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婀娜多姿一顧傾城的美豔女子。女子左臂搭在鐘身上,右臂盈盈置于胸前,雙目緊閉十分傷感,仿佛在思念故人,苦想回憶。
拖着行李站在路邊,她仿佛靈魂出竅。出租車一輛輛在她面前停下、啓動,旁邊不斷有路人心虛地看過來,見她不動,便一個猛蹿飛進了出租車中,迅速命司機出發,這些她都恍若未聞。不一會兒,再次有車停在她身邊,她還是紋絲不動的看着馬路對面的頂樓。
殊不知身後有一個30多歲的女人已經打量了她好久,剛剛因為牽着孩子,所以沒能搶在夾公文包的男子前頭,這回她抱起了孩子,已經做好争奪的準備。結果剛拉開車門,就看到裏面已經坐着大眼玲珑額骨分明的女孩,前一刻她還在忘己所思。
女人怔怔看着車內的女孩,剛剛還魂不守舍的人,是怎麽瞬間之內就鑽進去的?
張雲星給予扒着車門悻悻不肯松手的女人友善一笑,說道:“不好意思。”然後輕輕關上車門對司機說:“師傅,到車站。”
出租車行駛在車水馬龍之中,三不五時遇上紅燈。因為沒吃早飯的關系,一下火車她就感到一陣暈眩,以前跟着父母的時候總因為起不早而餓肚子,後來去了北京,雖說舅媽刻薄,但外婆也着實疼她有佳,從來就沒餓着她過,以至于現在稍有一餓,就跟感冒發燒一樣渾身沒精神。
在路邊發呆之前她買了一塊燒餅來啃,南方人喜歡吃甜,餅肚裏居然全由糖漿填充,現在那股甜膩味兒還在胃裏反複回升,該死的紅燈偏偏又頻頻出現。
===北京===
“別跟我說你有事。”周倩在電話那頭神氣活現地對麥小絮施展軟磨硬泡:“我一向,不對,是一直,從來都難得找你逛街吧?你自己說。”
“對對對,你難得找我逛街。”不過是一個禮拜一次而已。“可是我今天真的沒空,我媽讓我在家別出門。”
“幹嘛呀?她想幹嘛呀,啊?限制你的人生自由啊!我不同意,你今天必須陪我去逛街,不然的話我就大鬧天宮去。”
她所謂的大鬧天宮就是去鬧她爸爸的公司。
她曾經無數次學齊天大聖大鬧天宮,最後無疑是信用卡被凍結、血紅坐騎被沒收、禁止進入家門,說白了就是被掃地出門,然後發現自己沒地方去,只能死乞白賴賴到麥小絮這裏不肯走。大小姐要吃好的要穿好的,坐沒坐姿站沒站姿,最嚴重的是愛幫倒忙。秋紅福嚴肅警告麥小絮,以後不許随便收留別人住家裏。她怎麽保證的呢?當然是無比真摯的點頭發誓:“僅這次!”
這種事絕對不能重複第二遍,于是小絮立刻聲明:“如來佛祖若再次革了你的職,收了你的法,你可千萬別來我家。我家小茅屋簡陋,住不起您齊天大聖。”
“哈哈哈哈!”周倩立刻在那邊大笑起來,笑夠了,又認真的想念:“不知道張雲星有沒有到家。”
看壁上的挂鐘:“這個點應該到家了吧。”小絮也露出幾分心想,“張雲星的爸爸媽媽肯定高興透了。難得回去一趟,其實她也不是完全不思念她父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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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周倩發出一聲譏笑,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她會看不明白張雲星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就是外柔內剛的小王八犢子,心裏不知道恨得裂了多少道縫兒,嘴上還要死硬撐。如果換了她,她死也不要回去找抛棄自己的人,那不是父母,那是自私自利沒心沒肝沒感情的仇人,一輩子都不能原諒。
“喂!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你就說出不出來吧?”臆想從來浪費不了她多少時間,頃刻就恍惚過來了問。
“就說了小可怎麽辦?”
“一起帶出來。”
“那被我媽知道了怎麽辦?”
“你就這麽怕你媽?”周倩反問,“咱就當她不存在行不行?”
想想自己也确實好久沒上商店了,盡管買不起什麽,看看也總是好的呀!于是她考慮了一會兒說:“好,那你來接我們。”
“王八犢子,就會使喚老子。你當老子是什麽?說!”
