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漂亮的糖果
陳侖他們在一處私人會所為晏明朗辦的生日宴,那家會所是他們其中一個叫沈源的朋友開的,今天特地為這群公子哥的聚會清了場。
沈源開玩笑地和晏明朗說:“今天的費用算在你賬上了。”
壽星心情愉悅,毫不在意地點點頭:“好啊。”
一群人簇擁着他上了最頂層,我故意站在晏明朗身邊,自然也成了中心人物。
頂層居然全部打通,上千平的空間裏到處都是娛樂設施,各種各樣的東西雜亂無章地擺放着,顯然是這群人私人使用的地方。
臨近門口的一個臺球桌上,顯眼地放着一個尺寸驚人的六層蛋糕,有人催促着關了燈,點燃了蠟燭。
“快快快,明朗,許個願。”唱得亂七八糟參差不齊的生日歌裏,一個人把晏明朗推到蛋糕前。
“許願?”晏明朗聲音裏有些無奈,嘴角卻微微上揚,“你們什麽時候這麽幼稚了?”
有人嬉笑着說:“那就把願望讓給別人好了。”
晏明朗微笑着搖了搖頭,視線落在我身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瞳仁裏映出明亮的燭光,他正要說什麽,一旁的陸晨突然說:“你們這些公子哥要什麽沒有?這個願望就由我這樣的窮苦大衆代表來許好了。”
“窮苦大衆?你在搞笑吧阿晨。”
“反正這個願望讓給我明朗也不會說什麽吧?”
我漫不經心地拿起臺球桌上的手拉禮炮,微微傾斜了一個角度。
“啪。”
金色的亮片翩翩飄落,所有人都看向我。我轉頭,帶着十足的歉意笑着說:“抱歉,不小心拉響了,你們繼續。”
他們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晏明朗低下頭吹滅了蠟燭:“好了,開燈吧。”
Advertisement
并沒有人知道我能夠聽懂他們的對話,甚至晏明朗都不知道。而我的惡作劇,只被當成了巧合,誰也沒有在意。
但是陸晨卻時不時用針一樣的目光看我一眼,我置若罔聞,看着他因此而焦躁起來,我心裏就爽快多了。
當與晏明朗有關的事不再能傷害我分毫,反而在意的他更容易心靈受創,現在的狀況我很滿意,即使我沒有他頭腦聰明有心機,卻因為不在意,完全可以扭轉局面。
晏明朗被簇擁在寬大的沙發上,像一個接受臣子獻禮的帝王一樣,一一接過朋友們的禮物。
陸晨走上前,手裏拿着一個用禮品紙包起來的B5紙大小的東西遞給他。
有人吹了個口哨:“陸晨,你每年的禮物怎麽一模一樣,能不能有新意一點?”
陸晨一只手插在兜裏,很潇灑地回頭:“我也沒辦法啊,明朗從中學時代就是我的忠實粉絲,你們看不上眼,對他來說卻是最好的禮物。”
“啊啊啊,真是要被你們肉麻死了。”有人假模假樣地搓着胳膊。
那人有沒有起雞皮疙瘩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一身的雞皮疙瘩。
陳侖翻了個白眼:“你們幹脆再辦一個書友會算了。”
晏明朗沒有說話,随手把陸晨的禮物放在了旁邊。
陸晨眼神一黯。
旁邊一個人跨前一步拿走了那個禮物,三兩下撕開了包裝紙:“來來來,我們來欣賞一下明朗之晨的曠世新作……喲,這回是偵探小說?陸晨,可以啊,涉獵面越來越廣了。”
我心裏猛地一跳,眼睛死死地頂着那本米色封面的書。
陸晨得意地目光若有似無地飄向我。我冷冷地擡起眼,和他四目相對。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游刃有餘地轉過身去,拿回那本書,遞給晏明朗。
“晏,我說過,每年都會為你寫一本小說,這已經是第十六本了。”他故意用英文說了這段話,即使背對着我,我卻能想象到他臉上此時的深情款款。
晏明朗打開扉頁,看了幾眼後,合上書,說了聲“謝謝”。
我慢慢別開頭。
那是我的。
那是我的故事,是我的小說!
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我想把那本書奪過來撕得粉碎,可我只能這樣靜靜坐着,什麽都做不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們所有人的禮物全部送完拆完,陸晨突然問我:“Shaw,就剩下你了,你準備了什麽禮物?”
我回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随後視線落在看着我的晏明朗身上。
真是抱歉,我什麽都沒有準備。
到了嘴邊的話,被我咽了回去,我心念一轉,暧昧一笑:“我聽說Z國人比較保守,還是不要在你們面前說了吧。”
陸晨臉色一變,居然毫不掩飾他的嫉恨,只是此時根本沒有人看他。
有人吹了個口哨:“明朗的嗯——生活一定活色生香多姿多彩,真是讓人羨慕啊!”
旁邊的人拍了他一下,笑着說:“你羨慕個鬼,前幾天是誰被爆出帶女明星開房的?據說都上了娛樂版頭條了吧!”
