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郡主很暴力

夏還未至,這天不冷不熱,最适宜的就是打打鬧鬧,觀景談情。

即便喜歡偷盜之事,心澄也到底是個郡主,郡主的自我修養告訴她,不能和流氓以及比流氓還不如的人一般見識。不過蕭遲将她拐去之地也委實是個好地方,無怪乎她安靜下來将這“輕薄”之事遺忘。

“這裏是……”

湍急之水飛流直下,綿延數裏大氣磅礴,水聲随同水流一起湧來,震耳欲聾,幾乎淹沒了一切可以聽到的聲響。

他們的面前是一條瀑布,一條心澄從未見過的巨大瀑布。

心澄去過很多地方,唯獨天水這一帶甚少前來,更不知這裏竟會有如此壯麗之景,定睛一瞧,不由看得入迷。

蕭遲見懷中之人平靜地不像話,便輕咳一聲,幽幽道:“郡主,我手酸了。”

聽到這話,心澄臉一紅,複又掙紮道:“那,還不放手!”

蕭遲十分滿意她的反應,嘴角幾不可見地翹了翹,這才找了塊幹淨的岩石将人放下,松了手,正色道:“毓瓷現在不能回,只怕他們還有其他同夥潛伏在那,何況郡主這樣衣衫不整,确實不應再抛頭露面。”

心澄的臉紅了個徹底,不知是氣紅的還是因為羞意難消。聽着蕭遲這麽“識大體”地給她解釋,她也只是承情地斜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說。

“郡主為何又不理我了?”蕭遲替她拉了拉衣服,臉上神采飛揚。

“你……”心澄頓了頓,趕忙裹緊長衫,心中本是責怪他摟摟抱抱,不想一出口又犯了糊塗,“明知抱不動還這麽不自量力!”

“哎……”蕭遲苦着臉一嘆,“我不過是怕郡主行路不便這才代勞,誰知郡主光顧着欣賞美景,卻将我這苦力忘得一幹二淨,真傷人心啊。”

這下心澄是真的噎住了,該是理直氣壯的她一時竟有些心虛。思來想去,雖說此人的措辭總叫她難堪,但他所作所為也确都出自關心和照顧,她這樣不給人好臉色看,總是有些說不過去。

心澄自覺還是明事理,不過面子上還有些拉不下,只好小聲道:“多謝了。”

蕭遲會意地笑了笑,擺手道:“舉手之勞而已,郡主無須道謝,不過……”他使勁揉了揉肩膀,認真道:“郡主還是注意一下夥食比較好,免得日後使不上輕功,還得我來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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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這人就是看不得她好聲好氣的樣子!心澄氣得手抖,揮起一拳朝他打去,不想還未近身,草木間卻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嗖嗖嗖。”

因着剛才有過一番打鬥,二人當下警覺起來。心澄瞧了下傷口站起,剛一站定卻被動作利落的蕭遲給護在了懷裏。

“蕭……”

“嗖嗖嗖。”聲音依舊在響,方位約莫是在二人正後方。

蕭遲的目光去了那樹叢一眼,見動靜尚小也不似敵人埋伏,便輕笑了聲,悄聲道:“噓,別動。”

“松,松手!”心澄不由反抗。即便她警惕着那微弱的動靜,但此刻終究亂了心神,連說話都少了幾分底氣。

蕭遲沒有回答,瞧了她一眼,又迅速将她抱了起來。

“啊!”心澄哪有這樣的心理準備,被他這麽一抱不禁驚詫出了聲。可令她憤恨的是,明知自己被人吃足了豆腐,這會兒卻不宜動靜太大,只得憋着氣捂住嘴,用眼神鄙視着眼前的男子,順手抓住他的耳垂往死裏掐。

銳利的目光如冷箭一般朝他投來,蕭遲一陣無奈,這時,原本草叢窸窸窣窣的聲響竟轉變成了人的呼救聲。

“救命啊……”

二人同時一愣。

“救命啊……我不行了。”

确實是人呼救的聲音,二人相視了一眼,目光交彙,暗潮洶湧。心澄看蕭遲一臉從容,心中惱怒不已,掄起一拳就砸向他胸口。

“唔!”一記悶哼傳來,蕭遲頓時放了手,捂着胸口吃痛地後退,退了幾步擡頭,眼裏透着哀怨凄婉,他幹咳了一聲,可憐兮兮地說:“第二下。”

“活該!”心澄又是一個白眼,說完一瘸一拐地轉身,牢牢盯着靠近身後的樹叢。

蕭遲見她踉踉跄跄的樣子直搖頭,趕忙跨着步子到她前方,阻攔道:“我扶你吧,即便不是危險,你也別逞能。”

