第34章 ☆、故人
“怎麽了?”謝昭見她神色有異。
沈微月笑了笑道:“沒什麽,我們快去看燈謎吧。”
說着,她主動拉他向那方走去。
那個攤子上似乎出了一個比較難猜的燈謎,不少人都圍在那處,很是熱鬧。
謝昭給了成祿一個眼神,成祿立即帶人上去把那群人擠開,留出一條路來。
一名身着灰色長袍的青年男子不樂意了:“幹什麽?大夥兒待得好好的,憑什麽你們來了把人擠走?簡直毫無德行操守。”
有人勸道:“算了別說了,人家一看就是有權有勢的,你小心惹禍上身。”
那青年男子不屑道:“有權有勢又如何,這裏是天子腳下,王法最大,他敢對我怎麽樣?”
畢竟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他倒不怕這些人會對他做什麽。
謝昭臉色一沉,顯然是生了氣,沈微月忙捏了捏他的手對他搖搖頭,自己則轉身對那青年男子道:“這位大哥不好意思,我們只是想來看看燈謎,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那男子見沈微月生得貌美,怒氣一下子消了大半,別別扭扭道:“看……看燈謎也不能這樣啊,大家誰不是來猜燈謎的?合着這燈謎是給他一個人設的呗,他這麽想打燈謎你讓他把那最難的猜出來。”
“我猜中了又如何?”謝昭冷着臉問道。
青年男子倒沒想這麽多,被他突然這麽一問,當場愣了愣,又見周圍這麽多人都看着,自己剛才說得這麽大義凜然的,眼下肯定不能退縮,于是問道:“你猜不中又如何?”
“你想我如何?”謝昭反問。
那人想了想:“跪下給我賠禮道歉。”
成祿等宮人和侍衛聞言頓時臉色大變,險些栽倒,這人膽兒也忒大了,怕不是嫌命長吧。
“大膽!”成祿上前斥道,不待他說完,謝昭卻是擡手制止了他。
“好,若我猜出來了,你也給我跪下賠禮道歉就行了。”謝昭淡淡道。
沈微月驚訝地看着謝昭,他這是要幹什麽?堂堂太子在街上跟個白衣鬥氣?他腦子沒什麽問題吧?
“你……”沈微月正想開口叫住他。
謝昭卻低頭對她笑了笑道:“無妨,一會兒就好。”
說罷他又看向那青年男子:“可考慮好了?”
那男子自然不能拒絕,于是硬着頭皮道:“來就來,誰怕誰?老板,把燈謎給他瞧瞧。”
兩人這一場對賭又吸引了不少人過來圍觀,原本人就不少的燈謎攤子眼下更是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好不熱鬧!
這多好的免費宣傳,老板自然是笑得見牙不見眼,連忙提起一盞可愛的小老虎燈籠,上面貼着一張字條,字條上寫着的便是謎面。
老板道:“這可是我這兒的謎王,今兒還沒有人猜出來過,年輕人,猜一次十文錢,猜中了不但這個燈是你的,還有一兩銀子的彩頭。”
“一兩銀子,那可不少!”有人感嘆道。
“謎面是什麽?”有人夠着脖子往裏瞧,可還是瞧不真切。
“對啊,是什麽啊,快給我們也說說。”周圍的人叽叽喳喳地嚷着。
老板遂大聲道:“大家安靜,我來給大家念念這謎面,謎面是,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和狐狼貓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獸。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對東西南北模糊,雖是短品,也是妙文。”
聽完謎面,沈微月一臉茫然,這什麽東西?怎麽有這麽長的謎面?
感覺很難的樣子。
不過她倒不替謝昭擔心,畢竟就算他輸了也不可能真給那人下跪去。
“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那是什麽?”
“和狐狼貓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獸……這又是什麽?”
“我看這位公子怕是要輸,這謎面着實有些難了。”
“是啊,年輕人太大意了,怎麽這麽随随便便就答應人的賭約呢?”
大家熱烈地讨論開來。
有人問道:“老板,謎底指的是什麽?”
老板笑道:“不好意思,我都忘記說了,謎底是一個詞,兩個字,公子可猜出來了?”
謝昭淡淡瞥了灰袍青年一眼,後者嗤笑一聲:“看我幹什麽?猜不出來想反悔了?晚了,我告訴你,這麽多人可都是證人,別想抵賴!”
謝昭一笑,眼裏帶着點嘲弄,氣定神閑地說道:“謎底是,猜謎,老板,我猜得可對?”
