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郡主求安分

幾日後,霍老爺子終于出了殡,用的自是那口白玉棺材,弄來弄去這就是筆單純的生意買賣,既沒有秘密也沒什麽陰謀,至少林淼是沒和人成一丘之貉,也不知那兩個公子這樣較真到底為的啥。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那之後霍家太平的不像個樣,孫氏沒大肆尋找殺人兇手追究人責任,霍迪霍逸未再招搖過市整個銷聲匿跡,連霍寅之也跟着沒了動靜,至少從蕭夫人那聽來就是在安心的養傷。霍家就這麽風平浪靜地過了好幾日,一直等到人霍老爺的屍首躺進那備好的靈柩。

不過提起這個霍寅之,也叫林淼萬萬沒想到,他來取棺之時正逢自己在外幫兄弟兩肋插刀,後來問起夥計此事,人理直氣壯說那是霍寅之本人來才給交的東西,因為那股跟活死人似的氣質,這世上再也不可能有第二個人。

想想棺材都在了那,理應該不會有假,林淼雖然納悶,卻也沒有再問,安分地躲在鋪子裏算算賬看看天,懶得再去管那些多餘的事。

當然了,就算他想管,這麽多也管不過來,他這點小聰明小算計查查江湖人的事還好,一扯到那什麽皇親國戚,可就沒那本事了。

微風拂耳,悶氣撲面。林淼打了個哈欠,仰頭看風中的白色紙屑。

大戶人家出殡,排場定是不會小,加之人親戚妯娌一堆,那隊伍都快趕上了守城的軍隊,可憐周圍百姓沒有法,要白白這沾了這晦氣,好幾家商戶連生意都不敢做,就怕引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所以今日的街市也是格外冷清,和平日的熱鬧相比幾近天壤之別。

“汪汪——”這時,狗吠聲響起。

剛覺得安靜呢,這阿材就跑出來湊熱鬧。林淼踱出鋪子四處找狗,怎料一個秀美的身影在前,又叫他是目瞪口呆。

“莺莺姑娘?”

“嗚啊……林水水!”

樓莺莺幾乎是飛撲過去的,這回她舍棄了阿材這個慰藉,直接找上了林淼這根救命稻草,眼淚頓時波濤洶湧,“林水水,我被媽媽趕出來了,嗚……”

“啊,啊?”

說話間,兩人就抱上了,哦不,是樓莺莺撲上了。

“……”機智的棺材鋪老板發覺事态很嚴重,從小到大除了老娘,只要是個女的無不對他敬而遠之,弄得他連近女色的機會都沒有,如今竟是被人吃了個大豆腐?

樓莺莺壓根沒想那麽多,只管眼淚嘩嘩地留,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真叫人不忍心放手,林淼只好僵硬地拍拍人背,望着橫梁說:“發生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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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莺莺委屈到了極點,越抱越緊,哭得梨花帶雨,“嗚……就,就是,我被紫逸樓的媽媽趕出來了,說我身上有,有黴氣……”

“呃……”

林淼嘆了口氣。

其實樓莺莺那點情況他也略知一二,似乎曾經的花魁姑娘近幾日不僅沒有拜帖,連一個普通的客人都沒有。原以為她也算昙花一現過,現在不過是沉寂罷了,沒想到鸨母竟然會這麽狠心,直接把人趕出了窩。

至于其中原委,大概興許可能……還和他有那麽一丁點關系。

林淼既存同情,又想安慰,可話到嘴邊,卻愣是猶豫了。想來樓莺莺也是個水靈的姑娘,這麽投懷送抱,怎不叫人心生歹念。于是色膽包天的林老板終于忍不住捧起她的小臉,替她擦掉礙事的眼淚,說:“莺莺姑娘你再不放開我,我可要親你了。”

“啊……親……啊啊啊?”

樓莺莺看上去是個急性子,實則反應時常要慢那麽幾步,明明臉上寫着“不行”,這手卻愣是沒放開。林淼自認為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這麽好的機會放在眼前怎可就此錯過,一低頭,就朝人臉上啄了一口。

“啊!”樓莺莺總算是清醒了,一手放開林淼的腰,吓得四處亂看,一下看到人夥計捂臉,一下又看到林淼得意,這羞地真叫是無地自容,什麽話都沒再說,急急忙忙朝外跑。

“莺莺姑娘你去哪?!”林淼哪知道後果這麽嚴重,竟然把人給吓跑了,連忙追了上去,生怕弄出什麽事端。

樓莺莺沒理人,一邊跑一邊又哭了起來,心裏頭怨死了,怎麽剛才不知放手給這人生生占了便宜。她雖為青樓女子,可素來潔身自好,現在到好,名聲本就臭得叫人趕了出來,這下怕是更沒人敢要她了。

“嗚……沒人要我了怎麽辦呀。”樓莺莺把腸子都悔青了就是想不出法子,跑着跑着突然想起個人。

對啊,還有幫主啊,幫主那麽聰明的人,一定能有辦法。

這麽一想,樓莺莺豁然開朗,二話不說,撒了腿就往人那裏奔。想來這幾天也沒怎麽去找幫主,時間都花在了查探林淼身上,甚至還和人共了個患難,若非如此,怎會釀成今日這慘劇。

不該,真是不該。

樓莺莺懊悔的很,一點也沒注意林淼就在自己身後頭跟,三兩下就跑到了城東,預備通過那密道去到人後院之中,可這次卻出了點小意外——那幌子不見了。

“呀?去哪了?”樓莺莺這下迷茫了,沒那機關她要怎麽進去呀?這時,周圍又響起了不和諧的聲音。

“你是何人?”

