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陌生的朋友

我吓了一跳,騰地站起來,帶得椅子咣當一聲翻倒在地上,對面床上的岳陽翻過身來嚷道:“人家難過呢!你們就不能消給我停點?不是嘀嘀咕咕就是叮叮當當,煩死了!”

“難過就難過呗,脾氣還挺大。”他瞪他一眼,坐到窗臺上去,看了眼淩過不在就一個星期沒人澆水顯得不那麽水靈了的仙人球,然後又起身去洗手間接了一壺水給花盆澆水。這時我才注意到從五樓這個高度往下看,宿舍樓外面的景色比在一樓看時要好得多,而且視野很開闊。

“我來澆吧。”淩過不知什麽時候靠過來,接過我手裏的水壺。

這時,宿舍門在外面被敲了兩下,然後傳來王岩底氣不足的聲音:“岳陽,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岳陽骨碌一下坐起來,對着門發愣。

“去吧,別再吵架了。”我說,岳陽這才看了我一眼,慢騰騰地起來開門出去了。

淩過澆完花洗了手出來見我站在窗口往下看便也湊過來一起看。岳陽和王岩坐在樓下綠化帶中的一條長廊的石凳上不知說着什麽,兩半天都沒動過一下。

“你那會是不是跟王岩說什麽了?”他問,手不老實地攀上我的腰,輕輕地捏了捏。

我本來是想把他的手拿開,但抓住他時竟沒有舍得松開,然後我扭頭看他,他也看我,目光撞在一起時,好像有一瞬間的電閃雷鳴,然後,不約而同的,我們朝着對方的嘴唇,吻了上去。

他的舌尖帶着點甜味,我一吮到就覺得胃口大開,但想到自己醒來還沒刷牙,我不讓他的舌頭往我嘴裏伸,但他想進去的意願尤為強烈,在我抵擋了一陣之後突然推開我不解又不爽地問道:“到底是想不想跟我接吻?”

此時理智回到大腦,想到這是他們宿舍,岳陽又随時會回來,我便幹脆轉身走開了。

“喂!你什麽意思?”他在我身後質問。

“不想了。”我說,一邊穿上外衣一邊往外走。

“岳蛟!你耍我呢?”身後是他氣極敗壞的吼聲。

我确定絕對沒那意思,但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出了宿舍。在樓下溜達了一圈,直到岳陽和王岩往宿舍門口這邊過來。

“哥,我中午跟王岩出去吃個飯。”岳陽看上去心情不好也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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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你們吧。”我說。

“不用了,我想跟他單獨聊聊。”岳陽說:“你中午請淩過吃吧,都好多天沒見了。”

“我請他吃什麽飯?那麽遭人煩。”我表示拒絕。

“你倆剛才不是聊得挺好的嗎?”岳陽不解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一邊回宿舍走一邊跟我說:“我下午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要不哥你回去吧,正好順路送我倆一段。”

“行吧,你們去哪?”

“壩上水庫。”

“上那幹嘛去?風挺大的,天還沒暖和呢。”

“去釣魚。”

“你會鈎嗎?”

“我教他。”王岩在我身後接了一句:“我們家在那有個魚場,專門供人釣魚。”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看來這是冰釋前嫌了?才剛說上幾句話啊就往自己地盤上帶?我又看了眼岳陽,見他上樓梯勁頭挺足的,便沒說什麽,但心裏有點忐忑,不知道今天把他們勸合了到底對還是不對。

回到宿舍岳陽換衣服梳妝打扮,我就跟進浴室去順便洗臉刷牙,在鏡子裏看着他頭上噴了發膠在那一根根捋我忍不住說:“你以後打扮得粗犷點成嗎?免得讓人說你娘。”

“以後誰再敢說我就抽他!”岳陽白我一眼。“我這叫精致懂嗎?是标準的美少年!”

我一口漱口水差點噴他臉上:“我去!你都二十了還美少年呢?你當你一直十二不長呢?”

“你不說我二十誰能看出來?哥,你說我看起來像不像十六七的?”

“少裝嫩,以後你給我打扮得正常點,你看人家淩過比你還小一歲呢,多成熟,你跟人學學。”

“哎?我真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喜歡他還是讨厭他啊?一會關心人家,一會又煩人家,一會又說人家好,我都跟不上你的節奏了。”

“我就事論事,跟喜惡沒關系,你不也說他在班上人緣好嗎?肯定有優點吧?”

“我人緣也不差啊!就拿異性緣來說,除了許純芽,我們班的女生可是跟我走的近呢。”

“那是退而求其次吧?人家淩過可說了啊,論什麽人品、長相、才藝、能力你都不如他。”

“我怎麽就不如他了?我哪點比他差了?就光憑收拾屋子打掃衛生這一點他就比我差遠了!”

這時,淩過在外面敲了敲門說:“喂!我可是在呢,你們倆說我壞話能小聲點嗎?”

