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齊宇帆是宋諾衆多前男友中唯一一位和比她年齡大的。
事實上,這種三兩歲的年齡差,在二十多歲的男人身上并不明顯。
因此當宋諾看到他從電梯裏走出來時,恍惚間以為回到了兩個人剛認識的時候。
小潔也從電梯裏出來了,“諾諾,齊醫生剛到。”
齊宇帆也看到了宋諾身後的一大一小,他以為是賓館的其他客人,側了側身子留出足夠進入電梯的空間,然而沒人動作。
“你定好房間了嗎?”宋諾先進了電梯。
小潔說:“我幫齊醫生找了劇組的管理人員,給他安排了房間。”
“幾樓?”她先按下了自己的樓層,劇組給她的房間在七樓。
“在你旁邊的房間。”齊宇帆回答。
李小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抱着孩子跟進了電梯,他平時不怎麽顧着賓館這裏,一個月也不一定來一次,最近似乎來的有點頻繁。
小潔對李小山是記得很清楚的,化妝師最喜歡看好看的臉,而李小山剛好有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
樓梯一路往上,中間沒有樓層停留,半分鐘不到,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這半分鐘裏宋諾腦子裏想的全是,自己這是怎麽回事?前任一個一個的出來開會了?
“什麽時候走?”她靠在自己房間門口,趿着拖鞋的腳後跟抵着木板門,走廊裏的沒有空調,木板有微熱的溫度。
齊宇帆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扯了扯,他的眼角有些上揚,皮笑肉不笑的時候很是嘲諷。
“你覺得我是來度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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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潔剛來工作室的時候,齊宇帆還是宋諾的男朋友,她知道二人是和平分手的。
她的戀愛經歷不多,而且在她的認知範圍裏,和平分手就代表着兩個人都沒犯下什麽錯。至少不會做仇人,畢竟人家兩個是曾經愛侶,而且離婚的還有複合的呢,自己一個外人在這也不合适。
“諾諾,我先回房間了。”她的房間就在樓下,“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宋諾沒說話,小潔知道這是默認了,就去等電梯,然而一路跟上來的李小山抱着孩子卻沒動作。
“李……”小潔想找一個合适的稱呼,“李先生?”
李小山轉過頭來看她,“怎麽了?”
他這語氣竟然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多餘?難道他看不出來這一男一女之間的暗流湧動嗎?
大晚上的抱着孩子亂跑,是不是不太好?
“要一起下去嗎?”小潔忍住心裏的吐槽,“電梯來了。”
“不要。”他搖頭。
小潔只好硬着頭皮進了電梯。
“你不回去?”宋諾看了眼走廊裏的萬年歷,“快十點了。”
她其實想說孩子醒了鬧到半夜怎麽辦,但又覺得那樣說似乎過于親密了,話到嘴邊拐了個彎。
“那我走?”
宋諾被問住,看了他一會,才開口:“這是你家賓館,你走你留不需要問我。”
話說出口,才覺得語氣有些重了。
她知道自己的情緒起伏不是因為李小山,但她不自覺的對他發洩了不悅。
李小山看見她腳後跟貼着門蹭着,又看了眼旁邊靠着門的男人,男人也在打量他。
那男人對上他的目光,玩味的神情也不避諱,沖他露出個不算友善的笑,“齊宇帆。”
“李小山。”
“宋諾。”李小山喊了她一聲。
宋諾看着李小山,她有些不懂為何這兩個人會在自己門口像交朋友一樣自我介紹,而且她覺得李小山現在留在這裏就有些奇怪。
“那我走了,有事的話,打前臺電話,或者打我電話。”
打他的電話?自己什麽時候有他的電話了?
李小山看出她的疑惑,不自覺地清了清嗓子說:“你房間應該有紙巾盒,上面的二維碼是我的微信。”
宋諾的眼角跳了跳,她就知道怎麽會有人只用一部老年機。
齊宇帆打了個哈欠,從喉嚨裏發出來個似笑非笑的音節,十分的漫不經心。
他看着李小山進了電梯,電梯的數字往下變化,又過了半分鐘,宋諾還靠在門口。
“不打算邀請我進去?”
宋諾覺得腳後跟還是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蚊子咬的。
她反問:“大晚上的進女生房間,不太好吧?”
在這裏的久別重逢她可不認為是巧合,她和齊宇帆有兩年沒見了,他平時工作忙,朋友圈也沒怎麽更新過,所以她也沒看過他發自拍,現在的齊宇帆站在她面前,比兩年前多了些成熟,好看了不少。身材也是保持的很好,藍色T恤紮在深灰色的褲子裏,細腰大長腿一覽無餘。
果然男人是需要自律,宋諾對他的顏值沒有退步很是欣慰。
“不喜歡?”齊宇帆拉過她的手,貼在自己的皮帶上,圈着她的手指在英文字母的皮帶扣上劃了一圈,靠在她的耳邊說:“開門,只要你想。”
聲音是故意控制的低沉,像是要引誘她動心。
“抱歉。”宋諾從他手中掙脫,與他拉開一些距離。
“你不想嗎?諾諾?”
