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其實我不是讨厭他
再次不得不跟他見面是元旦那天,上午他突然打來電話問我:“你今天不會不來吧?”
“如果能不去的話……”
“當然不能!”他打斷我:“下午兩點,校文化館。”
“我的節目你安排在了幾點?”
“大概三點半左右吧。”
“那我三點到不就行了嗎?”
“當然不行!萬一中間出了什麽狀況需要提前上場呢?對了,你就唱情非得已。”
“憑什麽你決定我唱什麽?不是應該由我自己來決定嗎?”
“你不是讓我伴奏嗎?這首歌我彈的最熟。”
“那你就不管我熟不熟了?”
“現場伴奏你怕什麽?你只管唱,不用聽伴奏樂,我跟你的節奏走。”
“你……真跳舞?”
“假不了,邊彈邊跳,你別笑場就行。”
“我還真捏着把汗。”
“少替我操心,你趕緊練練歌。不跟你啰嗦了,我還好多事呢,下午兩點我在館門口等你。”
快十年沒登臺了,要說不緊張那肯定是騙人的,不過既然是現場伴奏還真像他說的那樣,我不用管伴奏樂,想怎麽唱就怎麽唱,所以我就小聲哼哼了幾遍,順便背背歌詞。我絕對不擔心唱不好,可萬一忘了詞就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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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我準時趕到校文化館門口,沒看到淩過在那等我,倒是看見了岳陽,他正站在一堆礦泉水和飲料箱子後面給搬貨。
“岳陽!幹嘛呢?”我向他走了過去。
“哥!”他看見我立刻笑了,跑出來說:“我幫忙賣水呢,你怎麽跑來了?”
“呦,原來你還不知道啊?”我真沒想到淩過居然沒跟他說。
“知道什麽啊?”他奇怪地問。
我正要告訴他,淩過突然不知道從哪沖過來,攔在我們中間說了句:“你還挺準時。”然後沖着岳陽說:“別偷懶,快搬一箱水到後臺去。等會還有你哥的表演呢。”
“什麽?”岳陽瞪大眼睛,還沒等明白過來,淩過一把拉起我的胳膊就把我拽了進去。
後臺有幾間休息室,外面走廊上人來人往的,倒沒看見傳說中的明星還有義演的主持人徐世豪,見我東張西望的,淩過在我耳邊悄聲說:“徐世豪已經上臺了,正在熱身呢。”
“誰找他了?”我瞪他一眼。
“就是告訴你一聲。”他轉開臉,推開一間休息室的門,又把我拉了進去。“來,我們先排練一遍,找找感覺。”
這是間樂器室,還有兩個人,見我們進來,點了下頭也沒說話,繼續擺弄着樂器。
就快上戰場了,我也不好推脫,便哼着曲調讓他彈着吉它跟了一遍,但我沒唱歌詞,他也沒說什麽,低頭彈的很認真,确實如他所說,這首歌他彈的很熟,不管我快一點還是慢一點,他都跟得上我的節奏,完全用不着我去聽他彈到哪兒了。
他跟了一遍之後心裏也立刻有了底,便放下吉它又把我拉了出來。“觀衆席第一和第二排是給校領導和表演嘉賓坐的,你要是願意去坐着就可以過去了,不願意去就到門口幫岳陽賣水。”
“我去賣水。”我毫不猶豫地說,讓我坐在臺下看着徐世豪,別開玩笑了。
“我就猜你得去賣水。”他笑了笑,扔下我走了:“那我不管你了啊!我還有不少事呢,等會快到你了我去門口找你。”
于是我在表演之前一直在門口陪岳陽賣水,他也很高興,跟旁邊的人介紹說我是他哥,一會還有表演,介紹完了才想起來問我:“你,你表演什麽啊?”
旁邊幾個人聽了直笑,基本上都把他的話當笑話聽了,都沒當真,我也就沒說什麽,一直很賣力地幫他們搬水。
三點半剛過,淩過跑出來向我一招手,我便拍了拍岳陽的肩膀跟他拜拜了。
我和淩過站在登臺的通道口處聽着舞臺上的聲音,徐世豪拿着話筒正在說話:“我非常喜歡剛才連俐和範哲琪合作的這個節目,不止因為他們一個是帥哥一個是美女,還因為他們能夠支持這次義演,聽說為了這次合作,他們熬了幾個晚上,所以,你們喜歡他們嗎?”
“喜歡——”下面一片人聲鼎沸的回答。
“好的,看來他們是你們的偶像,當然,他們也是我的偶像,其實剛才看到他們,我和你們一樣激動,等下我得去後臺管他們要個簽名。”
臺下一片笑聲。沒想到,徐世豪經歷了這麽多,居然還可以像當年剛上大學時一樣,站在兩千多人面前,幽默風趣地煽動氣氛,我以為他應該很正式很儒雅地當個主持人呢。
“好了,讓我們看看接下來的表演嘉賓是誰,是讓我想管他要簽名呢還是要合影呢?可能……”徐世豪突然停頓了,應該是看到了我的名字了吧?我又一個沒想到,淩過居然沒事先把表演嘉賓的名單給他,我這會馬上要登臺了,他才在名單上看到我的名字。
“我是不是年紀大了眼花了?”剛才聽上去像卡了殼的徐世豪很快又恢複了诙諧的口吻說道:“我好像看到一個很熟悉的名字,但這個人你們絕對從來沒有在電視上見過他。你們是不是很好奇?”
