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此夜無月,諸天卻不知此後經年,夜夜皆無月。

團團瑞氣随着七寶階下那些神族戰戰兢兢地散去,須彌山頂金光最熾處分出星火似的一點,直落在靈河畔。

望木之側,那叢瓊枝雪葉的“佛不知”正悄然生長。

有風吹過時,細碎霜芒便搖曳着從枝葉間逸散,仿佛一場閃閃發光的微縮雪景。

待到最尊貴的天人攜着阿修羅公主降臨,它正從枝梢綻開半點銀紅。

“就要開花了,真好。”阿素落拾起她的吉金小酒壇,難得眉眼彎彎。

旁邊負手而立的釋提桓因反倒笑意斂盡,面色沉郁地看了她許久才移開眼,只道一句:“那你也就不必再跳《婆娑紅蓮》了。”

也不知他是何來的幽怨之意。

但公主這會子心情大好,無意與他置氣:“我可以跳給你看的。”

“方才我只是說笑而已。”釋提桓因反而眉頭微蹙,立刻跟她解釋,“便是戰場上爾虞我詐,天人一族也不至于這般無恥,用弱質女流去要挾阿修羅王。”

公主神色探究,略微側首望向他,合了句“鬓雲欲度香腮雪”。

“何必如此倉皇?”她挑起眉,閑閑的一問,頓時令西天界神王啞口無言。

恰好這時,花開了。

小小的銀紅色花瓣在瞬間迸開,其中蕊心如金絲成簇,熠熠生輝。

“‘佛不知’整叢雪白,倒襯得這些花朵更加華麗。”阿素落興致盎然地湊近叢邊,細細觀察着越開越繁茂的鮮花,臉上笑意也漸盛。

“佛不知”的霜芒沾上了她鬓發與長長睫羽,一閃一閃的晶輝似繁星将夜色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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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是極致凜冽的美貌,那抹笑靥浮起,世間山河百千景盡黯然。

“倉皇?你輕易便引劍自戕,教人如何能不倉皇?”

起初面對阿素落時,釋提桓因遠比他衆多臣仆鎮定自若,而此刻如畫的一幕映入眼中,就連他,也難免如堕幻夢。

“酒還未釀,你倒先醉了?”公主眨了眨眼,灼灼霜芒又落到小巧鼻尖。

釋提桓因意念乍動,回過神時已伸出手,輕柔至極地将那點調皮的流光拂去。

一時間,兩人凝望着彼此,皆覺心如擂鼓。

“阿素落,你動情了?”

消失已久的波旬離暗再度出聲,驚得阿素落立刻低下頭。

她默念着“并沒有”三字。

可忘不去的,是方才自戕時,釋提桓因立即出手奪劍,面上一閃而過的驚慌失措。

波旬離暗又在她識海中笑道:“你倒是剛烈,聽聞他要拿你脅迫你父親,竟連性命也不要了。”

公主随即黯然。

明知他就是阿修羅族之敵,明知不該。

卻在“佛不知”開花的間隙,還是忍不住又看了那位天人一眼。

喜與憂,皆在這一眼。

釋提桓因到底未能理解她眼中深意。

他自始至終的視線都緊鎖在阿素落身上,但見她臉上笑靥隐去,待要詢問,又不知如何問起,暗自惴惴不安起來。

“佛淚之花已開,酒也可釀了。”

聽到波旬離暗的提醒,阿素落忽地想起正事:她是為釀出最好的酒而來。

當即伸手去摘花,纖指比瓊枝更為潔白,輕輕拈花一朵。

釋提桓因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心中竟覺:那銀紅瓣與金絲蕊從枝頭到了她指間,似乎更美了些。

阿素落将手中那朵“佛淚之花”端詳了片刻,又放到鼻端嗅了嗅,唯有絲絲清寒氣韻。

“怎麽瞧,都不像能釀出美酒的樣子。”她兀自嘀咕了一句。

聽着她的話,釋提桓因又倏地發笑,惹來美人的眼波微嗔。随後,她張口便叼住花瓣,于唇間細抿。

銀紅色澤沾染在唇瓣上,阿素落嘗到的味道卻恰似果子未熟之澀苦,苦得她眉頭緊鎖。

笑容不知何時滞住的釋提桓因,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眼底有暗潮翻湧。

無奈,阿素落正全神貫注于釀酒,倒沒能分心去留意他的舉動。

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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