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康熙走得早了, 不知道轉頭觀裏就狂舞了起來,竈王奶奶親自下廚,當晚就在觀內大擺了一場流水席, 為胤礽熱烈慶祝。
上菜的時候, 胤礽還有點忐忑:“萬一只是暫時的平靜?”
“怕什麽,趙公明師兄是通天教主的弟子呢!”青陽淡定地說, “大不了我帶你出東海,去碧游宮蹭住。你爹還讓我給你重做個批命,我就這麽跟你說吧——當最大的社畜未必快樂。”
胤礽:“……?何為‘舍處’?”
青陽:“……就是被奏折奴役, 最後活生生累死在案牍上的可憐人。”
“……”胤礽不寒而栗。
竈王奶奶親自擺宴席, 不用宣傳,秦淮各處的陰鬼都聞風湧來了。為了防止影響街坊鄰居,青陽還大手筆地請了和尚來護持小窄巷, 引得陰鬼們啧啧稱奇:
“真是千古奇談啊!道觀擺流水席,雇和尚坐鎮。”
“嘻嘻,你還不知道呢,這個道士和那個和尚,原本是一家的,爺孫倆一人入佛, 一人入道。”
“就是, 你看這道觀和和尚廟都在一塊兒呢, 拐個彎就到了。”
青陽淡然面對這些大驚小怪的議論:“今天也算是提前慶祝。青恣, 經過這一個月的行行,今日我就可以給你一個答複了。”
胤礽頓時一個激靈。
行行,是剛入道者必經的考驗, 又叫做“打塵勞”。行行期間, 入道者打理雜務、瑣事, 做苦活,偶爾還需要經歷一些考驗,從而評定此人心性。同時,這個過程也能幫助入道者盡快适應道門生活,磨煉品性,培養信念。
一般來說,這個過程是蠻長的,尤其是行行期間還要學會道教基本威儀、掌握基本典籍,儀規、經韻、法器等等都需要掌握。都城隍廟的張雙迎道長就和他說過,他們觀收弟子,行行起步三年,沒有過失才能正式進門。
胤礽猝不及防聽青陽說這話,還以為青陽對他最近的表現有所不滿,汗一下就被急出來了,趕緊湊上前幾步:“我哪裏沒做好嗎?不會這會兒趕——”
“……”羅睺用看死人的眼神凝視胤礽,并用弑神槍槍杆,緩緩把這便宜徒孫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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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我走吧。”
胤礽不由得抹了把臉,我仿佛不應該存在在這段師生關系裏。
“嗯?你怎麽會這樣想?”青陽奇怪地看了胤礽一眼,“我是想說,最近看你表現不錯,面對打掃、下地之類的苦活毫無抱怨,态度積極,在我坐診的時候,遇到有病人嘔吐或行動不便,你也會主動幫忙……修道之人正需要這種不矜傲的淡泊态度,所謂‘和光同塵’,便是此理。”
陳圓圓揣着香火飄過來,瞅着胤礽的腦殼嘿嘿:“最開始,我們都以為你堅持不住!還記得嗎?你頭一次看到病人嘔吐,還是嫌惡地捂着鼻子跑出屋。”
能有這麽大改變,也體現了胤礽的決心和意志啊,青陽點頭道:“所以,我決定過幾天,選個良辰吉日,正式收你為徒。”
胤礽的眼睛緩緩睜大,帶着意外和驚喜。
孝莊和蘇麻喇姑默默在旁邊看着,眼底有疼惜也有驕傲贊賞。竈王奶奶也在旁邊激動地擦淚:“嗚嗚,太好了,乖娃收徒了!”
所有鬼都在為胤礽高興,來蹭流水席的陰鬼們也很有眼色地圍聚過來表達恭賀,唯有鳌拜捧着一盤蔥油大蝦,一邊慢慢地吸,一邊納悶:怎麽總覺得哪裏不對……老夫是不是忽略了什麽……
恰好看見沈萬三叼着十來根香火飄然而過,鳌拜一把拽住沈老爺子的後領:“你說!為什麽道長收徒,我總覺得哪裏不得勁?”