氣氛一下熱鬧起來,大家打打鬧鬧,我微笑着旁觀,唯獨陸晨繃着一張便秘臉,旁人知道他是為什麽生氣,都是見怪不怪。
我冷眼看着這一切,只覺得荒唐。
我和陸晨就好像後宮裏争寵的兩個女人一樣,讓別人看盡好戲。可我不在乎,既然我決定不再愛晏明朗,他的那些朋友怎麽看我,我早就無所謂了,只要能讓陸晨不愉快,我就開心。
之後他們就各玩各地High起來,我坐在沙發上,開了一局游戲。
以前在澳洲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玩游戲的閑暇,最近接觸的大部分都是同齡的大學生,就被帶着玩了幾款年輕人玩的游戲。我并不沉迷,但這種無聊的時候,開一局游戲剛剛好。
正酣戰時,有人走了過來。
我動了動眼珠,餘光瞄到陳侖和另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坐在了旁邊不遠處。
那兩人随口聊了兩句,陳侖外的那個人小聲說:“陸晨今年回來之後變化很大啊,以前只可遠觀的高嶺之花,現在居然也能和咱們這群俗人混在一起。”
陳侖雙手搭在沙發靠背上,看着跟在晏明朗身邊寸步不離的陸晨,諷刺地笑了笑:“二十六歲和十六歲能一樣嗎?”
另一人嘻嘻笑着,更壓低了聲音:“你聽說了沒,陸晨這次回國的原因。”
陳侖轉頭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你忘了,他當年跟的那個老頭子,和我爸是有交情的。”
“哦,好像是這麽回事。”
“老頭前兩年得了絕症,把全部財産都留給了原配和女兒,陸晨一分錢沒拿到。聽說要不是他偷偷看了老頭遺書,到現在還在人家床上被人白玩呢。”
“一分錢沒拿到?車啊房啊賣了也不少錢吧。”
“陸晨要是能看上那點小錢,當年也不會跟那老頭子啊。”
他們這些話裏有些詞我還沒學過,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我有點意外。原本以為他們都是朋友,沒想到在這群公子哥眼裏,陸晨也不過如此。
那個人繼續說:“當年晏家繼承人是晏明河,陸晨吊着明朗的胃口,卻是待價而沽,老頭為他離了婚,他居然舍明朗就金錢。現在跟老頭鬧翻了,分文拿不到,還被白玩了七八年,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
陳侖譏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明朗也是想不開,居然還帶他一起玩。”
“誰還沒個愛而不得的東西,難免放在心上。”陳侖說。
“陸晨現在這麽膩歪着,明朗倒是成了柳下惠了。”
“一顆漂亮的糖果掉進泥坑裏,你會撿起來繼續吃?就算舍不得丢掉,頂多也只是把它随手放在哪裏時不時看看而已,你以為明朗還是以前為了他在校慶節目裏表白的純情少年?”
兩人是覺得我聽不懂,聊了半天也沒注意我,直到有人喊他們過去打保齡球,才起身走了。
我瞄了一眼亦步亦趨跟在晏明朗身邊的陸晨,興許是聽了那兩人的話,總覺得旁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陸晨倒是跟那群公子哥玩得興致高昂,我突然覺得這個人也是挺可憐的,但也僅僅是想想而已,我還犯不着為他同情心泛濫。
晚上回到家,晏明朗沒有直接離開。我自覺地洗了澡,可在床上時,身體一直沒辦法像以前一樣興奮起來。
我已經心灰意冷。
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晏明朗已經很久沒有碰我了。
晏明朗大約用盡了他迄今為止所有的熱情,滾燙的手劃過我冰冷的身體,我茫然地看着黑暗中的一點,在他耐心用盡之前,反而是我先受不了這種古怪的氣氛。
我用雙腳勾着他的腰,試圖将他更加拉近自己。
他卻難得固執起來,似乎非要我有點反應才願意繼續。男人都是遵從于欲望的生物,即使沒了愛,我卻仍舊在他一遍遍長久的溫存裏,産生了該有的生理反應。
在察覺到我身體的變化時,他似乎松了口氣。
律動中,他輕輕摸着我的臉,溫熱的汗水滴在我的身上。我突然很想哭。
如果我們相愛,我現在該有多麽幸福啊。
他摸着我臉頰的手微微一顫,不斷的搖晃中,他輕聲叫着我的名字,可身下的動作,卻突然發起狠來,有種類似于發洩的意味。
我疼急了,終于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他動作一僵,抽身而退,煩躁地随手抓起床邊的衣服,打開門沖了出去。
我緊閉着眼,任由眼淚滴進柔軟的枕頭。
我終究沒辦法做一個讓他滿意的懂事的性伴侶。
晏明朗一定很後悔,當初選擇了這樣一個不夠聰明的我,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麻煩。我開始期待他再也受不了我的那一刻,或許分開,對于我們彼此來說,都算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