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阮夏打開免提:“你好, 宋總。”
手機貼在耳邊,宋躊聽見電話裏傳來的脆脆的聲音,像舒緩的鋼琴曲一樣悠揚。
眉眼, 唇,彎起來。
“阮總明日有空嗎?公司幾位董事對你的項目都頗為感興趣, 希望你能來公司,做個詳細的産品報告會。”
阮夏點頭:“可以啊,明天幾點過去?”
宋躊:“明天早上十點吧, 你知道的,誰的時間都很珍貴, 各自都有行程。”
阮夏眼睛凝了一下,旋即道:“宋總您稍等一下可以嗎?我現在人在美國,先查一下最近的航班, 一會給你回過去,可以嗎?”
宋躊點頭,“好。”
嘀一聲, 電話摁斷,手機跳回本來的界面。
圍脖九宮格自拍上, 阮夏纖細的身材,穿一件仆人制服的藍色白邊圍裙, 一只眼睛閉着, 另一只眼睛像琉璃一樣明亮。
圓潤卻小的臉鼓起來, 水潤紅唇嘟着, 比剪刀手,面前的桌上,面粉,雞蛋, 各種做蛋糕的工具,容器。
身後,郁郁蔥蔥的聖誕樹,挂着小聖誕雪人。
文案:賢妻莫太太在線營業。
地址顯示是美國。
哇,聖誕節狗糧。
我又相信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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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生寶寶吧。
小公主好可愛啊。
賢惠爆了。
宋躊摁了手機,抽出一根煙草,點燃,微微眯眼看向遠方。
暖色的陽光。
皚皚白雪。
鯨市的繁華盡收眼底。
她不在,這一切,無關緊要。
她在,這一切,也無關緊要。
阮夏搜到了航班,指尖在屏幕微微停頓。
莫謹的飛機還有兩小時就到了。
她要是想明天十點趕到,只有一個半小時以後這班。
差了半個小時,就可以見到他。
和他當面說一聲,“聖誕快樂。”
她垂眸,猶豫了一會,點開,定了機票。
撥通宋躊電話:
“宋總,我定好航班了,馬上上飛機,明天可以準時到。”
“好,我等你,另外,” 宋躊彎唇,低沉的嗓音開啓:“聖誕快樂。”
阮夏:“也祝您聖誕快樂。”
阮夏撥通了吉迎新到的經理,李睿電話,讓他和秦天一起,做個PPT,産品報告書,明天九點五十到正元等自己。
又撥通了秦天的電話,讓他給自己帶一身職業套裝,到機場等自己。
阮夏講着電話,手裏的活不停,加快了手裏的速度,烤了一個迷你蛋糕。
又在鍋上煲了松茸湯。
做好這一切,又拿了明信片,寫了幾行字。
拿上行禮趕去機場。
陽光透過舷窗灑在臉上,暖融融的,阮夏軟軟躺在椅背,垂下眼簾,頭歪着靠在玻璃。
輕輕低語:
“哥哥,聖誕快樂。”
推開門下車,莫謹走進屋內:
客廳裏五顏六色的聖誕樹。
藍白色奶油蛋糕,像大海一樣好看。
旁邊,還有一張明信片:
哥哥,聖誕快樂。
抱歉,公司有事,我先回去了,在國內等你。
想你的阮阮。
畫了一個可可愛愛的笑臉。
心頭湧起一陣遺憾:
怎麽又回去了?
莫謹手機嘀一聲,來了一條微信。
霍恺:“蛋糕口味如何?”
莫謹:“?”
霍恺複制了阮夏的微博鏈接發過來,
莫謹點開,她穿可可愛愛的仆人制服,對着蛋糕材料擺拍。
明媚的笑容,穿過手機屏幕來到了他心上。
這樣可愛的她,又錯過了。
胸口像是缺失了一塊。
空落落的。
指腹在她紅紅的唇位置摩挲。
“莫總,夫人親自給你做的湯。”
廚師端了一碗湯放在他面前。
莫謹拿起勺子舀一口,鮮,香味劃過舌尖,浸滿味蕾,心裏好受了一些。
他又嘗了一勺蛋糕,甜而不膩。
他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蛋糕。
點開手機,給霍恺回微信。
非常好。
霍恺:什麽時候嘗嘗太太的手藝?
