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杯茶 “老公,不要兇我
林淺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沉擇的好感她剛刷了一半, 陸時寒怎麽來了!
李宏碰上陸時寒,純屬是巧合。他以前有幸在宴會上見過陸時寒一面,認出他後, 主動上前打招呼。
得知他一個人來的,李宏就邀請他一起用餐。陸時寒淡漠地說:“不打擾你們了。”
李宏心知肚明陸時寒這等人物他請不動,但是态度得擺到,便誠心誠意地說:“沉律師和您是朋友吧?他也在呢。”
陸時寒依舊不感興趣。正當他要離開時, 李宏無心說了句:“除了我和沉律師, 就我們劇組一個叫林淺的女演員, 沒什麽亂七八糟的人……”
“帶路吧。”
李宏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一下卡了殼, 想掐自己一把。
他竟然真的把陸家這位太子爺請動了?天啊, 這事他能吹一年!
于是,李宏歡歡喜喜地把陸時寒領進包廂裏了。等陸時寒坐在林淺旁邊的位置, 她心虛地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當着便宜前夫的面,她不能繼續刷沉擇的好感度了,容易翻車。
沉擇還等着她把後面的話說完呢, 結果被李宏他們給攪和了,略有不悅, 不過沒表現出來。
他恢複了風度翩翩的樣子, 笑着和陸時寒打招呼:“你也來這邊吃飯?”
“嗯, 李導演盛情難卻。”兩人隔着林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 她簡直如坐針氈。
人齊了,李宏為了表示對陸時寒的重視,叫林淺加幾道菜。
林淺:陸時寒的口味和沉擇天差地別, 這不是難為我嗎。我加了清淡菜,剛剛的努力白費,加了重口菜,陸時寒又會不滿。
說到底,便宜前夫為什麽會接受李宏的邀請啊,這麽低端的飯局,他也看得上?
陸時寒沒有和她相認的意思,林淺也不會讨那個沒趣,點開加菜頁面,輕聲問他:“陸總,您有什麽想吃的菜嗎?”
男人鳳眸掃了她一眼:“加幾道清淡的吧。”
林淺松了口氣。沉擇聽到了吧,是陸時寒讓我加的,可不是我故意迎合他的口味哦。
加好菜,她完全不參與三個男人的話題,專心致志地啃青菜。
沉擇和陸時寒的目光偶爾落在她身上,她就當沒察覺到。
忽然,李宏叫了她一聲:“林淺,你看你怎麽不給陸總、沉律師倒酒呢,就知道自己吃。來來,滿上一杯。”
林淺在心裏罵了一句“我滿你媽,我是演員,又不是陪酒的”,表面卻乖巧地給陸時寒、沉擇倒了酒。
“陸總,沉律師,我敬你們一杯,先幹為敬。”說完,她一口就把杯子裏的酒喝光了。
陸時寒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地說:“我自己開車過來的,就不喝了。”
沉擇把玩着杯子,笑意未達眼底,也沒着急喝。
李宏不敢難為他們,就數落林淺:“你态度這麽不誠懇,陸總和沉律師怎麽可能喝呢?繼續倒。”
陸時寒和沉擇都看到,林淺臉上的憋屈一掃而過,又不得不給她自己的杯子倒滿了酒。
然後,她舉起杯子,綻放了一個甜甜的笑意:“陸總、沉律師,讓你們見笑了,我自罰三杯。”
她重複倒酒、喝酒的動作,三杯很快進肚,臉頰紅通通的。李宏開心地直拍巴掌:“爽快!這性子我喜歡!”
他谄媚地看着陸時寒和沉擇:“陸總,沉par,給她點面子啊。”
沉擇笑顏不減,心情卻有些煩躁。這就是林淺說的“認清自己,擺正位置”嗎?沒有他們這些人幫她撐腰,她想在這個圈子中立足确實很難,連李宏這種垃圾都能騎到她頭上。
按理說她學乖了,他應該樂見其成才對,怎麽那麽想把她的杯子給摔了呢?
