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憶過去
“我還巴不得你外公外婆能把我腿打斷呢。”劉亞芬嘆了口氣說。
“為啥?”劉璃奇怪道, 頭一次見人有這麽特殊的要求。
劉亞芬說:“你姨我從十多歲開始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你外公外婆跟幾個老舅早就沒了,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活到十七八歲也沒人管, 可不就得自己解決自己的終身問題。”
“啊?這我都不知道呢。”劉璃說, 劉亞芬跟劉大洋很少在家裏提起以前的事,原主不了解父母從前的過往, 倒是知道自家頭上沒有其他親戚, 不過以前沒過問,不清楚他們是怎麽去的。
難得跟孩子們說起過去, 劉亞芬臉上帶着一絲凝重,回憶道:“那個時候小鬼子猖狂得很,以前咱們村子是沒有用圍牆圍起來的, 後來鬼子不停來掃蕩,才不得不用圍牆把寨子圍起來。”
“圍起來後每天有人在崗哨裏放哨, 鬼子一來就通知大家躲到地窖裏,要是離寨子太遠跑不及的會被鬼子抓走, 你外公他們都是被鬼子抓走的, 你爹前頭娶的那個也是可憐的,當時懷着孩子呢, 為了去地裏弄一口吃的,連人跟孩子一起沒了, 唉, 可惜圍牆不能把地都圍進來, 不然也不至于為了點糧食丢了命。”
“什麽?爹在娶你之前竟然有過老婆?”劉璃驚詫道。
劉亞芬說:“怎麽沒有,你爹年紀比我大這麽多,前面娶過老婆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劉璃說:“爹就是因為家裏人都沒了, 才去當兵打仗的嗎?”
劉亞芬說:“那可不,全家都被鬼子弄死了,連沒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擱誰身上都要瘋,得虧他當時是在山上打獵弄吃的,不然連他都躲不過。”
劉璃說:“啊?在山上可以弄吃的?還能躲日本鬼子?那你們當時怎麽不躲山上去,有吃有喝還安全。”
劉亞芬說:“你傻呀,山上有老虎、野豬群,還有狼群,躲山上死得更快,我們又不是傻,如果山上能躲人,早就上山了,何苦在山腳下挨餓,當時因為總是被鬼子掃蕩,連地都不敢好好種,季節一到就随便在地裏撒糧種,要是運氣好能長成就有得吃,運氣不好只能天天吃草根。”
“好可憐啊。”劉璃感慨道,“你們能活下來也太不容易了。”
兩位嫂子也聽得直抹眼淚,想到婆母從前過的日子覺得太心疼了。
“那不是,那時候人命比草還賤。”劉亞芬說。
劉璃說:“既然爹都去打仗,給阿公他們報仇,那你怎麽不去呢?外公他們也被鬼子殺了呀。”
劉亞芬白了她一眼說:“我那個時候太小了,才十來歲,怎麽打,別看咱們村子都是重男輕女的,但真到了危急時刻,第一時間受到保護的還是小孩跟女人,每次躲鬼子的時候,都是讓孩子先進地窖,然後才是女人,最後那些男的進不去,就只能被抓走,我當時就是想去打仗,也會被攔着不讓走的。”
“那男人們怎麽不聯合起來反抗呀?”劉璃說,“反正躲不了也要被抓,還不如放手一搏,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
劉亞芬說:“鬼子手裏有槍,我們最多只有菜刀跟扁擔,哪裏打得過,揮着菜刀跟扁擔,還沒跑到敵人跟前就被打死了,反抗也只是做無謂的犧牲,還不如躲着,好死不如賴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劉璃說:“就因為大家都這麽想,所以爹憤而去參軍才特別顯眼,讓你一眼相中了嗎?”
