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歐陽不惑望着對面站沒站樣的二十四個人，對面的人如風中的紙袋子，身形飄忽，一看就知武功不低。
歐陽不惑心內一寒，悄聲在黑衣人耳邊問，“怎麽辦？”
黑衣人細聲回應，“我二十四個師傅都來了，可見他們殺你的決心。你莫怕，為今之計，我們逃為上計……”
語音畢，黑衣人狠狠在歐陽不惑的屁股上一拍，嘴裏喝到，“跑！”
歐陽不惑如離弦之箭，惶恐又感激的看了一眼留在原地擋住敵人的黑衣人，便毫不猶豫的往反方向飛去。
可是他剛一起飛，忽的一張大網從天而降。
歐陽不惑如折翼的鳥兒，被那大網兜頭罩下，牢牢的困在網中。
網中的歐陽不惑不斷掙紮，期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另一股力量碾壓來碾壓去。
他睜開眼睛，才看到原來網中不只自己一個，黑衣人也被兜了進來。那不停被碾壓的力道便是因為黑衣人的掙紮。
歐陽不惑身上好幾處肉被黑衣人碾到，生疼。他忍無可忍，奮力用腦袋頂了黑衣人的後腦勺一記，斥道，“別亂動了！”
黑衣人果然停下掙紮，他扭頭往身後一看，驚訝的問歐陽不惑，“不惑兄？你怎麽沒跑？”
歐陽不惑嘴裏的“沒跑成”在看到黑衣人感動到哭的表情時噎了回去。他心內一嘆，心想黑兄的那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誠不欺我。
那二十四個殺手此時紛紛圍攏上來，俯視着團在一起的歐陽不惑和黑衣人。
黑衣人仰頭大叫，“小師傅！”
其中一人出聲問，“叫哪一個？”
黑衣人仰脖喊，“小師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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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們齊齊回應，“幹嘛？”
黑衣人問，“你們怎麽連我也抓？”
其中一個殺手快嘴說，“誰讓你和肉票湊在一處？”
黑衣人立刻挺胸，言，“我如今已是他的人了！”
殺手中一個低沉的嗓音響起，“混賬！”
又有一個罵，“胡鬧！”
這時第三個有些輕細的聲音弱弱問，“死也要做他的魂？”
黑衣人铿锵有力答，“是！”
那個輕細的聲音悵然一嘆，“鴉子竟是一個癡情種。”
黑衣人轉頭尋找着發聲的人，對其說，“不要叫我鴨！”
又有殺手冷笑一聲，“你既然想做他的魂，那為師就如你所願。”
黑衣人即刻急了，“九師傅不要！你怎麽忍心？”
那個被稱為九師傅的說，“你可能現在還不知，門內新接到了一個特級懸賞。”
黑衣人身體一顫，“特級？那豈不是大師傅也要出馬？”
九師傅說，“的确，如果我們辦不到，你大師傅就要來了。”
黑衣人，“……來？”
九師傅說，“對，特級懸賞就是殺你。”
黑衣人徹底呆了，“殺我？為什麽？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為什麽有人要殺我？”
九師傅不再出聲，這時一個很冷淡的聲音插口說，“是那個人親自下的命令，你大師傅也無可奈何。”
黑衣人哆嗦着說，“一師傅……你救救我，我還沒擺脫處男之身，我，我不想這麽快就死。”
圍着的殺手們齊齊一默，半晌後，一個清亮的聲音說，“既如此，那為師便通融通融，你死前可與你身邊這位……來一場魚水之歡。等你等事畢，為師再送你們上路。”
久久沉默的歐陽不惑這時開口打斷他們的話，“我不同意。”