老板愣了愣:“對對對,猜對了!公子猜對了,我這燈謎擺了一晚上了,沒想到叫公子一下就猜中了,看來下次得換個更難的謎面才行。”
“原來如此!”周圍不少人都是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是猜謎?”也有人不解地追問,語氣相當着急。
有好心人解釋道:“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那不就是青色的青字咯。”
另一人接話道:“和狐狼貓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獸,就是犬字。”
“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就是言字。”
“對東西南北模糊,就是迷路的迷字,組合在一起就是猜謎二字。”
“原來如此!”
“妙極妙極。”
衆人感慨了幾句,紛紛将目光投向了中間那灰袍青年身上。
此時他正滿臉後悔,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可這裏是沒什麽地縫了,連退路都沒有,路都被人圍得死死的。
謝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到了踐諾的時候了。”
灰袍青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是不想下跪的樣子。
不等謝昭這個正主說什麽,圍觀群衆倒看不下去了,有人嚷道:“快下跪認錯吧!”
“不會想抵賴吧?”
“咱們這麽多人可看着呢,咱們都是證人。”
灰袍青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糾結了半晌看實在躲不掉了,只得一咬牙沖謝昭跪了下去,語速飛快道:“對不起我錯了。”
說罷立即起身,在大家的哄笑聲中掩面擠開人群迅速跑遠了。
衆人見沒了熱鬧可看,漸漸地都三五成群有說有笑地散了開去。
老板将那只小老虎花燈遞給謝昭道:“公子,這是你贏的花燈。”
謝昭接過花燈,因為今年是虎年,所以這只花燈就被做成了小老虎的形狀,做工還算精細,小老虎的形象又生動又可愛。
他把燈籠送到沈微月面前。
沈微月道:“給我嗎?”
謝昭沒說話,只強硬地把提燈的杆子塞進她手裏,沈微月不接都不行。
“公子,還有這一兩銀子,是您得的彩頭。”那老板又送上一錠銀子,雖然很是心痛,但他一個當街做生意的,帳肯定是不能賴的。
誰知面前的人卻是看也沒看一眼便走了,老板心下大喜,沖着謝昭的背影揮了揮手:“多謝公子。”
謝昭牽着沈微月,沈微月提着燈籠,二人沿街走了一陣,誰都沒說話,氣氛有些怪怪的。
不知是誰燃起了煙花,天空中煙火璀璨,引得百姓們都駐足觀賞。
沈微月忽然說道:“你送我一只花燈,我送你一首詞可好?”
“詞?”謝昭有些驚訝。
“不想要嗎?那算了吧。”
方才只是沒料到她會回贈自己,所以一時之間有些驚訝,等回過神來謝昭趕緊說道:“要!你說。”
沈微月便道:“這首詞叫做《清玉案元夕》,你聽好了,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風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娥而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欄珊處。”
“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謝昭呢喃着重複最後一句詞,他的眼神亮了起來,這分明是表白的句子。
他滿心歡喜,剛想開口,卻聽得斜刺裏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好詞!好詞啊!”一名白衣男子走上前來,贊嘆道:“夫人真是好文采,宋某佩服。”
沈微月擡眸望去,頓時大吃一驚。
眼前這人是不就是當日她穿過來時将她從井裏救上來的那個人嗎?她還記得他的名字,宋斯喬!
見宋斯喬也是一副驚訝的樣子,她知道他也認出了她。
“宋修撰。”謝昭的聲音忽然響起。
宋斯喬轉頭看見謝昭,立馬就要跪下:“殿下……”
他身邊好幾個同行好友也看見了謝昭,都要跟着宋斯喬一起跪下。
謝昭忙托住他的手制止了宋斯喬下跪的動作,同時沖其他幾個人擡手道:“在外面不必多禮。”
幾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今日殿下應當是微服出訪,不願暴露身份,遂都不再行跪拜之禮,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拱手躬身道:“拜見公子。”
謝昭微微颔首示意。
“公子今日怎麽得空出來,可是有事?”宋斯喬問道。
謝昭道:“陪拙荊出來逛一逛燈會罷了。”
宋斯喬的目光落在沈微月身上,他頓了頓,笑着拱手道:“原來是夫人,小生拜見夫人。”
拙荊是指自己的妻子,沈微月并非謝昭妻子,只不過是一名妾室,聽他這麽說着心裏感覺有些奇怪,卻并非開心。
面前幾人應當也知道她并非太子妃,只不過謝昭都這麽說了,他們自然不可能駁了他的面子。
其他人也都跟着向沈微月行禮,她微微福了福身還禮。
謝昭心情似乎不錯,說道:“既然在此遇到諸卿,不如随我去一品居開一桌宴,請諸君同飲一杯如何?”
“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宋斯喬應道。
說走就走,一行人有說有笑地往一品居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燈謎是在網上找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