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幫忙 好家夥,這江塵還有兩副面孔呢?……

穆梨霜滿含擔憂地看着才喝完藥現在正睡熟的男孩, 給他攏了攏被子。她不僅是面色蒼白嘴唇幹裂,眼下更是一片青黑,一看便是沒有合眼休息過。

忽然屏風後傳來門扉打開的聲音, 她以為是衛璃回來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想去迎他。

只是剛一起身眼前便是一陣天旋地轉,重影疊疊, 她一個踉跄, 便要臉朝下地跌倒, 她下意識地喊道:“衛璃!”

幸好一雙手斜插而來,穩穩地扶住了她, 才讓她消了破相之災。

這雙手很是溫暖,卻并不嬌嫩細膩, 布滿薄繭, 只是握着, 便讓人生出一股安心的感覺。

穆梨霜費力地晃了晃頭, 目光逐漸清明,看清面前的人熟悉的容貌後, 才又驚又喜地失聲道:“寒枝, 你回來了?沒遇到什麽危險吧?一切可還安好?”

穆梨霜和衛璃的第一句話便是關心她的安危,葉寒枝只覺心裏暖暖的, 也不準備把遇到的那些事告知她, 以免穆梨霜徒增擔憂, 只含笑柔聲答道:“一切都好。”她頓了頓,“小聞,情況有好轉了吧?”

“好多了,章院判妙手回春, 醫術高明,現在只待靜養,無性命之憂了。”穆梨霜話說到一半,像是猛然想起小聞還在熟睡,聲音驟然變低,她挽着葉寒枝的手,示意她出了房門再談。

廂房裏因着小聞的病情,并未開窗,悶熱昏暗,一出房門葉寒枝變覺得呼吸順暢了許多,猛吸了一口氣,悠悠吐出。

兩人沉默着并肩挽手走過木質長廊,就像幼時那般親密無間。

長廊裏挂着的占風铎被暮風拂起,發出清脆的聲音,穆梨霜的青色披帛随風飄起,葉寒枝像小時候一樣伸出一只手去抓,穆梨霜無奈又溫柔地笑了笑,并不開口制止她。遠處隐隐有寺廟敲擊晚鐘的聲音,群山回唱。

“梨霜姐,其實你已經喜歡上表哥了吧。”葉寒枝突然這樣說道。

“是。”穆梨霜并不曾想隐瞞葉寒枝半分,極其幹脆地說。

葉寒枝眼裏閃過狂喜,她是真心地為表哥高興,她再也不想看到表哥求之不得、為情所困的模樣了。

“這段時間裏,我已經拒絕他了上百次。”穆梨霜輕生說,遠山一樣的柳眉微微蹙起,像是陷入回憶:“可他從未灰心言棄過,總是在與我告別的時候臉色通紅結結巴巴地說上一句:穆姑娘,我想娶你。”

葉寒枝垂眸不語,靜靜地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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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段時日來是如何對我和小聞的,光是好一字無法言明。小聞病重的那一夜,他一個弱不勝衣的文人墨客,愣是背着小聞通宵敲遍了長安所有的醫館。”穆梨霜的語氣逐漸變得有幾分哽咽:“還有他去求告老致仕的章院判出山之時,堂堂左相,竟然不顧自己的身份之尊,當街對着章院判三跪九叩。”

“寒枝,這樣的他,這樣好的他,我怎能不動心……“美人就算哭也是梨花帶雨,美得驚人,穆梨霜眼眶一紅,葉寒枝便想起我見猶憐這個詞來,連忙拿出自己懷裏揣着的錦帕來給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梨霜姐,我與表哥自幼一起長大,他的人品絕對沒有問題,以後他一定不會負你,會對你和小聞很好的。”葉寒枝信誓旦旦地說。

穆梨霜卻緩緩搖了搖頭。

“梨霜姐,你不信我嗎?”葉寒枝一愣,澀聲問道。不過這也不能怪梨霜姐,畢竟她之前經歷了太多非人的折磨,對情愛一事心灰意冷,也是正常的。

“寒枝,我不是這個意思。”穆梨霜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來,竟使一向成熟穩重的她顯得幾分嬌憨:“我只偷偷告訴你一人,我對衛璃心動,其實并不是貪圖他對我的好。”

葉寒枝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望着她。

“其實,我見到衛璃的第一眼便心動了。”穆梨霜露出一個羞怯的笑來,兩個梨渦動人:“一身月白長衫的翩翩公子,面如冠玉,驚才風逸,在十裏黃澄中吟着我最愛的詩句,跟我年少之時夢裏心動的少年郎一摸一樣。”她輕聲補充道:“其實我那數百次拒絕,每一次都不是我的真心話。”

葉寒枝眼神動容,她拉住穆梨霜的手輕聲道:“既是兩心相許,那便不要錯過。”

“我們注定已經錯過了。”穆梨霜笑得勉強:“我不但是家破人亡的罪臣之女,甚至還早已成婚生子,怎配得上他堂堂左相。”

“何況,國公夫人也一定不會讓他娶我這寡婦……”穆梨霜聲音愈來愈低:“這豈不是讓全長安的人來笑話你們衛家嗎?”

