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轉眼數天已過。這日清晨,曲黎早早上了門。

“小唯?我聽人說你在找宅子?”

逍九抹了把臉,一臉無辜看着他:“對,總不能一直在客棧住着。”

曲黎臉上盡是欣喜之色:“我還以為你很快就會回京。”

“本來是這麽打算的……”逍九面色一紅,支吾着道:“這不是你……這不是還在離家出走嗎!”後半句話說的理直氣壯,只是臉上紅暈依舊未散。

曲黎笑意更深:“我明白。既然想要找宅子,怎麽不想着讓人來告訴我。再怎麽說,我也在浩瀾城住了近一年,多少會比你熟悉些。”

逍九撓了撓頭,“總不好什麽都麻煩你。阿七他們已經找好了地方,等談攏了租金就搬過去了。”

曲黎皺了下眉,迅速恢複如常:“在什麽地方?可方便?”

“勉強吧,出門在外也不好強求過多。宅子就在苑柳巷裏,只是離街面遠了點。”

曲黎拉着他坐下:“那地方偏了些,你沒帶多少人出來,我不放心。這樣吧,我尋人幫你打聽一下,若有了合适的地方,就換一換。”

逍九無辜臉:“會不會太麻煩了?”

曲黎笑着捏捏他的臉:“怎會。”

似是對這事十分上心,簡單問了問逍九對宅子的要求,曲黎便匆匆離去。

人一出門,逍九立馬癱坐在椅子上,兩只腳搭在桌上晃個不停。

逍七進門白了他一眼才道:“他這是想要将你控制起來?”

逍九晃晃腦袋:“談不上,最多就是監視罷了。入城這麽久也沒發現他有其他同夥,不如僅此機會探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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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七不太贊同:“會不會太被動?”

逍九沖他呲牙一笑:“以你我的功夫,還怕他會察覺什麽不成?再者說,目的還沒探清,我們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也不怕他監視。”

逍七無奈地應了一聲:“好吧,我去和二少爺知會一聲。”

逍九翻身起來道:“估摸着可以讓二少爺出場了。這幾日什麽都沒做,全在哄他了,怎麽也該有點成效了。”

逍七點點頭退出屋子。

聞人語聽了逍七的回禀,輕笑道:“這幾日逍九與他做了些什麽?”

逍七道:“也沒什麽特別的,浩瀾城周遭已經走遍了,想來兩人也沒什麽可去的地方。瞧着曲黎倒是對逍九越發上心,即便是沒全信,也該有個七八分了。”

時析打着杯蓋似笑非笑:“逍九演的倒是不錯,前些日子見到,倒真覺得像是動了心的樣子。”

逍七失笑:“是小姐教他的。若要讓人信他動了心,首先得讓自己信了。這不這些時日每晚都誰不踏實,閑下來就念叨自己傾慕曲黎,跟魔怔了似的。”

莫筱冉一手握着湯匙,一手撓了撓臉:“我比較好奇……逍九貞操尚好?”

逍七笑道:“反正這些時日小姐留給他的蠶絲片一直沒取下來。”

聞人語挑眉看向莫筱冉:“什麽蠶絲片?”

莫筱冉嘿嘿一笑:“就是貼在嘴唇上的,為了……師兄你懂得。”

聞人語了然,越想越覺得好笑。

逍七樂了半晌,直到氣息平順下來才道:“那,逍七先退下了。”

聞人語颔首應下。

時析想了想開口:“曲黎信了逍九對他上了心,卻還要控制逍九的住處,可是要有什麽動作?”

聞人語搖頭:“恐怕不然,若我料的沒錯,他怕是将要透露一些自己的目的給逍九。不過火候還不夠,逍九選的時機不錯,若是此時我出現,将兄弟倆的争執擺到臺面上,方能讓他更安心利用逍九。”

時析凝眉:“這麽長時間,他也結交了不少人,卻一直未曾與上方聯系。若不是我們推斷錯了,便是他這步棋還未至用時。”

聞人語道:“師兄如何想?”

時析思索道:“如若未至用時,一直不露馬腳,恐怕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

聞人語笑道:“師兄多慮了,以司徒家的勢力,他一個人定然是把握不住的。況且司徒唯的名頭也不算小,只要稍加打聽,便知道司徒唯掌權的可能性還是不小的。如此大的一條魚,他怎麽也會給上方一個信報。否則……不用等我們料理,他自己的上方就會沉不住氣。”

時析想了想,倒也是這麽一回事。

不經意瞥了一眼,發現莫筱冉捧着湯匙不知道在想什麽,笑得十分瘆人。

聞人語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有些無力:“想什麽呢你!”