莫謹給他發了個紅包。
自己買去。
霍恺:手動再見。
莫謹下了個圍脖APP,關注了阮夏,一邊喝湯,一邊往下翻看她的微博照片。
又定了最快的機票回程。
喝了湯,吃了蛋糕,回到房間。
成雙成對的一桌子粉色少女心,統統不見了。
和家裏一樣,是現代極簡風。
被子上有淡淡的香味,是她的西西裏桔園香水味。
三個小時以後,莫謹重新上了飛機。
機輪在跑到滑出千米的距離,穩穩停住。
艙門打開,阮夏以最快的速度沖下飛機,遠遠看見站在通到上的秦天,臂上挂了一個紙袋。
“阿姐,在這。”秦天也看見了阮夏,朝她揮手。
今天的鯨市是陰雨天,飛機有些延誤。
離十點只剩二十分鐘了。
“快,走上車。”
阮夏加快了腳步。
秦天坐到前面,阮夏升起擋板,在後面換上修身的襯衫,外套裙裝。
秦天在前面給她講PPT的主要內容。
阮夏一分鐘就換好了職業裝,降下擋板,拿過秦天手裏的平板看起來,組織言辭。
雨水滴答敲在車頂,順着玻璃蜿蜒而下。
紅色的車燈彙聚成燈海。
刺耳的鳴笛,插車的咒罵,紅紅綠綠的雨衣在雨中翻飛,雨水打濕的眼睛艱難的眯着,倔強的目視前方。
最後五分鐘,阮夏幹脆棄車,和秦天一起,穿過潺潺雨水,奔到了正元門口。
手指在電梯鍵連按三下,嘀一聲,電梯門打開,紅色的數字不停的跳躍,阮夏也不停的翻看手表。
“阿姐,你腳沒事吧?”
秦天看見她腳踝處有淺淡的紅印。
阮夏笑的燦爛:“我好的很,從來沒這麽清醒過。”
她很喜歡這種努力奔向事業的感覺。
最後一秒,她在宋躊秘書的帶領下,準時進了會議室。
李睿作為吉迎這邊的代表,已經和幾位老總攀談起來,大概介紹了一些吉迎的情況。
宋躊坐在主席為上,一眼看見阮夏微微濕了的頭發,襯衫領口,皺眉,“怎麽淋雨了?”
阮夏并不因為微微囧破的造型尴尬,笑道:“飛機延誤,又堵車,最後一千米是跑過來的。”
宋躊掃一眼幾位董事:“延遲五分鐘再開始吧。”
幾位老總表示沒意見。
宋哲起身,看向阮夏,“跟我來。”
阮夏跟着宋躊進了他的總裁辦公室。
宋躊進裏面的休息室,阮夏坐到沙發打量他的辦公室,一塵不染,所有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
不一會,宋躊拿了個吹風機出來,手裏還有一件嶄新的襯衫,“我這沒有女士的衣服,你去裏面把襯衫吹一吹,這件,我拿給你朋友換一下。”
阮夏感激的道謝。
宋躊出了辦公室,阮夏走到裏面休息室,脫了襯衫,開到最大功率,吹幹了長衫,又把額前的碎發吹幹。
出了辦公室,秘書手裏端了一杯水迎上來,“阮總,這是宋總吩咐給您沖的姜糖紅茶,預防感冒的。”
阮夏接過,仰頭喝了茶去會議室,産品說明正式開始。
她挺直脊背,操控手中激光筆,詳細介紹自己的歸劃,清亮的聲音響在會議室,昏暗的投影燈在她臉上割裂。
有一種朦胧美。
産品介紹完畢,各方老總提出了一些犀利的問題,阮夏答的很好,各位老總都露出了欣賞的目光。
阮夏從他們的眼神裏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成了。
秦天默默給阮夏比了個大拇指。
阮夏默默比了個ok的姿勢回他。
宋躊提議道:“一起吃午飯吧?”
幾位老總欣然同意,阮夏更沒道理不同意。
菜品一一擺上餐桌,宋躊又把一道果木雞縱菌率先轉到阮夏面前,給足了她面子。
吃了飯,朝餐廳外走,宋躊問道:“你想怎麽合作?”
阮夏有一絲意外,按照正常的商業手法,宋躊應該讓自己多等幾天,無聲掌握主動權,能拿最多的主動權才對。
阮夏不太想分股份,斟酌着問:“我不太清楚正元的規矩,宋總想怎麽合作?”