算了,她和自己又沒關系。
沉擇端起酒杯,飲盡了其中的酒。
陸時寒也拿起了酒杯。就當李宏覺得有戲的時候,他“砰”地把酒杯放下,裏面的酒灑出來了幾滴。薄唇輕啓,語調漠然:“我陸時寒的面子,沒幾個人要的起。”
李宏哆嗦了一下,怕惹惱這位爺,邊讨好地說:“哈哈,來,吃菜,吃菜。”邊給林淺使眼色,讓她趕緊坐下。
林淺這會兒不光是臉,脖子、耳朵全都紅了,呼吸帶着淡淡的酒氣,晶瑩的眸子水汪汪的,似是醉了。
她的五官本就動人,極度克制下流露出的兩分媚态,令她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李宏看着她,都忘了和陸時寒他們兩個說話,還是沉擇挑起了話題,他才收回目光。
可能是怕李宏數落她,林淺不敢停止勸酒。陸時寒不喝,她就敬沉擇。
沉擇與她碰杯,明明在笑,眼神卻涼飕飕的:“林小姐酒量不錯。”
林淺昨天試過,知道這具身體的極限在哪,此刻她完全沒醉。但她演出雙眼迷離的樣子,吐字不清晰地道:“還,還好……沉律師,咱們接着喝。”
她把杯子往自己嘴邊送,結果準頭不對,灑了點酒在前襟上,她輕呼一聲。
包廂明明很大,此刻卻給人一種很擁擠的感覺,李宏肆無忌憚地盯着林淺,身體慢慢燒起來。
他心想,今晚過後,他就給楊奇打錢,作為他找來這麽個尤物的獎賞。
沉擇的笑臉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不悅地把她的酒杯扣下:“好了,吃點東西吧,不喝了。”
林淺假裝暈乎乎地反應了一會兒,才“嗯嗯”了兩聲。
這期間,陸時寒周身氣壓簡直降到了冰點,她不僅不慌,還在心裏得意地笑了。
他們越是生氣,越代表在意她。最好把桌子掀了,揍那個李宏一頓,省得他總是用作嘔的眼神看自己。
林淺沒再喝酒,醉意卻越來越明顯,最後,撐不住地趴在了桌子上,眼睛霧蒙蒙的。
美色在前,李宏哪還吃得下去飯,急躁地說:“時間不早了,就不耽誤陸總還有沉律師的時間了,兩位回去好好休息,我送林淺回去。”
都是男人,陸時寒和沉擇哪能看不出他想做什麽。送林淺回哪?回他的床上嗎。
林淺眯着眼睛,數着李宏的步子。一,二,三……他朝自己伸出了手,很快就會碰到她。
陸時寒和沉擇完全沒有阻止他的意思。難道她賭錯了?
原主怎麽說也給他們當了那麽長時間的替身,他們就這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李宏帶走?狗男人,真不是東西。
算了,她帶了防身工具,等出了飯店,就把李宏給放倒,免得他再喂自己什麽加料的東西,她就逃不掉了。
就在李宏的指尖要碰上她的時候,陸時寒和沉擇齊齊開口:“等等。”
李宏刷地把手收了回去,不解地看着他們兩個。
陸時寒和沉擇對視一眼,眸光都很複雜,心中的想法更是差不多:他難道也要幫林淺?他不是厭惡林淺嗎?
算了,當務之急,是不能讓李宏帶走林淺。其他的以後再深究吧。
沉擇一只手搭在林淺的胳膊上,腕表閃着冷光。
“我送她吧,就不勞煩李導了。”
這話落在李宏耳中,就成了:今晚林淺是我的了,你靠邊去。
李宏不甘心把林淺讓出去,可是沉擇在北城的人脈,錯綜複雜,他惹不起。
暗暗嘆了口氣,他正要說“那麻煩您了”時,陸時寒也站了起來。
“沉擇,你喝酒了,不能開車,我來送她吧。”
林淺趴在桌子上差點沒笑出來。沉擇為她出頭,就夠讓她意外的了,沒想到陸時寒也幫她了!要是這倆人能為自己打起來就更好了!
