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是倒黴
“小謝，卓總說讓你再去印一份文件，之前那份上面有幾個字看不清楚了。”
同事敲開謝南青小辦公室的門面露無奈地對謝南青說道，顯然他也對自家總裁的事兒逼程度有了一定了解。
謝南青剛剛從外面進來，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喘勻一口氣，就又被叫了起來，一張清秀的臉上滿是不高興。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拿着自己手上的文件一溜煙地跑了。
謝南青悶悶地接過之前被卓承說的看不清的文件，去進行它的第四次複印。
他給卓承當了快一個月的助理，但是總覺得他這個總裁助理倒像是個實習生，天天幹一些跑腿的活，就差沒給總裁端茶倒水了......
手上這份文件據說是什麽合同，反正謝南青也看不懂，第一次是因為他少打了一頁，第二次是因為卓承自己灑了咖啡在上面，第三次則是被說的看不清。
他癟了癟嘴，看了兩眼手上拿着的這份文件，不就是兩個字有點重影嘛，完全不影響閱讀啊！
他按下打印按鈕，等了兩分鐘，然後拿起新打印出來的文件，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兩遍，覺得沒有絲毫可以挑刺的地方了，這才慢吞吞地、毫不情願地敲了敲總裁辦公室的門。
“請進。”
門裏傳出低低的說話聲，像是敲擊擺鐘發出的沉悶聲，低沉又帶着磁性，讓人單是聽見聲音就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但是謝南青覺得自己一定是鬼迷了心竅，不然當初怎麽會因為聽見這一聲音就一口答應要給卓承當助理。
真是被豬油蒙了心。
謝南青遲鈍地想着，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磨磨唧唧地推開門走進去。
“卓總，您的文件。”
他把卓承要的文件放在一邊，然後立馬縮到一旁，像是害怕極了。
卓承輕聲“嗯”了下，随手翻了翻文件，目光一掃，看見了像是誤闖虎穴的兔子一般畏手畏腳的謝南青，對方像是完成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一般，松了好大一口氣。
卓承輕聲哼了下，那邊垂着耳朵的兔子就像是受了什麽驚吓，整個人戰栗了一下。
卓承看着他一驚一乍的反應，難得反思了一下自己。
他有這麽可怕嗎？
他放下手裏的文件，揉了揉有些酸軟的肩膀，輕咳兩聲叫住謝南青，“等等。”
然後意料之中的見着謝南青身子一僵，緩慢地轉過身來。
他問，“卓總還有事嗎？”
卓承伸手在桌上敲了敲，輕聲說道，“去給我接一杯咖啡來。”
謝南青又想癟嘴巴，但是硬生生地又停了下來，小聲應了句。
他關門的時候沒忍住看了眼坐在桌後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西裝，微微低着頭，骨節分明的手握着一只鋼筆，頭發打了發膠向後梳着，露出略顯鋒利的眉眼。他似乎是感受到了謝南青的目光，擡起頭來朝門口的方向望過來。
謝南青一縮，難得動作迅速地從門口溜走了。
他嘆了口氣，呆愣愣地站在咖啡機前。
他們公司的茶水間什麽都有，果汁糕點，就是沒有咖啡，速溶的倒是還有幾包丢在一邊，但是謝南青用鼻子想都知道，卓承一定不會喝那速溶的。
咖啡機倒也是有，但是他就是不會用。
剛才還說端茶倒水，這會兒不就來了？
謝南青擺弄着咖啡機，愁苦了一張臉。
他心裏面忿忿的，總覺得卓承是在故意為難他，不然幹嘛總是提一些強人所難的要求。
他氣鼓了一張臉，之前的委屈疊加上現在受的，眼眶都紅了一圈。
莫名的，他又想起了第一天來報道的時候聽到的消息。
——“……卓總好兇啊，剛才我去給他交報告差點沒被吓死。”
——“啊？你可真勇敢，我都不敢自己去交……”
——“那你豈不是見不到我們英俊潇灑的卓總了……不過，他不說話的時候可真的吓人。”
——“再好看也得有命去欣賞啊，聽說上次那個助理又被開掉了啊！”
——“啊？什麽？又是裝B的，這些人真是不死心啊……”
他憋了憋把眼淚憋了回去。
倒是嫌丢人，而是眼淚裏面含着少量的Omega信息素。