莫筱冉驟然回過神,恍惚了一瞬後神秘一笑。然後兩手握在湯匙上,默默将湯匙柄掰彎成個弧線。

“總覺得……逍九即将和這湯匙一樣了。”

聞人語沒好氣地訓她:“成日想些沒用的東西!”

即便聽不懂,也知道不是什麽正常的話。

莫筱冉無辜臉:“師兄你冤枉人!我這可是真心在替逍九擔心。”

聞人語一指頭戳上她的額頭:“省省吧你,有那功夫還不如去好好學學別人家姑娘是什麽樣的。”

莫筱冉頓時一臉痛不欲生:“你放過我吧!”然後轉眼逃之夭夭。

時析默默搖了搖頭。

聞人語無奈,轉回頭對時析道:“我去逍九那邊了。”

宅子的事情很快被曲黎安排妥當。

兩進的小宅子,離着街面不遠。外頭看着倒是沒什麽新奇,裏面确實布置得還算精致。

曲黎搖了搖扇子笑道:“瞧着還滿意麽?”

逍九笑着點點頭,新奇地四處張望着。

“這宅子這般精致,價格不算便宜吧?”

曲黎道:“主人家換了大宅子,這裏沒什麽用處,卻也暫時脫不了手。你又不是常住,我便與他說了說,暫時先便宜些租給你。算下來,一年也就五十兩封頂。”

這價格換做別的宅子倒是貴了些,只是這座宅子布置的精致,又有不少家居擺設還在,算下來倒是占了便宜的。

逍九展顏一笑,臉紅紅地看着曲黎:“曲大哥,謝謝你。”

曲黎一笑:“你我之間何須言謝。”頓了頓,“我陪你四處看看,還需要備些什麽都命人記下來,一會去街面上瞧瞧,順道全配齊了。”

“好。”

另一邊,城門處進來了一行人。打頭的年輕人錦衣玉帶,面上帶着讓人看着便覺得舒坦的笑意。身後一串護衛侍從,後頭還跟着兩輛擺滿了箱子的去頂馬車。

年輕人在城門處下了馬,将缰繩遞給下人後走到守城的軍士處,笑着遞出幾塊碎銀:“官爺,和您打聽個人。”

守城兵瞅了瞅手心的碎銀,一臉笑意地收起來:“您說,這浩瀾城裏來往的人,也就是我最清楚了。”

年輕人道:“你可知近日有一位姓司徒的小公子進了城?又住在何處?”

司徒家的小公子進城一事不少人知道,這守城兵自然也是清楚地,聞言立刻回道:“喔!司徒小少爺啊。前些天剛剛進城來,我瞧着是去了月華客棧。不過現在在不在可說不準了,住這些天客棧似乎不太可能。不過我打包票,人是肯定沒有出城的。”

年輕人笑着謝禮:“多謝官爺。”

“好說好說。”

待年輕人離去後,守城兵捅了捅身邊的人:“這人我怎麽瞧着眼熟呢?”

那人一臉信誓旦旦:“一看就是和司徒小少爺一家的嘛!瞅那眉眼,足足有七成像。”

守城兵恍然:“我說的呢!可真是大家少爺,不過出門幾日,就有家人尋來了。”

還未走出多遠的年輕人動了動耳朵,大張旗鼓地繼續朝裏走去。

這尋人而來的年輕人,自然便是下一出戲的重要角色——聞人語。

遙一易容手藝高超,用了些手法将他畫的與逍九有七成相像。除非是同樣的易容高手,否則定然看不出異樣。

遙八湊上來道:“少爺,我們先尋小少爺還是先找商家?”

聞人語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随即道:“生意重要,先去與商家談。派人看着點,若看到小少爺行跡,立時通知我。”

“是。”

與他們談生意的商家也是一早便安排好的,衆人帶着貨物進了鋪子,掌櫃立時迎上來,卸貨安頓好,将人直接帶上二樓。

進門後,掌櫃立馬落下一臉客套笑意,帶了幾分恭敬:“二公子,這裏便能看到逍九所住之處。”

山莊之中的商脈在老三司徒唯手中,生意遍布瑜國,浩瀾城自是不例外。而且這家店的掌櫃也是山莊中培養出來的人,才稱聞人語為二公子。

聞人語沖他擺擺手:“貨你收着,是老三先前辦的。”

“是。”

半個時辰後,曲黎和逍九從宅子裏出來。剛在街上沒走出兩步,對面的萬寶樓裏也走出一人。

站在那人身側的笑着不知說了句什麽,那人便笑着告辭。

一擡眼,三人目光相對。逍九微微一怔,随即怒哼一聲,拉着曲黎便快步朝前走。

“二弟!站住!”