不過想也知道不可能。他們都沒為楚輕輕反目過。
沉擇靜靜地看了陸時寒兩秒,最終拿走了搭在林淺胳膊上的手:“好。”
林淺也不失望。這才是她和沉擇第二次見面呢,往後有的是機會。
陸時寒試着把林淺扶起來,可是她醉後身體太軟,一點力氣都沒有,無奈之下,他擰着眉把林淺攔腰抱了起來。
上次落水後,他抱過她,那個時候她就不重,這次好像更輕了。沒了陸少夫人的名頭,生活質量直線下降了吧。
林淺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翻個大大的白眼。你自己投資的劇組你不知道多有錢嗎,每天提供的夥食可好了,她這是在減重呢!
等《如意令》播出了,她可不想讓觀衆繼續喊她大臉盤子。
沉擇望着陸時寒的背影,随着兩人漸漸消失在他視線中,他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了。
李宏卻笑得很開心。他在圈子中這麽多年,可沒聽說陸總帶女人離開過,這次會在林淺身上破例,都是自己的功勞啊!嘿嘿,過了今晚,陸總肯定會嘉獎自己的!
雖然吃不到林淺他很遺憾,但是美女嘛,又不難找,他換一個就是了。
做着春秋大夢的李宏,還不知道第二天等待他的,将是噩夢連連。
陸時寒把林淺放在了車後座,自己也坐了進來。被冷風一吹,她稍微清醒了點兒,細嫩的手掌撐着座椅,慢慢直起了身體,喉嚨裏傳來不舒服的嘤咛聲。
看到她這幅樣子,陸時寒只覺得他憋了一晚上的火蹭地就竄起來了。
他深不見底的瞳孔盯着她,聲音冰冷刺骨:“林淺,你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以前林淺劣跡斑斑,讓他讨厭到不想見她,不想聽到她的任何消息。現在他對她的不滿,更貼近于恨鐵不成剛,只是他沒意識到。
林淺心裏清醒得很,眼神卻迷離地看着他,幾秒鐘以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和自己說話,不解地“嗯?”了一聲。
陸時寒躁得扯了扯領帶,目光緊鎖着她,說:“這就是你說的為了事業好好努力?戲都拍完了,還陪人家來吃飯,人家讓你敬酒你就敬,下次再讓你做更過分的事情,你是不是也妥協?林淺,你的自尊呢?”
林淺表情不變,心道:他怎麽知道我戲拍完了?沉擇告訴他的?
還有,他們已經離婚了,他還管這麽寬,是覺得自己給他丢臉了,還是在關心她?
問她自尊去哪了,呵,當然是被狗男人們給吃了。
她現在裝成醉酒的樣子,當然不可能把真實想法表現出來。于是她又愣愣地看了陸時寒一會兒,在他沒有防備的時候,朝他張開手,猛地撲進了他懷中。
男人身上是淡淡的冷香,如同寒冬的冰雪,沁得人心涼。靠在他的胸膛,她明顯感覺到男人的身體一僵。
陸時寒訓人的話徹底被她的動作給打斷,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惱怒地問:“林淺,你幹什麽?”
說着,他伸手來推她。
林淺擡起一只小手,捂着他嘴的動作特別靈活,仰頭看着他,巴掌大的小臉兒透着無辜。
她撅起嘴,醉醺醺地和陸時寒撒嬌:“老公,噓,不要兇我。”
因為她對自己的稱呼,陸時寒舉了一半的手僵在了半空,狹長的鳳眸眯了起來。
林淺前言不搭後語地說:“嗚嗚嗚我好難受啊,我頭疼……”她眼睛慢慢紅了,在他懷裏動來動去。
陸時寒無奈地想,自己和一個醉鬼講什麽道理?
