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圍的事物,只有周倩連拖帶拔的影子,和手上張雲星的溫度……
三個人一棵幼苗,三個人來栽。
三個人的時光,三個人分享。
三個人靠大樹,三個人牽手。
三個人說朋友,三個人同樂憂。
三個人是天長,三個人地久。
這首詩歌仿佛在強烈的陽光下激起一陣冷風,将滿身汗水帶走,留下三個人的誓言深深警告:三個人,三個人,她們三個人是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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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回想起高三期末考那段時光,麥小絮總是無神呆滞。
當時的她,對于大學幾乎一天比一天渴望。
因為無一時不在期待逃離,期待解脫。
後來真的近在咫尺,卻真實的害怕。
我真的可以淡然的逃離這一切嗎?她在黑暗中疑惑,或許可以,畢竟自己什麽都沒有,沒有牽腸,沒有挂肚。
可是為什麽一旦盼望未來,心就無比疼痛?
或許她還不夠狠心,又或許是心底依然企圖得到,那些自己本應有的情感。
徘徊門前不散淡的花香.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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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睡?”白天剛長跑,回家吃飯然後寫好作業,她早早就躺上床。這幾天媽媽什麽也不要她做,只說:“沒多少時間了,你一心準備高考吧,其餘的事就別操心了。”然後态度180度大轉變,瞬間慈祥起來。正游神間,她已經站在房門口,扶牆而立,單手抓着門把微微側身往裏看來。昨晚小可硬要洗涼水澡,誰也攔不住她,洗完沒多久就開始發燒,秋紅福不放心就進來看看。當她的手背伸向身側妹妹額頭時,麥小絮控制不住發出一聲:“媽,你希望我能考上什麽大學?”
不是每個父母都會替孩子在心裏有個不算太過分的目标嗎?即使做不到,也在過程中加倍熏陶,費心鼓勵。
她的母親也會這樣嗎?
“當然是考得越好最好了。”
“那‘越好’是什麽程度呢?”麥小絮哪裏肯罷休,好不容易看到母親面對自己時,臉上多了一絲絲地笑,她怎麽能坐觀其變,不趁機表現?
“你心裏肯定早有個譜了,我那個‘越好’就是再好,也只是‘期許’而已。”
期許?!!!!!!
麥小絮後來想起,都不确定自己當時到底是什麽表情,當那個兩鬓發白的女人坐在床沿上,低着頭,聲音微微纖柔地說着那個“越好”時,她只覺得心都暖化了。
她說:“太晚了,早點睡吧。”就在她起身出去時,麥小絮看到地面上自己的影子牽絆住了母親,她的右手鏈接母親的右手,聲音暗啞微顫,帶着足以消淡一切地激動:“你對我還有期許?”
秋紅福被抓住,扭頭看過來。
被窩裏那團小小地東西,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她怎麽會沒期許,怎麽能不加注希望?于是在回答這個可笑的問題時,她毫不猶豫地一笑,語氣中理所當然道:“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奇怪?你是我生的,我不對你有期許要對誰去期許啊?……行了行了,快點兒睡吧,明兒加油!也給你躺在地下的爸爸争口氣,告訴別人咱老麥家也有風光耍大旗地時候。”
麥小絮抿嘴笑起來,只是一個勁兒點頭,嘴裏發出咯咯咯的聲音,又立刻在母親溫柔扯被中躺回被窩。那雙期待已久的大手一直在幫她掖被子,仿佛從沒離開寸步,直到她進入夢中。夢中的自己徹底微笑——幸福。
盡管夢景連連,但那晚她着實睡得香甜。面對第二天的考試,麥小絮除了覺得身負重但,還有點十拿九穩的信心。第一次這麽感謝前段時間裏莫語的糾纏,若不是他死乞白賴、每天一放學就在教室門口守株待兔,但凡她想開溜,他都一把揪住她耳朵。有次被他揪着她的耳朵,得意洋洋地說:“哈哈,麥小絮你的耳朵真大,我想抓你領子都被它活活擋住。可是這麽大的耳朵,為什麽總聽不進去人話呢?”後來她逃不掉,乖乖聽他不情願地吐槽:“我爸讓我這麽做的,你要不願意,跟我爸說去,好似我求來的一樣。”然後昂頭斜眼。
她活生生在每天放學後被他囚禁起來。如今後知後覺,真想握着他手對他說“謝謝你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夕陽向西山後面徐徐洩退,留下大片紅照應在圍牆角落處,隐約像在燃燒。周倩像條泥鳅一樣游洩在桎梏住自己的人身上:“放開我,麥小絮!”她張嘴向西山方向吶喊,聲音猛擊出去後又折回來,帶着一遍遍回音,說着:“放開我,麥小絮”!然後笑聲四起,虛漂在空。
暑假裏,麥小絮借稱“閑在家裏太無聊了”非要跟着秋紅福去攤位幫忙,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可以同時照看好小可”這才讓她媽媽收起堅定的态度,準許她去“添油加醋”。
三天下來,秋紅福不得不承認女兒很有态度禮貌,看着客人一個個吃過後都頗高興,收入也開始漸漸優多,她自我安慰“餓不死了”。
晚飯過後,秋紅福拿出一天的賬單開始細算,嘴裏竟忍不住念了句:“這丫頭到底是像誰。”,小可依舊青睐于動畫片中,麥小絮在廚房裏刷碗,隐約聽到母親咯咯的笑聲,不疾不徐拎着兩只沾滿洗潔劑泡沫的手出來問:“媽,你剛剛是不是誇我了?”
