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顧廷雲一路禦劍回了扶搖閣，負責打掃的弟子正準備給燃秋送飯，見他要進房間便主動說道：“顧師兄來的不巧，真人不在閣內。”
“不在？”他愣了一下，“師尊有說去哪了嗎？”
小弟子搖頭。
顧廷雲心中疑惑，平時楚霜君若是出門大多會帶上他，哪怕要閉關也會提前告訴他一聲，如今傳訊也不回，難不成出了意外？
轉念一想也不可能，以楚霜君的武力值少有人能傷到他，何況還是在劍宗內部，總不能是因為穿鞋的事情惹了他生氣他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了吧？
顧廷雲差點被自己的腦補逗笑，按照楚霜君那肆意妄為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獨自生悶氣，真生氣了怕是要拎着罪魁禍首一頓胖揍。
他正想着，便見楚霜君冷着臉從外面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廷雲總覺得他今天看自己的目光格外奇怪。
對上他冷冽的雙眸，顧廷雲不知為何有點心虛，于是連忙上前讨好道：“師尊，你回來了，我在後山發現了一處景色特別美的地方，師尊想不想知道是哪裏？”
他淡淡地掃過來，顧廷雲頓時感覺有點冷。他可能不喜歡這個話題，于是又道：“我做了烤肉，要不要嘗嘗？”
楚霜君嗯了一聲坐下來，神色似乎有些疲憊，顧廷雲連忙将烤肉和靈果準備好，然後出去打了泉水回來。
他像往常一樣等着楚霜君淨手，今天卻不知為何他沒有動。
“不必了。”
其實修真之人本就通體無垢，一個除塵決下去更是方便，但是這個習慣是自顧廷雲幼年起便養成的。小時候他很頑劣，性子野又不服管，雖然師尊是他自己抱着大腿求來的，但少爺脾氣上來的時候也會任性。有時候不想修煉了就自己跑出去玩，玩得一身泥濘餓得不行才會回來，楚霜君不知該如何教導他，便冷着臉坐在桌邊，告訴他不洗幹淨手不允許吃飯。這種情況在顧廷雲剛入劍宗的時候發生過很多次，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他洗手，再看着他吃飯，後來就成了兩人一起洗，一起用飯。
天長日久，成了習慣。
這麽多年來楚霜君也沒改變什麽，今日他突然如此反常，顧廷雲不由得有些擔憂。
他眉頭緊蹙地觀察着他，師尊今天真的很不對勁，看起來倒真像是自己惹了他不高興。
于是他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裏又回顧了一遍，除了一早穿鞋的事情應該沒有什麽讓他生氣的了，按理說那件事在他眼裏也算不上大事，除此以外還有什麽是他沒注意到的嗎？
抑或是，遷怒？
顧廷雲想不明白，決定試探一下。
楚霜君不想淨手，顧廷雲便将帕子浸濕，蹲在他身邊捉住了他的手。
楚霜君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做，身體一顫。“你——”
“吃東西前要洗手是師尊教我的，師尊不會自己也忘了吧。”顧廷雲笑着打斷他想說出口的拒絕。
楚霜君看着他的笑容，沒再拒絕，任由他為自己擦手。
他的手很好看，纖細修長，根根如玉，本就是被靈力洗滌過的身軀，完美無瑕，被水潤澤過後仿佛泛着柔光，讓顧廷雲有種想要握上去咬一口的沖動。
可惜他不敢，只能将頭低得深更擦得更認真。
楚霜君的指尖微顫，似是有些抗拒卻并沒有收回手，他盯着顧廷雲的發頂又将目光移到他的手上，最終別開眼微微失神。
顧廷雲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終于确認了對方的不對勁。按照平常的樣子，他要是主動給師尊擦手一定會像今早那樣不耐煩地推開，根本不可能這麽安靜地任他擺布。
他笑了笑，“第一次幫師尊擦手，師尊滿意嗎？”
楚霜君對上這張異常燦爛的笑臉，冷着臉倏地把手收回了袖子裏。
明明和往常淡漠的樣子沒什麽不同，顧廷雲卻覺得他這反應有點可愛。
所以這是生氣還是沒生氣呢？
他将烤肉和去了皮的靈果都切好放在楚霜君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品嘗。
楚霜君嘗了一口，道：“不錯，手藝有進步。”
顧廷雲心中狂跳，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師尊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讓做什麽就做什麽？雖然有點心不在焉，但是看起來像在等待什麽。
等人嗎？等誰？
他瞬間産生了莫名的危機感，莫非他有什麽事瞞着自己？想到這裏，他問：“下午的時候師尊為什麽沒有回複我的消息？”
楚霜君頓了頓，回答：“不方便。”見顧廷雲沒說話，他又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怎麽會去後山？”
顧廷雲向他解釋了下午發生的事情，對破壞後山植被一事表示誠心悔過并承諾會做好善後工作。
“對了，我在後山還遇到一只奇怪的小雞仔——”
話沒說完，楚霜君的目光便冷嗖嗖地掃了過來。
顧廷雲以為他對這話題感興趣，便忍不住跟他分享自己的發現，“真的很奇怪，我的神識掃不到他，實力應該很強，可是看不出是什麽妖獸，就住在後山的一個隔絕陣裏。師尊，你知道那個地方嗎？”
楚霜君聞言仿佛沒興趣一樣收回目光，淡然道：“不知道。”
“師尊不好奇嗎？”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想了想，道：“确實可疑，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會親自去看看。”
這可不行，顧廷雲心中一緊，那只小黃雞明顯脾氣不太好，以楚霜君寧可動手絕不動口的性子，一人一鳥單獨相處可能會産生誤會。
“師尊，”他斟酌開口，“那只小鳥的樹枯死了，我答應了要幫他，要不明天我跟您一起？”
他擡眼，墨瞳裏是顧廷雲看不懂的情緒。“一只鳥而已，你倒是挺上心。”
這語氣怎麽莫名有點酸？顧廷雲一愣，不太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師尊好像……吃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