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幾人皆以為那銅鎖裏鎖的就是前朝公主的畫像,其實不然。

熊三稱鑰匙無意丢失,去鎖鋪重配了一把。

趁婉芷熟睡時,幾人偷偷開了鎖,可櫃子裏面只放着一個小小的空木盒子,已是很舊了。

“這是......”熊三似乎見過,可一時并不能想起。

“三哥,這盒子并無奇特之處,怎麽嬸娘還特将它鎖了起來?”熊五将盒子拿于手上,不住地翻轉看着。

陸皎皎湊在一旁,心想:這方方正正的小木盒子原本裝着什麽呢?

是胭脂水粉還是金銀首飾?

這小木盒子似乎也裝不了什麽首飾。不,不對。她又瞧了瞧,似乎可以放些耳飾。

可是,她回想了一下,她并沒見到婉芷身上戴有首飾。

“可能放玉。”易寒道。

陸皎皎問:“你見過她曾有什麽首飾玉佩之類的嗎?”

熊三搖頭:“我家貧,一直都無貴重物什。便是有,為了生活也都當掉了。”

嬸娘都瘋了好久,他那時年紀又小,哪裏會記得如此清楚呢?

“她是宮中出來的。雖是逃宮,可也帶了宮中物品,怎麽會一直窮困?”陸皎皎又問。

皇宮之中随意一件物品都價值連城,哪裏會過得艱辛。

熊三也不清楚,反正嬸娘與大伯在一起後便一直同他們一塊住着,吃糠咽菜,也未有不滿。

“此前不是說她在此處買了屋,等什麽人的嗎?想來就是為了等公主,卻不知公主為何一直沒來。

她等的太久了,又遇上了對她很好的熊大伯,那時她便起了成婚之心吧。”陸皎皎道。

她想了想,又道:“依她的話想來,當日離宮,許不是她本意。或許是公主交予了她什麽任務,她才會發那種毒誓。”

若有違此誓,她願永堕地獄。

多麽可怕的誓言!

陸皎皎坐在一旁,翹着小腳,看着易寒一言不發的模樣。

“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那畫像中究竟藏有什麽秘密?”

若只是普通的畫像,何必如此麻煩,還發毒誓。

因為寶藏傳言,世人皆在尋找長公主。

有離宮的宮人為了賺錢畫了公主的畫像,公主的長相在大衆面前并不是秘密。

只是,這人就這麽消失了,遍尋不得。

如今還算好一些,曾經到處都是公主畫像,街頭巷尾,高樓低門,哪裏都是。

就這麽一個誰都想找到的人,偏偏一直沒有人找得到。

她真的是死了嗎?

為什麽便尋不得?

為什麽天辰宮內所有人都瞞着他,不讓他知曉他的生母就是長公主呢?

易寒藏于袖口的手緊緊一握,面上淡淡一笑,眼中卻無笑意。

陸皎皎輕拽他的衣袖,似是看出他有心事。她笑着随口說道:“或許畫像裏就藏着世人皆尋的藏寶圖呢!”

易寒未答,只是盯着她,俊眉一舒,道:“還真有可能。”

“什麽可能?”她呆呆道,“我只是亂說的,不作數的。”

“可的确有這可能。”

不然怎麽解釋這畫像的奇異之處?怎麽解釋婉芷對待畫像如此慎重?

可能她知道這畫像亦藏着殺身大禍,在遍等不到公主之時,在想嫁為人婦過安生日子之時,為了安全,她将畫像藏于某處。

只是可惜,她後來瘋了,前塵往事無法從一說起。

也無人知曉畫像究竟在何處!

迷霧重重……

那藏于深山寒潭的年輕人,這滿是秘密的婉芷,還有天宸宮避而不談的長公主……

為什麽一點頭緒都沒有?

若您未亡,就給我一些指示吧。

看在我找您如此之久的份上,滿足一個兒子尋母的急切之意。

她真的是不要他嗎?

為何這二十年來從未來看過他?

熊三微微舉手,道:“我聽過這個傳言,可為什麽都在找公主?不是還有皇子嗎?”

“我也有個問題,”熊五睜大眼睛,滿是疑惑,問道,“月光鎮只是小鎮,一個在皇宮的公主怎麽會知道這麽個小鎮?”

“是啊,依着嬸娘零碎的話語,她是在這兒等公主的。為何要約在這裏呢?”熊三聞言也困惑了。

他又道:“況且嬸娘亦不是本鎮之人。”

月光鎮如此多山,即偏僻又窮困,一對在深宮自幼長大的主仆怎會選擇在月光鎮見面?

“難道這寶藏真的藏于此處某座山中?”陸皎皎猜測道。

“若是這樣說來,熊三你說的那個藏于深山懸崖地下的俊美之人會否就是當年與長公主一起逃宮的皇子呢?”

