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廷雲小心翼翼地壓下自己慌亂的心跳,在他眼中楚霜君一向冷靜自持,很少被什麽事情牽動心神,吃醋什麽的大概只是他的錯覺。他有此一問也許只是因為今天顧廷雲對第一次見面的小黃雞另眼相看的行為頗為異常所以有些疑惑罷了。這樣想着,顧廷雲道:“那小家夥很可愛,我還挺喜歡的,再說,遇到難題怎麽能随便扔給師尊。師尊不覺得有困難我們兩個人一起面對會更開心嗎?”
楚霜君聞言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忽地釋然一笑,那笑如春光乍現初雪消融,又仿若昙花一現轉瞬即逝。“真要是這麽覺得,你就該少給為師找點麻煩。”
顧廷雲被他的笑容勾得差點失了魂,所有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裏,一瞬間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麽,只剩下一句喃喃的話語在喉嚨裏滾了一圈:“師尊你笑起來真好看。”
楚霜君頓了頓,推着他的腦門将他推得遠離了一些,顧廷雲卻又湊過來重複了一遍,“師尊你笑起來真好看。”
“說什麽渾話!”他斥責道,神色卻沒那麽冷了。
離得近了,他額前眉間的那道金痕更顯得他五官精致,若是再配上一件耳飾會更完美。這樣想着,顧廷雲便拿出那根金羽在他耳旁比劃了一下,對自己的想法越發滿意。
楚霜君卻沒再由着他胡鬧,問道:“這是什麽?”
“好看嗎?我想給師尊煉制成耳飾。”
他接過去随意看了看,對上顧廷雲期待的目光,淡然道:“為師不需要,不過這根羽毛來歷有些神秘,與其被你煉制成法寶不如直接交給為師吧。”
顧廷雲一愣,“師尊想要這個?”
“嗯。”他低頭把玩着羽毛,回避了顧廷雲探尋的目光。
顧廷雲看着那根羽毛在他的指間翻轉,反而越發期待做成耳飾戴在他身上,于是笑道:“那可不行。這是小家夥送我的,如果直接給了師尊那是借花獻佛,不算我的心意。”
楚霜君瞪了他一眼,“什麽歪理。”
“嘿嘿,等我煉制好了再送給師尊才能更顯出我的誠意呀。”
他沉思了片刻,便将手中的金羽扔給了顧廷雲,“随你。”
顧廷雲高興地收入儲物戒指,突然想起燃秋的話,于是又問道:“我聽燃秋說師尊會帶他回來是因為一個信物,那信物也是一根羽毛對嗎?那根羽毛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楚霜君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無甚特別。”
顧廷雲對這個回答明顯不滿意又繼續追問:“我不信,師尊以前從不會用羽毛做信物,除非這個不一樣,還是說,你喜歡羽毛?”
他被問得啞口無言,只得嗯了一聲以示回應。顧廷雲卻不肯放過他,嘆了口氣又道:“我竟不知師尊還有這樣的愛好。”說着往他身邊湊了湊,語氣有些失落,“這種小事師尊為什麽瞞了我這麽多年?太見外了。”
楚霜君微微錯開他的注視,敷衍道:“并非有意瞞你,這種小事不足道也。”
在顧廷雲看來,他與楚霜君朝夕相對了十幾年,自诩是最了解他的人,對他的喜好也了解的一清二楚,可是突然有一天他被告知對方還有他完全不熟悉的喜好,那種莫名的心慌令他無所适從。
“那師尊可以讓我看看那根白羽嗎?或者用白羽換我這根金羽?”他問,他想知道那根白羽到底有多漂亮,順便再推測一下他的喜好。
他的表情過于認真,楚霜君盯着他的眼睛靜默片刻,卻道:“煉器雖然是你家族傳承但也不要玩物喪志。滄海秘境開啓在即,你最近不要懈怠。”
顧廷雲愕然,他突然就明白了,那根白羽一定藏着驚人的秘密,以楚霜君的性子若不是太重要他連遮掩都不屑于遮掩,只會直白地說不可以。
作為一個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楚霜君此刻生硬的表現更像是弄巧成拙的掩飾。
顧廷雲心中疑窦叢生面上卻不顯,順着他的話詢問起秘境的事情,楚霜君則暗自松了口氣。
滄海秘境是南洲小有名氣的低階秘境,每五十年開啓一次,每次開啓各大世家宗門都會派出五十人左右的隊伍進入,受秘境內規則壓制,只能進入金丹期及以下修為的修士。因為開啓時間間隔不到百年,裏面的危險程度很低。
楚霜君耐心十足地講了很多關于秘境的注意事項,正說到帶隊之人可能是宗主的親傳弟子時,顧廷雲忽地問道:“師尊這次不跟随了嗎?”畢竟楚霜君可以随意壓低修為,僞裝之後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他卻突然冷了臉,道:“不去!”
不知道是不是顧廷雲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兩個字說的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
見他一臉茫然楚霜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也沒了耐心直接将他趕回了自己的房間。
顧廷雲站在外面對他突如其來的發脾氣完全摸不着頭腦:我剛剛說了什麽會讓他生氣的話嗎?怎麽突然就翻臉了?
思來想去,最後得出的結論大概是恨鐵不成鋼吧,這麽一個低階秘境還想要師尊跟着,太廢物了。
第二天顧廷雲結束了修煉便主動跟着楚霜君一起去找那只小黃雞。
到了地方顧廷雲發現昨日被他破壞的陣法竟然已經被修複好了,結果明明知道具體位置卻因為找不到陣眼不得其門而入。雖然依舊可以使用驚雷暴力破開結界,但顧廷雲覺得那樣就太對不起小黃雞了,無奈只得求助于楚霜君。
楚霜君有一件名為丹青筆的法寶,只要不是特別高深的結界都能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打開一個小口。他取出丹青筆在結界上畫了一個圓,那裏便出現了一個洞,兩人便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了裏面。
眼前依舊是繁花似錦的花海,與昨日一般無二,顧廷雲獻寶一樣看着楚霜君,道:“是不是很美?”
“嗯。”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顧廷雲站在樹下喊了幾聲小家夥,沒有看見那只小鳥。于是他又跳上樹屋,發現除了門壞了之外和昨天沒什麽不同,只有小鳥不知所蹤。
他不好意思地撓頭,“師尊你神識強大,幫我找找。”
楚霜君神情淡漠地站在樹下,神識在這四周掃了一圈,依舊沒找到。
“奇怪,去哪兒了?”
“也許就像你說的,一般神識捕捉不到,他不想見你藏起來旁人也沒有辦法。”楚霜君解釋道。
這麽一想确實有可能,他不再糾結,直接走到枯樹旁,樹根處昨日被他掰斷新芽的地方露出一點綠色,看上去還有救,就是不知為何昨日的靈液沒有效果。
“師尊你看這裏,我昨天用靈液試過了,沒用。”
楚霜君撫摸着幹裂的樹幹沉思了許久,才道:“你知道這是什麽樹嗎?”
顧廷雲搖頭。
楚霜君指着黑黢黢的一節樹枝對他說:“試着燒一下。”
“啊?”他雖然疑惑還是照着做了,結果發現一個燃火術根本點不燃這樹枝。顧廷雲本是雷靈根,所以火焰中多少會有一些雷屬性,一般焦木即使不能燃燒也會被化為黑灰,然而這株枯樹根本不受影響。
他懂了,這棵樹凡火點不燃,凡雷劈不死,并不是尋常的靈木,“這樹有靈?”
“差不多。”楚霜君道,“這是一株通天木。”
聞言顧廷雲的臉色倏地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