曲黎微怔,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拉住了逍九:“他是在叫你?”

逍九不耐地道:“認錯人了。”

☆、第十七回

此時聞人語已經走了過來,聽到這話面上雖沒有什麽明顯變化,眼神卻深沉無比,似已醞釀出無邊怒氣:“什麽認錯人了!你這是對兄長的态度?”

逍九擡了擡眉施舍給了他個眼神:“我說的哪裏不對?我與你又不熟。”

聞人語駐足與他對視着,連周遭氣氛也冷凝下來。二人一觸即發的架勢讓路過的不少百姓側目,頗有想要圍上來看熱鬧的趨勢。

曲黎見狀笑着打圓場:“二位既然有話要說,不如就近找個地方坐坐。這大庭廣衆,有些話總不好開口。”

聞人語淡漠一眼看來,頓時将曲黎看的心裏一突。曲黎心驚,将審視的目光收斂幾分,确信此人非他所能惹得起的。

聞人語卻沒有什麽反應,似是根本未察覺到他的打量,淡漠啓唇:“你是何人?”

逍九剛想開口便被曲黎攔下,曲黎笑着道:“我與司徒小公子是舊識。這樣吧,不如我做東,請二位到茶樓裏坐坐。”

聞人語沒再多話,給了周圍下人一個手勢便獨自朝着茶樓走去。

轉角入了茶樓,掌櫃眼力價十足地将幾人請到雅間。曲黎剛要落座,卻見聞人語輕輕放下茶杯。

明明沒有什麽表示,卻莫名的讓曲黎心裏又是一亂。

“此乃我司徒家的家事,閣下不方便在此。”

曲黎踟蹰了一瞬,看向逍九。

果不其然,逍九立刻拉住曲黎,語氣惡劣:“曲黎是我朋友,我的事就是他的事!若你覺得他不必聽,那我也不必聽了!”

聞人語怒而相視:“你還要胡鬧多久!你可知你一聲不吭離家這麽遠,父親和祖父有多擔憂!莫要以為你是家中嫡子便可肆意妄為!身為嫡子,不為家中長輩解憂便算,還處處惹是生非,任性妄為,這便是你身為嫡子的家教嗎!”

逍九剛剛坐下地身子頓時又站起來:“我家教如何還不需你這個庶子來教導!莫以為奉承了父親和祖父便可在我面前高一頭!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會是你的!也別再搬出那一副兄友弟恭來,這裏沒人看你演戲!”

聞人語被他的話嗆得臉色鐵青,許久之後深吸口氣道:“我無意與你争什麽,今日來只為奉父親之命将你帶回去。你可以不聽我的,但是你總要考慮父親和祖父。”

聽他提起長輩,逍九的神态軟化了幾分,卻依舊高傲倔強:“不用說了,你大可向父親回話,我在外頭過得很好。總有一日我會闖出名頭,風風光光的壓過你,省的他們将我說的一無是處!”

聞人語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半晌,突然轉頭沖曲黎道:“這位公子,可先回避?”

逍九立刻阻止:“不許!有什麽是他不能聽的!”

聞人語不再搭理他,只是一雙深沉的眼死死盯着曲黎。曲黎迫于壓力,無奈地起身,安撫般拍了拍逍九:“我先去外頭逛逛,一會你再來尋我。”

聞人語起身将他送出門,直至看着人出了茶樓才又坐了回去。

逍九輕聲道:“走了?”

聞人語點了點頭,卻又用眼神示意了下屋頂。

曲黎走出百步遠後,始終覺得自己察覺不出聞人語有半分武功底子,偏生那眼神看得他心底發寒。躊躇了片刻,終是決定冒險一試。尋了個僻靜之處,提氣輕身落到屋頂上,一路輕飄飄回到了茶樓的屋頂。

方一落腳,屋裏聞人語和逍九便立刻察覺到了。兩人對視一眼,便聽聞人語擡高了嗓音,似是怒氣沖沖:“父親阻止你與齊家少爺相交,怎就是你想的那般了!你尚未接觸官場中人,不明白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你可知,那齊家代表的并非只是重臣之家,還有玉貴妃和大皇子一脈!司徒家雖只是皇商,卻是擔負着軍政糧草之責,素來不會輕易站隊。若因你任性之為,惹得天子震怒,誰來負這個責!”

