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誰讓我是你的丈夫

我不知道我現在臉上是什麽表情,但陳謹用那雙紅紅的眼睛看了我幾秒鐘,就忍不住轉開眼珠。

“最近……怎麽都聯系不上你?是因為太忙嗎?”

陳謹也不說話,看着別處點了點頭。

他在我面前很少如此。我總會在不經意中看到他熱情的眼睛望着我,然而此時他卻在回避我的視線。

我放輕聲音:“那天……”

只說了一個詞,他倏地繃緊身體,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緩緩用力,指尖泛白。

我頓了頓,轉頭對晏明朗說:“我和謹聊幾句,麻煩晏先生先出去吧。”

晏明朗從眼角瞥我一眼,淡漠的視線掠過陳謹,沒說什麽,起身走了出去。

随着關門的聲音響起,我從我的口袋裏拿出一條銀色鏈子,鏈子上墜着一塊小小的玉觀音。

這塊玉據說是陳謹出生時他的祖父親手為他雕刻。陳老先生親自去賭石,花了一個億拍了一塊石頭,切開後卻什麽都沒有,再切才發現一點點小小的玉料,玉是難得一見的好玉,只是太小了,但恰好做了這麽一個小觀音,送給剛出生不久的小孩子竟然也格外合适。

這玉觀音他從小戴到大,誰都知道那是陳家二公子的象征,晏明河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我當着他的面撿到了這塊玉,卻沒拆穿他,只是覺得這件事本來也并非晏明河的錯。就算他們起了沖突,但是陳謹誤會在先,而罪魁禍首是我,我又怎麽好意思指責他騙我。

陳謹在看到那玉觀音時松了口氣,但很快表情再度僵硬起來,大概是猜到了我是從哪裏拿來的這塊玉。

我遞給他,他過了一陣才擡手接過去。

“鏈子斷了,去修一下吧,”我說,“你跟明河先生打架了嗎?”

他眼神怪異地掃了我一眼,将玉墜摘下來小心收好。

他垂着眼,長而密的睫毛輕輕忽閃着,蓋住了眼下大片的黑眼圈。

片刻後,他啞着嗓子“嗯”了一聲。

“那天沒來得及跟你說清楚,你誤會明河先生了。其實那天……”

“我知道了。”他聲音沙啞。

“嗯,”我沉默了一會兒,說,“對不起。”

他終于擡起頭來直視我,勉強笑了一下:“是我太魯莽,你不必想太多。”

“謹……”我微微皺眉,“你真的沒事嗎?”

他的笑容一滞。

“你這樣,是因為工作嗎?還是明河先生對你說了什麽?”

他臉色有點發白,閉上了眼。

“謹,有什麽不痛快你和我說,我幫你。”看着他慘白的臉色,我心痛得無以複加。我知道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可他硬撐着也不願告訴我。

七年的交情,他幫了我很多忙,我除了不能違背本心假意愛他,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晏明河不說,他也不說。

我很難受。

如果晏明朗在這裏,他大概能看出點什麽來,但不行,我只說了“那天”,就讓他反應那麽大,那一定是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的事。

當然,也包括我。

可我是他的朋友啊,他受了什麽委屈,為什麽不告訴我呢?我也是男人,我也想保護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那些人。雖然我沒有他們的權勢,但如果晏明河真的做了什麽傷害他的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但他不肯說。

“沒什麽,”他睜開眼,微笑着說,“你也看到了,我加班了好幾天了,公司最近在忙一個重要項目,太累了而已。等這段忙完,我再找你好嗎?放心,我很好。”

他也在騙我。

他一點都不好。

他不願意說,我無法再追問下去。那是屬于他的隐私,他選擇隐瞞我一定有他的道理。

“既然這樣那是我想多了。但是,謹,”我起身跨前,拉起他的手握住,“除了我唯一給不了你的東西,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把你當成我的家人,以後有什麽事,如果你信任我,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他反手抓住我的手,寬大的手掌一只便将我的兩只手緊緊包在手心裏。

我想陳謹真的愛慘了我。

只是這麽幾句什麽實質的問題都解決不了的告白,便讓他一掃陰霾,眼底也是笑意。

他攬住我的肩膀抱着我,下巴放在我的肩頸上。

他在我耳邊輕聲說:“Shaw,只要你心裏有我,朋友就朋友,家人就家人。你和他的事,我不會再插嘴。”

“謹,其實我們……”

“不用說。我知道,我都知道。甚至我也早就知道,不管我做什麽,你根本就不會接受我。”

心裏苦澀泛酸,不是為我自己,而是為他。

“對不起,謹。”

“不必說對不起,六年多前你就告訴過我,我沒有機會。是我一直放不下。”

那麽現在呢,你放下了嗎?

