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中元節 孤的胃不好,只能吃軟飯

“後來無論我們家裏人怎麽勸說,姑母都一心向佛,四面皆空。”衛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仿佛寒舟走了之後,她對這人世繁華也再沒了依眷。”

江塵沉默了很久,輕聲說:“原來她第一次見到孤,說想起了她的弟弟,是這個意思。”他停頓了一下,微微颦眉:“到底是何事,讓枝枝和葉意卿鬧翻,甚至到了葉意卿要把枝枝從族譜中除名的地步?”

衛璃的臉色一變,變得義憤填膺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後來表妹越想越不對,寒舟那麽聽話一個孩子怎麽會從學堂偷溜出去,只為了貪玩?她着人調查起來,挨個從府裏的丫鬟、婆子還有小厮查找,最終發現是方姨娘在寒舟面前故意多話,提到後院池子旁有種了藥草,能治風寒咳嗽。”

“表妹怒不可遏地提槍闖入方姨娘的別院,當着葉意卿的面直接刺了她一槍,可惜她命大,沒死,只是這麽來一遭方姨娘的孩子直接沒了。”衛璃露出個幸災樂禍的表情來:“聽說是個已經快要成型的男胎,葉意卿心心念念的男胎。”

“葉意卿自然大發雷霆,揚言不再要葉寒枝這個女兒,要将她趕出葉家。”衛璃臉上滿是不屑,嗤笑一聲:“我們衛家自小被萬千寵愛的掌上明珠被葉意卿這樣對待,祖父自然勃然大怒,連夜派人将表妹接回,甚至準備讓表妹改了姓,以後便承我父親這一脈,做他的嫡親孫女兒。”

他說着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面色有些晦暗起來:“不過後來衛家遭蒙大難,表妹出征西戎,這事便也被耽擱了。”

随後二人便長長久久地沉默起來,衛璃忍不住開口道:“陛下,也是這些事養成了表妹那古怪孤傲的性子,不肯輕易與別人交心。你跟她相處的時候,她若有失禮之處,還多請擔待。 ”衛璃難得有這麽正經,他現下這幅樣子倒頭一次像個關心幼妹的兄長模樣。

江塵低聲喃喃:“孤知道得越多,也只是越為她心疼而已。”他漸漸知曉葉寒枝究竟為何對男女之情如此厭惡抵觸,可他多想讓她知道,他和那些負心涼薄之人不同。

今日的都城格外熱鬧,中元節一到,家家戶戶的人都準備好了各式各樣的精巧的河燈,只待天黑便拿出來,一齊湧上橫貫都城的青河邊。

外祖母也為葉寒枝和衛璃早早準備好了幾盞河燈,用完晚膳後就督促着他們二人出門,她嘴上不明說,心裏想撮合他倆的心思卻始終還沒徹底熄滅。

“表妹,你說我們是去哪一處放?莫挑人多的地方,鬧着頭暈。”衛璃絮叨起來:“你可要好生保護我,今日這麽多人,表哥生得這麽俊俏,又手無縛雞之力,莫讓表哥被不知好歹的刁民劫了色。”

葉寒枝翻了個白眼,一大籮筐想要吐槽他的話卻猛然噎在口中,整個人愣在原地,看着遠處那人含笑朝自己走來。

江塵今日不似以往一身玄衣,而是一襲白衫。

白色其實是個極其挑人的顏色,一般人很難穿出什麽花來,可卻襯得江塵像是不慎掉入浮生的天上谪仙,清冷又出塵。

他三千青絲不紮不束,傾瀉而下,垂到他的腳踝處,絕色的容貌在夜色中仿佛熠熠生光一般,讓人連眨眼都不舍得。郎獨豔絕,世無其二。

“枝枝,孤這樣好看嗎?”他略過人群,直直奔到葉寒枝的跟前,獻寶一樣地問道。仿佛天地萬物,他的眼裏心裏都只有她一人。

Advertisement

“……比起衛璃來才的确是需要被好好保護。”葉寒枝想了想,這樣說道。

衛璃:“?”

江塵雖然沒怎麽聽懂,不過看見那衛璃幽怨的眼神,大致也懂得是在誇他,頓時得意地笑眯了眼睛,就差身後有條尾巴歡天喜地地搖起來。

“陛下今日倒來得湊巧,”衛璃将懷裏抱着的河燈分給江塵一盞:“我和表妹正準備去放燈祈福呢,陛下要一起嗎?”

江塵斜睨了他一眼,直接把他剩下的河燈全搶了過來:“孤是要和枝枝一起,你跟着湊什麽熱鬧?”說話間便半拉半拽着葉寒枝越走越遠,葉寒枝本來臉上還不大樂意,直到江塵湊在她身邊耳語了一句,她臉上先是顯現出震驚,然後是慌亂,最後才向衛璃抛來一個抱歉的眼神,無奈地跟着江塵走了。

衛璃:“?”

衛璃雙手空空地愣在原地,下意識地跟着他們走了幾步,江塵回頭威脅一般地瞪了他一眼,衛璃立馬停下腳步,無助又弱小。

“枝枝,你看你,都把孤的清白奪走了,讓你陪孤放放花燈都不樂意。”江塵癟起嘴巴,不高興地搖晃起葉寒枝的手來。

“胡說八道!我怎麽就奪了你的清白?”葉寒枝難得不複平日裏的清冷,雙頰緋紅。

“你趁醉酒之際把孤壓在身下,強行奪走孤的初吻,甚至……甚至還剮了孤的衣衫,将孤的身子看了個幹幹淨淨。”江塵竟然立馬擠出一滴眼淚,好一通将事實添油加醋。

但他偏偏天生有副好演技,眼圈通紅,委屈巴巴地繼續說道“若不是衛璃恰好出現,你就要霸王硬上弓了。”

葉寒枝那次喝得的确是酩酊大醉,僅僅還隐隐記得幾個畫面,便是江塵衣衫淩亂地被她壓在身下,香肩半露,欲泣不泣。

她還以為是自己做了個這樣荒唐的夢呢……原來竟是真的?!