逍九目瞪口呆:二少爺你好能謅!

聞人語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呆掉的逍九,只能繼續道:“你只知道任性,只想着所有人都該為你着想。你可曾為別人想過,為這個家想過?”

逍九回過神,壓了壓語氣顯得有幾分氣勢不足:“即便如此,你們可以和我說啊!而且就算是這樣,又憑什麽讓你來教訓我!”

聞人語嘭地拍了下桌子,怒道:“既然你覺得我無權管你,好,那我便不管!你樂意怎麽做就怎麽做,他日司徒家傾巢覆滅,你最好也能如此理直氣壯!”

下一刻,聞人語用力推開門,氣沖沖離去。

曲黎微移瓦片看了眼逍九略低落的神游之态,眼中閃過思量,随即抽身離去。

聞人語一出茶樓便感覺出身後有人跟着,召回守在茶樓外的人,張揚的朝着時府而去。

曲黎一路跟着,直到人進了時府才若有所思地離去。

半柱香後,曲黎找到一臉茫然在街上亂走的司徒唯。

“小唯?與你兄長談完了?”

司徒唯怔怔的點點頭,似乎忘了反駁這個稱呼。

曲黎猶疑道:“我瞧你兄長進了時府,他與城主有交情?”

逍九随意應了一句:“我父親曾與時伯父一同進京,有幾分交情。”

曲黎道:“怎得不見你去拜訪?”

逍九撇嘴:“我是離家出走,如何能貿貿然上門。說不定一進門,就被時伯父遣人送信給我父親了。”

曲黎點點頭,跟着他漫無目的地逛了許久,才開口道:“瞧你也沒心思逛了,我們是回去還是尋個地方用飯?”

逍九怏怏道:“回去吧。”

回了宅子用飯後沒多久,曲黎便尋了個借口離開。

回到住處,迅速将今日之事詳詳細細呈于書面。卻直至夜深才悄然出門,直奔着自家的點心鋪子去。點心鋪子大門緊閉,曲黎繞到側門,輕扣了幾聲門環,低矮的木門立刻被拉開一條小縫。

跟在後頭的遙四遙五對視一眼,悄無聲息落到不遠處的樹上。

一個佝偻的身影從門後走出,接過曲黎手中的信件。只聽曲黎壓低了聲音囑咐:“一定要盡快交予主上手中,切莫讓人截了胡。”

佝偻身影道:“公子放心,後日便能送到。”聽聲音,赫然便是白日守着店鋪的老掌櫃。

送完信後,曲黎便匆匆離開,卻并未朝着住處,反而是直奔時府去。

逍四逍五立時動身,如鬼魅一般跟在他身後。

今日輪到逍八在莫筱冉院外守着,餘下兩人皆在院內的屋外隐蔽着。逍八靠在樹上,口中還叼着跟草葉。有人靠近便立刻察覺,一擡頭卻正好撞上逍四逍五的視線。

逍五指了指後牆,逍八了然,頓時一臉正色地四處環視,顯得十分警戒。內力威壓驟然放開,剛剛想要過牆的曲黎頓時駐足,猶豫了片刻後才遺憾返回。

逍五讓逍四繼續跟着人,自己則直接落到逍八面前。

“怎麽回事?”逍八問。

逍五道:“今日二少爺演了一出,曲黎方才送了封信出去,大概還想夜探城主府。不過有你方才那一下,他也該掂量自己一下了。遙二呢?”

逍八用下巴指指聞人語的院子:“他們幾個今天偷摸出去看戲,被二少爺逮住了,現在在受罰。”

逍五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守着,莫要讓曲黎有機會靠近。我得讓遙二跟着送信的人去,應該會有消息。”

逍八打了個手勢,任他倆開。

逍五溜溜達達的在時府大搖大擺走向聞人語的院子,一進門就看到齊刷刷一排黑影,每一個腦袋上都頂着碗滿滿的水,身下還有三個細長泛着寒光的長針。

聞人語抱着手站在院子裏,斜斜一眼望過來,頓時看的逍五一哆嗦:“二少爺!我是來說正事的!”