“……”沈萬三憐憫地道,“弟子可以繼承師父的陰兵陰将的,數十年——甚至極有可能數年後,小東家飛升,你就是青恣道長的鬼啦。”
“——?!”鳌拜手裏的蝦都掉了,猛地站起來,狂躁,“娘的,娘的!等會!老夫不同意!”
胤礽緩緩沖着鳌拜綻開一個微笑:“三清在上,敖兒盡管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在胤礽的想象裏,拜師冠巾,應該是一件非常莊嚴鄭重的事。
身為三清弟子,也許拜入門派需要開法壇,做齋醮,念長長的經文,請四方鬼神見證。然而輪到他身上,就是拜三清,拜青陽,就連青陽的師父都沒拜成,因為青陽的師父并沒有仙逝,弄個牌位或者畫像太晦氣。
青陽面對新弟子怨念的眼神,挺真心地說:“你想‘冠巾’啊?你這個發型……冠哪兒啊?”
胤礽無比難受:“您早說啊,我就留頭發了!”
難怪呢,難怪那天師父說要正式收徒,陳姑娘老盯他腦殼看。
帶着這點怨念,胤礽特地去找了竈王奶奶,表示想吃那種可以生發的藥膳。往後的每天早上,他起床洗漱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水井邊照照,自己的頭發有沒有長出來?好不容易瘦下去的雙下巴有沒有因為狂吃藥膳而反彈?
扒在井邊,胤礽長籲短嘆:“怎麽會這樣,雙下巴是沒有,但怎麽也瘦不回去了……”
“?”和羅睺相攜來打水的青陽聞言看了胤礽一眼,“那就說明,現在這樣才是健康的吧。之前瘦,是因為你在宮中總憂心煩神。《內經·陰陽應象大論》中說,‘天有四時五行,以生長收藏,以生寒暑燥濕風人有五髒化五氣,以生喜怒憂思恐。故喜怒傷氣,寒暑傷形’你在宮中總為喜、怒、憂、思、恐所困擾,人都活不安穩,當然日漸消瘦了。”
竈王奶奶又化作了橘貓的樣子,此時甩着尾巴過來,得意:“也說明奶奶喂得好。”
羅睺:“噓,噓,邊上去,別把貓毛沾小道士法衣上。”
竈王奶奶:“……”
閑聊天的時間也不久,道觀內外都吵鬧了起來,陰鬼們從祠堂裏魚貫而出,觀外的香客和病人也難免發出零碎的說話聲。
青陽和胤礽作為觀裏唯二的活人,門面擔當,趕緊閉嘴洗漱了,等打理妥當,青陽就去開門,和胤礽一起發看病的號。
因為康熙大張旗鼓來青福觀的事,這幾天來往的香客、病人中,都混雜了一些想打探消息的。青陽在門外撣眼一看就挑出不對,統統交給胤礽,好在胤礽在朝中磨煉了這麽多年,應對這些游刃有餘。
鳌拜從祠堂裏出來,飄到胤礽面前,僅隔幾寸,面對面死死瞪着胤礽:“……”
胤礽:“脖子粗,眼外突,敖兒是瘿病發作嗎?”
“噗——咳咳。”青陽差點噴笑。
也太損了,拜拜就是瞪下眼睛,說人甲亢可還行?
