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郡主你好弱
回城路上樹影斑駁,一抹倩影溶在這漸暖的日光中着實美不勝收。可倩影也好麗影也罷,某人這麽黑着臉,實在有些煞了風景。
當然心澄也不是故意為之,她心裏也納悶,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缺德事,這輩子讓她惹上了蕭遲這塊牛皮糖?
事情想出神就容易麻痹大意。只聽幾記唰唰唰的聲音,林子裏突然閃出幾個人影,轉瞬間就包圍了她。
心澄下意識地後退,環視了一圈也算認出來了,這不是剛才被蕭遲傷了的那夥人嗎?
“你們做什麽?”她大聲喝道。說着,雙腳微開呈戒備之姿。
黝黑的大漢先是出聲:“嘿嘿嘿,小美人,我終于找到你了,怎麽樣,要不要跟爺兩回去?”
來人這般污言穢語,心澄又起了動手的念頭,可轉念一想,他們人多勢衆,若貿然出手,自己一個赤手空拳的女子也是未必能占到上風的。
思及此,心澄便低了姿态,道:“各位俠士,我不過一介平凡女子,何故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煩?”
見人回話,黝黑的漢子竟是大笑起來,“大爺就是看你漂亮,想跟你親近親近而已嗎。”
心澄不由氣急,她一邊提醒自己沉住氣,一邊又開口:“方才是我口氣不好望二位見諒,這會兒還有急事,請幾位俠士高擡貴手不要在此阻攔。”
“喲,這算是求饒了?姑娘剛才可是氣勢洶洶的很啊。”黝黑的漢子口吻輕浮,神态全然不似剛才那般狼狽。
心澄只得忍着再道:“我已說了,剛才是我口氣不佳,二位何必在此咄咄逼人!”
“哎喲喲,這是來脾氣啦。”黝黑的大漢走到她身旁,擡起手,就朝她臉頰伸了過去,“小美人,爺兩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別在這耍那些個小性子,乖乖跟爺回去……”
“別碰我!”心澄使力一擋。這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啪”地一聲,竟是砸了那人一記耳刮子。
這一記可真是叫火上澆油,猶是那大漢猥瑣至極,被人甩個巴掌怎麽也是咽不下去那口氣,嚷嚷道:“臭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上!”
他話音剛落,周圍男子的大刀就這樣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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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澄似是早有防範,眼見他們出招,便是起身一跳,靈巧躲過那群人的攻擊。持刀男子的反應不如她快,幾人擡頭望了一下才想起要捉她,如此便讓心澄占去了先機。
頓時,笑容便顯現在了心澄臉上。她一個翻身,落在樹頂,姿勢優雅從容,宛若林間的飛禽,絲毫不受拘束。低頭一看,人也追的急,便攏了攏身上的包袱,飛速奔跑起來。
繁茂的樹枝相互交錯,人在其間穿梭,引得沙沙聲一片。幾個男人見她速度之快心生驚訝,但又不願放棄追逐,幾人交換了眼神,旋即四散開來,從不同方向包抄了上去。
剎那間,刺眼的刀光在林中若隐若現。
心澄是慣偷,腳下功夫了得,只因先前被圍,才愣是到這會兒才逮到機會脫逃。可在這突出重圍間,她卻忘了地上還有兩個“沒有戰力“的男子站着。
為了拉開距離,心澄高高跳起躍過樹幹,這時卻聽“咚”地一聲,一個東西飛過身側,随即腿上傳來了一絲異樣之感。
她不由得瞥向了一邊……他們,彈弓!糟了!
正心中暗罵,又一顆石子朝她飛來。心澄側身閃避,順利躲過了飛來橫禍易躲,不想一轉身,大腿處忽地吃痛,再仔細一看,錯生的樹枝竟是把腿劃出了一道口子。
心澄被痛楚所阻,行動立馬慢了下來,此時,零星刀光又入眼。
“喝!”
心澄頓覺頭皮發麻,趕緊往後一退,可惜這招錯過了時機,只見鋒利的刀鋒劃過前胸,撕裂的聲音随之響起。她驚恐地低頭,沒有血跡,可是破開的口子,已能看得到她粉白的膚色。大驚之餘,她捂着胸口朝一邊跳去,因着失了速度上的優勢,便讓幾名男子有了可趁之機,不過一會兒工夫,幾人便趕超上來又将她團團圍住。
“哈!”男子們持着刀具紛紛出招。
逃離已是來不及,心澄只能頑強地接下招式。下一刻,又一個刀光掠過,她猝不及防,嘩嘩一下竟又被砍掉了袖子。
那細白的臂膀裸|露在了外頭,心澄卻是無暇顧及,不想這群人一看,反到更為地興奮,直道:“大哥,這細皮嫩肉的,可真不錯啊!”
