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醉了

寧竟瑤看着管家寧鐘開始讓下人收拾東西,并不在意,回京的時間是中午,現在還早,他并不想無所事事的在一旁呆着,便在府上随便走走。

刻意避開去往聚休帝住處的那條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沒有看到什麽有趣的事情能讓他駐足,于是他只好繼續走着。心裏,卻想起昨夜聚休帝把他叫去,說的話。

寧王爺是個不喜歡別人約束自己,卻又不得不妥協的人,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身體若是被外界知道了,大概是會給皇家蒙羞的。

聚休帝過于關注他的私人問題,這并不是什麽好事,就像是昨天當寧王爺聽到帝王淡淡的問他月事來的那天晚上和誰在一起,在哪裏的時候,感覺渾身都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纏繞着,甩都甩不掉,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他是怎麽回答的?

男人說,說自己一個人在山洞裏呆了一夜,并沒有遇到其他什麽人。

而聚休帝卻淡淡的看着他,半晌才說:“是這樣麽?”

“……是的。”寧王爺隐瞞着尹十四的事情,不為什麽,那是下意識的。

看起來不過剛剛中年的帝王依舊強大而擁有魄力,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更加有氣勢,又和寧王爺說了些可有可無的話,便下達自己的命令道:“竟瑤,該回去了。以後還是少出來游玩的好。你身體不好。”

寧王爺眉頭輕輕的皺起,卻又不着痕跡的舒展開,即便他再不喜歡皇帝嘆氣他自己這樣怪物般的身體,也無法忤逆對方,于是點點頭。

最後寧竟瑤從帝王的房間出來時,像是用掉了未來幾天的力氣,疲憊不已。

當天晚上晚餐時,聚休帝就讓人準備明天中午啓程會京都,當然,其中是不包括尹深和殷仇的。他們兩個需要繼續回到千龍縣。

寧竟瑤不相信聚休帝來到北桐就只是為了讓他會京都,但是帝王的心思,那是誰都猜不準的。

不知不覺的,寧王爺便來到了一個小院子裏,裏面模模糊糊的可以聽到揮舞長劍的聲音,寧竟瑤定睛一瞧,卻發現是那個許久沒有見過面的鄒祭天!

男孩身子骨因為最近的鍛煉和夥食的改善有細微的變化,眼神還是那樣讓男人很是喜歡,那是有着目标和渴望的眼神,帶着野心。那些東西,寧王爺從很久以前,就丢失了……

突然,像是感覺到有人在偷看,鄒祭天的長劍一下子脫手直直的朝寧竟瑤刺過來,男人并未動彈,就不知道從哪裏飛出一顆 石子擊在飛劍上,‘啪’的一聲,飛劍掉在地上。

寧竟瑤一點兒都不意外,他幾乎不用操心自己的安全,因為身邊總是有人在保護他。男人而撿起地上的長劍,有些重,剛想要把長劍還給認真的練習的男孩,就發現男孩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模樣,倒是和之前自己很久沒有去看對方,男孩所露出的表情如出一轍。

可是很快,男孩又像是沒有看到寧王爺似的,接過男人手中的長劍開始比劃起來,寧王爺索性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其實寧王爺不會什麽武功,當他想要學的時候,已經過了那種年紀,所以皇帝派在他身邊的人着實不少。

一大一小,都沒有說話,一個認真的揮舞手中的劍,一個認真的看着,時間也便一點點流逝了。

待時間不早了,男人知道自己該去大廳等着馬車出發,便站起來,結果那男孩一下子頓住動作,小臉紅彤彤的,還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擡頭看着寧竟瑤,說:“你還會來這裏看我練習嗎?”直白的不掩飾那小小的期待。

寧王爺垂下眼,看着男孩,說:“不來這裏了。”

鄒祭天一愣,臉上瞬間沒有了表情,劍也被他甩在地上,小手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惡狠狠的說:“那我不讓你走!”

被鄒祭天逗笑了的男人露出這幾天來第一次放松的笑容,用那只沒有被抓住的手敲了敲男孩的額頭,說:“等我把話說完啊。我的意思是我們要離開這裏了,等回到王府,我會看你聯系的。”

男孩似是在确定這話的真實性,半天,終于松開了男人的手腕,發現男人那白到晃眼的手腕被他捏的有一小圈的紅印,立即拉着男人的手腕湊到自己嘴邊去舔舐。

感到手腕忽然傳來濕潤的感覺,寧王爺看着舔着他手腕的男孩,眸色明暗不定。手并沒有抗拒的抽回來,而是說道:“你在幹什麽?”