“……”

“說話!報上名來!”

樓莺莺低頭一看,好像有什麽沖突,一夥人圍着一黑衣男子,手裏個個都拿着武器,以多欺少不說,還盛氣淩人。而那黑衣男子就是站着不動,手執一把長劍,鋒芒畢露,隔了老遠都能瞧見那冷冽的劍芒。

這是要做什麽?

樓莺莺一頭霧水,仔細一瞧卻看出了端倪,驚詫道:“哎?那不是那個叫王盛的嗎?”

“王盛?”

“啊……唔唔!”

林淼的出現把樓莺莺給吓了個半死,大驚小怪之餘,嘴又被堵了個嚴實,但聽這人道:“噓,這種熱鬧千萬別去湊。”

“唔唔!”樓莺莺掙紮着掰開他的手,心裏埋怨卻又羞怯,她到底是個情窦初開的小姑娘,剛才給人這麽親了一下,哪能這麽快就當能個沒事人,臉紅紅地說:“我沒想湊熱鬧。”

“因為我攔着你啊。”林淼笑着把人拉過來,躲在那牆上當看起了客。而下頭似乎也撐不住了,雙方都亮出了兵器,戰鬥一觸即發。

樓莺莺這才懂了他的意思,心緒頓時憤憤難平,暗想,上次他們那麽欺負人,這回若是被人教訓了,可不是件好事嗎!也不知這是江湖厮殺,還是仇家尋仇。不過,在這城東的院落裏打不怕被人發現麽?

樓莺莺自是不知道,這附近都是霍家的宅子,而霍家人,今兒個都去送人最後一程了。

“哎,你說,這世上為什麽有那麽不自量力的人呢?”

不知為何,林淼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麽一句話。樓莺莺一點兒沒明白,瞟了人一眼,傻傻地回答:“因為這世上人多啊。”

話音剛落,“唰唰唰——”,一群人全躺在了地上。

樓莺莺轉眼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心想,這大俠也太厲害了,才一招就把這麽多人全給撂倒了,這是何等的本事啊!

黑衣人掃完一群大漢,把劍朝地上一扔,擡頭往樓莺莺他們的方向瞪了眼,說:“做缺德事的時候,別帶着女眷。”

“嘿嘿嘿。”林淼笑得很是欠打,拉着樓莺莺跳下來,道:“小弟弟,靠這種方式發洩思念之情,你也的确夠缺德的。”

***

宮牆聳立的地方心澄是第一次來,宮闱宏大寬闊,幽深寧谧,雖不至沒人,卻比沒人更加的冷清。

幾天在別院休息的尚算安穩,自從那日把霍寅之送回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這也随了她的意,因為她既不想和這人接觸,也不想過問為何王爺和他的決定,即便困惑于自己父親的親力親為,不過能把他排除掉自己周圍,未嘗不是件好事。

至于和王爺的關系……她雖是接受了許多他的關照,卻仍舊不敢樂觀。

因着要進宮面聖,心澄今日的裝束特別講究。不同于往日的樸素裙裝,今日她一身銀絲流衣,稍豔的紅色為底,銀絲鑲邊,裏頭是裹胸的長裙,外頭則是過膝長褂,其實這麽個顏色任換誰上了都是一個俗氣,唯獨在她身上,卻襯出幾分冷豔和妩媚,就算她知道自己的容顏引人容易在意,卻也沒想到會叫這些見多識廣的宮人們移不開眼去。

“心澄,你果真是長大了。”穆輕言如是說。

她父親的話不知是不是贊美,心澄沒有上心,點頭微笑了下,跟着人繼續往前,心想了卻了這件事,她便能安安心心去找他。

其實心澄一直以為蕭遲會來找自己,就像上次那樣躲在屋檐下期盼她的出現,可如今每個夜晚都見不着他的身影,她只能呆呆地望着月光,直到睡意左右她的眼皮。原來如影随形的日子已經過去,自己的心也不像從前那樣隐藏在迷霧裏,看不清最真實的想法。

捅破了那層紙,便是這樣天差地別的變化。但這不是想念,她只是不想食言,不想……太把人放心上。

興許是覺得親戚的觐見不需要到大殿上那麽隆重,帶路的宮人便将他們引去了書房,那裏是聖上平日辦公之所,也是個适合談話的好地方。

心澄沒有問進宮的具體緣由,只是想着走過這一遭,她就能功成身退,回去繼續過她的逍遙日子。

可惜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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