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歐陽不惑一臉不可思議，“你竟然要殺我？”
黑衣人，“這的确是我出現在這裏的目的。”
歐陽不惑，“可我救了你的性命。”
黑衣人，“是的，所以現在我是你的人了，我不做殺手了。”
歐陽不惑，“這樣……行嗎？說不做就不做？代價不會是斷手斷腳之類？”
黑衣人，“并不會。”
歐陽不惑露出驚訝的神情。
黑衣人嘆了口氣，郁卒的說，“師傅們早就希望我不要做殺手了，是我一直不甘心，我想證明給他們看，我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殺手！”
歐陽不惑，“為什麽你的師傅們不想你做殺手？”
黑衣人幽幽的看了看歐陽不惑，有些難為情的說，“因為……他們說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歐陽不惑，“這樣……”
黑衣人，“每次門內人出任務，大師傅總是讓師兄弟們帶上我，去長長見識。可是我的師兄弟們都避我如蛇蠍，他們說我是詛咒，只要帶上我，完成任務是不可能的。只有我大師傅不信邪，有次他親自出馬，只帶了我一個人。最後我們兩人一起空手而歸……”
歐陽不惑，“……你是如何做到的？這個世界真的有詛咒一說？”
黑衣人做回想狀，然後一五一十的将當時情景還原出來，“那還是三年前，大師傅收到了一條刺殺吳家堡堡主吳老太的懸賞。因為只是一個老太太，吳家堡裏也沒有什麽高手，所以這個任務非常輕松。當夜，我和大師傅攀在吳老太的屋頂上，我揭掉一個瓦片打算觀看屋內情況。可是我剛一動作，那瓦片卻陷了下去，然後頃刻間，我所站的那一片全都塌了下去，我也直接掉進了屋裏。大師傅沒來得及拉我，只能看我落入屋中。我的腿磕在了桌子角，膝蓋處骨折，當時就不能行動。大師傅從上面跳下來，查看我的傷情，我疼得腦袋發暈，抓着大師傅慘叫。大師傅沒辦法，連人都顧不上殺，扛着我即刻踏上回程。”
歐陽不惑忽然說，“你說起吳老太……我倒是想起來，三年前，她好像死得格外蹊跷。”
黑衣人，“哦……那是我小師傅十四號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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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不惑面上露出不忍的神情，“你的小師傅……也未免太過殘忍了些。”
黑衣人睜着純真的眼睛，望向歐陽不惑，“會嗎？”
歐陽不惑問，“你可知吳老太是怎麽死的？”
黑衣人，“不知，當時我留在豔門養傷，師傅們只說任務由他們完成，并未跟我細講。”
歐陽不惑忽然拉住黑衣人的手，“既然你不曾聽說，我也不多告知你了。你既然想要脫離豔門，這是件好事，我是支持你的。然而男妻一事還請黑兄三思而後行。這不僅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關鍵是我心有所屬，不能接受你。”
黑衣人一臉打擊，“你已心有所屬了？”
歐陽不惑沉重點頭，“我從三歲起就認準了雪山派的雪兒姑娘，今生都不做他想。”
黑衣人，“你要娶她為妻？”
歐陽不惑肯定道，“是。”
黑衣人，“你不要我？”
歐陽不惑，“不要。”
黑衣人眼圈一紅，落寞的扭過頭。
歐陽不惑在黑衣人肩背上拍了拍，“天涯何處無知己，莫要因我而陷入痛苦。像黑兄這樣人才，肯定有大好的姑娘盼着嫁給你。”
黑衣人揉了揉眼睛，歐陽不惑的話他也不知聽進了多少，只兀自低頭起身，轉身往門外走去。
歐陽不惑看着黑衣人的背影從自己面前消失，他頗為悵然的嘆了口氣，整了整衣襟，稍稍洗漱一番，便下得樓去。
喚來小二吃上一頓豐盛早餐，歐陽不惑開始了今日的尋弟日程。
他剛一出客棧，就看到客棧門口戳着一條黑影。
黑影和歐陽不惑對視了一眼，沒打招呼，也沒笑。
歐陽不惑看着剛剛分別不久的黑衣人，有點不确定對方是不是故意等着自己還是打算做別的事。出于禮節，歐陽不惑朝着黑衣人抱了抱拳，“真巧。”
黑衣人慢吞吞的說，“不巧……”
歐陽不惑，“……”
黑衣人深情款款的看着歐陽不惑，說，“我在等你。”
歐陽不惑，“等我……做什麽？”
黑衣人，“相伴天涯，生死同行。”
歐陽不惑，“……”
歐陽不惑，“黑兄……”
黑衣人，“不惑哥哥。”
歐陽不惑，“……”
歐陽不惑，“你別這樣，我已經叫了你兄長，你再反過來叫我哥哥，未免亂了輩分。”
黑衣人，“說了讓你叫我小黑，我要叫你不惑哥哥。”
歐陽不惑，“……可是你面相看着比我老些，你應該為兄。”
黑衣人，“我不管，我從小到大就希望有一個哥哥，反正我與你一見如故，以後你就是我的不惑哥哥。”
歐陽不惑一臉匪夷所思的看着黑衣服，“你會想要嫁給你哥哥？”
黑衣人反問，“為什麽不能？我見過很多年輕女子都孺慕其兄長，為什麽我不可以？”
歐陽不惑，“這……一碼歸一碼，你也說是年輕女子，按在你身上未免有些不合适。”
黑衣人，“沒什麽不合适，我也年輕。”
歐陽不惑，“……可你不是女子。”
黑衣人，“我與女子有什麽不同？凡是女子可做之事，我都能做，我不覺得我比她們差。”
歐陽不惑，“……”
黑衣人，“我還會撒嬌。”說着，黑衣人一把摟住了歐陽不惑的胳膊，彎下膝蓋以此做出比歐陽不惑矮出一個頭的姿态，然後做仰頭楚楚可憐狀望着歐陽不惑的臉。
歐陽不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黑衣人從自己身上往下撕，同時艱難開口，“請……黑兄自重。”
黑衣人的柔柔表情一點點皲裂，眼見自己整個一坨從歐陽不惑身上掉到了地上，黑衣人自暴自棄的坐在地上默默垂淚。
歐陽不惑本來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走遠，見黑衣人沒沒動靜，反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就發現了黑衣人坐在原地默默地哭，引得酒館附近的行人都對其指指點點，甚至還能聽到有婦女啧啧有聲嘆息，“是哪個負心漢辜負了這位少俠啊？真是沒良心！看少俠哭得多可憐吶！”
話音落，黑衣人也斜着眼睛，悄悄觀察歐陽不惑的動靜。
然而他看過去時，卻發現歐陽不惑毫不留情的離開的背影。
黑衣人的抽噎立刻停了下來，他惱怒的蹬了一腳酒館的門框，朝着歐陽不惑離開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圍觀人見黑衣人跑了，立刻急了，追在他身後大聲喊，“別跑！還沒給演戲的銀錢！！！”
黑衣人鳥也沒鳥，倏地跑的沒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