男人的身體硬得像鐵一樣,額頭跳起青筋,半天才摁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外推。
林淺演得特別賣力,撒嬌完,又裝成胃裏難受的樣子,陣陣幹嘔起來。
陸時寒真怕她會吐在自己身上,給她扯遠了些,皺着眉頭說:“忍着,要吐下去吐。”
林淺這次好像是聽懂了他的話,捂着嘴,可憐巴巴地望着他。悶悶的聲音透過手掌傳來:“老公一兇我,我就想吐,嘔……”
陸時寒使勁兒揉了揉太陽穴,認命似的說:“沒兇你。”
他嘆口氣:“算了。”然後下車,繞到車前面,坐進了正駕駛座,啓動了車子。
林淺眼裏閃過一絲得意,閉着眼睛在後座假寐。
陸時寒送她去了上次那個酒店,林淺路上折騰的差不多了,躺在床上裝睡。男人站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臉色不善地走了。
他離開後,林淺趴在被子裏笑了半天。
美美地洗漱了一番,在松軟的床上睡了個好覺,第二天她神清氣爽地給陸時寒發消息:【陸先生,我醒來發現在您的套房裏,昨晚是您送我回來的嗎?】
陸時寒沒回,她也不在意,繼續發:【真是太謝謝您了。對了,我昨晚沒做什麽奇怪的事吧……頭好痛,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陸時寒冷冷地回複:【沒有。】
林淺秒回:【嗯嗯,那就好。您什麽時候有空,我請您吃個飯吧。】
陸時寒:【不必了。】
林淺本來也沒錢請他吃飯,客套客套罷了。
【好吧……】她發了個“失落”的小表情,實則笑容洋溢,【上次我落水,您借給我的那身衣裳我已經洗幹淨了,什麽時候還您呢?】
陸時寒:【你留着吧。】
之後,他就沒再回複林淺,她猜測,陸時寒是怕自己黏上他。
昨天她假裝醉酒,喊他老公,今天又要還他衣服,他肯定誤會自己對他念念不忘了。
嗤笑一聲,林淺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劇組了。
接下來幾天她拍戲很認真,還抽空陪林雅君去了一趟醫院,做了個較為全面的檢查。
這天她正在休息室裏浏覽時光娛樂的官方網站,經過她這段時間的篩選,縮小了新經紀人的範圍。
“砰”的一聲傳來,她的思路被打斷。
她擡頭一看,是辛雅琪把水杯重重地撂在桌子上。任萌萌垂頭站在她面前,神色憋屈。
林淺嘆氣,又來了。
辛雅琪這人,戲演得不怎麽樣,脾氣倒是不小。最近找不到自己的茬,就一直拿任萌萌撒氣。
“這麽燙的水,你是想把我嘴燙破,讓我念不了臺詞嗎?連水都倒不好,你還能做點什麽?劇組出錢可不是養你這種廢物的!”
辛雅琪光罵還不夠,端起水杯就想把水潑到任萌萌身上。林淺看不下去,把任萌萌拉了過來。
辛雅琪斜着眼睛看林淺:“幹嘛?想多管閑事?”
林淺微微一笑:“沒有,我是有個事請教你。”
“什麽事?”
“怎麽能像你一樣,一句臺詞演十遍還背不下來的啊?我太好奇了。”
辛雅琪臉刷地黑了。林淺這話什麽意思?說她有嘴沒嘴都不影響念臺詞?
“還有,你剛剛的樣子,讓我有點眼熟。不會吧,你是在學我嗎?”原主以前就愛欺負別的小演員,讓人家給她端茶倒水的,辛雅琪就是跑腿之一。
被勾起往事,辛雅琪惱羞成怒就地說:“誰學你了!”
林淺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你急什麽呀,被我說中了吧”的樣子,教導道:“你沒學到我的精髓。”
扭頭喊了一聲:“萌萌啊。”
任萌萌:“嗯?”
林淺把自己的杯子遞給她:“去幫我倒一杯五十度的水,記住是五十度,一點都不能差哦。”
說完,她給任萌萌使了個眼色,讓她躲出去,先別回來了。
任萌萌感激地看她一眼,走了。
待她離開,林淺望着滿面怒意的辛雅琪,問道:“學會了嗎?”
辛雅琪都想罵人了!你是聾了嗎,我沒學你!
還沒等她醞釀好說什麽,林淺鼓勵道:“繼續加油哦,我看好你。”
辛雅琪:……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晚上回到酒店,任萌萌和林淺鄭重地表達了感謝,又擔憂地說:“你幫了我,她肯定也記恨上你了,我看我還是離開劇組吧。”
“她一早就和我不對付,你不用過意不去。如果你真的想離開,我尊重你的決定。只是你就這麽向她退讓了,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當然會了!可是我能怎麽辦呢?我又搞不過她。”
林淺綻放一個單純無害的笑容:“我能啊,只是需要你辛苦點。”
任萌萌憋着一股火,就想給辛雅琪點顏色看看呢,堅定地說:“我不怕辛苦。”
林淺朝她勾勾手指:“你靠過來……”
任萌萌越聽,眼睛越亮。她激動地問:“你怎麽知道這些事的啊?”
