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要說:

重新把生僻字的給注音。

王纁兒中,纁,淺紅色的意思,與“熏”字同音。

蕭裛琖中,裛,香氣散發的意思,與“易”字同音。琖,玉杯,與“展”字同音。

竹凊中,凊,寒冷,涼的意思,與“慶”字同音。

風冽中,冽,寒冷,清澈的意思,與“裂”字同音。

李珩中,珩,佩上的橫玉,與“恒”字同音。

木媌中,媌,美麗的樣子,與“苗”同音。

木媔中,媔,眼睛美的樣子,與“棉”同音。

銮鈴頗喜歡詩歌,尤其是李白的詩,浪漫飄逸又灑脫大氣,所以對他的詩都能聲情并茂地倒背如流。李白的這《長相思》本就有兩首,上首便是李白剛剛吟詠的,下首便是銮鈴不自覺背出的,一時聲寂音消,松風苑裏人人望着銮鈴回不過神。

“昔時橫波目,今作淚流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終于李白,緩緩一笑,若有所指:“原來也是個癡情人……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方在水。

不妨李白突然道破她的心事,銮鈴掩飾地一笑,快步走到竹榻前,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壺酒,仰頭一幹而盡!

李白愈發驚奇,笑聲不自覺少了那一絲傷感無限灑脫,他一揮手朝那彈琴的三妙道:“今日你結業,琴技已然很好,以後也不用來了。”李白一撩袍角在竹榻上坐下,擡手請銮鈴也坐,銮鈴嘴角還有清香的酒痕,卻是搖頭一笑,一張臉在月光下是醉意,是凄清,是微笑,是恬淡,多種情緒混雜,皎潔不可方物。

“方某只有一個小小請求。”

李白也不強求,幹脆道:“要李白做什麽?”

銮鈴從腰間拿出扇子,利落的一聲,潔白的扇面展開在李白面前,銮鈴笑:“方某想請先生把那首《将進酒》題在這扇子上。”

竹凊“哦”了聲恍然,原來這扇子是這樣的用途。

倒是李白又一怔:“《将進酒》?”一臉不知為何物的茫然。

銮鈴一急,忙道:“先生不是想推卻吧?”李白登時一臉正色:“李白既已答應,公子的要求自然要努力去做,然,李白确實不知《将進酒》為何物。”

“就是那首‘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就是那首!”

“哦……”李白恍然,随即朗朗一笑:“《将進酒》這個名字好,就叫這個名字吧。”笑罷,又向銮鈴拱手,居然一臉欽佩道:“方兄果然才思敏捷,李白敬佩敬佩!”

“……”銮鈴呆一呆,他那首詩不就是叫《将進酒》嗎?

李白随即命小童拿來紙筆,欲揮毫蘸墨。銮鈴也不顧那許多,就拭目以待,只等着那筆落在她那把扇子上驚天地泣鬼神。卻不防李白提筆正要寫,忽然頓住,于是他想了想,又提筆要寫,銮鈴的一顆心也跟着他幾番上下。倒是李白擰了擰眉頭,最後問銮鈴:“第一句是什麽來着?不太記得了。”

醉了!一定是醉了!銮鈴第一感覺和終極感覺,她踉跄後退一步,确認眼前此人,明明那麽是李白。不過銮鈴随即轉念,正因為是李白,所以他經常會有喝醉的時候,喝醉了把自己的詩都忘了,很正常,當下心情又平靜下來。

倒是李白瞧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把筆一扔,捧腹大笑,一時滿院子都是他大笑的聲音。銮鈴被他笑得一臉茫然,最後李白好不容易停住笑聲,問:“方公子為何這樣在乎在下的詩?當朝多少人都視若無物,公子為何如此在乎?”

“……人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銮鈴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老實道。那些古人不知道珍惜李白,倒是他們這些時隔千年的現代人恨不得把他供奉起來。說着,就見李白重新撿起筆蘸了墨,口裏念念有詞:“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銮鈴一呆,他明明知道這首詩怎麽背!李白臉上笑容舒展:“小小玩笑,方公子莫放在心上。”随即岔開話題:“不知這扇子的另一面,方公子要寫什麽?”