電梯傳來開門的聲音,玲玲從裏面出來,看到二人,愣了一瞬。
“宋小姐,我是來送花露水的。”她舉了舉手裏的花露水。
宋諾伸手去接,“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我們老板說要給客人都準備的。”
剛剛李小山從樓上下來,在前臺的電腦前坐了一分鐘不到就讓她送瓶花露水上來,賓館裏沒有備這東西,還是一瓶她自己的。
她從前臺的包裏翻出來,眼睛不小心看了一眼老板面前的電腦,好像是在看監控。
“老板,不送夏樂回家啊?”
“你先把花露水送上去吧,我等你下來。”
玲玲送貨結束,又幫宋諾開了門,手指在牆壁按了下開關,一室明亮。
“宋小姐,晚安。”玲玲站在門外,一手拉着門把,一手揮手告別。
“晚安。”
齊宇帆慵懶地靠在門邊,看着她把門關上,這一連串的動作,堪稱行雲流水。
“先生,請問有什麽需要嗎?”玲玲察覺到他的目光,“前臺電話是666666,有需要可以聯系我。”
“我的花露水呢?”他問。
“不好意思,這個花露水只有一瓶了,如果先生您需要的話,我可以現在去給您購買,但是要加在房費裏。”
齊宇帆笑了一聲,沒再言語,刷了房卡開門。
他和宋諾認識的時候,宋諾是他師兄吳俊負責的病人,他在醫院實習遇到過幾次。
那時候的宋諾還沒有現在這麽瘦,剛當演員,臉上有點肉。那天她去吳俊的辦公室治療,她一直抱怨自己減不掉肥,抱怨網絡上有人罵她是肥豬,像個孩子一樣淚流不止。
齊宇帆是去給吳俊送病案的,平時他與吳俊師兄弟關系就好,來往間就有些大大咧咧,也沒敲門就推門而入。就看見挺漂亮的一人哭得眼淚鼻涕一把,而吳俊只是在一旁低頭在病案上記錄着。
他們是心理醫生,在聽病人敘述時,要減少自己情緒對病人的影響,幫助病人完全的發洩自己內心負面的情緒。
那時的齊宇帆不知道見過多少像她這種痛哭流涕的病人,只是覺得她挺漂亮,也沒在意。
他把病案遞給吳俊,經過她時,被拉住了。
她一雙圓圓的眼睛腫的好像核桃,聲音沙啞,嘴唇顫抖着問他:“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胖呀?”
他錯愕,吳俊放下手中的病案,安撫地叫她的名字:“諾諾,冷靜一下。”
她卻渾然聽不到一般,只是抓着他的白大褂,力氣大到他不得不低頭看她,看她紅紅的眼睛,皺皺的鼻頭,和淋濕的臉頰。
現在對女孩子這麽嚴苛了嗎?她哪裏和胖這個字有關系?
她哭得讓人心疼,只好任由她把眼淚蹭到那件剛洗好的白大褂上。
他想,這麽漂亮的女孩,哭起來也是那麽讓人移不開眼。
他聽過無數次病人的抱怨,那些負能量讓他漸漸覺得招架不住。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做心理醫生或許也沒有那麽悲傷。
至少,他是被宋諾需要的。
後來,後來的宋諾就不會再那樣哭的不在乎形象了,別人說她不好,她也不在意一樣,看過就忘了。
也不需要他了。
房間裏的空調跳了一下,電源燈暗了下去,齊宇帆按了按遙控器,沒有反應。
他回憶起前臺留下的電話,無人接聽。
桌上的紙巾盒在那裏擺着,他翻到背面,看到二維碼。
掃開之後,微信的名字就叫李小山。
齊宇帆點擊了添加,對方很快同意了。
“老板,我房間的空調壞了。”他點擊發送。
“今天太晚了,找不到修理人員了。洗手間的櫃子裏應該有小風扇,先湊合一晚吧。”
齊宇帆看着對方發過來的消息,手指頓住,在心裏默念窮鄉僻壤,習慣就好。
李小山一直沒睡,剛夏樂收拾好,才回自己房間躺下就聽到微信提示音。
然而卻不是自己等的新好友。
他回複之後,點開對方的朋友圈。
齊宇帆的朋友圈一年也沒有幾條,基本上都是逢年過節的祝福。
李小山劃了一下,就翻到了三年前的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宋諾抱着一束把她身子擋的嚴嚴實實的紅玫瑰,笑得見牙不見眼,一張臉紅撲撲,比玫瑰還燦爛。
配的文案是:諾諾永遠愛我。
李小山輕笑一聲,還永遠呢?
在走廊都不讓你進房間。
他又要點開大圖,卻發現刷新不動了,退出朋友圈再進去。
只有一道灰撲撲的直線。
他剛剛在前臺的時候查了齊宇帆的入住記錄,多大的人了,還屏蔽朋友圈。
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