我不敢問。因為我知道答案。

愛一個人,又怎麽可能那麽輕易放下?

走出陳謹的辦公室,我囑咐秘書小姐把我帶來的晚餐熱一下給陳謹送進去,然後和晏明朗走出了陳謹的公司。

我表情呆滞地看着車窗外的街景,腦子裏好像亂成一片,又好像空無一物。

晏明朗問我:“你們聊了什麽?”

我過了一會兒才輕輕搖頭:“沒什麽。”

他淡然開車,片刻後,卻突然把車猛地停在了路邊。

我緩緩轉頭,他已解開安全帶,傾身過來。

嘴唇被咬住,很疼,他的舌在我口腔中惡狠狠翻攪一圈,我剛反應過來要掙紮,他已經退了回去。

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襯衫衣領,他淡定地重新系好安全帶,發動了車子。

短短的幾秒鐘,若非我嘴唇上的刺痛,我都懷疑剛才那一幕是不是我的幻覺。

我睜大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突然發作又突然冷靜,看着他認真開車的平靜側臉,過了半天我才找到我的聲音。

“你……你發什麽瘋?”

口腔裏一股腥味,我摸了摸嘴唇,手指上暈開一片淡紅色。

“Fuck!”我忍不住罵了一個髒字,憤怒起來:“晏明朗!你是不是有毛病!”

他淡淡掃我一眼:“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還下次?連這次都不該你這個瘋子!”

“我說的是你。”

“……什麽?”

“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你以為我的容忍度有多高?”

“……”他,他怎麽知道的?

他扯了扯我胸前有點發皺的前襟,也只是一點點褶皺而已!這就能猜到我和陳謹剛剛擁抱過,他是警官嗎?!

“如果你嘴巴裏有別的男人的味道,今天就不只是這樣就能放過你。”

“晏明朗!”我氣的差點要跳起來,“你有病!我和別人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系!”

“誰讓我是你的丈夫。”

“你……”我深吸了口氣,“結婚證明已經被你親手撕掉了,而且這是在Z國,澳大利亞的同性婚姻證明是不受法律保護的,你忘記了嗎,這是你自己說的。”

“法律保不保護無所謂,我的愛情我自己捍衛就夠了。”

“……”

愛情你個鬼,捍衛你個頭。

這個暴君,又開始自說自話自以為是,我和他争執,半點好處都讨不到,有什麽意義?

我懶得理他,平靜了一陣,突然又心驚膽戰起來。

我現在坐在他的車上,他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搞非法監禁的名堂?

戰戰兢兢了半天,又思索了半天應對方法,沒想到他這次居然什麽花樣都沒玩,很痛快地直接送我回了書店。

Vito見我們回來,跑過來迎接我,撲到我懷裏,小小的柔軟的手掌碰着我的臉,他心疼地問我:“爸爸,你的嘴巴怎麽了?”

一道道目光朝我而來,我硬着頭皮假笑:“被狗咬了。”

小小的“噗”的噴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彙聚在一起便讓人無法忽視。我再如何若無其事,還是漲紅了臉。

Vito疑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晏明朗。

“晏叔叔,爸爸真的被狗咬了嗎?”

晏明朗警告性地瞪了我一眼,轉眼對上Vito探究的眼神。

突然。

“汪。”

冷淡的聲音從那男人嘴裏發了出來,他随即冷哼一聲,門都沒進來,又直接走了出去。

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周舟坐在櫃臺後,半個身子都探了出來,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我我我……

我當初為什麽會愛上這麽個以折磨人為樂的魔王?

之後幾天,每天都會被熟客關心那天有沒有打狂犬病疫苗,弄得我好幾天都沒敢去書店露面。

薛青陸陸續續地找我,偶爾會特意讓我把Vito也帶過去。他是真的喜歡Vito,甚至有一次開玩笑跟我說,如果不是Vito年紀太小,他還打算認他做個幹兒子。

他問我有沒有想過将來讓Vito做什麽,他說若想讓他将來有大的成就,就要從小培養。我不是很贊同他的想法,但也并沒有直接說,只說Vito才六歲,還不急。

其實對Vito将來做什麽,我覺得還是順其自然得好,他想做什麽以後由他自己來選擇,我不會把我自己的意願強加在他身上。

我只要在他小時候,引導他養成好的性格和習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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