聞人語道:“說。”

“曲黎讓點心鋪子的掌櫃送信給上方,需得派個人跟去,應該會有結果。另,方才曲黎還想夜探城主府,不過被逍八吓回去了。”

聞人語思索片刻道:“遙二。”

遙二立馬收了水,朝前一蹦站直:“在!”

“你去跟着點心鋪子的人。”

“是。”

聞人語涼涼地掃了一眼其餘人:“再有下次,都給我滾回山莊!行了,餘下的人守好府裏,別讓任何阿貓阿狗靠近。”

“是!”衆人歡歡喜喜散去,一副劫後餘生地樣子。

待人走完,聞人語才道:“曲黎可與逍九說了什麽?”

逍五搖頭:“他尋了借口離開後便直接寫了信,卻等到夜深才送出。”

聞人語颔首:“繼續盯着。”

“是。”

頓了頓,聞人語又道:“命人聯絡京城的暗樁,将京中近日之事呈報來。還有四少爺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我要事無巨細!”

“是。”

逍五離開後不久,聞人語身後的門突然被打開。

聞人語頓時皺緊了眉:“夜深寒涼,你出來作甚。”

時析道:“鬥篷擋寒,無礙。你已确定此事與京中有關?”

聞人語搖頭:“雖不确定,卻也十之□□。世上求財之人諸多,卻少有敢将主意打到朝廷身上的。且,今日我特意提了軍政糧草,曲黎便立時送信出去,恐怕所差不遠。”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開了個腦坑_(:зゝ∠)_如果沒意外,這個結束後你們将又看到一篇喪心病狂的秀恩愛抽風文。并且……可能會非常抽。

PS:最近聽廣播劇聽的好不想寫存稿嘤嘤嘤

再PS:我居然又日更一次。星星眼

☆、第十八回

之後的幾日,聞人語只出現了兩次,每次的話題大多都是勸解或者威脅逍九回家。然而結果也一樣,都是不歡而散。

曲黎時常心不在焉,卻還是一如既往守在逍九身邊。與其說是陪伴,倒不如說是盯人。逍九只當什麽都不知道,編排好抱怨的話一通倒給他,再聽一遍曲黎千篇一律不走心的勸慰。

聞人語還曾推測他可能會因為自己所扮的司徒大公子掌權更多,又與時家交好而上門。但令人驚訝的是,除去與逍九見面時會見到曲黎,此外即便是在街上巧遇,也只是寒暄地點點頭。

聞人語将自己的念頭說了出來,時析摩挲着輪椅半晌道:“或許……誘惑他的已經不是司徒家的錢財與地位。”

莫筱冉怔了怔:“那是啥?”

聞人語靈光一閃:“師兄是說……齊家大少爺?”

時析颔首:“老三與齊家大少爺交好不是秘密,且外界傳聞齊家大少爺深得家中長輩喜歡。當日逍九提出這個人,恐怕是讓曲黎動了心思。”

聞人語眯了眯眼:“吳家雖也是入了內閣的,但他們接觸到的卻是一個旁支嫡系,即便關系近卻也到底不是本家。而齊家卻不同,且不說齊家将是內閣首輔的有力人選,若是借助老三的名頭結識了齊家大少爺,便是一份大好的人脈。”

莫筱冉撓了撓頭:“所以繞來繞去,還是和”莫筱冉指了指天“有關系?”

時析眼中精光一閃而逝,淺含笑意:“這人是誰,想來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需要錢權勢,又不敢大肆張揚的,只有他一人了。現在要知會小四麽?”聞人語問道。

時析搖頭:“且再等等,遙二應該快回來了。”

兩日後深夜,曲黎所住的宅子借着夜色摸進一個人,且很快找到了曲黎所住的屋子,敲響了門。

不多時曲黎從裏面走了出來,接過一樣東西後沖那人擺擺手,那人迅速離去。

逍四一動不動站在樹上,直到曲黎又進了屋後,才轉身欲離去。誰想剛一轉身,猛地紮進個懷裏。

遙二對他淺淺一笑,探頭親了親逍四的腦門,随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時府,提氣輕身轉眼沒了蹤影。逍四一臉郁卒的蹲在樹上。

又要盯梢,伐開森。又被吃豆腐,想打人!