劉亞芬說:“那是,當時這附近幾個村,一共去了十幾個人,後來就剩幾個人活着,你爹去到外面也沒續娶,一心只想打仗,其他幾個活着的,有些□□兒還在老家呢,但他們在外面找了新的革命伴侶,嫌棄鄉下的妻子思想落後,建國後回來過一次,丢下一紙離婚書,把鄉下的妻兒都抛棄了,真是……唉。”
“不過你爹跟其他人都不一樣,打完仗也不等論功行賞,立刻卸下軍裝回老家種田,他在外面見識了那麽多,初心依舊沒有改變,看起來就是一個能踏實過日子的,我可不得馬上主動出擊,畢竟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一說起劉大洋,劉亞芬眼睛裏都充滿光,整個人如同回到少女時代。
談話的後半場變成劉亞芬誇劉大洋的專場,劉璃差點被閃瞎狗眼,這狗糧她都吃撐了。
待他們下午去上工,劉璃跑回空間裏找自家老媽,跟老媽說今天發生的事情。
尤映真一聽那邊有人給她相看,驚訝道:“你現在才16歲,還沒成年呢,結什麽婚?”
劉璃說:“這邊的人結婚都很早,一般十四五歲就開始相看,十六七歲就成家,原主的兩個哥哥結婚也很早,大哥領證年齡一到,就跟大嫂結婚了,二哥是十八歲結婚,還沒到法定年齡呢,二十歲未婚在他們看來都是大齡青年,要被說閑話的。”
尤映真說:“你那是什麽山溝溝啊,咋還那麽落伍,不知道的還以為活在哪個古代呢。”
劉璃說:“對啊,我跟他們說我不想結婚,他們都不信,還讓我招贅。”
“招贅?”尤映真眼睛一亮說,“招贅好呀,你要是嫁出去,婆家問題很煩的,你看我,你爺爺奶奶都去世幾年了,他們留下的影響力卻還在膈應我,真是讓人煩透了。”
“怎麽煩你了?”劉璃問,以前她媽很少在她面前提起這個話題,她在場的時候,爸爸那邊的親戚也不會表現得太過火,她單知道媽媽跟爸爸那邊的親戚處不好,卻不知道具體原因。
尤映真說:“你爺爺家非常迷信,當初我跟你爸爸談戀愛,他們不是覺得我人不好,而是嫌棄我孤兒的身份,四柱不全克父克母,怕我克到他們,後面他們實在拗不過你爸爸,我才跟你爸結婚了,前段時間你不是意外沒了嗎?你爸那邊的親戚來參加喪禮時跟你爸說,都怪我命不好,沒克到別人,單單把你給克到了,才讓你英年早逝。”
“卧槽!”劉璃沒想到她的親戚這麽極品,當即為媽媽打抱不平道,“他們也太毒了吧?怎麽可以這樣對一對剛失去孩子的父母說這種話?像”
“要不是後面你出現了,告訴我們你還活着,我都差點以死謝罪了。”尤映真說起這件事就氣得不行,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劉璃安撫道:“這種話你聽聽就算了,別往心上去,反正以後跟他們少來往。”
尤映真說:“我當然不往心上去啊,往心裏去幹嘛?他們就是想逼死我,還有看上我跟你爸的錢,想從我們兩個兜裏拿錢,你不是沒了嗎?立刻有人上來說以後讓他們兒子給我們養老,要他們兒子住到我們家來,我呸!想得倒挺美的,我寧願把錢扔到水裏,都不給他們。”
“我去,媽你那麽有錢啊?都被人盯上了?”劉璃玩笑道,“那前兩天我說讓你買個可移動房屋,你還給我哭窮,說買不起。”
尤映真白了她一眼說:“我們現在住的房子不是錢嗎?一平米好幾萬呢,要是賣了肯定你想買啥就買啥,但問題是賣了房子,我跟你爸住哪裏?你這個沒良心的,去了別的世界不管我跟你爸,我們倆可不得為自己的日後做打算?”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劉璃擺擺手說,“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不高興的事情,省得把你氣壞了,我們來說說你幫我買的牧草種子你買到沒?”
“買到了,我在同城的店裏買的,快遞也加急了。”尤映真站起來去把包裹拿來,遞給劉璃,嫌棄道,“你這個孩子現在真的是,每次一來就是催東西,都把我這裏當成快遞中轉站了,要是不拿東西就不進來是吧?”