林淺嘴上說着:“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心道,因為我看過這本書啊。
……
幾天後,辛雅琪摩拳擦掌,準備當着林淺的面,好好羞辱一下任萌萌。
結果還沒等她動手,休息室裏面就沖進來一夥人。為首的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一身名牌,畫着濃妝,氣勢駭人。
她抱着胳膊環視了一圈後,指着辛雅琪說:“給我摁住她。”
身後的人一齊上前,把辛雅琪扯了過來。辛雅琪大驚失色:“你們幹什麽?”
領頭的女人擡起手,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她臉上:“就是你這個賤|貨勾引我老公是吧?呸,不要臉!”
辛雅琪的臉不知是被打的還是氣的,漲得通紅,邊掙紮邊氣急敗壞地說:“什麽老公,我根本不認識!你憑什麽打我?”
女人冷冷一笑,把手機戳到她臉上。只見屏幕中的照片裏,辛雅琪穿着清涼的睡衣,噘着嘴,一臉不舍地和門裏的男人撒嬌。角度問題,只拍到了男人的半邊臉,但是還是能看出,那是《如意令》的張制片。
辛雅琪呼吸一窒,腦子亂成了一團。她都那麽小心了,怎麽還會被拍到?早聽說張制片的妻子性格潑辣,真坐實了這事,自己不死也要褪層皮。
她心虛地狡辯道:“我們是在讨論工作上的事……”
張夫人都能找到劇組來,哪還有那個耐心和她講道理,對着她的臉左右開弓:“大半夜談什麽工作!沒有男人會死的賤東西!今天我就代替你爸媽好好教育教育你!”
辛雅琪一開始還有力氣解釋,後來疼得哭爹喊娘,臉腫成了豬頭。
林淺靜靜地看着她,沒有半分同情。當初她掌掴自己的仇,今日總算是報了。
這場鬧劇還是張制片匆匆趕來,把張夫人和辛雅琪一起帶走才告終。後來辛雅琪怎麽給張夫人賠禮道歉的,大家不知道,只知道張夫人沒再來劇組鬧事了。
辛雅琪不僅臉上的傷過了整整一周才好,還丢了大臉,每天夾着尾巴拍戲,拍完就走,根本沒心思找誰的茬了。
任萌萌看到她狼狽的樣子,心裏格外暢快。多虧林淺和她透露了辛雅琪與張制片的事,她蹲了幾個大夜拍到照片,給張夫人發了過去,借張夫人的手,狠狠教訓了辛雅琪。
對了,今天有林淺的殺青戲,她得去看看。
這場戲的演員很多,混亂開始後,林淺飾演的宮女會被拖下去“處死”。
開拍前,林淺一邊在心裏背着臺詞,一邊偷偷瞄北薔。
古裝扮相這麽好看,長得那麽漂亮,演技一級棒的北薔老師今天要和自己一起演戲呢!四舍五入,那不就是我倆的對手戲嗎!嘿嘿!
正在補妝的北薔察覺到有人看自己,擡起眼簾,正好見到林淺刷地偏開頭,心虛的樣子有點可愛。
池眷北和林淺的事,北薔有所耳聞,本來她對林淺是很不滿意的,但林淺最近總來看自己演戲,學習的态度又很認真,自己對她的反感減輕了不少。
準備工作完成,所有演員就位後,這場戲正式開拍。
和北薔同處于攝影機下演戲,讓林淺熱血澎湃。這麽近的距離,她能清楚感覺到北薔對角色情緒的精準把控,演技張弛有度,收放自如。
受她的影響,林淺也全身心融入到了劇中,将一個普通宮女的死,完美地诠釋了出來。
她知道自己是這部劇中的炮灰,等電視劇播出的時候,觀衆的視線肯定都彙聚在主角的身上,但她一點都不失落。
哪怕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她演好了,就是進步。
林淺戲飙得很爽,導演喊“卡”的時候,她還沉浸在酣暢淋漓的情緒中。
“林淺。”導演忽然叫了她一聲。
“在!”她不安地想,難道她剛剛沒演好,拖了大家的後腿?