殺手們的目光剎那全被吸引了過來，有人驚疑的問，“你說什麽？”
歐陽不惑的臉沉靜如水，冷然道，“我并未許下與黑兄在一起的承諾，那等事我是不會跟黑兄做的，更不會當着你們的面做，所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黑衣人背對着歐陽不惑，當歐陽不惑說完這句話，他也沒有過多的反應，只脊背挺直着，依然保持着面對他小師傅們的姿勢。
衆人沉默片刻，殺手之一打破寂靜，慢慢說，“既然你們沒有其他事要做……那我們就動手吧。”
一片沉寂，沒有任何人先動。
忽然，一聲啜泣打破了沉悶的氣氛。黑衣人抽抽噎噎的說，“十五師傅……連你也要殺我嗎？”
那個被稱為十五師傅的立刻做出回應，同樣悲傷的喊了一聲，“小鴉……”
緊接着，另一個聲音說，“黑鴉，你可能不知道，在你離開的時間，特級懸賞令下了不止一道。”
黑衣人怔怔的望着出聲人，“除了我……還有誰？”
有人答，“總共二十六個特級懸賞，除了你以外，你二十四個小師傅，還有你的大師傅，全都在內。有這些懸賞在，追殺歐陽不惑的任務反倒無從輕重了。”
歐陽不惑，“……”
一聲沉痛的嘆息響起，“我們豔門……要完了。”
歐陽不惑忍不住開口，“你們……為什麽這麽聽懸賞令的？懸賞令要你們殺自己，你們就真殺？”
有人憐憫的看了歐陽不惑一眼，開口答，“你有所不知，這些特級懸賞是那個人直接下達的。”
歐陽不惑，“那個人？”
那人答，“就是我們豔門的幕後人。”
歐陽不惑震驚道，“你們豔門背後還有幕後人？”
殺手們卻不予多說，視線轉向黑衣人，對他說，“鴉鴉，師傅們……送你上路吧。”
黑衣人身體一顫，随即他又立刻仰頭詢問，“十七師傅，你們打算怎麽殺我？”
殺手中個子最矮的站出來說，“你是我們看着長大的，現在親自殺了你我們也于心不忍。這樣吧，師傅們每人給你一拳，如果你挺過去了，我們就放過你，自行回到門派自相殘殺。如果你死了，那師傅們就把你的屍體送給不惑少俠，也算是了卻了你的一樁心願。”
黑衣人靜了靜，雙眼含淚的點點頭，說，“好。”
殺手們說，“來吧。”
黑衣人忽然扭身趴在歐陽不惑的身上，小聲對他說，“讓我死在你的懷裏。”
歐陽不惑張着懷抱，忍住了把黑衣人推出去的沖動。
黑衣人喃喃一句，“做鬼也風流……”
尾聲未消，就忽然拔高，變成了一聲慘叫“啊！”
原來是其中一個殺手動了手，打在黑衣人的後背上。
歐陽不惑感覺黑衣人在自己懷裏陷的更深了。
他擡頭，看見另一個殺手上前，毫不留情的揮來一拳，懷裏的黑衣人立刻渾身一震，哀嚎，“哦！”
第三拳，“呃！”
第四拳，“哎！”
第五拳，“嗯！”
第六拳，“哈！”
第七拳，“喝！”
第八拳，“eh~”
……
在接連以不同聲調叫了二十四聲後，黑衣人終于靜了。
環望四周，殺手們已經走光了，只餘留二十四個帶着兩個小窟窿的紙筒，金字塔一樣高高羅列在歐陽不惑面前。
歐陽不惑盯視着面前的紙塔，塔很高，全都正面朝他，看起來就像二十四個羅列在一起的人頭。
歐陽不惑對着紙塔“噗”的一吹，紙塔攔腰一歪，塌了。
歐陽不惑垂頭，此時束縛他們的網早就散在身周，而懷裏的黑衣人氣若游絲，臉埋在他腰腹間。
歐陽不惑用手輕輕在黑衣人背上拍了拍，黑衣人立刻渾身一顫，嘴裏哼出一聲蚊鳴，“疼……”
歐陽不惑将手拿開，舉在臉前查看，只見手指上點綴着大片的血色，輕輕一搓，血腥味立刻撲鼻而來。
歐陽不惑一把掀開了黑衣人的衣服，就見他內裏血水彌漫，竟是渾身上下都滲着血。
歐陽不惑呆呆的看着懷裏的血人，嘴裏無意識的呼喚，“……黑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