“沒說沒說!誇你呢!”岳陽忙說。

“誇我就當我面說。”他在門外又說。

“我說你怎麽回事?”我向外嚷了一嗓子:“偷聽人說話還帶理直氣壯的?”

“有種你就別提我名字!”他也外面嚷了一嗓子。

岳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淩過怎麽了?吃槍藥了?”

“甭理他。”我往門外白了一眼,接着洗臉。

出去以後,淩過沒再說話,我們也沒理他,直到出門,我也沒跟他說話。就臨走的時候岳陽跟他打了個招呼:“那個,淩過,我下午跟王岩出去,有事你打我電話。”

“沒事能打嗎?”他坐在窗臺上往門口瞟了一眼。

“沒事你打我電話幹嘛?”岳陽有些不解。

“想你呗,我這才剛回來,你就跟別人出去了。”他陰陽怪氣地說。

“啊?”岳陽愣了愣,不知道說什麽。

我知道他是故意說這話氣我的,我哪那麽容易就氣到了?合着今天沒讓他吻痛快了是我不對,我不跟他計較。“走了走了。”我邊催岳陽邊把他推了出去。

後來聽岳陽講,那天他和王岩去水庫一邊釣魚一邊聊了一下午,把以前的不愉快都聊開了,倆人關系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而淩過也沒有再陰陽怪氣,也恢複了正常,就是比以前不那麽愛說話了,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

我為了避開淩過,周末都不去他們宿舍了,本來我叫岳陽過來我家,但他要跟王岩一塊玩也不肯來。公司那邊我也很少和林亞東接觸,也不知道徐世豪離婚的案子處理得怎麽樣了。兩邊的事想想都挺煩的,我只好給自己找點樂子。

三十晚上那天随便跟幾個陌生人交換了電話,沒想到其中一個姐妹們兒居然主動聯系了我。

“岳蛟是吧?我是崔夢夢,還記得我嗎?除夕夜咱們一起在酒吧,我跟我幾個朋友玩真心話大冒險的……”

“哦,記得記得。”她輸了,被罰過來問我的名字,因為這個才認識她的。

“是這樣的,我戀愛了,就是那天晚上一起玩的一個朋友,然後想請你一起吃個飯,給我們見證一下。”

“見證一下?我是律師,不是公證員。”我笑了。

“不是那個意思。”她也笑了:“不瞞你說,情況有點……複雜,我那戀人……是女孩兒。”

“啊?”我張了張嘴,接不下去了。

“所以吧……我真不好意思約熟人出來慶祝,但不慶祝一下吧,我心裏又憋得難受,所以我想約幾個那天晚上留了電話的朋友。”

“還幾個呢?”我又吃了一驚。“這事你跟那些不認識人的說,你不怕人家反應過度啊?”

“怕什麽?又不知道我是誰,大不了以後再也不聯系,也沒什麽損失。”

“你倒是真想得開。”

“怎麽樣?岳大律師,賞個臉吧?”

“行啊,幸好我不是反應過度的那個,什麽時候?哪裏?”

“你有沒有推薦的地方?就是那種高端、大氣、上檔次,還安靜、溫馨,能不被人打擾的。”

我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逝去的時光了,便說:“我知道個地兒,大氣談不上,但挺高雅的,而且絕對安靜和溫馨。”

“行啊,你說哪?我網上搜一下,行的話就今天晚上。”

“逝去的時光。”

“聽過,不過聽說挺貴的,從來沒去過。那我先了解一下,行的話我給你打電話,今晚沒約會吧?”

“沒,随叫随到。”

就這樣,那天晚上我又去了逝去的時光,和幾個第二次見面的陌生人一起。說實話,他們長什麽樣子我早都不記得了,唯一有點印象的就是這個崔夢夢,特別帥氣的一個女人,舉手投足比男人還酷還要潇灑。幸好是個拉拉,不然哪個男人把她娶回家,爸媽都得愁死。

我以為她至少能叫上五六個呢,結果去了才知道,除了她跟她女朋友,就我和另外一個男的。我們四個爬上閣樓的時候,就像兩對異性戀出來聚會似的,特別詭異。

“崔夢夢,你确定你安排的不是四人約會?”一起去的那個男的坐下後問她。

“是四人約會啊!”崔夢夢好笑地看着他說:“你要是能看見第五個,就是靈異事件了。”

那男的笑了,又強調道:“我說的是你跟他,我跟她。”他指了指我和她女友。

“你想的美!”崔夢夢笑着瞪他一眼:“這是我女朋友,你要是敢癡心妄想,小心我閹了你!”