葉寒枝本想張嘴安慰她,可偏生嘴笨,絞盡腦汁也仍是愣在原地。雖然她和表哥都不是什麽畏懼流言碎語的人,但畢竟外祖母這一關着實難過……外祖母現在年歲大了,身子骨也不好,若她和表哥硬着頭皮跟外祖母對着幹,要娶梨霜姐進門,外祖母一時氣急傷身,鬧出個嚴重的毛病也說不準。

這可怎麽辦…………

忽然葉寒枝眼睛一亮,興致盎然地按住穆梨霜的肩膀,急聲道:“我有法子了。”

“表妹,你這法子能行嗎…………”衛璃目露躊躇,滿臉糾結地吶吶道:“我可不敢對陛下開口,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瞧你這出息。”葉寒枝嫌棄地看他一眼,鼻子裏哼出一口氣來:“命重要還是梨霜姐重要?”

“自然是梨霜。”衛璃下意識地答道,随即又立馬反悔地駁道:“那哥哥我的命便不重要了嗎?命都沒了,還怎麽娶她,難不成又讓她當一次寡婦?”

葉寒枝懶得搭理衛璃的絮絮叨叨,直接拽着他推開了聽雪樓的院門。

“枝枝,你去哪兒了?孤等你好久了,都快睡着了。”

果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飛奔着撲進她的懷裏,将毛茸茸的腦袋埋進她的胸脯裏,東蹭西蹭,滿臉滿足,如果他身後能長尾巴的話,現在一定搖得飛快。葉寒枝神色淡淡,波瀾不驚地單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像是撸狗一樣給他順毛。

“唔,枝枝,”江塵心滿意足地擡起頭來,看到葉寒枝身邊的手足無措的衛璃神色卻猛然一變,面色陰鸷地低吼道:“你怎麽也在這裏?還不快滾?”

衛璃顫巍巍地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想逃走,卻想起葉寒枝的叮囑,強忍着上前一步,身體已經開始打着哆嗦。

“阿塵,你能不能幫衛璃一個忙?”葉寒枝拾起他一側的長發,玩耍起來。

“不能。”江塵想也沒想地拒絕道。

“阿塵,別鬧,”葉寒枝柔聲道:“不幫衛璃便也算了,但這也事關梨霜姐,你知道的,梨霜姐的終身大事一直是我心頭的執念…………其實說是幫衛璃,不若說也是幫我。”

江塵咬了咬薄唇,勉強妥協道:“那便說說吧。”

衛璃額上沁出冷汗,顫抖着身子上前一步,在江塵身旁附耳低語幾句。

江塵面色比之前更黑了,陰沉得可怕,眼底滿是想殺人的暴怒,他朝着衛璃冷笑一聲:“你怎麽敢?”

衛璃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下,抖抖顫顫地望向葉寒枝,眼裏滿是哀求。

葉寒枝無奈地嘆了口氣,對衛璃擺了擺手,讓他先行離開。直到衛璃消失不見後,她才走到江塵的身邊,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

江塵知道她的意思,委屈地垂眸,低嘤一聲:“不要,枝枝。這太侮辱孤了…………孤怎麽說,也是個男人。”

“阿塵,我保證,這件事絕不會外傳。”葉寒枝滿眼懇求:“我真的把梨霜姐當作親姐姐一般,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情。”

江塵狠了心轉過頭不看她,低哼一聲:“姐姐、表哥…………哪個在你心裏都有分量,都比孤重要…………”

葉寒枝沒想到江塵竟這般油鹽不進,無奈地湊到他跟前去,他卻仗着自己比她高大半個腦袋,擡眸不肯看她。葉寒枝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能拽住他的衣襟,迫使他垂下頭直視着自己,江塵猝不及防地低下頭,随即便感受到葉寒枝竟湊攏至他的耳前。

随即耳尖一陣酥酥麻麻的輕癢感便傳來,江塵只覺身子一軟,好像四肢都不是自己的,差點一個踉跄便要跌倒。

葉寒枝舔了舔江塵的耳朵,食髓知味,竟然複又伸出牙尖輕輕咬下去。

“嗚………枝枝……”江塵悶哼一聲,低吟道:“癢……”他兩只手下意識地想推開葉寒枝,但指尖在觸到她的瞬間,卻又無力地垂下,像是任由她擺布一般。

葉寒枝抵着江塵慢慢靠近院內的石桌,将他慢慢推倒,傾身而下。江塵上半身倚在堅硬的石桌上,退無可退。

“古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葉寒枝溫柔地撫了撫他額間散亂的碎發,攏到鬓邊:“阿塵,乖一點,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

江塵緊抿着唇,衣衫散亂,眼眶微紅,眸子蒙了一層盈盈水霧,無助地搖了搖頭,發出含糊不清的喘息。

“表妹,對了,這是梨霜做好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剛才忘了給…………”推開院門的衛璃呆在原地,臉色一紅,随即像是瘋了般地轉身逃去。

該死的,這個眼尾通紅,欲泣不泣,被表妹推倒的衣衫淩亂的男人是剛才那個殺人都不眨眼的暴戾恣睢的帝王?

好家夥,這江塵還有兩副面孔呢?

救命!他看到了不該看的,他一定會被江塵滅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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