索尼也顫顫巍巍地飄了出來,敦促鳌拜:“唉,哎……擋着老夫出門了,拜拜。”
一大群叼着香的陰兵也湧了出來,熱情裹挾着他們的将領和軍師飄向遠方。
青陽忍着笑說:“未來你要是繼承拜拜,希望你能對他好一點……”
正在取號的病人頓時驚悚地看了青陽一眼。
雖然剛剛青恣道長也對着空氣說話了,但提到“瘿病”,喊得又是什麽“敖兒”,顯然是在和病鬼說話。可青陽道長沒頭沒腦突然提什麽“繼承拜拜”,又說“她”,這拜拜難道是個人嗎?不,不,應該是我污者見污。
好在後面青陽沒再和胤礽插科打诨,這一天也就在接香客、看病人中順利地度過,直到晚上,所有的陰鬼一窩蜂地回觀。
“太……青恣道長能習慣嗎?”納蘭容若憂郁地靠在廊檐下,試圖和胤礽産生共鳴,“每天的清晨和傍晚,是觀裏最嘈雜的時候。”
還沒等胤礽回答,陳圓圓已經一個猛回頭——是真的猛回頭,貓頭鷹一樣頭猛地轉了一百八十度的那種:“你說什麽?!拜拜——”陳圓圓已經開始殷勤呼喚她時分時合的戰友了,“容兒他嫌棄我們!說我們每天嘴叭兒叭兒的,吵——”
“……”納蘭容若一陣眩暈,方才他好像不是這麽說的,沒有這麽有針對性。
鳌拜立馬就氣勢洶洶地來了,俨然一副觀霸的模樣,然而一看胤礽:“——對啊,我們是很吵,想必太子不會習慣的吧!其實沒什麽,當初納蘭容若在觀門住了五天不到,就說想搬走了。”
胤礽眼神溫柔如水:“怎麽會呢,怎麽會嫌吵。留在這裏就能繼承敖兒,我怎麽會走呢?”
鳌拜:“……”
另一頭,沈萬三也正堵着青陽:“小東家!我覺得酒樓這一畝三分地已經不夠我施展的了,要麽你再出幾個新點子,要麽我想和從前一樣!帶鬼走茶馬古道。”
沈萬三生前便是鼎鼎有名的浙商,雖因家財萬貫被朱元璋所觊觎,将他發配充軍雲南,他仍舊憑借過往的人脈和自己的能力,在茶馬古道東山再起。
羅睺正在後院裏手把手地教青陽用槍,被沈萬三打亂,滿臉不爽。但人家沈老爺子就很有分寸,說的是正事,而且站得非常之遠,羅睺都沒有撒氣的理由。
青陽一愣:“茶馬古道?”
在師父扔給他的書籍裏,他看過這方面的內容,依稀記得這是一條溝通了內陸與邊疆的商路。這條商路多半用于交易茶葉、馬匹,故而被命名為茶馬古道。
沈萬三點頭:“我特地找九阿哥了解了一下,如今這茶馬古道的治邊管轄,沒有以前那麽嚴,也有不少私茶商人走。”
青陽其實想說,錢夠用了,但對上沈萬三“我想賺錢!!!”的目光:“……行,行吧。”
“那小東家還有沒有什麽新點子呢?”沈萬三緊跟着問。
“???”青陽還沒開口,羅睺就已經搶在前面不耐煩了,“剛剛不還說,要麽給點子,要麽走古道。都應允你走古道了,還要什麽點子?”
“銀子啊!”沈萬三飽含感情地說,“是怎麽也賺不夠的。有機會多賺,為什麽不多賺一點呢?”