“你放心,我絕對沒那想法。”男的連忙解釋。

“你是對我沒想法還是對女人沒想法?”崔夢夢的女友笑着問他。

“都沒有。”男的老實回答,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我不禁轉臉看了看他。這人長的談不上帥,但挺中看,屬于那種很有味道的男人,而且一看就不是一般打工族,應該是個老板或是官二代之類的,連富二代都肯定不是,在他身上沒有那種富二代獨有的銅臭特質。

“怎麽稱呼?”我問了他一句,三十那天他只和崔夢夢互留了電話,并沒有和我互留。

“我叫盛竹,盛大的盛,竹子的竹。你呢?”

“岳蛟,岳飛的岳,蛟龍的蛟。”

“我叫林小晴。”崔夢夢的女友也自動加入了自我介紹的行列,然後我們算正式認識地相互握了握手。

“我叫崔夢夢,今天叫大家來……哎喲!”崔夢夢站起來準備正式說今天的開場白,結果頭撞在了屋頂上。

“坐下說,坐下說。”林小晴心疼地把她拉回自己身邊坐好。

“岳蛟你介紹的這個地方哪都好就是這屋頂的高度太讓人抓狂了。”崔夢夢坐下後向我抱怨。

“我覺得這屋頂挺有意思的。”盛竹接過話去說:“你不覺得它就像是一個社會的縮影嗎?不管你是誰,是做什麽的,只要你要進來,就得低頭,否則就要頭破血流……”

“你才頭破血流呢!”崔夢夢不高興地揉着頭。

“我這就是個比喻。在這裏,可能只有孩子不必低頭,因為他們天真無邪未經世事,但只要你成大了,不管你選擇怎樣的人生,都要學着低頭做人,才能好好地活着。”

“一個矮屋頂怎麽就生出你這麽多廢話?”崔夢夢不耐煩地說,然後往樓梯口看了看自語道:“怎麽還不上餐啊?我不是提前預訂了嗎? ”

“提前預計也是客人到了才現做的。”我跟他解釋:“為保證食材的新鮮度和出餐的品質,他們是不會提前做餐的,但出餐速度會比現點的快一些。”

“這裏你常來?”盛竹問我。

“還……行吧,年後還沒來過。”

“這真挺不錯的。”林小晴說:“以後我跟朋友聚會就來這兒了,可以去二樓嘛,是吧?夢夢。”她臉轉向崔夢夢:“那樣你就是跳起來也不會碰到頭了。”

“親愛的,要不咱現在就挪去二樓得了。”崔夢夢就要起來。

“別別!”林小晴把她按住,小聲說:“這兒沒人,自在,咱說什麽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等下……”聽她這樣一說,我趕緊站起來彎着腰去檢查每一個懶人沙發後面有沒有藏着人。

“你找什麽呢?”盛竹問我。

“看有沒有人偷聽。”

“你不會是在這被人偷聽過吧?”他笑了。

可不是?我突然想起去年跟徐世豪坐在閣樓裏說的話都被淩過聽去了,必須得确保閣樓裏除了我們沒有其他人。找了一圈确認沒有人之後,我回來坐好,笑了笑說:“老板有個十歲的小孫子,萬一躲在這兒睡覺給聽了去不也不好不是?”

“到底是律師,想的就是周到。”崔夢夢誇獎了一句。

我又笑:“我這是擔心咱們的談話污染了人家祖國花朵的耳朵。”

“你這話就不對了啊!”崔夢夢不以為然地說:“怎麽就污染了?哪不健康了?我跟小晴在一起是你情我願的事,既沒破壞誰的家庭又沒妨害社會安全,有什麽錯了?”

“你別這麽說。”盛竹插了一句:“你讓人家小晴父母抱不成外孫了,你讓自己的父母看不着嫁女兒了,你讓這個世界至少失去了兩個鮮活的生命降生的機會了,你讓相當多的一部分人覺得這社會沒救了,道理淪喪了,人類要滅亡了。”

“你想的是不是有點多?”

“這不是我想的,這叫現實。”

“少跟我提現實!媽的!這兩個字聽上去就讓人想罵街!”

“你們少說兩句,本來挺高興的事,現在人家心情都不好了。”林小晴噘起了嘴。

“這不盛竹嘴欠嗎?非提什麽現實。”崔夢夢把林小晴摟懷裏在她耳鬓上親了一口。

現實這事天生就是用來破壞氣氛的,就連朋友聚會都得摻一腳。我嘆了口氣,便拉着他們聊別的:“咱再自我介紹介紹吧,你們知道我是做律師的,我還不知道你們是做什麽的呢。”

于是,大家開始聊工作。崔夢夢是造型師,林小晴是化妝師,但她們不在一個公司工作。盛竹是經商的,有一間研酒室,這讓我們幾個立刻眼睛放光地對他刮目相看,做這一行的非富則貴,而且還得有相當高的人脈和品味。

盛竹能接受崔夢夢的邀請,還真是讓我很吃驚,這得多閑多有愛心的人才會來給一對幾乎陌生的拉拉見證愛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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