心澄瞥了他一眼,心裏還是有些排斥,不過瞧着他并無戲弄之意,猶豫再三還是搭上了他的肩,說:“先過去瞧瞧。”

蕭遲點點頭,這才撿起包裹抓好她的胳膊,免得橫生枝節。

二人緩緩走到聲源處停下,扒開那茂密的樹叢,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着鵝黃色紗裙的女子,女子頭朝地,四肢張開呈八字形平躺,嘴裏依稀喊着:“救命啊……”

心澄見了這“慘狀”頓覺哭笑不得,心想,好好一姑娘怎這般豪邁。

呼救之聲驟然停止,地上的女子似是感覺到人靠近,吃力地擡頭,見隐約有人影在前,便又虛弱地喊道:“救救我……”

雖不知女子來歷,但此刻她滿臉土渣穢物,又這樣俯卧在地,形容委實狼狽,心澄心生憐憫,借力微微蹲下,扶了她一把說:“姑娘你怎麽了?”

估摸着是覺得吃力,女子将頭擡了一會兒又忽然垂下,悶悶道:“我好餓……”

“……”

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答案。二人都有些意外,意外的同時又覺同情,心澄扶着她,想起先前塞進包袱裏糕點,便轉頭對蕭遲說:“把包袱給我吧。”

蕭遲沒有說話,分別瞧了眼兩個姑娘,随即把鼓鼓囊囊的包袱遞給心澄。

心澄接過包袱打開,從裏掏出先前買的綠豆糕送到那姑娘面前,“這裏有些糕點,姑娘若是餓,不妨拿去先果腹。”

食物的香味傳來,女子不知哪裏來了精神,見了那綠油油的點心兩眼放光,一手抓過那糕點就往嘴裏送去,眨眼功夫就把兩個糕點吃了個精光。可那女子顯然意猶未盡,慢悠悠地坐起來,對着二人羞怯道:“請問,還有不?”

“好像……”看到她恢複精神,心澄也莞爾一笑,她往包袱裏摸了摸,又摸出一塊拿給了她,說:“嗯,還有一塊。”

女子接過來毫不客氣地往嘴裏塞,吃着吃着,如釋重負,“還以為我會死在這呢。”

心澄不由關切道:“姑娘為何一人在此?”

“我……”話音未落,女子打量的眼光從二人身上掃過,若有所思道:“我要去一個地方,但是吃的沒帶夠。到了這便是餓地無法動彈了。”說完停頓了片刻,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朝二人抱拳道:“多謝姑娘公子仗義相救,祝你二人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多謝。”

“誰跟她百年好合!”

女子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原來你兩不是一對的啊?”

“是一對。”

“才不是!”

知道他兩意見不合,蕭遲只得聳聳肩,搶在心澄前頭回答:“是,一對死對頭。”說完,他看向口氣不善的某人,臉上洋溢着讓她心裏發毛的笑容。

心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惡狠狠道:“沒錯,正如這位公子所言!”

女子朝着二人眨巴眨巴眼,心知自己不宜再多言,便同二人笑了笑,恭敬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他日若有緣再見,定當為二位效犬馬之勞!”說罷,她也不顧儀容之糟糕,轉身揚長而去。

“那個,姑娘……”心澄根本攔不住,唯有看着人背影嘆氣,其實她并不是對這姑娘有什麽興趣,一般旅人出門在外都知道備足幹糧,而這姑娘像是沒什麽心眼,這樣離去還真讓人為她捏把汗。

“嗯,是個好姑娘。”蕭遲終于出了聲,站在一旁似笑非笑。

心澄聽了不禁一愣,這人竟然起了色心?如此想着,心中更是氣悶,輕蔑道:“你若是在意人家,何不上前去追,幹嗎這樣口是心非的,以你的身手跟上她根本不是難事。”

蕭遲搖搖頭,神色暧昧,“不,我只是很欣賞她的眼光。”

“眼光?”

“嗯。”蕭遲應了應,将手環上她的腰,“這姑娘眼光确實好,一看就知我兩是一對神、仙、眷、侶。”

“……蕭遲!”

“唔!”

今日對蕭遲而言真不是個好日子。他斂着眉又一次後退,眼裏滿是委屈:“郡主,這已是第三次,若這樣下去真要砸出心疾來了。”

“我……”心澄一時語塞。

她只是生氣,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生這個人的氣,可聽他這樣說,又有些猶豫,不知該怎麽面對他痛苦的神情。

心澄抿抿唇,拉住外袍轉身,只聽“咚隆”的輕響,腳邊好像掉了一件器物,她定身蹲下,撿起那物,“這是……”

“似乎是绮羅幫的信物。”蕭遲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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