宋躊:“你跟我去公司吧,我給你看個東西。”
阮夏點頭,“好。”
秦天和李睿回了公司,阮夏又跟着宋躊去了辦公室。
宋躊拿出一份營銷計劃書,裏面,詳細的策劃了如何在最短的時間裏爆了這款産品。
有時候,同樣的産品,在不同公司的公司裏,做出來的效果天差地別。
不是戰略方法的問題,而是這家公司所具有的人脈,資源。
宋躊的這個策劃書,方法不是多新穎,主要是他提供的資源,足夠讓阮夏心動。
他旗下的凰晟娛樂,本就有國內最頂尖的明星,占據了大部分流量,還有善于包裝,炒作,制造話題的企宣部門。
這些,都是阮夏暫時最或缺的人才。
顯而易見,這合作,好處是天大的。
阮夏心動了。
宋躊并不意外,笑道:“這樣吧,你稀釋30萬資金股權,20萬股經營股權出來,我買。”
這個條件很優惠,權利還是集中在自己手裏。
阮夏食指在合同上輕敲了幾下,心一橫,問道:“宋總,我有個問題,我希望你能誠實回答我。”
宋躊盯着阮夏的眼睛,“你盡管問,我不會騙你。”
阮夏:“宋總似乎從第一眼見到我,就格外照顧我,為什麽?”
起初,阮夏覺得,自己是沾了莫謹的光。
現在,阮夏也覺得,大部分是沾了莫謹的光。。
但周到成這個樣子,阮夏覺得,應該還有一些別的因素。
這個層級的人,最不會感興趣的就是愛情,他們其實更比普通人更現實。
阮夏更願意從商業因素上去分析這個原因。
宋躊眼眸垂下一瞬,又擡起來,看向她,“是有原因,但這個原因,我不想說,但是我可以給你保證,我對你沒有惡意。”
“你也不必有負擔,這于我,既是舉手之勞,也有錢掙,很正常的商業合作。”
這個阮夏同意。
其實她也并不是很在意,畢竟大家追求的都是事業,更多的成功。
她點頭,“那我同意,我讓律師準備合同。”
宋躊又道:“晚上有一個酒會,有不少頂尖的藝人,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宋躊說了好幾個藝人的名字。
國內的藝人,和國外的藝人不同,并不完全被資本市場掌控,有一定的自由度。
阮夏也想過走明星的路子擴大知名度,自己的影響力還是太少了。
她點頭:“好。”
宋躊,“飛長途挺辛苦的,去休息一下吧,到時間我call你。”
宋氏對面,就有一座七星級酒店,是莫家旗下的。
阮夏點頭,“我去對面,晚上見。”
阮夏已經連着幾個晚上沒睡好,開了套房,約了造型師,定了鬧鐘,躺到床上便睡去。
這個酒會是私人性質的,不對網絡公開,阮夏便沒穿的太隆重,只挑了一件一字裙,露出纖薄的肩膀。
畫好妝,宋躊的電話也到了。
雕廊畫壁的酒會上,華麗的水晶燈下,紅男綠女,衣香鬓影,高腳杯輕輕碰在一起。
金屬質感的大門霍的打開,所有人向門口看來,一身白色的西裝的宋躊,香槟色長裙的阮夏進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凝在兩人身上。
阮夏并不入舞池,擡手,從Waiter 手裏端過高腳杯,從容向目标出發,積攢屬于自己的人脈。
酒過三巡,她臉已微紅,像開了一朵粉霞在瑩白的臉龐。
宋躊走到她面前,一手背在後背,一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阮總,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阮夏還未來得及回答,被一道開門聲吸引,轉頭看去。
金屬質感的對門從兩側打開,莫謹一身黑色燕尾服款款而來,水晶燈在他臉上渡了一層微黃光暈,額角有碎發,身型如勁松般挺拔,風采卓然。
阮夏微醺,眼睛微微迷離,怔怔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醉了。
手摸上他的手臂,真實的觸感從手上傳來,她仰頭,糯糯喊:“哥哥。”
眼尾的缱绻,眷戀,緩緩流淌。
莫謹指腹摸上她流下的一滴淚,粲然一笑,“嗯,我回來了。”
他走近半步,俯身,将她籠在懷裏。
手在她纖薄,光潔的肩上輕扣,低低在她耳邊低低道:“你好美。”
莫謹俯身抱住阮夏的每一步,都像一個慢鏡頭,細分成很多步,在宋躊腦子裏反複播放。
他眼眸微暗,退一步,轉身。
莫謹又道:“跟我走吧。”
阮夏:“好。”
莫謹牽着阮夏,穿過一個又一個人,聚來的目光往外走。
出了門,左轉,莫謹推開旁邊一道包廂的門,把她摁到牆上,身體嚴絲合縫的緊緊帖着她每一處,唇如暴風驟雨,狠狠的吻上來。
她亦踮起腳尖,手緊緊箍着他後頸,閉上眼,忘情的擁吻。