銮鈴聽問,未說話,臉先紅了三分,語調也低下來:“扇子的背面畫上先生的自畫像。”

李白筆下一頓,詫異地看着銮鈴。

銮鈴一窘,她知道她有點俗了,可你這個古人怎麽能理解我這個現代人的心思!何況,李白這麽一個豐神俊朗的人,畫在她扇子上,也有美學意義!就怕畫的不像,又像現代人自己推敲的那副樣子,所有詩人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扯出一個笑,含糊道:“方某對先生仰慕久已,能得先生親手題字作畫,榮幸之至。”

李白本就是磊落之人,見銮鈴有難言之隐,也不再追問,又一次提筆,銮鈴正滿懷期待,就見李白徹底把筆甩在了地上。銮鈴啞然張大了眼睛,李白卻是坐回榻上,徐徐道來:“以方公子之才華,本也不需李白在這裏賣弄。”

銮鈴忙要出口否認,李白又道:“實不相瞞,公子剛剛那首《長相思》頗得李白心中意境,這世間知己難得,李白想,方公子也算是李白一知己。”

銮鈴頭上暴汗,就像下雨一樣……那詩本就是他自己寫的。

見銮鈴臉色難堪,李白飒然一笑,雖有些失落,卻也不勉強,做知己好歹要兩廂情願,只道:“公子放心,白既答應了公子,這扇子自會照着公子的想法題字作畫。不過,白既視公子若知己,就要努力把此事做好。”

說着,李白把扇子一合,是一把象牙骨扇,白潤滑膩,做工極精細,他把扇子握在手間:“非白自誇,這琴詩酒三絕,白試問天下鮮有敵手。不過這字與畫,白卻不是最好的。白有一摯友,近日将來長安,白請他在扇子上題詩作畫,定不令方公子失望。”

勉強忍住投案自首的沖動,可下一刻又發現即便她老實交待這首詩不是她寫的,她也說不清她是怎麽知道的。銮鈴心裏亂如麻,也無心追究扇子的事,見李白沒拒絕,就勉強一笑道:“既然先生答應了,方某很高興,改日命人來取,告辭了。”

“慢着。”李白目光落在銮鈴的手上,銮鈴一進來,他就注意到了她的手,看似散漫,實則有神:“白收弟子,不論權勢,只要手指有靈性,或者有學琴的真情,白都願意傾盡所學。公子不學麽?”他原以為銮鈴是來找他學琴的,沒想到卻是沖他的詩而來。

“學……琴?”銮鈴下意識擡起她的手來看,“我從未想過。”

“公子那一首《長相思》感情凄婉深切,是個至情至義之人,手指纖長靈動,若不會琴技,實在可惜。”李白道。卻是竹凊自豪地添了句:“我家……公子琵琶一技,也可以——”

“既然李先生收徒有這兩個要求,那不知魏家小姐是哪一條相符?”銮鈴打斷了竹凊的話。并不想外人了解她太多,不想給李墨兮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給李墨兮麻煩,她也不會好過,剛剛李白認出她是都夏王府的人,她已覺得不太好了。

竹凊也忙地住口,她差點說錯,把“小姐”叫出來。

“她?倒是個癡情女子……原來公子和魏來馨認識,怪道公子一進來,她就出錯。”李白毫不介意地一笑。銮鈴卻又想到一件事,笑道:“方某有一個建議,不知道是否妥當。”

李白道:“請講。”銮鈴想到魏來馨剛剛被打手的場景,心有不忍道:“彈琴最講手技,先生也知道相手,可先生的懲罰卻是拿戒尺打掌心,這樣極傷手,輕則學生幾日之內不得好好練習琴操,重則傷筋斷骨,方某竊以為是因小失大。”

“哦,不知方公子有何好的懲罰方法?”李白一聽,來了幾分興致。銮鈴略一沉吟,忽而狡黠地一笑。她退後幾步,來到院子中央,舉起左手筆直地指向夜空,寬廣的衣袖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臂,竹凊驚叫一聲,風冽也皺了皺眉。

銮鈴右手抓住右腳的腳踝,把右腳緩緩向後擡起,腳尖也指向夜空,穩住之後,才慢慢彎下身體。左手臂也随着身體一起向前伸出,在同一水平面上,膝蓋處一個向上內勾彎,玉樣的腳尖直指夜空,仿佛月光下一尊蓄勢待發的白玉彎弓,優美而舒暢。

夜風徐徐,銮鈴衣袂飄蕩,身子卻紋絲不動。饒風冽和李白都是習武之人,也瞬間一寂。倒是銮鈴做完動作,視線原本看着她的手直指方向的,此時回頭朝他們嫣然一笑:“看清楚了麽?”

竹凊點頭如搗蒜,下一刻又搖頭,她只是覺得銮鈴這樣好辛苦啊,這樣怎麽能站得穩!銮鈴慢慢收回手,放下腿,站直了身體。瑜伽練的是內勁,就這麽一個動作,她立即滿頭大汗了。

“再犯錯就讓他們做這個動作,常坐着彈琴,對身體血液循環不好,正好趁機拉動一下。”銮鈴一番話說的李白他們似懂非懂,見他們都有些發怔,銮鈴才忙笑道:“我只是舉個例子,李先生也可以選擇別的懲罰方法,不傷手就好。”

“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李白想了想,回神朗笑,看一眼天上月色,邀請道:“難得相遇,月色甚好,方公子不若與白痛飲一番,或可再得佳作!”一聽又得在李白面前作詩,銮鈴避之不疊,忙道:“改日拿扇子再喝,今日回府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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