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須彌山晝夜昭然的金光熄滅之後,阿素落已顧不得再探究波旬離暗的蹊跷來歷。

她此刻只在意釋提桓因的安危。

提裙在七寶階道上一路飛掠,見周遭諸天人再一次面露癡迷神色,阿素落心中越發焦灼:釋提桓因在她身上施加的“羅剎海市”術法竟也失效了!

入了善見城,阿素落又直奔殊勝殿,無暇理會跟在她身後那些似蜂群逐花而來,且越聚越多的提婆衆。

然而殊勝殿大門卻緊閉,其中不聞半絲樂聲。

連一直侍奉着帝釋天的臣屬随從都被趕出來,只能跪伏在殿外,戰戰兢兢地等候召見。

阿素落未至殿門,就被一名面色戚然的乾達婆族攔住:“方才,帝座他浴水沾身,可水珠卻停住不幹。”

她說得語焉不詳,阿素落這會子分寸已亂,怎聽得出弦外之音,便不願理會她的勸阻,自顧自走上閣道,輕輕叩了叩門。

“釋提桓因,是我。”

許是聽清了阿素落的聲音,殿門開出一縫,只容她一人閃身進入。

殿中光線晦暗不明,而地上皆是金玉碎屑器皿殘骸。

阿素落踮着腳謹慎地走進去,沉重的殿門再次緊閉,發出轟然聲響。

她心口驀地一跳。

只見重重紗幔之後,帝釋天倚坐在寶座上,半邊面容隐在陰影裏,辨不清神情喜怒。

座前是被摔得破裂的七寶琉璃鏡,大大小小無數片似灼灼銀鱗,映照出無數個寶座上的帝釋天,乍一看有些可怖。

他擡起頭,如從前的千百次那樣凝視着阿素落,聲音卻低啞得很不尋常:“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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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下眼睛,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一股無形之力扯了過去,落到帝釋天懷中。

“阿素落,你該喚我一聲‘帝座’。”

帝釋天的氣息拂過她耳邊,驟然間乍暖尤涼。

驚詫之餘,阿素落嗅到了濃烈的異香,那香氣甜極略苦,甘中微辛,絲絲縷縷漸有些攝人心魂。

“我命人尋找天地間第一朵紅蓮,取其花色撚線,為你裁制霞衣,你可覺得歡喜?”

香風繞至頸側,被緊扣住腰腹的阿素落微微顫栗:“自...自是歡喜的。”

紅蓮花色幻化為細長綢帶,将她牢牢縛住并綴到了半空,如同一只陷入蛛網的蝶。

“連你也怕我了?”帝釋天卻倏地輕笑。

這句話自他薄唇之間吐出,便如同面前懸刀,反倒使阿素落擂鼓似的心跳稍微平緩,有一瞬冷靜。

“從未。”

似乎這兩個字取悅了他。

處于黑暗之中,阿素落眼不能視物,卻能感覺到,原本漫上周身的涼意漸漸褪去,轉而是溫水般暖意将她浸透。

同時,她聽到了帝釋天不容置喙而極具威儀的聲音:“只有天地間最美的一件嫁衣,才配得上天地間最美的新娘。”

話音漸落,天地間凋零已久的第一朵紅蓮,便在此刻重新綻放:玉竹般的枝莖寸寸深植于水底,濯清漣而出,也似梢風勁質,促節穿波,戢戢花初開,風動而露滴瀝。

水面波光蕩漾,将花枝倒影晃得婆娑如舞。

這一切過于奇異香豔,阿素落沉溺于香氣中,竟難以分清是幻象還是真實。

忘了是誰先向對方伸出手。

指尖觸及之處,将暖意點燃成漫天大火,迅速将溫水煮得沸騰。

昏昏沉沉間感到幹渴,她便忍不住從刀尖舐取腥甜蜜意,哪怕被割傷,痛極也近乎愉悅滅頂。

而那株紅蓮,就仿佛紮根在她的另一處傷口,貪婪至極地不停啜飲着鮮血。

分明是可怖場景,阿素落卻心知,傳遍四肢百骸不可控的熾熱戰栗,是因着那勃勃潛動于深處的碩麗荷筒,正如“一葉穿花底,醉吸月露涼”。片刻也不肯放過她,定要令那道綻放到極致的傷痕無數次被剖開,甚至不得愈合。

“如若從來求不得,便不知其苦。而今,既與你得了欲境極樂,我自是不舍,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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