“你狀态不錯,繼續保持。”
竟然被導演誇獎了?林淺矜持地“嗯”了一聲,心裏特別高興。
緊接着,導演板起臉:“除了北薔老師,其他人太僵硬了,重新來。”
林淺有些意外。連女主角都不行嗎?
第二次開拍後,她留了份心思觀察別人,這才發現,她們被北薔給壓戲了。
就以女主角為例吧,單拎出來,她演戲還是能看的,可是往北薔面前一放,兩人的差距就出來了。
在劇中本該和北薔勢均力敵的女主角,此刻的氣勢矮了一頭,看得導演直皺眉。
不出林淺所料,這次依舊沒過。
第三次,第四次……演員們在盡量調整了,效果卻不盡人意。
導演耐心耗盡,訓道:“你們都是老演員了,怎麽還不如林淺?還能不能拍?”
忽然被cue的林淺:……
北薔站在不遠處,看向林淺,眼底有欣賞。
如果大家都被北薔壓戲了,一起挨訓的話,心裏不會那麽不舒服,問題是多了林淺這麽個另類。
這部戲的女主角算是同期演員裏演技比較好的了,拿過幾個獎項,現在被林淺一個十八線比下去,臉面都快挂不住了。
她不敢惹北薔,勉強笑了一下,和導演商量:“北老師太厲害,我們會被影響也是沒辦法的事,要不讓林淺收一收呢?這樣看起來就不突兀了。”
導演陷入沉思中。強求她們演得和北薔一樣好,确實難為她們,不如降低一點标準?
“呵。”忽然有人冷笑了一聲。
衆人順着聲源看去,發現是北薔。
只見她一身華貴的古代裝束,漂亮的眸子冷冷一掃,霸氣地說:“自己不努力提高,反而讓別人降低标準遷就你們,是個什麽道理?欠你們的?能演就演,不能演就走,我不和廢物一起拍戲。”
話音落下,周圍鴉雀無聲。林淺灼灼地望着她,在心中啪啪給她鼓掌。
說得好!不愧是我偶像!
剛剛給導演提建議的女主臉頰像是被抽了兩巴掌,火辣辣的,心裏憋屈得不行,還得給北薔道歉:“北老師,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會好好演的。”
其他人如夢初醒,附和道:“是啊,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北薔打一巴掌,給個甜棗:“NG不可怕,糊弄觀衆才可怕。今天我們就陪大家磨這一場戲,什麽時候演好,什麽時候收工。”
演員們見逃過一劫,暗暗松了一口氣。
林淺的關注點卻在北薔說的“我們”上。這個“們”是誰?不會是我吧?偶像承認我的實力了?嘿嘿,容我不要臉一下。
被北薔敲打了一番,演員們态度認真了許多,又拍了五次,這場戲總算是過了。
從頭到尾,林淺的狀态一點都沒被連續NG影響。
導演雖然沒有再表揚她,可她的表現,已經被不少人記在了心上。
她這種炮灰角色殺青,劇組肯定不會專門為她慶祝,領了個殺青小紅包,她回酒店收拾了東西,明天就可以離開劇組了。
任萌萌特別舍不得她,唉聲嘆氣:“你要是能留下來就好了。”
林淺失笑:“留下來繼續演炮灰啊?我可是要征服星辰大海的人。”
任萌萌被她給逗笑了:“你說的對,離開這裏,還有更好的角色等着你。對了,我那天無意中見到你在看你們公司的官網,是在物色經紀人嗎?”
“對。”
“我有個人,想介紹給你。”
……
上午八點五十五,北城某咖啡廳中。
一陣有節奏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
林淺放下咖啡杯,擡頭看向來人。她三十多歲,五官英氣,穿着幹練,頭發盤起來,不像娛樂圈經紀人,倒像個教導主任。
坐下來後,林淺主動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林淺。”
她和林淺握了一下,淡淡地說:“王影。”
沒有寒暄,王影開門見山地道:“聽說你向公司提交了更換經紀人申請,是想讓我帶你?”