劉璃喊冤:“哪有,我不是每天早中晚都進來給你請安嗎?這是重視你的表現啊,哪裏是只找你要東西,我是給你請安,順便拿東西,別搞錯重點了,媽。”
尤映真被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嬌嗔道:“貧嘴!”
劉璃給媽媽抛了個媚眼說:“你不就愛聽我貧嘴嗎?”
說完她打開箱子看了一下,然後說:“媽,你說牧草種子可以送過來,那受精的雞蛋可不可送過來啊?”
尤映真定定地盯着劉璃不說話,把她看得莫名其妙。
她摸了摸腦袋說:“你這麽看着我幹嘛呢?”
尤映真說:“我就知道你進來準沒好事,又讓我買東西。”
“哈哈哈!好像還真是這樣。”劉璃大笑道,“那我在這邊也給你買東西吧?你想要什麽?要不我給你買一些郵票過去?不是有人收集郵票嗎?你看看你那邊有什麽郵票價格比價貴的,我給你成版成版送過去。”
尤映真說:“算了吧,你要是在那邊能把日子過好就行了,不用給我買東西,70年代也沒什麽好東西,那個時候吃的喝的都比不上現在,味道也沒現在好,至于郵票,那都是之前被人炒起來的,現在早就過了紅利期了,除非真正有情懷的人才會買郵票,你給我送郵票過來,找不到真正的買家也賺不了幾個錢,你還不如給自己買點東西吃,我跟你爸有一點存款,有工作,等退休了還有退休金,看不上你那三瓜兩棗的。”
“是你說不要的啊,以後不要說我不孝順,不給你買東西。”劉璃說。
這話說的,尤映真頓時氣道:“我說不買你就真不買了?”
劉璃委屈道:“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家夥,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吃的?”
她說着拿出早上幾個小孩子從山下摘來的小紅果,送過去給媽媽。
尤映真接過來一看,問道:“這是什麽?”
劉璃說:“這是這邊的一種漿果,土名字叫小紅果,具體是什麽我也不知道,不過挺好吃的,酸酸甜甜的,我上午吃了一點,剩下這個給你和爸爸,還有雲爺爺都嘗一嘗,過幾天我再看看這裏有什麽特産,給你們捎一點過去。”
那豆球她就不敢給父母送了,因為非常硬,只适合牙口好的人吃,她媽媽跟爸爸還有雲景的爺爺已經一把年紀了,她怕把他們的牙齒給崩壞了,到時候樂極生悲。
尤映真捏起一顆果子嘗了一下,果然跟女兒說的一樣,吃起來酸甜爽口,味道特別好。
“吃起來不錯,算你有心了。”她說。
劉璃看媽媽喜歡吃,高興道:“既然你喜歡吃,我下午就去山上給你多摘一些。”
尤映真一聽女兒要上山,頓時覺得嘴裏的果子都不甜了,拒絕道:“算了,其實我也沒有特別喜歡吃,你就別忙活了。”
劉璃擺手說:“不忙,我就是去種牧草,順便給你摘,才不是特意為了你上山的。”
得了,這話說得,尤映真嘴裏的東西更不香了。
她氣得揮手驅趕道:“去去去,你這死小孩,一天不哽我就難受是吧?”
劉璃笑嘻嘻地說:“那我走啦,你慢慢吃。”
尤映真揉着太陽穴直說:“快走快走,不想看到你,再對着你我血壓要升高了。”
劉璃逗完媽媽,樂呵呵地離開空間,走出家門,準備上山種牧草。
走到寨子外面,她先去找幾個小侄子,喊他們帶路,她對山上不熟悉。
幾個小侄子一聽姑姑需要幫忙,立刻丢下一同玩耍的小夥伴,走在劉璃前面帶路。
“姑姑要去山上幹嘛呢?”大侄子問道。
劉璃說:“開展我的科學養雞大業,我們先去找你阿公,讓他給我劃一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