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偏心到這種地步

周圍有人來來往往，藥瓶相撞的清脆聲在他身邊響起，謝南青卻什麽都聽不見，他站在門後氣得直發抖。

這父母真的是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

他一把推開門，門撞到牆上又反彈回來，發出一聲巨大的“砰”聲，成功打斷了屋內人的對話。

被打斷的女人擰着眉看向他，呵斥道，“你懂不懂禮貌？進門不知道要先敲門？”

卓承輕輕笑了聲，他雖然是半躺在床上，但是沒有半點被欺負的小可憐的樣子，倒是嘴角噙着一抹笑，像是在看一場鬧劇。

他說，“我助理他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在，自然是不用敲門的。”

說着他朝謝南青招了招手，“過來。”

謝南青一肚子氣不知道怎麽發洩出來，只好走過去氣鼓鼓地把早餐“啪”地一聲放在桌子上，站在旁邊看着這詭異的場景。

昨天晚上他睡覺的床被折了起來，變成一個小小的沙發，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上面，而剛剛開口說話的女人則一臉忿忿地站在旁邊。

謝南青輕輕抽了抽鼻子，發現這除了卓承的信息素之外，還有另外兩種信息素的味道，一個強勢一個柔和，很明顯，他們一個是Alpha，一個是Omega。

坐在沙發上的Alpha和卓承長得有幾分像，不難猜出和卓承的關系，而旁邊的Omega則是和卓季很像，細長的眉眼在卓季身上是陰柔，在她身上則是別樣的風情，這會兒他倒是橫眉冷對地看着卓承，好像卓承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

卓承像是沒有感受到她的視線，拿起被謝南青丢到桌上的食物，挑挑揀揀嫌棄地選了兩樣，然後擡頭問謝南青，“你吃了嗎？”

“吃了。”

其實并沒有，但是他現在氣得吃不下。

女人頓了下，繼續說道，“你弟弟......”

“卓季自己犯了事被抓了，卓總能有什麽辦法把他放出來，他又不是警察。”

謝南青下意識地說道，沒注意到旁邊的卓承一臉驚訝地看着他。

卓承瞅着他緊繃的側臉，心想，這近墨者黑怎麽黑的這麽快？

方秋心兩次被謝南青給打斷，氣得不行，要不是估計着卓海英還在旁邊，這會兒定是要給謝南青顏色瞧瞧的。

只是現在Alpha還沉默地坐在沙發上，什麽也沒說，她兀自咬了咬牙，把氣憋回去，可憐巴巴地看向Alpha，“海英哥，我只是想着他們是兄弟倆，自然是要相互幫襯的。”

Alpha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坐在床上悠閑吃着東西的卓承，沉聲對方秋心說道，“你先出去。”

方秋心一愣，不甘心地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出了門。

卓海英把方秋心打發走，又看向謝南青。

謝南青心下了然，卓海英是有事情要和卓承私聊，他一個外人留在這裏确實也不是一回事。

他剛想出去，卻被卓承一把扣住了手腕。

他說，“他是我助理，得照顧我，您有什麽話直說就是了。”

卓海英看了他們一眼，肩膀離開了沙發椅背，坐直了身子，好像是遇到了什麽重要問題一般，不得不全身心集中精力面對着他。

他說，“我們談談。”

謝南青手裏被卓承塞了一杯溫熱的粥，在對方的瞪視下小口小口地喝着。

他能看的出來，卓海英現在很不自在，可能是因為有求于兒子，也或許是因為其他的什麽，總之這對父子的關系肉眼可見不是很好。

卓承挑了挑眉看向他，“您有什麽事直說就行了。”

卓海英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聽說你昨天失去看了你媽回來的路上遇上車禍的？”

“那也是拜你好兒子所賜。”他輕嗤一聲道，“還有別提我媽。”

卓海英道，“你也挺久沒來看她了，她以前——”

卓承不耐煩地打斷他，“有話就直說，不想說就走。”

卓海英嘆了一口氣，頗有點感嘆地說道，“你這脾氣還真是和你媽一模一樣。”