熊三聽後,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拍着大腿道:“興許就是!”

“那公主會不會也在那裏?”陸皎皎問。

雖說猜測,可大家心裏都已經如此想着了。

既然公主與婉芷約定在此處,只要她活着,她必定是會來此的。

“她要是真的來了,為何不來見嬸娘呢?”

熊五鼓着氣,嬸娘日日夜夜都想着見公主,說的話一句都離不開公主,這個公主為何就不能救救嬸娘?

任憑她瘋着嗎?

“我去山裏再探。”易寒突然發話。

陸皎皎快步上前,攔在他面前:“不可,你不能去。”

易寒未回,只看着陸皎皎。

眸間是陸皎皎不明白的情感,似痛楚,似希冀。

他為何痛苦,又為何滿懷希望?

陸皎皎突然覺得她不了解易寒了,她跟易寒之間好像隔了什麽,縱使他們自小就認識,日日在一起。

“那人多危險!這麽多江湖人都被他抓了去,我們才下山,何苦又回去?”她高聲道。

易寒微微蹙眉,一只手按住皎皎的肩,不緊不慢卻堅定有力:“我定要去。”

“你總是這樣,我不要管你了!”她大喊一聲就跑了出去。

“皎皎姐姐都哭了,你還不趕緊去追?”熊五着急催促道。

易寒動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片刻後才道:“我去山裏看看,皎皎就拜托二位了。”

“喂——”熊五還未說完,易寒已沒有人影了。

陸皎皎淚眼朦胧,邊抹淚邊走在路上,走個幾步就轉頭去看,身後根本沒人,她即感失望又擔憂。

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跟徐婵婵他們分開的,起碼他們有武功還能幫幫易寒,而她什麽都幹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易寒重回危地。

為什麽她這麽沒用呢?像現在就只會哭。

她心緒極亂,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一回過神來,都不知道自己所處何地了。

她有些慌,喃喃喊了聲:“易寒。”

突然意識到,易寒不在身側。

熊家就在山腳下,來時路是帶着來的。

她方向感本就差,一時間分不清東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個方向來的。

“是這邊,還是那邊呢?”她站在小徑口,思考不定。

“小姑娘,我終于找到你了!”忽然一個人朝她飛過來,拎起她的衣裳就擄走了她。

突然失重的感覺令她難受又心驚。

“咳咳……你是……”聲音有些熟悉。

不知飛了多久,那人終于将她扔下了。

一落地,她便狠狠咳嗽起來,待一擡頭,她愣住了:

“色鬼……”

他不是應該被關在威虎城的大獄裏嗎?為何會出現在月光鎮!

“你……”

“你二人害得我好苦!”他神情瘋魔,眼眶欲裂,很是兇惡,似索命的惡鬼。

她害怕極了,一點一點往後挪,直到無處可逃。

“沒想到你二人果真在此,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來投。”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月光鎮了。

畢竟他如過街老鼠般在月光鎮過了二十五年,受盡欺淩與苦楚。

“你……”

色鬼大笑起來:“多虧了神秘人的消息,也不知你二人如何有這般的仇人。”

“什麽仇人?”陸皎皎不懂。

她與易寒二人一路來,除了色鬼,哪裏來的其他仇人?

她這副懵懂又害怕的表情似是取悅了色鬼,只見他笑得猖狂又放肆。

“你二人害我成今日這副模樣,我定要報仇。”

色鬼彎身湊近了陸皎皎,似陰毒的蛇貼近她的皮膚,心驚膽戰。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色鬼陰涼的手指撫上她的面頰,她驚恐地閉起眼,睫毛亂顫,似是被雨打濕的嬌花。

“你雖嫩了些,倒也是個佳人。”色鬼輕輕在她耳邊道。

“你究竟想如何?”

“可惜,我被那小子去了勢,不然我定好生疼愛你。”色鬼滿是遺憾。

随後他又笑道:“月光鎮是不是很美?”

陸皎皎不明白他的意思,月光鎮的風景的确不錯,可他似乎話裏有話。

“你可知道這美的下面爬滿了蛀蟲?世人只能瞧見美,卻看不到這美底下是如何肮髒!”他噓了一聲,又道,“你想不想看看?”

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若是遇到這般事情又會有怎樣的表情?

他忍不住興奮。

“我在這山裏躲了整整五年,”他嘆完氣又叮囑道,“你可不要逃出去,山裏的東西可會吃人!”

山裏的東西再怎麽可怕,也沒有眼前陷入癫狂的色鬼可怕呀。

陸皎皎靠着石壁,也不知這是哪座山的山洞,她有些冷了,只能抱膝取暖,縮成小球。

若是她沒跑出來就好了……

若是易寒在身邊就好了……

若是她也有武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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