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封後 我今夜輕點

“你、你怎麽今日進宮來了?”謝明遠先是瞪大了眼珠子, 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一臉驚駭道:“陛下金口玉言要你禁足,你就這麽不把陛下放在眼裏, 膽敢抗旨不尊?”昨日陛下雖是懲處了她,但罰得不痛不癢。可如果葉寒枝這麽明面上抗旨不尊, 藐視君上,往大了說, 治她一個謀逆的罪都可以。

金銮殿外, 葉寒枝倒是沒料到會和謝明遠狹路相逢。

“真是不巧, 陛下已經下旨解了我的禁足。”葉寒枝淡淡一笑,只是這看似和煦的笑無端讓謝明遠身上生出寒氣來。

謝明遠肥胖的身子下意識地一抖, 不過他卻只覺得葉寒枝的話十分荒謬:“胡說八道!陛下昨日早朝才下旨你禁足,今日便解了?朝令夕改, 如此荒謬!”他頓了頓, 還是很不服氣地接了一句:“那陛下何時下旨的, 我為何都一點風聲沒聽到?”

自然是昨夜在啵啵床上的時候, 你能聽到才有鬼。

“信不信随你。”葉寒枝嗤笑一聲,不再看他, 大搖大擺地進了金銮殿, 幾乎是進去的一瞬便引來衆官異樣的打量眼神。

她安之若素地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見還有一會兒上朝, 衛璃弓着身子悄悄溜到她的身邊, 扯了扯她的袖子, 低聲道:“表妹,昨日你為什麽又一夜未回?我可擔心你了。”

葉寒枝歉意地摸了摸鼻子,雙頰微微泛紅:“害,還不是我昨夜……沒什麽經驗, 沒收住力。”

“什、什麽?”衛璃一臉茫然。

就在這時,宦官尖利的聲音遙遙響起,籠罩了整個大殿:“陛下駕到——”

玄色冕服的身影被宮人簇擁着,緩緩出現。他往日那暴戾毒辣的作風立馬讓群臣噤聲,大殿立馬陷入沉寂。只不過衆人心裏暗道,這暴君今日的走姿甚是奇怪,像是受了什麽傷似的,走路一瘸一拐,嚴實的衣領之下有紅痕若隐若現。

“表妹,”衛璃的眼神變得極為奇怪起來,他吞了一口口水,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昨夜,難不成是将陛下打了一頓?

“胡說什麽,”葉寒枝瞪了他一眼:“我是将他收拾了一頓,但可不是這種方式。”

衛璃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打量了江塵幾眼,猝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整張俊臉紅得可怕,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好家夥,表妹還真是個怪物,如此身強力壯,可憐的陛下受苦了。

江塵的眼風無意中掃到葉寒枝的身影,臉色一紅,不敢再多看她,色厲內荏地板着張臉落座 ,輕咳兩聲道:“孤今日有一道重要的旨意要宣。”

Advertisement

“三月後,便是立後大典,孤的帝後将與孤成親,宮中設宴三日三夜,大赦天下。”此言既出,衆臣紛議,聲音不絕。

右相李禹庭又驚又喜,差點淚灑當場,這段時日裏他是為國脈皇嗣日夜憂心,生怕皇室就這樣被這個瘋瘋癫癫的暴君斷了後,當時候他這一生饒是再清明忠心,也會成為大夏史上的千古罪人,被後人口誅筆伐。這暴君是不在意這些,可他在意啊!

“吵死了。謝明遠,滾出來,在下面嘀咕什麽呢?”江塵一瞅見謝明遠那膽敢對枝枝不敬的臭蟲子就渾身生氣,立馬尋了個由頭想治他罪。

明明周遭群臣都是議論紛紛,嘴巴沒停過,可為何陛下卻偏偏只點了他出來?

謝明遠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哆哆嗦嗦地抖着身子上前一步:“微臣知罪,求陛下恕罪。”

“昨日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嗎?”江塵冷笑一聲。

“昨、昨日……”謝明遠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忽然他猛一驚醒,将矛頭指向葉寒枝大聲道:“陛下,您看看她!無視您的旨意,今日竟然又大搖大擺地出府上朝!抗旨不尊、藐視君上、欺君犯上——數罪并發,罪無可恕,這難道不需撤職,問斬抄家嗎?若是往嚴重了說,葉寒枝如此挑釁之舉,莫不是存了謀反的心思,陛下,臣請求您即刻将葉寒枝誅九族!”

“我呸,這畜生東西,越說越離譜,”衛璃怒罵一聲:“竟然想誅咱們衛家九族?!”

“表哥,莫惱。”葉寒枝拍了拍他的箭頭:“看着便是。”

江塵面無表情地看着謝明遠,謝明遠吶吶地閉上嘴,額上全是冷汗,眼珠子不住地轉起來,心裏為這詭異的沉默慌亂起來。

“把他拉下去,即刻杖斃。”江塵嫌棄地閉上眼。

謝氏家主謝子骞,也是當朝的大司空,此時再也坐不住了,立馬也上前一步:“陛下,您這是何意?我這孫子是蠢笨無知,但也不至于便因為這兩句話便遭受如此大罪吧?”