謝南青心裏面咯噔一下，再一看旁邊，果不其然，卓承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

“夠了！”卓承冷聲道，“你來我這就是為了和我一起緬懷我媽的？那你怎麽這麽多年都不敢去她墳前看她一眼？怕晚上做噩夢嗎？”

謝南青恨不得現在就捂上耳朵，不去聽卓承透露出來的“卓家秘辛”，但是一字一句又絲毫不漏的傳進他耳朵裏。

“......那你留在千城幹什麽？贖罪嗎？”

卓海英沉默地聽着他質問自己，一句話也沒有替自己辯解，等到卓承看起來沒那麽氣了，這才開口說道，“行，不說你媽了，說說你弟弟的事情。”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卓季找人惡意追車，但是他畢竟是你的弟弟，如果你能夠出面原諒 他，那他——”

謝南青先前站在門口就聽見了方秋心的一番話，若說方秋心和卓承沒血緣關系，那這會兒站在室內，站在卓承身邊，聽見他至親之人說這樣的話，他替卓承覺得不公平。

于是他搶先在卓承開口之前說到，“但是我們差點就被撞下高速公路死了，對方帶了槍，他們根本就沒打算讓我們活着回去！”

卓海英擰眉，顯然他也不知道槍的事情。

他擡頭看了眼說話的謝南青，又把視線移到卓承身上，他問道，“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卓承臉上浮起一抹譏笑，說道，“你不會真的以為卓季是因為雇人撞我被抓的吧？”

謝南青站在卓承身邊，微微偏頭去看他。

雇人撞車是果，而因是什麽，卓承一直沒有告訴他，他也很好奇。

卓海英聽見他這話，忽地舒出一口氣長氣來，無奈地笑道，“我雖然老了，但是還沒有到老眼昏花識人不清的地步。”

他又嘆了一口氣，“卓季他從小就愛和人攀比，尤其是喜歡和你。他急功近利，好高骛遠，本來我讓他掌管千城的分公司只是為了磨煉一下他的性子，誰知道他居然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謝南青好奇地抓耳撓腮，對方一直打啞謎，倒是他又緊張又刺激。

也不知道Alpha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焦急的情緒，借着被子的遮擋，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用指腹輕輕地摩挲着，無聲地安撫着他。

只是姿勢有點過于暧昧了。

謝南青耳朵尖一紅，悄悄把手攥回來藏在身後，擡頭望着天花板。

他心裏面那點為卓承不平的憤憤和期待真相的興奮，都被卓承這麽一摩挲給弄沒了。

他看着慘白的天花板心裏胡思亂想着，怪不得之前卓承要讓他留下來，原來就是為了讓他聽這個啊......

“......那你還來給他求情？”卓承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說，“他都能回爐重造了，還值得你這麽費心思？”說着他嗤笑一聲，“你可真是個好父親。”

“也幸好是你先察覺了，”卓海英臉上出現一絲壓抑的沉痛，“不然等他倒賣次品抑制劑的事情被別人發現了，那我們森德的口碑在業界也算是完了。”

“你既然清楚卓季到底幹了什麽，那你也就知道這件事不是我這個車禍受害人說原諒就能解決的事情。”卓承說着聳了聳肩，“就算是我在車禍這件事上諒解了他，單是倒賣次品抑制劑這一件事，就又夠他喝一壺了，你有時間在這和我說話，還不如去找個靠譜一點的律師，說不定還能判輕一點。”

卓海英欲言又止，看着卓承酷似他母親的臉，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嘆了口氣之後，起身出門了。

謝南青頓了一下，連忙跟了上去，卓承手腳不方便沒把人逮住，又怕這小呆子遇上卓海英讨不了好，又擔心他生氣，于是只好掀開被子，錘了錘自己因為裝逼而變麻的雙腿，緩步走到門邊。

病房的門沒有關嚴實，卓承剛想推開門出去，忽地就聽見門外傳來謝南青激動地質問聲。

“......您為了您的小兒子，到這兒來想要我們諒解他。你以為您的小兒子是受害者，但是真正的受害者現在還躺在病房裏，您卻連一句關心他傷口痛不痛的話都沒有。明明卓承和卓季一樣，都是您的孩子......”

“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偏心到這種地步。”

卓承靠在門後，原本平穩跳動的心，驀然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