時析剛剛讓莫筱冉施了針,蒼白的臉上帶着一層薄薄的汗意。聞人語用熱水沾濕了帕子,剛走到窗前忽然動作一頓,随即又如常上前。

時析內力不弱,自然察覺到有人靠近。看了聞人語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便也不甚在意,由着人替自己擦臉擦手,才緩緩躺下讓聞人語掖好被角。

聞人語笑看着他,眼中帶着幾分擔憂:“夜風太重,你此時吹不得。應是遙二回來了,我去看看。”

時析沒有反對,疲倦地合上雙眼任他離去。

一出門,果然看到遙二正一臉笑意地望着自己。

聞人語瞧見他一臉春意盎然地樣子,沒好氣地道:“去見逍四了?”

遙二看他沒有刻意壓聲音,便猜到時析還未睡,也放松下來開口:“見了,曲黎得了回信。”

聞人語正色:“誰的?”

遙二淺笑:“京城。”

聞人語看着他那副故弄玄虛地模樣,瞥他一眼:“大皇子吧?”

遙二笑意垮了幾分:“二少爺,您作為主子,能不能稍微給下人一點點成就感,要這麽聰明作甚。感情我累死累活跑了幾天,您坐這就猜到了?”

聞人語語氣微揚:“若是猜不到,那此時就該是你是主子,我是下人了。”

十八衛與他們自小相伴成長,幾個少爺與十八衛來說既是師長主子,亦是兄弟朋友,除了正經場合,倒也沒有那麽多虛禮。見狀頹然道:“哎……遙二果然是個注定做下人的命。”

聞人語擡腳踹他:“說正事。”

遙二這才道:“是大皇子身邊的謀士,不過有些臉生,應該是我等護送四少爺回去之後才投靠大皇子的。”

聞人語輕笑:“怪不得突然變了性子,原來是換了個有腦子的。”

這一步棋走的雖然即堅又險,可一旦成功,卻會變成一股不小的助力。何況相較于大皇子以往張揚高調又急于求成的性格,這一次的主意不光低調不引人注目,還是傾注最少的付出,哪怕沒有什麽回報,卻也不會有太大損失。

聞人語若有所思。

遙二擡頭看了看他,猶豫着開口:“二少爺還有什麽要問的?”

聞人語白他一眼,道:“曲黎不用守着了,明天他應該就會有行動。不過……逍四那邊還有他要做的事情,你給我悠着點!”

遙二淺淺一笑,壓低了聲音道:“二少爺,您不能吃不着葡萄就說葡萄酸啊。逍四的身子骨好着呢,受得住!”話音一落,轉眼逃得沒了蹤影。

聞人語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房間。靜立了片刻後,收斂了眼底莫名的情緒,推門進去。

時析待他進門後合着眼道:“我聽到了。”

聞人語猛地一握拳,便聽時析開口:“既然真是大皇子,那也是時候收網了。明天,曲黎定然會有動作。”

聞人語松了口氣,心內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輕巧的掩飾過去後,點頭道:“目的已經查的差不多,是時候解決撫琴的事情了。”

時析動了動身子朝裏靠了靠:“你打算如何?”

聞人語脫下外袍躺在他身側,輕聲道:“這些再說,先休息吧。”

時析含糊的點點頭,很快便墜入深夢。

待他睡熟後,聞人語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多時皺緊了眉頭。

屋外蟬鳴不斷,樹上的逍四無所事事地叼着草根踩着樹杈晃悠。一陣涼風過,轉眼被人橫空抱起,起落間直奔遠處去。

逍四猝不及防差點出聲,一擡眼看到熟悉的臉才收了聲,直到遠離了曲黎的宅子才開口:“你怎麽又回來了。”

遙二微微一笑:“任務完成了,不回來做什麽。”

逍四輕叱一聲,勾着遙二的脖子直接翻身落到他背上。察覺到背後的暖意,遙二勾唇一笑,足間輕點直落到逍九所住的地方,随便尋了個屋子鑽了進去。

遙五正閑着沒事,聽到動靜立馬奔過去,擡腳就踹開了門。

赤着上身的遙二和衣裳淩亂的逍四同時望過去,眼中還有被打擾的憤怒。

遙五驚叫一聲,迅速合上門,一邊跑一邊念叨:“瞎了瞎了,我要瞎了!”

遙二無力地倒在逍四身上:“我要揍死他!”