秋紅福十指劃着臉頰呸了一聲,笑說:“別不要臉了,快把碗刷了去一趟莫語家,就說我有事找他。”
“去他家幹嘛?”
秋紅福手裏框着一疊百元鈔票,說:“咱家能有今天全是他爸爸幫的忙,當時零零碎碎也都是他爸爸墊付的錢,現在難道不用還?”
“哦。”
莫叔叔這幾年确實幫了家裏不少忙,甚至有時候讓她産生一種錯覺——爸爸回來了。
如果沒有莫康華這麽胸襟寬闊的人,恐怕麥小絮一家早喝飽了西北風,指不定落魄到什麽程度,就怕連回煤炭村的車費都湊不齊。推後的日子中,莫康華也是以“盡我所能”的态度盡量替秋紅福疼愛兩個姑娘,即使曾經已是曾經,如今能做到的,他還是義不容辭。
“知道了。”麥小絮答應着,轉身跑回水池前,水龍頭裏接出來的水溫溫的,她以前怎麽會覺得這是絕望的“冰涼”?
從舊大樓轉到小胡同外,再爬上水泥斜坡,到達緣梨園只需要三分鐘不到的時間,麥小絮卻足足耗了十多分鐘。在樓梯下碰上正端着飯碗的張雲星,兩個人東扯西拉地聊了起來,內容多半是;這回考試的“變态內容”多麽得變态;周倩肯定在家裏頭痛不已;大學時光的悲離傷別;待多年後相遇時,誰的身邊有了什麽樣的男朋友、誰還是單身一人。
無疑周倩是那個手挽西裝男朋友、而麥小絮就是單身一個的人。張雲星笑的前仰後合,屋內女人的聲音破門而來:“吃個飯吃到美國去啦?”
她趕緊飯碗扣上臉,“哈拔哈拔”将剩餘飯菜通通灌下肚,然後祈禱腮幫子不要炸開,表情難受的跟麥小絮說:“baybay。”
她心裏小小的起伏,從來不敢俯瞰別人的她現在內心深處竟然覺得“自己比張雲星幸運是一件無比高興、無比幸福的事”,不光如此,還帶着一點點的興奮。
人的虛榮果然不定于性格關聯、人品關聯,而是取決于貪念,只有在無比貪念于某一樣事物或情感的時候,你得到了,就必定興奮,肯定自滿。因為曾經深深渴望,所以當握住的時候,怎麽控制得了不去驕傲?
緣梨園不是一般氣派的小區,否則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住戶寧願放棄離市區相鄰的樓房、而選擇老巷?往常走慣了樓梯的她其實十分不喜歡電梯中那暈暈乎乎的感覺,那天居然無比堅定的強制自己去乘坐電梯。當電梯“叮”的一聲開門後,她驚訝得發現,不但沒有暈暈乎乎分不清方向,而且忍不住想為高科技的神速度鼓掌。
從雪白牆壁上那些反光紅木門前走過,麥小絮熟撚站住在130號門前,毫無猶豫伸手按響門鈴,“叮咚”聲後,門開了。
裏面站着的人正是這間房子的女主人。麥小絮趕緊禮貌喊道:“嬸兒好,我是莫語的同學,請問他人呢。”
于悅眯眼打量麥小絮,莫語上小學的時候她總是堅持親自接送,所以對眼前這個女孩多少有些印象,“你……你是……小絮對不對?”
“是的,嬸兒,我是麥小絮。”麥小絮有些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