林淺微笑:“有這個打算。”
“可是我對你并不滿意。”王影挑剔地說,“雖然我現在手底下一個藝人也沒有,在外風評也不好,但我不會降低自己簽藝人的标準。”
林淺心道,果然像任萌萌說的那樣,挺狂的。
王影以前帶的藝人是位歌手,她陪着他從寂寂無名走到一線。結果就在今年,兩個人掰了,歌手對外稱她洩露機密,将她踢出了自己的團隊。
對此王影沒有任何解釋,公司裏關于她出賣藝人一事,俞傳俞烈,以至于沒人敢把她收為己用。
她怎麽說也在圈中混了十年,資源人脈樣樣不缺,林淺看中的是她的能力。
至于她身上的污點,原書裏提過一句,似乎另有隐情。
任萌萌也和林淺說,她印象中的王影,為那藝人做出過很多犧牲,不像是會洩露機密的人。
如果是原主,聽了王影這番話,肯定拍桌子走人了,可林淺不僅沒生氣,還笑了一下,令王影有些意外。
“表面上看,我的确不夠格和你談條件。但是王姐,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林淺宛如上位者一樣,坐在椅子上,氣度攝人,哪有半點落魄的樣子。
她一字一字清晰地道:“我不是在請你簽下我,而是在告訴你,只有我能讓你擺脫現如今的困境。”
王影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輕視地問:“你?”
“沒錯,我。”
王影拎着包,起身就要走。她覺得自己來赴約,純屬是浪費時間。
林淺沒有出聲挽留,而是不慌不忙地從包中拿出了幾頁紙,推了過去。
王影餘光一掃,見上面繪着曲譜。
她怎麽說也是帶了一個歌手十年,音樂鑒賞能力還是很強的,心裏哼了兩句譜子上的旋律,眼裏露出震驚之色。
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包被她随手放在一邊。她兩只手捧着曲譜,仔仔細細地看了下去。
等她看完,她難掩震撼地問:“這是誰譜的曲子?太動人了,我有預感,這首歌一發,必定火遍大江南北!”
比起剛剛,她的态度放得很低,誠摯地道:“請你務必把她介紹給我!”
林淺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
王影皺眉:“什麽意思?”
“這首曲子,是我寫的。”
“……”愣了兩秒鐘,王影一個字都不信地說,“這怎麽可能,你不是個演員嗎?”因為和林淺約了見面,她特意找了她以前演過的戲看了看,太辣眼睛了。
這人明明是個草包花瓶,怎麽可能寫出如此動人的曲子?
“我沒必要騙你,确實是我。這種質量的曲子,我那還有很多。你要實在不相信,我可以現作曲給你看。”
王影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手上這首,都是近幾年她見過的質量最高的曲子了,林淺竟然說她那還有很多?還能現作曲?這語氣,怎麽跟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腦內如同狂風過境,平息之後,只剩清明。
她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風光無限的經紀人了,林淺的确沒有騙她的理由。
包裝歌手她非常有經驗,只要林淺的水平是真的,不出兩年,不,一年,她就能讓她的歌紅遍全國!等林淺火了,那個人就會明白,錯的是他不是自己!
王影徹底打消了離開的心思,捏着曲譜,灼熱地問:“你唱功怎麽樣?”
“還可以。”
“能唱就行!”王影覺得擺在她面前的,是一條康莊大道,她激動地拍了拍桌子,“改行吧,做一名歌手!”
林淺幹脆利落:“不要。”
王影:“……”
“我喜歡演戲,要當演員。”
王影還不知道這具身體的芯子換了人,苦口婆心地說:“你那個演技當什麽演員啊!改行成音樂人,早八百年就火了,何至于還徘徊在十八線!真是暴殄天物!”
“反正我不轉行。有空的話,可以搞搞副業。”
王影燃起一絲希望:“副業也行!”
林淺把胳膊撐在桌子上,手墊着下巴,笑着問:“現在考慮好要不要簽我了嗎?”
王影沒有絲毫猶豫:“簽!”
林淺勾唇笑了,五官明媚生動。她再次朝王影伸出手:“你向你保證,以後你會感謝這一刻的自己。”
後來,王影成為頂尖經紀人的那天,的确無比慶幸。
可是現在,她因為林淺不願意改行,愁禿了頭。
林淺想演戲,自己還得去給她搶資源。自己在藝人圈名聲差不要緊,工作能力不是假的。問題是,林淺演技那麽辣眼睛,自己有勁兒沒地方使啊!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