“無恥!”心澄大吼,随即又是一起,可她已無法挽回頹勢,沒有武器,腿又受了傷,每接一招心澄都覺得萬分吃力,更可氣的是,對方似乎不想将她立刻拿住,晃來晃去,更像為了消耗她的氣力。
“嘿嘿嘿,小美人你也不過如……”
話音戛然而止,眨眼間,一個人影從心澄眼前閃過,速度快如閃電,幾不見如何出招。再一定神,所有人都躺在了地上,好似已經失去知覺。
“郡主,我又來遲了。”
“……”
這個聲音,她真的熟悉到咬牙切齒,除了那個掃把星,這世上沒人會如此喜歡念叨自己“遲”了。
流氓是被收拾了,心澄收收驚色,從樹上跳下。一站定,那衣衫不整的形容又叫她難堪,于是背過身去,不與他相對而立。
“別動。”驀地,蕭遲在身後低低道。
聞言,心澄略微一愣,不知他清亮爽朗的嗓音為何低沉起來,回過頭狐疑道:“啊?”
“啊”字剛一出口,蕭遲就已走上前來,脫下自己的長衫披到她身上,随後道:“坐下,瞧瞧傷口。”
心澄頓時驚慌起來,心裏頭直打鼓,這人是哪裏吃錯了藥?明明她認識的蕭遲應該是一遇見她便會出言相激,多說幾句便會把她氣地半死的人啊,此刻為何……
“郡主。”蕭遲板着臉又喚了一聲。
“沒,沒事。”心澄有些不自在,暗暗給自己壓了壓,複又換上那不屑的口氣,“一點小傷,就不必勞煩蕭大公子您了。”
“不開玩笑。”蕭遲冷冷道,見她不動,愣是使力把她按了下去。
這大手一壓,心澄立馬跌坐在地上,心裏頭頓時來了氣:“蕭遲!我還未到重傷不治的地步!”
蕭遲眉頭一蹙,道:“重傷不治就來不及了,你怎知他沒有淬毒?”
心澄稍稍一頓,心知這話也有幾分道理,但轉念一想,自己傷在大腿之上,就這麽讓他診視也未免也太過随便,提手攔了攔,道:“且慢,金瘡藥給我,我自己來!”
誰知蕭遲立馬移開她的手,輕聲嘆道:“你不懂醫,又如何看得出來?”言罷,也不管心澄是否配合,擡手就把那條細腿拉到自己跟前。
“你也……啊!”心澄來不及反抗,人往下一劃,直接落入蕭遲的掌控之中。
蕭遲利落地扯開她的衣服口子,入目便是條細長的傷口,依稀滲着血,旁邊有些細小的擦傷,可和那道口子相比,也是微不足道了。他看着那肌膚雖是稍有一愣,但很快又專心辨認起傷口,見兩邊血色皆無反常,便稍稍安了心,剛想掏出傷藥給她塗上,卻被她掙紮的腿給弄得無法下手。
“看夠沒!沒中毒就讓我自己來!”心澄蹬着腿,不停地想要踹他。
蕭遲擋下玉足,不得已使力鉗制住她,面色鐵青道:“穆心澄!你別胡鬧!”
“……”
這一吼竟是把心澄震地說不出話來,表情愕然地呆在哪裏,整個人都不動了。趁着這時,蕭遲按住她的下肢,往傷口上倒了金瘡藥,随後又從袖子上撕下一塊布,飛速地把傷口包好。
完事後,他像是松了口氣,擡頭叮囑道:“沐浴時盡量避開這處。還有。”他側目而視,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看了半晌才道:“郡主,你可真是嬌弱。”
真是嬌弱。
若說前一刻她還怔忡地難以言語,那麽現在,她是完全醒了。
“你才嬌弱!”心澄趕忙抽回了腳,抿唇怒視他。
這人到底什麽脾性,不惹她不成活嗎?
見她反應如此,蕭遲卻釋然地笑了笑,随即走到那幾個漢子身邊,細細檢查起來。
心澄看着他不吭氣,死咬着嘴唇,都快咬破了。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老是會被他戲弄,明明自己平素還算沉得住氣,可一遇上他,那點鎮定還是穩重就根本使不上勁。
氣呼呼地低下頭,偶然間,視線停駐在了寬大的長衫上。她看了片刻,将那薄衫攏好,心中又是思緒萬千。
其實除去了那張嘴,他不是一無是處,不過他為什麽總是要提醒自己的身份呢……
“郡主,我們先離開這裏吧。”恍惚間,蕭遲已經走回她身旁。
心澄見他過來便沒有再想,順口問:“去哪?”
“去……”說到一半,蕭遲彎起了唇,神色有些得意,“嗯?郡主的意思聽憑我安排嗎?”
這人啊,根本就是變着法地給她添堵。嘴角不經意地又是一抽,心澄既是憤懑又是懊惱,怎麽剛才的話說着說着又被他帶跑了?
看她像是“猶豫不決”,蕭遲又道:“先前我說要帶郡主去一個好地方給郡主賠罪,不知郡主現在意下如何?”
心澄低着頭,目光游離在抓着薄衫的手上,愣是不肯答話。
蕭遲趕忙抓抓“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郡主?”
“……”
“随便。”
“什麽?”
心澄一咬牙,“我說随便!”
蕭遲這才又微笑起來,伸手撈了包袱和她輕盈的身子,道:“那走吧。”
“走……”還沒來得急答話,心澄感覺整個身體騰空起來,腦袋懵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大叫:“蕭遲!你放我下來!”
當然,抗議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