裝B的謝南青摸了摸自己的腺體，想着自己到這裏來的目的，把委屈又憋了回去。
他走了好一會兒神，被身邊的同事碰了碰才回過神來。
“幹什麽？發什麽呆？”
謝南青看向旁邊的人，他記得這人是卓承的秘書，知道的應該比自己更多一點才對，于是見着她眼睛都亮了起來，求救般地看着她，“卓總讓我給他咖啡。你知道怎麽做嗎？”
女秘書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然後收回手，悄悄用指腹磨蹭一下，像是偷偷摸了被猛獸圈養起來的兔子，手癢又害怕。
她說，“我也不知道。”
“哦。”謝南青萬般失望，轉過頭繼續研究面前這臺機子。
女秘書見不得他這幅樣子，提溜着兔子的領子悄悄在他耳邊說着，“之前卓總也讓我給他倒咖啡，我都是直接在樓下點的星巴克，反正他也喝不出來我自己打的和樓下買的有什麽區別。”
謝南青聞言感激地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女秘書一邊把自己蠢蠢欲動想要去揪他白淨臉的手收了回來，表示“不用謝，這都是過來人的經驗”，一邊在心裏面露出姨母笑，好奇他家總裁到底是從什麽地方找了個這麽乖的小孩兒來當助理，指示他幹些強人所難的事情，心難道就不會痛嗎？
謝南青不知道她腦子裏想着什麽，道了謝點了咖啡之後就縮回了自己的小隔間，靠在椅背上發了會兒呆，然後四下看了眼，拿出藏在書堆裏的平板就開始摸魚。
他本來就不是做這一行的料，一些文件看的迷迷糊糊的，涉及商業機密的事情他又不敢随便找自己萬能的哥哥求助，于是只好苦逼兮兮地一邊查着資料，一邊慢吞吞地看。
這樣一來，導致他工作效率極低，一天也完不成別人半天的工作，而且一整天都是哈欠連天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家公司怎麽苛刻員工了。
卓承用了他兩天，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菜雞水平，難以置信地問他到底是怎麽順利畢業找到工作的。
然後把他叫到辦公室裏面，好好說了他一頓，把人說的頭都擡不起來的才放過他。
謝南青忐忑不安了幾天，以為自己要被辭退了，也不知道卓承是不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還是怎麽樣，之後就純粹把他當做生活助理來用。
反正卓總排面足，除他之外還有三個秘書兩個助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謝南青這麽想了之後，便心安理得的當起了一條快樂鹹魚。
兔耳朵搖了兩下又耷拉下來。
……也不算快樂。
在拿着筆在平板上畫了兩下，勾勒出一個人物大體的形狀，撐着下巴想了想，繼續動筆畫着。
放在一旁的手機振了振，吓了聚精會神的人一跳。
他拍着胸口喘了喘氣，做賊一般把平板藏了起來，然後打開自己的手機查看消息。
是他哥哥發過來的。
問他上班習不習慣。
謝南青發了個“還好”，并不想讓家人知道他在這并不很順意。
一來這是他自己央求着哥哥幫他托關系找的工作，二來他也不想哥哥覺得自己太嬌氣了。明明馬上就要去Omega保護中心登記的人了，連一點點事情也做不好。
兩人聊了幾句，謝南青退出了聊天框，關界面的手一頓，盯着他哥哥下面那個對話框，抿了抿唇。
那人的最後一條消息還顯示着未讀，那是昨天晚上發的，謝南青故意沒有點進去。
備注是“編輯蘋果多多”，未讀的消息再對話框裏看得見，說的是“大大加油！”。
謝南青猶豫了一下，手指一動，左下角的那個小紅點就消失了。
他撐着下巴嘆了一口氣，只是這樣的表情配在他這張過于稚嫩的臉上，倒像是不知苦處強說愁，生出一絲莫名的可愛來。
他拿着自己的平板，剛剛點了保存圖片，想要登上微博看看網友們最新的反饋，他小隔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啪”地一聲推開了，吓得謝南青差點沒把平板丢在地上。
“謝南青！”門口是黑着臉的卓承，聲音裏還隐隐含着怒氣，好像氣得不輕。
謝南青手忙腳亂地把平板藏好，桌上堆的書四處散倒着，他“刷”地一下站了起來，磕磕絆絆地應道，“卓卓卓總！”