逍四笑眯眯地拍了拍人,乖巧地伸手順着腰線摸下去。

這廂闊別多日的奸……不,有情人氣氛正濃。另一邊,逍九扒開門怒氣沖沖看着遙五:“大半夜吼什麽吼!”

遙五嘤嘤着撲到他懷裏:“大家都是兄弟,他們怎麽能悄默聲的就搞在了一起!二少爺和大少爺都還沒動靜呢!”

逍九嫌惡地推開他,一臉‘你落後了’的表情:“你以為小姐為什麽敢把藥直接用到三少爺和五少爺身上,那當然是有人試藥了的。”

遙五一愣,下巴直接砸到腳面上。

“三少爺和五少爺之前誤食的藥……是遙二和逍四試過的?”

逍九懶懶地看他一眼,沒說話。

誰都知道小姐莫筱冉是山莊中的頭號魔頭,自打跟着自己娘親學了醫毒之術後,除了沒敢向大少爺和二少爺下手,連莊主和夫人都沒有逃開。有了那稀奇古怪的藥,湊成個一兩對那還不是正常的事?

遙五一臉郁悶地撓頭,半晌後開口:“那為什麽不拿我試藥!”

逍九一愣,随即嘭地摔上門。

逍三溜溜達達過來,正巧聽到最後一句,頓時一樂:“你想和誰試?”

遙五十分認真地想了想,随即兩眼放光:“遙九!”

又軟又嫩,還傻乎乎的,多可愛!

逍三失笑:“哦,我會記得明日和遙一知會一聲。”

遙五一僵,頓時蹦起來:“兄弟!我們還是不是兄弟!我就是那麽随口一說!”

遠處,遙九坐在房檐上晃蕩着腿,一邊聚精會神地看着尉天漓的房間。正腦袋放空的瞧着,忽然渾身一個激靈打出個噴嚏。

遙九一怔,立刻翻身趴到房檐後頭。果然,片刻就看見尉天漓從屋裏走出來,狐疑地看了看院中昏昏欲睡的下人,才又回了房。

遙九松了口氣,剛要動突然被一個暖乎乎的東西罩住。

眨眨眼,遙九回頭看向身邊多出來的人。遙一寵溺地笑笑,伸手将人裹緊了摟進懷裏:“冷了?”

遙九搖搖頭,露出一對酒窩笑眯眯地靠近他懷裏蹭蹭。

遙一又從腰側的袋子裏取出個小巧的食盒,一打開滿是憨态可掬的小包子,還透着淺淡的奶香味。

遙九眼睛一亮,伸手取出來一個。微涼的指尖頓時被包子的溫度暈染,逍九舒服的眯眯眼,然後伸手遞到遙一嘴邊。遙一笑了笑,張口吃下去才道:“你吃吧,夜裏涼,吃點熱乎的暖暖身子。”

遙九點點頭,埋頭認認真真吃起來。

遙一靜靜抱着人,瞧着他一個個塞進嘴裏鼓着腮幫子認真咀嚼,眼底一片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卡了,今天撸個番外好了,一對副到十萬八千裏可能只會出場一次的副CP。但是我個人還是覺得挺萌的23333

PS:男票要炸了,我最近聽廣播劇想劇情根本沒記得他的班,又處于生理期他不敢招惹我,打電話那個語氣就跟深閨怨婦似的23333【對,我就是在秀恩愛。再PS:我男票聲音雖然比不上CV但是還挺好聽的0V0】

☆、第十九回

燭火昏暗,坐于燈前的人影久久未動,似畫一般印在了窗紙之上,與窗棂壁影化為渾然一體。

曲黎坐于桌前,垂眸望着桌上的書信,心中思量不斷。

司徒家三公子的身份可以肯定,與齊家大少爺交好的事情也是京城人盡皆知。現如今司徒唯已經一顆心挂在他身上,即便說出些秘密,也只能是讓他二人綁在一起,司徒唯絕不會反将自己暴露。倘若不說……卻是會讓司徒唯逐漸察覺異樣,對自己心生罅隙。

曲黎眸中一冷,似是下了什麽決定。半晌後,又逐漸溫和下來,如同想到什麽一般漸漸化為柔情。

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替主人成就大業,便離着與那人攜手白頭的日子不遠了。許久沒有感受過溫情,如今竟是有些食髓知味……

遙二跟着送信的人跑了趟京城,不僅目睹了一番私下交談謀算,也目睹了那些人四處打探司徒家小公子的消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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