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陳斛負手悠哉游哉地朝着前面走去,在燕知清面前停下,微微含笑:“公主,臣已經同您說過了,不要前行。”
燕知清沒有搭理,自己低下頭嘗試着把腳□□,原來剛才她一腳踏上去,也不知是為什麽,忽然踏空,一塊石頭順勢滾落,砸在了腳上面,讓她動彈不得。
陳斛慢吞吞地蹲下去,看着燕知清笑着:“公主,此地亂石坑窪較多,想必秋天的枯枝落在地上,遮蓋了坑窪地,又被這大雪一蓋,看着像平地,你剛才一腳踩上去,除了踩進了坑窪地,還順道踩斷了樹枝,沒了樹枝支撐,這上面的石頭自然而然滾落下來,砸在了你的腳上。”
說這話的時候,陳斛嘴角帶着若有若無嘲諷的笑容,安然自若地站在燕知清的旁邊,只是淺笑,卻不準備幫忙,只淡定看着燕知清在徒勞。
燕知清蹲下去,準備搬動石頭,可是她力氣不夠,加上腳上又受限,石頭紋絲不動,她一連試了好幾次,發覺不行後才起了身子,拍了拍手,命令說道:“幫我擡起來。”
眼下四下無人,只有他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陳斛不講禮數,微彎了唇:“你說什麽?臣沒聽清。”
燕知清吸了一口氣子,頗有些厭煩,冷聲:“陳斛,我叫你幫我把這石頭擡起來,幫我脫困。”
陳斛笑着,慢慢挪步到燕知清的前面,蹲下身子去試探石頭的位置,笑着:“這一次臣聽清了。”
大雪翩翩而至,落在倆人的雙肩上,陳斛力氣很大,找準了位置,輕而易舉地便把石頭給擡了起來,燕知清見狀立馬把腳快速抽/出,生怕陳斛“不小心”一個松手,又給她造成二次傷害。
陳斛這個人,燕知清确實信不過。
出來的腳有些腫,燕知清索性直接坐在地上面去查看傷勢,陳斛斜瞟了一眼,笑着:“你這傷口要及時處理,免得以後遇風雪骨頭疼。”
說着,他明知道燕知清對他的脾氣,還明知故問挑了個眉,笑說:“要不要幫忙?”
“滾。”
陳斛笑着搖了搖頭,好似早知道了這個結果,也順着地上坐下來,饒有興致地看着燕知清怎麽辦。
燕知清不想理他,但是知道陳斛說得有道理,如果現在不能回到營帳找軍醫處理傷口,只怕自己以後會落下病根,她起身嘗試着走路,可腳凍得冰冷,加上受傷,她稍一用力就發現自己站不穩,但為了不在陳斛面前丢了體面,她站在原地沒動。
“要不要我背你?”陳斛擡頭看她,手指不安分地攪弄着樹枝,看她回答。
“不用了,我就在此處等着,待會一定會有人來的。”關若卿回去找雲襪,算算時間也就是現在了,如果發現自己不在,他一定會帶人去找自己,只要關若卿來了,她也就得救了,更不用和陳斛呆在一起。
陳斛笑嘻嘻地坐在地上,幹脆攤開了身子,半撐着手笑說:“既然如此,那臣就陪公主在這兒等着,等到你的人來。”
“其實你可以滾,滾到軍營裏給我找救兵。”陳斛呆在她身邊,她就覺得心裏不痛快,料想陳斛也是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故意和她呆在這裏,給她找不痛快。
陳斛笑着搖搖頭:“臣怎麽可能丢下公主呢?自然是要留在公主身邊護衛你的安全,”語罷,他故意笑着加重了音量:“這是臣的本分。”
“陳大人有傷在身,不适合這麽大的風雪吧?”
陳斛開始坐在地上小孩子一樣挖雪球,捏成了球形後重了兩個,他說:“臣就想在這兒陪公主吹風,這風冷,吹多些強身健體。公主,記得回去多喝幾碗姜茶。”
……燕知清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天上大雪紛飛,燕知清冰雕一樣站在原地,陳斛中途起了身子,開始走到燕知清旁邊與他一同站着,他的站法頗有講究。
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完全沒給燕知清擋着半點風,還讓燕知清給他擋了個完全。
燕知清:……
陳斛開始擺弄着自己手指,看樣子是有點無趣,他笑笑看着燕知清,說:“公主,臣有些疑問想要請教你一下。”
“不答。”燕知清冷着一張臉,把臉轉過去不理他。
“臣頗有些好奇,公主對臣的态度,這臣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莫不是公主之前偷偷關注過臣?不過……”陳斛停頓了一下,看向燕知清,一張俊秀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不應該啊。”
燕知清冷笑,微彎了唇說道:“很好奇是嗎?我就是知道。”
“不。我不好奇,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縫,指不定直覺就可以估摸個完全,誰又能否定直覺的力量呢?像我之前找一些東西,如果開錯了門就是死無全屍,可直覺告訴我就在那兒,我孤注一擲打開了正确的門,結果就找着了,這就是天意,我從來不否定這些玄乎的東西,不否定我的,自然也不否定你的。”
燕知清:“那你的直覺告訴你,你我勝負如何呢?”
“直覺告訴我,你是個對手,”陳斛沒有遮掩,笑着看着燕知清,上下打量了很久後搖了搖頭,說道:“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你不聰明,閱歷也不夠,還挺愚昧,沒有半分是我對手的樣子,你憑借的也不過就是個公主的身份,想了半天都想不到我會怎樣栽在你的手裏面。”
“可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你的目标很明确,未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只要還沒死,你會一直抓着我不放,能陪我玩很久,”陳斛笑笑,把頭湊到燕知清的耳邊,說道:“挺有意思的。我喜歡沒有威脅的人。”
燕知清斜眼看他,沒有搭理。
“公主,我開始越來越期待以後我們的每一次見面,開始期待我們的以後了。”
此話氣極,燕知清一耳光給陳斛扇過去,卻被陳斛往後一退閃開,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穩,說:“陳斛,收起你的嘴!你真的很惡心。惡心透了!”
“你越是讨厭我,我就覺得越喜歡,公主,我期待你改變的樣子,期待你被我惡心得越來越能承受惡心,慢慢地就能覺得我不讨厭了,無論你真心與否,我都想看你改變,你越是堅持,我就越是想要挑戰。”
“你是在示威嗎?”燕知清提高了語調,狠狠地看着陳斛,說着:“你可別忘了你我的身份,我可是公主!你是要攤開了與我樹敵?”
陳斛笑笑,眼神不如之前溫柔,反而和燕知清一樣覺得厭煩,他冷笑:“那又怎樣?你不是已經擺在明面上了嗎?我為什麽又不能?!”他的眼神裏帶着滔天的怒火,陰骘的可怕,燕知清看向他,已經隐約可以看見陳斛眼睛裏面的紅血絲,這雙猛獸一般的眼睛鋒利得可怕。
陳斛是個隐約人格分裂的人,上一秒還在嬉皮笑臉,下一秒就能夠立馬翻臉,他可以不管不顧地攻擊對方,燕知清不敢看那一雙眼睛,生怕陳斛失去理智,直接把她掐死在這兒。
這是一個極其複雜的人,在墨缸裏染過,在陽光下暴曬過,在乞丐堆裏面爬過,無論到哪兒都能精準抓住每一個人的心思,這是一個燕知清不可能打敗的對手。
燕知清說:“你想殺了我?現在?”
陳斛的手蠢蠢欲動,手捏得青筋都脹起:“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