鄒祭天純黑色的眼看着男人,紅色的舌尖從那白皙的手腕上離開,舔了舔嘴唇,沒有覺得自己有哪裏不對,說道:“母親說過,痛的話舔舔就好了。”

“是麽?”男人笑了笑,說,“可是我不同,不用這樣。”

男孩大概是覺得可惜了,看了看那被自己捏出的紅印在自己的舔舐下變的濕亮,總覺得那顏色比任何一種顏色都要讓他入迷,一遍點頭,一遍看着男人放下袖子,掩去了那手腕上的紅印,眨了眨眼睛。

之後寧王爺帶着鄒祭天一同走出小院子,想着順便帶男孩去,免得男孩最後跟着不知道該跟着誰一起坐馬車,結果一出小院子,就看到小世子小嘴抿的緊緊的急忙躲起來的模樣。

也不知寧崇雲是從什麽時候站在外面的,站了多久,只是見小世子眼睛紅紅的看着自己牽着鄒祭天手的手,明了的伸出另一只手朝着小世子,聲音帶着淺淺的笑意,溫潤清朗:“雲兒,過來。”

像是沒有想到男人會忽然這麽親近自己,小世子恍恍惚惚的走了過去,手悄悄的在身側擦了擦,也不知道是在擦什麽,數遍之後才輕輕的握着男人兩只指頭……

待牽着兩個小男孩去到了大堂,見着了坐在正位喝茶的聚休帝,帶着兩個小孩兒行了禮,便看到早早在大堂的殷仇一直看着自己,似是有什麽話想要對自己說。

可惜現在的寧竟瑤最不想見的,卻正是殷仇,這個是自己的侄子卻對自己有着不容于世感情的少年,總是讓他拒絕不了,也無法接受。如今易九臣是因為這個死的,男人甚至開始覺得自己不該給殷仇希望了,他不想毀了殷仇,也不想毀了自己本來就殘破不堪的人生。

奈何世間哪得雙全法,終究只能先這樣僵着。

聚休帝一直在和尹深說話,問一些千龍縣前線的問題,還有蠻夷人最近動向,軍機處的配給,近期的戰況,等等。

聚休帝有不止十四個子嗣,最小的,不過才滿月,最大的,已經三十多歲了,只不過很多時候,那些人都是見不到聚休帝的,除了太子和一些比較有能力的皇子,而尹深,似乎就是其中之一。

看準備的差不多了,皇帝身邊的人便會提醒皇帝可以啓程了,這次有三個馬車,按理是聚休帝一個,寧竟瑤一個,小世子一個,可忽然壞了一輛馬車,要從城主府再弄過來一輛馬車,就要再等上一些時間,最後聚休帝似乎是不想等了,男人剛想說自己可以和寧崇雲一輛馬車時,卻聽聚休帝說:“這樣吧,許久沒有聽竟瑤王爺彈的琴了,竟瑤和朕一起,一路上也好說話,可好?”

寧王爺自然是答是。

若是少年時,寧王爺都不用皇帝提出來,自覺的就會上那聚休帝專屬的馬車,并且不覺的自己這樣有什麽奇怪的,可那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男人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單獨同聚休帝在一個馬車裏又是個這麽樣的光景……

馬車內成U型座,放着軟墊,最裏面還可以躺卧。

上馬車之前,寧王爺看了看着四處的景色,卻是覺得一絲興趣也沒有了,曾經帶他逛這裏的人也不在了,頓時覺得心都老了幾分,最後不再留戀,進了那奢侈的大馬車內。

或許,他該去看看白堯,那個易九臣到最後都想着的人,但是他根本去不了,他總不能讓九五至尊在這裏等等他,他去去就回吧?

寧竟瑤嗤笑着端坐着,見皇帝上了馬車後便開始閉目養神,自己就開始看起外面的風景來,出了城門後,風景頹然一變,倒是讓寧竟瑤漫無目的的随意欣賞着了,忽覺口渴,便順手把一直拿着的精致酒葫蘆打開,剛想喝,卻發現瓶口塞着一個小小的紙條。

寧王爺下意識的側身,打開紙條,微微一愣後,又把紙條收好,再看外面的風景時,忽而勾起了一抹笑容,絲毫不覺自己笑起時的模樣被坐在後面的帝王瞧去。

而北桐城最偏僻的小街上一座小廟裏,一個俊朗的少年懷中抱着一個黑色的骨灰盒,神情溫和,不時的說着什麽,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便走了過去,聲音有些哽咽,道:“白堯,我們該走了。”

白堯沒有回答他,男子走進了,才聽到少年抱着那盒骨灰說着:“東明城,要考試了……九臣,我會考的很好,你等我金榜題名,等我金榜題名,我讓你過上好日子……”

男子抱着白堯,已然泣不成聲,一遍遍的說:“好、好……”

廟外,殷仇将買來的馬車拴在樹下,又在馬車裏放了一大包的銀子,看了看廟裏抱着少年的易九臣,告辭都沒有,便徑自離開。

——寧王叔別怕,沒有什麽能阻擋我們在一起,就是你也不可以。

殷仇如此想着,仿佛能看到自己有朝一日牽着男人的手,男人微微對他笑着紅唇微張,接受他的親吻……一時間他整個世界,都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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