柔軟的唇,舌,激烈的勾在一起吮,氣息緊緊裹在一起。
他控制不住力氣,緊緊箍着她,快把她腰都擰斷了,聲音又粗又重,“好想你。”
她嬌嬌說:“我也想你了。”
宋躊看見阮夏放在角落的羽絨服,放到臂彎,出門左轉。
透過越來越窄的門縫,清晰的看見,連個交頸激烈吻在一起的人。
直到門完全合上,他久久回不過神。
一道腥甜刺破喉嚨,他手抵唇悶咳一聲,一道血紅順着手掌,滴答落在光潔的地板。
宋躊像是感覺不到,腦子空空的:
他們,
他們竟是--真夫妻。
她,她又選了他。
她到底,又跟了他。
他手松松垂着,茫然的走向電梯,按下電梯鍵,進電梯,下電梯,上車。
夜空黑雲滾滾,暴雨夾着雪粗暴的往地下砸,西北風凜冽。
每一輛車,每一個行人都匆忙而堅定的往家的方向敢。
宋躊拔劍四顧心忙然。
他機械的随着車流湧動。
筆記本翻開,靜靜躺在桌上。
他無從下筆。
一根根煙蒂紮進煙灰缸。
打在玻璃窗的雨蜿蜒成水珠,像破開的時空凝成碎粒。
時光既可破,那命運也該可改。
他拿起她的羽絨服放在鼻尖,香水味沾着她的體香,清香淡雅。
他提筆,落了一行:
在這荒蕪的命運裏拓出一條路。
兩人在黑暗的房間裏吻了很久,莫謹終于不滿足這簡單的吻了,放開阮夏,理好她的裙子,頭發,摟着她的腰進電梯。
阮夏見他按的是頂樓,問:“我們不是回家嗎?”
莫謹吻上她耳垂,“我等不及了。”
頂樓是酒店總統套房。
阮夏別開臉,臉紅到脖子根,想憋下笑意,唇就是合不上。
莫謹彎唇,把她攬在懷裏,貼着她臉,“郁苃到底是怎麽回事?”
阮夏:“你沒問她?”
莫謹扣她手心,“我為什麽要問別人?聽你說就好了。”
阮夏唇彎起來,同時,電梯門也嘀一聲打開。
出了電梯,莫謹用房卡擰開房門,剛要估計重施把阮夏摁到牆上,阮夏一個旋轉,薄紗裙擺漾成一朵花,人又靈巧如一條魚,輕盈從他手邊劃過。
他手落空,阮夏幾個旋轉,如飛鳥一般轉到屋子桌子旁,手撐在桌子上,微微往後仰看向她。
微微勾起的眼尾,風情萬種。
莫謹擰開西服,扯了領帶,向她走過來,阮夏手低着他,一把将他推到椅子上坐下。
他眼裏都是驚豔,就見她甩了高跟鞋,手一揚,層層疊莎的裙擺摔出弧度,叉開腿,坐到腿上。
她仰頭,修的圓潤的淡粉指甲擡起他下巴,眼神倨傲如公主:
“郁苃手上的手表和我同一款,買的領帶,打火機,皮帶,都是你用的牌子,然後和我說,對你有好感,她的大概路數和許嬌差不多。”
“嘴裏講着自己多無辜,清白,又不停的做這些莫須有的事惹人瞎想,讓別人猜忌。”
“以前,我覺得兩個女人争一個男人是一件很蠢的事情,要靠争才屬于自己的男人有什麽意思?現在我想明白了。”
她指腹在壓上莫謹的唇,“好男人跟石油,自然資源一樣,都稀有,不搶,不争,就是別人的。”
“哥哥,我現在正式通知你。”
她手豁的松開,他蒼白的唇瞬間回血,整個過程很漂亮。
她唇幽幽靠近,琉璃一樣光亮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
“以後,誰再敢給我搶你,我就弄死誰。”
她烈焰紅唇幽幽開啓,“哥哥,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連帶去應酬的那種女伴也不許有。”
莫謹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盯着她的眼睛:“我保證,以前不會有,以後更不會有,我只是你一個人的。”
靈魂像是被揉碎了,反反複複融合在一起。
窗外,震耳的雷鳴,轟鳴的閃電,爆裂的驟雨,亦不如室內的激烈。
直到她再沒有一絲力氣,他抱着她沉沉睡去。
這一覺,阮夏一直睡到下午兩點起來。
她全身像散了架一樣酸麻,走路腿都發顫。
氣的捶他,“我這樣怎麽上班。”
他抱起她坐到餐桌上,拿起勺子給她喂飯:“不上,休息幾天。”
阮夏拿眼斜他,“我才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裏。”
莫謹:“我陪你。”
阮夏:“你不上班?”
“我休年假,”莫謹幽幽道,“二十天。”
阮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吃了飯,他又把她抱到床上。
她躲:“不行了,那我明天也沒法上班了。”
他道:“我準備你三天不出這裏。”
阮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