卓承站在門口，掃了一眼謝南青的小隔間，那書桌上堆了不少書，就像是以前高中的時候，為了防止老師抓人，在桌沿堆的那一摞書一樣。他看了眼謝南青慌慌張張的動作，還有那張白皙幹淨的小臉上藏都藏不住的驚慌，莫名生出一股自己其實是教導主任的錯覺。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又陰着臉看他，把手上提着的咖啡杯丢到他桌上。
“這就是你給我的咖啡？你就是這樣敷衍我的？”
卓承覺得這個小崽子要翻天了，幹什麽都幹不好，自己讓他幫忙倒一杯咖啡，左等右等，結果等到的在樓下點的外賣，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最讨厭的就是陽奉陰違的人嗎？
他看着面前低着頭的腦袋，心想，這人看起來乖乖的，沒想到居然一肚子壞水，居然還氣自己。
謝南青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星巴克杯子，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
卓承臉上沒了笑，看起來怪兇的，“我沒說我要星巴克，你就這樣應付我嗎？你還想不想要工作了？”
謝南青低着頭，沒吭聲。
卓承見着他這幅樣子，讓人把頭擡起來，沉着臉罵了他幾句，這才把人放過。
謝南青等他走了，這才委委屈屈地坐在椅子上，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好像再眨一下就要掉下來了。
女秘書見着卓承走了，這才敢進來安慰可憐兮兮的謝南青。
她看着垂頭喪氣的人，覺得他可憐又覺得他好笑。
她抽出一張紙遞給謝南青，“誰讓你直接讓外賣送進總裁辦公室的，總裁不生氣才怪。”
謝南青覺得在女生面前掉眼淚太丢人，硬生生把淚花憋了回去，留下一雙通紅的眼睛盯着她，瞪着水汪汪地眼睛，抱怨道，“那為什麽你們點外賣就沒事，我就有事、卓卓卓、他是不是讨厭我啊……”
女秘書道，“那是因為我們點了之後都是倒進杯子裏端進去的，小傻子。”
謝南青，“……嗝。”
所以只要讓卓承看不見外賣盒子就行了？
晚上六點準時下班。
謝南青像根小尾巴一樣跟着卓承後面，蹭着總裁電梯下了樓。
該下班的時候絕對不加班，謝南青心想，這大概是卓承唯一的優點了。
卓承還記得謝南前之前幹的蠢事，理也沒理他，走的時候還在他面前輕輕“哼”了一聲。
謝南青把祖宗送走之後，一個人站在風中吹了半晌，腦子清醒了不少，這才慢吞吞地提着自己的包朝着公交站走去。
他現在在的這家公司離他家很近，坐23路公交車只需要五站就到了。
謝南青早上六點就起床了，累了一天，這會兒靠在公交的窗戶上睡着了，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站。
謝南青慌慌張張地下了車，站在陌生的街頭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夏天的晚上還是很炎熱，連帶着風吹起來也帶着灼熱的氣息，連天邊的火燒雲也像是被它吹起來的一樣。
謝南青不耐熱，就這麽站了一會兒背上已經出了一層細細的汗了。
他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在兜裏翻了翻，掏出信息素阻隔劑在身上噴了噴，預防自己的信息素外洩。
這會兒正好是放學下班的時候，路上人來來往往擦肩接踵。謝南青不喜歡人多，只好找了個陰涼的角落呆着。
那趟公交一直不來，謝南青看了眼時間，想着明天又要早起，糾結了兩分鐘，終于還是走到街邊去打車了。
他費了好半天力，才打到一輛出租車，結果等他上了出租車報上地址之後，公交就來了。
謝南青委屈的要死，總覺得今天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對。
折騰了好大一遭，等回到家裏，已經接近八點。
謝南青小氣唧唧地算了算，今天他損失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有三十二塊錢。
他拉開自己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氣鼓鼓地想，這都怪卓承。
作者有話說：
啵唧！開新文了！多多海星多多收藏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