麥小絮故作惡心,嘤嘤道:“筋鬥雲。”
“哈哈哈哈……”電話那頭又傳來好大一會兒的仰天暢笑。
徘徊門前不散淡的花香.07
從出租車上下來直奔進車站,張雲星腦海裏一片雜亂,七上八下的一顆心仿佛就要從嗓子口裏奔出來。她不是沒有獨自到過陌生的城市,周圍的一切,陌生并不會引出她內心可怕的孤獨感,可是現在,她的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樣,每個步伐都伴随着卡骨的聲音,也正是她為什麽沒有乘坐xxx火車的原因,她去不了曾夜夜夢回,父母狠心甩下她的火車站。
“媽媽,我不要,我不要去北京。”
“星兒,對不起!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爸爸媽媽的苦心。”當時不管她哭得多大聲,抱住母親脖子的手有多緊迫,最後他們還是絕情地掉頭走掉,仍由孤零零的小人兒哭到暈厥。
長大了就會明白,她也曾一度以為只要自己長大了,就會明白父母當初為何如此決絕,也許“決絕”這兩字并不恰當,但既然這般舍得,又何必再三召喚她來回來呢?人是自私的,一點沒錯,從來按照自己的意願去要求別人,不考慮他人是否真的能夠接受。
車站的大鐵門外,坐着一對祖孫,白發蒼蒼的老人抱着大眼玲珑的孫子大喊大哭,舊得破了腳尖的布鞋須中,是老人□□裸的大腳趾,大冷的寒風中它已經凍成紫薯的顏色。她瞅見小孩子目光當中忽閃而過的一絲膽怯,又或許是無辜,不由自主就放慢了腳步,忍不住想上前,但很快潛意識警告自己,這兩個很有可能是騙子,在路邊招搖撞騙的騙子大可排成長隊,繞地球兩圈。當然,老人家也可能是真的遇上了難事,身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員,理應、至少上前詢問情況。
可從小到大,有誰對她伸出過一只帶溫的暖手?除了她可親可愛的外婆,再沒有。
漸漸轉晴的冷風中,手裏提着的包包被她換了一只手拿,伸進口袋裏掏出來一塊巧克力,還是昨天周倩給她買的,說在車上可以吃着解悶。這麽多吃的,帶着也不方便,她就從裏面挑出來一根棒棒糖和一塊巧克力,其他的都轉贈給了小可。棒棒糖剛剛在火車上看雨的時候已經被她消滅了,只剩下紐扣大小的一小塊巧克力。
走過去欠身蹲下,地上還是一片濕,出門前外婆給精心挑選的淡黃色敞襟大衣被她揪着兩角塞到了膝蓋中間,黑色大包放置老人坐着的長凳上,外婆可是千叮咛萬囑咐,千萬不能掉,裏面是一些舊衣裳,拿回來給她媽媽穿的。誰也看不出老人家心裏還有那個女兒的位置,左鄰右舍都知道,自從張雲星被送過來後,老太太就恨透了自己女兒,鐵石心腸、良心被狗吞了……所有難聽的話一句沒少罵,到頭來還不是心肝寶貝的養着張雲星,要說她有什麽義務這樣做?那還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是她孩子的孩子,如何狠得下心不管呢!
“小朋友,”她搖晃手中的巧克力,表情卻一如既往的刻板:“姐姐請你吃巧克力,好不好?”為什麽字眼間的溫和,她沒法配上同樣溫和的語氣,難道說她天生就看不慣可憐兮兮的孩子?
“謝謝姐姐。”孩子十分禮貌,表情卻沒有變化,伸出手來接過,然後就開始漫不經心剝着巧克力外面的錫紙。張雲星這次看清了,孩子變化不定的是無辜,渾濁的一雙眸子裏夾雜各種憤世不平的态度,就連被香甜的巧克力滋潤着,也沒能褪去他僵硬的小臉上木讷嚴肅的皮囊。
那樣子不禁讓她一個冷趄,伸手撫了撫孩子松軟的發絲,他毫無表情的樣子讓她想到了曾經那個自己。
陽光明媚下,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老胡同裏的牆,每次風吹過的時候,都會從牆角揚起一陣白塵,騎自行車趕去上班的女人嗆得咳嗽不停,還不甘心要罵罵咧咧:“他媽的,這破牆還不來人給拆了,天天嗆得人灰頭土臉。”
當時她坐着,像看一場喜劇表演似的開心。有一次嘴際剛剛揚起,女人的兒子看到了這一幕。事後有一天,男孩怒氣沖沖跑來一把揪起她,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只聽他罵道:“媽的你笑誰呢?”
媽?“我沒媽。”張雲星一臉錯愕地看着瞳孔放大的男孩,害怕只持續一秒就忽閃而過,整個人呆呆地盯着眼前兇巴巴的大男生,表情說不準的惬意。
這不就是她的小時候嗎?
“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