青陽黑線,其實酒樓開到現在這個規模,青陽感覺已經足夠供養道觀了,但既然與沈老爺子簽了鬼契,沈老爺子盡心盡力,他自然也不能敷衍、忽略沈老爺子的心情:“我想想。”
之前春盛酒樓大搞賽博朋克體驗,沒有引來麻煩全因鬼迷心竅。客人們只以為自己套上的是從番邦回來的老板研制出的特殊衣物,在光影的變幻下會呈現出神奇的樣子,那些會發亮的管子也是如此,就和西洋傳來的萬花鏡、玻璃一樣。
這次青陽想搞更簡單一點的,不需要打遮掩的:“那就……密室逃脫吧。”
剛好陰兵隊伍裏有不少能工巧匠,甚至還有生前負責給皇室做陵墓的,也算是人盡其才……
離開青福觀,康熙的怒氣随着時間的推移逐漸褪去。
坐在回程的馬車上,康熙有些疲憊地冷靜回憶之前在青福觀的種種,越是記憶清晰,越是無法安睡。
他還記得自己說要帶走保成時,保成臉上的那種抗拒,也回想起老祖宗當時勸他時所說的話——
“我與福臨早算過太子之命,若不是看到日後你如何蹉跎太子,今日為何阻攔你帶他離去?倘若你還有一點父子之情,留下保成吧,放他一條活路。”
什麽叫“蹉跎”?什麽叫“放他一條活路”?康熙想反駁,想說是福臨心不正,胡說八道,自己出家,還要帶歪孫子。但記起福臨當初在黃河岸邊的地藏菩薩慈悲法相,他心裏的底氣一下就空了。
這一路,康熙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偶爾睡着,便會夢到零星的片段,有時是保成小時候的樣子,有時候是太子忤逆頂嘴的樣子,但更多的,是太子毅然離去的背影,或是頹然靠在床上,面容蒼老憔悴,郁郁寡歡,行将就木的樣子。
康熙一下驚醒了。
是,是因為福臨的話嗎?突然做起這樣的夢。保成年方二十八,又如何會那樣鬓發霜白,面容蒼老,渾身都透着一股死氣?
這惶恐一直跟着康熙,讓他心神不寧,以至于半路生了點小病,暫且安營紮寨。
“聖上,五阿哥派人送來了西瓜。”太監候在康熙的營帳旁,身後跟着足足四個侍衛,一起擡着一個足有半個太監大的西瓜,“說是千裏迢迢送來的,此瓜難得一見,五阿哥擔心未曾給聖上品鑒到,瓜就不新鮮了,特地遣人送來。”
大約是因為康熙的炫瓜行為,朝廷內外不知何時興起了一股“孝子買瓜”的新風氣。侍衛們抱進來的這瓜,體型之龐大,康熙平生見所未見,可見确實是五阿哥胤祺特地費心——或者說,是遣人費心尋來的。
康熙沒什麽神色地隔着營帳,看了這瓜碩大的剪影一眼,想到的不是五阿哥,卻是保成在青福觀中,蹲下身替他套襪穿鞋的樣子:“……搬進來。”
“是。”太監連忙指揮侍衛們将瓜擡進營帳,再把他們打發出去。
回過身來,太監半晌沒聽見皇上說話,心裏惴惴,正有些發慌,突然聽康熙聽不出情緒地問:“你說,讓胤祺給朕穿襪套鞋,他願意麽?”
太監迷茫了一下,心想有我們這些下人服侍着,好好的聖上要五阿哥給他穿什麽鞋?這,這有點不太合适吧,讓阿哥做下人的事兒?此前,從無先例啊?
不過,聖上要是真要求了,五阿哥肯定會做的吧,至于心裏樂不樂意……
太監冒着汗:“五阿哥純孝之心,自然是願意的。”
康熙不說話,卻是已經将太監的話忽略過去了。
越是回到宮人的擁簇中,越是受到衆人的殷切讨好,他越是惦念保成那一蹲身。仿佛那一刻他們就是一對平凡父子,沒有什麽皇位,沒有什麽爾虞我詐。
他甚至有一刻的心軟,想這或許也不錯,那青福觀也能算是他心中秘密的一片淨土……
然後太子的話猛地從他腦海中蹦出來:“是好事啊……到時候我們四世同觀!”
才有所觸動的康熙:“……”
神他媽的四世同觀!誰要和鳌拜四世同觀啊!可惡妖道,拐他太子,藏匿罪臣,包藏禍心!!