葉寒枝頭一次生出慌張無措來:“我、我真的做了那些事?”

江塵的頭像是搗蒜一樣肯定地點頭:“枝枝,你可要對孤負責啊,不能當負心人。”他扳着手指算了算:“枝枝你看,現下孤被你看光了,身子也不幹淨了,一定沒有其他女人肯要孤了,孤只好勉為其難地嫁你……呸,娶你了。”

話還沒說完,卻被葉寒枝皺起眉頭打斷:“我可不能光信你的一面之詞,別打着苦肉計來騙我。”她見江塵急匆匆地還想狡辯什麽,沉聲道:“今天過節,你別總是扯這些話頭,我不想又和你鬧得不快。”

江塵本來準備好的一肚子的話來哄騙誘拐葉寒枝,頓時也不敢再多說了,委委屈屈地閉上嘴,只乖乖地待在她的身邊,低頭專心捧着一大堆從衛璃那裏搶來的花燈。

只是葉寒枝走着走着,忽然發現身後的人不見了蹤影。

她擠開人群,往後面望去,只見江塵像個小孩兒一樣蹲在糖人鋪子前,滿眼新奇地撤不開眼。

做糖人的師傅手藝精巧,看見有個不食人間焰火的漂亮公子哥送上門,連忙手指翻飛,捏了個和江塵有七八分相似的小糖人,逗得江塵笑得一臉滿足,連忙把葉寒枝拉過來,指着她說:“快做一個像她的。”

師傅自然不會藏拙,連忙又捏出一個小糖人來,江塵小心翼翼地接過來,随手甩了一個羊脂玉丢下,留下一臉狂喜震撼的糖人師傅。

“我知道你現在的地位不缺這些,可那玉佩很值錢的,怎麽就拿去換兩個廉價的糖人?”葉寒枝忍不住開始教訓江塵。

江塵無辜地眨了眨眼:“唔,可是在孤的心裏,這筆買賣很劃算啊。”

“你是不是傻?哪天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葉寒枝無奈地捂住額角。

“那枝枝要不要趁着孤傻乎乎的,來跟孤談一筆劃算得不行的買賣?”

葉寒枝順着他的話頭懶洋洋得接下去:“但聞陛下賜教。”

“孤以大夏這十萬裏山河為娉,換葉寒枝一人為妻。”

葉寒枝愣了愣,繼而搖頭冷笑:“葉寒枝不需要你贈與天下,我若是想,自己便能從馬背上打一個江山。”

江塵訝異地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葉寒枝。葉寒枝頓時心裏一涼,完了完了,自己怎麽又在口無遮攔地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江塵拿捏着這些話,要治她什麽罪不行。

卻見江塵緩緩勾起唇角,連忙點頭:“唔,枝枝說得也是,畢竟你是這麽厲害的一個人。”他眼裏狡黠的光閃了閃,果不其然,他接下來的話又遠遠比葉寒枝想得還要沒臉沒皮:“那以後便請枝枝辛苦一點,庇護好孤的江山。畢竟孤的胃不好,只能吃軟飯。”

江塵的厚臉皮一時噎得葉寒枝無言以對,正張了嘴想說什麽,卻見江塵興奮地指了指前方:“枝枝,那家鋪子的面具真好看。”

葉寒枝順着他的手指望過去,果見前面有一家人群擁圍的面具鋪子,江塵眼裏滿是新鮮好奇,望着一個桃花木雕刻的貓紋面具不眨眼。

他自幼活在冷宮,童年連溫飽都難解決,更逞論見過這些小孩的玩具。

葉寒枝便忍不住柔了聲音;“想要?”眼見江塵點了點頭,她便二話不說擠入了人群,江塵的目光本來一直緊緊随着她,肩膀卻猛然被人一捏,一股熏天酒氣傳來。

一個喝醉了酒的虬髯大漢瞪着迷迷糊糊的眼睛,臉上露出色眯眯的笑來,輕佻地攬過江塵的肩膀,舌頭打着結醉醺醺地笑得:“美人,來,跟了爺,爺定讓你吃香喝辣。”

江塵面無表情地把他的手甩下,呼喚暗衛将此人千刀萬剮的心思只是動了一瞬,然而他立馬想起就在不遠處的葉寒枝,心思一動。

他臉上陰沉的表情立馬轉變為一臉楚楚可憐、柔弱可欺:“你、你要幹什麽?”

明明是那樣明顯的男子特有的低沉聲音,醉酒的大漢卻是辨別不出,只是被江塵那張絕世的臉刺激得他愈發輕狂放肆起來,用一雙豬蹄子一樣油膩的爪子在江塵的身上不斷揩油,江塵只能忍住惡心,繼續欲擒故縱地做戲起來。

“滾開!”

果不其然,下一瞬,只見一道殘影襲來,沒有反應過來的壯漢被狠狠地來了個過肩摔,眼冒金星地倒在地上,一雙靴子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腦袋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