“他竟敢詛咒孤的帝後,對皇室不敬,孤今日心情好,只要他一人的小命,沒牽連到你們謝家其他人,你便該回去燒香拜佛,好好感謝孤的慈悲。”江塵冷聲道。

謝子骞身為謝氏家主,自是老謀深算,他聽到如此一通話臉色立馬變得驚疑不定,眼神狐疑地投向葉寒枝身上,難不成——

“宣旨。”江塵對身側的禦前太監擺了擺手。

“咨爾骠騎将軍葉寒枝,乃定國公府世家之後。系出高闳,鐘祥世族,毓秀名門。夙著懿稱,宜膺茂典。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後。榮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綏,欽哉。”随着太監的尖利的聲音劃破大殿,葉寒枝下跪謝恩,随後起身接旨,與滿眼絕望被拖下去的謝明遠擦肩而過。

不重的聖旨被恭敬地遞過來,她握在手裏,卻只覺沉得如同自己的後半生。

“為什麽,寒枝,你瘋了?!”顧朗乍聞這個消息只覺荒謬:“你不是說自己最厭惡的便是皇宮嗎?難不成你其實還是稀罕那個位子?”

葉寒枝沉默一會兒,随後輕聲道:“你不懂,他比我付出的永遠要多得多。”

“你會後悔的,寒枝。”顧朗滿眼失望地看着她:“你無數次給我談過衛貴妃和先帝的故事,自古帝王無情,這也是你說的。”

“今後他便是有負于我,我也沒什麽好悔的。”葉寒枝垂眸道,何況,阿塵他也沒有以後了……他們只有三年了。

“你!”顧朗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這眼神就像她以前看着那些被所謂良人辜負的癡情女人一樣。

“就算沒有他,我們也不會在一起的。”葉寒枝深吸了口氣,輕聲說:“我們的性子太像,強勢倔強,誰也不肯服軟。”

顧朗的神色驀然變得慘白,他抖了抖唇:“你何須說出來……”便權當給我留個念想,也不行麽?

眼見時辰已經快要被耽擱了,葉寒枝低低道:“時候不早了,你快啓程吧,咱們……咱們永遠都是朋友。”

朋友?呵,朋友?

顧朗苦笑着搖了搖頭,但他桀骜的性子讓他永遠都說不出口任何有傷自尊的挽留的話。或許她是對的,他們實在是太像。

葉寒枝剛剛走進紫宸殿,便聽見內殿隐隐傳來一些喧雜的聲音,葉寒枝臉上浮現出無奈,步子不自覺快了起來,便見一個宮女正滿面是淚神情惶恐地伏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同篩糠,其餘宮人躲在後面,誰也不敢說話。江塵則是一臉怒氣沖沖,地上則是一地散落的碎片。

“這是怎麽了?”葉寒枝奇道。

“把她給孤拉出去斬了,毛手毛腳的,看着礙眼。”江塵臉色陰沉地吩咐着忍冬。

“不過失手打碎了花瓶,何須如此動怒?”葉寒枝勸道,江塵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看她。葉寒枝只好側過頭去對忍冬說:“讓這個宮女退下吧,不用罰她。”

忍冬低應一聲,率着宮人無聲地退下。

眼見內殿只有他們兩人,江塵氣鼓鼓地瞪了葉寒枝一眼,十分幽怨地道:“你還來找孤做什麽,你不與自己的副将好好再道別一番嗎?最好到時候跟他一起回漠北。”

原來是吃醋了啊,才遷怒無辜的宮女。

葉寒枝失笑,像摸狗狗一眼摸了摸江塵毛茸茸的腦袋,江塵面上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一副受用的表情,可他又突然想起自己還在生氣,又猛地轉過頭去。

“我跟他什麽都沒有。”葉寒枝低低道,她挑了挑眉:“倒是我似乎親眼看見你親過別人?”

誰知這句話卻更像是點着了江塵,他委屈巴巴地怒吼道“那都是演給你看的,孤根本都沒碰着她。”

“真的嗎?我不信。”葉寒枝輕笑一聲,将他推到牆上,單手将他雙手手腕交疊在一起,并使勁禁锢住。另一只手則是扼住他的下颌,讓他動彈不得。

江塵看見葉寒枝眼底的狐疑,表情既是屈辱既是委屈,眼尾通紅,聲音發抖地低低解釋道:“孤沒被其他人碰過……除了枝枝。孤是枝枝的,從頭到尾都是的。”

“那我可要好好檢查一番。”

琳琅面色虛白,嘴唇顫抖地靠在宮牆上,背上早已被冷汗浸濕,涼風撲面而來,她打了個冷戰。她真的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去,幸好葉将軍突然出現為她說了兩句好話,她才撿回來一條命。

真不知道這麽溫柔的葉将軍是怎麽受得了那個外貌絕美實際陰狠毒辣的暴君。

就在這時,殿內隐隐傳來低泣的聲音,似乎還夾着含糊不清的喘息求饒聲。

琳琅的雙手緊緊捏緊了裙子,骨節泛白,青筋暴起。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應該裝作什麽都聽不見,只當自己是一個聾子啞巴。可若不是葉将軍為她求情,她哪裏還能再見明日的太陽?

琳琅咬了咬唇,往外走去,可走了幾步,她又猛地提起裙子往回跑去,屏着呼吸,蹑手蹑腳地進了寝殿,蹲在屏風後面,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

可接下來她望見的情形讓她驚愕地睜大了雙眼,滿臉震驚。

只見平日裏那個她懼怕恐懼的殘暴陰毒的帝王衣衫盡褪,青絲散亂地被看似親和的葉将軍壓在身下,眼尾通紅,發出類似于哭泣的低吟聲,葉将軍垂着頭溫柔地親吻着他,像哄小孩子一樣。

“阿塵不哭,我今夜輕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