…………
康熙的病沒什麽大問題,這次随行的太醫總算沒掉鏈子,回程的儀仗只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就繼續前行,兩天後抵達熱河行宮。
索額圖踏進行宮的表情都是慷慨就義的——聖上一路都沒發作,肯定是想回到行宮,将索家一網打盡了吧?
康熙揮手止住想要迎上來的接駕隊伍,将索額圖換到跟前來,屏退左右冷冷道:“索愛卿知情不報,實乃大罪。但朝中正是用人之際,扣你三年……五年,”康熙連改兩次,又改口道,“十年俸祿!”
太子丢了,沒将索家上下斬首流放就不錯了,扣十年俸祿算什麽。
康熙不是那種只會無能發怒的皇帝,感情之前先是理智。一來索家家大業大,朝中人脈盤根錯節,除掉索家不但對朝政無利,而且還得給出一個合理理由,那豈不是暴露了太子的事。
反倒是換個角度來看,索家已經沒有了可以支持的皇子,如今立場只能中立,他用起來也更得心應手……
康熙思忖了一下:“這罰,朕也不能罰在明面上。你照常領俸祿,隔天見朕再給朕。”
雖然很麻煩,但錢一定要罰到。
索額圖:“……”
算了算了,腦袋保住了,烏紗帽也保住了,一點點俸祿算什麽……嗚嗚嗚!!本想往後就将每月的俸祿捐去青福觀,給爹改善居住環境的!沒了!
索額圖忍痛謝恩,這時候由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帶領的接駕儀仗才被允許靠近。索額圖順勢混進群臣之中,剛松了口氣,就被明珠滿眼酸意地擋了一下:“聖上臨時出宮,身邊只帶了索大人随侍,索大人聖眷正濃啊。”
索額圖被明珠照着心口紮了一針,本滿腹悲憤想反撲,轉念一想:哂,這老狐貍的兒子就在觀中,未來還不是由太子繼承?
索額圖內心的痛頓時化作快意,整個人也精神起來,看着明珠不屑:“呵。”
未來有的是你求我的時候。
想了想自己被罰掉俸祿,索額圖心裏小算盤一撥,湊近明珠耳語:“納蘭大人,平日給兒子的花銷不多吧?老夫和聖上一同去青福觀,卻見那觀狹小無比。老夫怎忍心父親受此苦?當即捐了一大筆香油錢!”
仗着明珠不在場,索額圖信口扯謊,吹完牛還擠兌明珠:“可見老夫的孝心至真至純,至于納蘭大人的慈父之心麽……呵呵,單看容若子侄入觀這麽久,青福觀還是那點大小,也能看出一二來啊。”
明珠:“????”
他娘的,這個索額圖,在這兒陰陽怪氣些什麽!青福觀有沒有錢,他納蘭明珠還不知道嗎?單是在京都一起合作的青福酒樓,那賺頭都夠盤下好十來個京都的鋪子了,大師明明就是不想擴建而已!
心裏想着索額圖對自己與大師合作賺了多少錢一無所知,明珠的怒氣頓時化作快意,整個人也精神起來,看着索額圖不屑:“呵。”
索額圖:“??”不知道你在得意什麽,“呵。”
明珠:“??”不知道你在得意什麽,“呵。”
旁觀的官員:“……”
兩人身邊逐漸空出一片圈子,距離遠的官吏小聲咬耳朵:
“這索大人和納蘭大人又說了什麽?”
“不知道,反正他們互看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瞧着他們的表情,好像都覺得自己捏着一張底牌。沒聽說這兩位最近有什麽争端啊?也不知道這次是誰獲勝。”
青福觀。
青陽坐在自己的寮房裏,一邊聽好不容易送走了沈萬三,終于拿回青福酒樓在京掌控權的陳圓圓彙報賬務,一邊享受魔祖用來交易甜點的按摩,胤礽正勤快地在寮房裏幫師父疊被子、掃地。
青陽:“——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