“是——”臺下很配合他。
“好,那讓我隆重介紹——即将為大家表演的是我的老同學岳蛟,他是十年前我市法學院校園樂隊鼎鼎有名的主唱。歡迎岳蛟為大家帶來獨唱《情非得已》,同時歡迎伴奏兼伴舞:大一航服淩過。”
我和淩過一前一後在一陣掌聲中走上舞臺,徐世豪誇張地沖上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要不是在舞臺上,我能把他推個跟頭,但現在我只能假裝很高興地與他擁抱,但我還是很快放開了他,然後半真半假地對他說:“現在舞臺是我的了,你趕緊找偶像要簽名去吧!”
臺下爆出一片笑聲,徐世豪便笑了笑走了下去。
接下來是我和淩過的節目,我唱歌是很好,但也沒特別出彩的地方,如果只是我自己在臺上唱,可能不會得到太多掌聲,今天幸好有淩過伴奏,不,确切說幸好有他伴舞,才獲得了臺下非常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其實淩過所謂的伴舞還真是挺出人意料的,他那長胳膊長腿的,跳什麽舞都不會太好看,所以他根本就沒真正地跳舞,而是在扮機器人。他圍着我在轉圈,每一個動作都像一個缺了油的機械人,但又不過于死板,有時候看上去即将要摔倒還讓人替他捏了把汗,但實際上他那都是在表演。扮機器人并沒有耽誤他彈吉它,這正是他的過人之處,身體僵硬手指卻出奇靈活,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在整個唱歌的過程中,我的眼睛也和臺下觀衆的眼睛一樣圍着他轉,一會擔心他摔了吓一跳一會又被他逗得直想笑,而在唱到“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沒什麽能夠給你,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這些歌詞時,淩過故意離我很近,我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他還用他那像生了鏽似的腰向我甩胯,讓場面顯得十分暧昧,令臺下尖叫聲起哄聲此起彼伏。
一首歌唱得我百轉千回,真難得沒有出現什麽失誤,總算很順利地唱完了。
表演剛結束,我就看見舞臺一側沖上來兩個人,一人手裏抱着一捆鮮花。這架勢看起來有點誇張,我不由得向後一躲,當鮮花送到我手裏以後,我才發現這送花的人是岳陽,再看淩過那邊,居然是許純芽。還沒等我說什麽,岳陽一把搶過我手裏的話筒對着觀衆席喊道:“我是大一航服的岳陽!這是我哥!親的!”說完,抱住我的頭在我臉上啃了一口,緊跟着又喊了一聲:“哥,我愛你!”
在下面一陣歡呼和拍桌子聲中,岳陽拉起許純芽跑了下去。我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大家說:“其實我也很愛我弟弟。大家都聽到了,他是大一航服的岳陽,以後請大家多多關照!”
臺下又是一片笑聲,但活躍氣氛不是我的工作,那是徐世豪的事,于是我沒再說什麽,轉身推了推淩過一起下了臺。
進了通道以後,淩過把他手裏的花塞到我懷裏說:“借花獻佛,恭喜你演出成功,也謝謝你能來助演。”
“借花獻佛多沒誠意啊。”我把兩捆花都給他塞回去說:“你要真心謝我,就替岳陽賣水去,我好帶他出去玩會。”
“啊?”淩過一臉不高興地看着我:“你帶他出去玩不帶我?”
“憑什麽帶你呀?你又不是我弟。”
“誰說我不是你弟?”他認真地問道。
“是嗎?那叫我一聲哥。”我也認真地說道。
“這……你這是乘人之危!”他臉上表情看起來更不高興了。
“算了。”我轉身就走,自言自語了一句:“反正我也沒想多一個弟弟。”
“喂!岳蛟!”他在後面氣惱地叫我。
我更不可能理他,走得更快了。到了大門口,見岳陽站在那等我,我便上去問他:“你還賣水嗎?”
“啊,賣也行不賣也行,現在不忙了。”
“那走吧,帶你逛街去。”他拉起他就要走。
“哎!哥!”他看了看我身後跟出來的淩過說:“帶淩過一起去呗。”然後也不等我發表意見就去問淩過:“你還有事嗎?沒事一起去逛街。”
“我……”還沒等他回答,我突然回過頭來瞪他一眼,他才看着我小聲說:“有事……還是……沒事?”
“你問誰呀?我問你呢。”岳陽奇怪地看着他。
“你哥不願意帶着我。”他跟岳陽說,還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
“為什麽呀?哥。”岳陽向我看來。
“不為什麽。”我說:“今天新年第一天,我就想咱哥倆單獨呆會。”
“哦。”岳陽點了下頭,然後抱歉地對淩過說:“不好意思啊,私人時間,下次再叫你一起啊。”
淩過無奈地瞥我一眼,轉身走了,背影有些落寞,忽然讓我有種說不上來的壓抑感覺。其實我不是讨厭他,我只是想疏遠他。在他身上,有一種讓人一靠近就會心跳加速的氣場越來越強烈,如果我不刻意躲着他點,我怕自己會胡思亂想。行為是能夠控制的,可思想卻是無法控制的,所謂眼不見心靜,我也只能少跟他接觸和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