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情話暴擊(入V萬字更新)

旅館的前臺在打瞌睡, 這裏不比大酒店, 前臺有的時候就是老板本人,或者老板的親戚, 管理松懈。

從新敲桌子,問:“有一對姓陳的夫妻住這裏吧?”

“302。”前臺只睜開眼睛瞄了他一眼, 又閉上了。

木槿轉身上樓, 炎彧跟在後頭,再後面是從新, 到了302,木槿擡手敲門,炎彧讓從新在外面等。

開門的是陳母,一看到木槿,激動地拉她進來,“姑娘你總算來了。”

“有點事耽擱了。”

陳母瞧見她身後的炎彧怔了下,“你是?”

“我叫炎彧,炎忠生是我爺爺。”

“呀,你好你好, 快請坐, 太亂了, 讓你笑話。”陳母趕緊換上客氣的笑臉,把床上的雜物推到一邊,露出一大片空位——他們住的是标準間,沒有椅子,只能坐床上。

陳父也立刻站起來, 給炎彧倒茶。

“不用這麽客氣,我只是來看看。”炎彧和木槿都沒有坐,炎彧自小受的教育便是不能随便坐到人家的床上,這是極其不禮貌的。而木槿從古代來,思想陳舊,更是不肯坐床上。

炎彧給木槿使眼色,意思是趕緊的,免得雙方尴尬。

木槿道:“油紙傘呢?”

陳母趕緊拿出來,雙手捧着,十分鄭重。

木槿接過來,解開綁着的紅繩,打開傘,陳田的魂魄立刻從油紙傘裏出來,他面朝陳母,跪在地上。

陳母一介凡人,看不到魂魄,十分着急,“姑娘,我兒子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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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就在你面前。”

“小田,小田。”陳母像盲人一樣摸索。

陳田跪行過去,想扶住母親,雙手卻從她的手上滑過,陰陽兩隔,他根本無法觸碰到母親。

不禁傷心起來,後悔當初自己的混蛋行徑,若他一心孝敬父母,認真做事,也不會離開公司,來到劇組,哪怕他跟三水他們似得好好收着符紙,也不會被鬼奪去性命。

陳田掩面痛哭,這一生與父母的緣分已經盡了。他轉頭見到父親,心一橫,上了陳父的身,木槿根本沒來得及阻攔。

陳父的腳後跟立刻踮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不是他的了,“媽。”

陳母駭然地望着丈夫,“你你你……”

“媽,我是小田。”“陳父”撲到陳母懷裏一陣痛哭,“兒子死的好慘啊。”

陳母自是知道,兒子的頭被鬼硬生生扯斷,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若是人殺的尚可以償命,鬼殺的如何償命?!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陳母一把拉住木槿的手,“姑娘,求你幫幫我,我要去陰曹地府告狀,要殺我兒子的鬼再死一次!”

可那連體鬼已經被收在了串珠裏,閻君想管也管不到了。

“我只是帶陳田來見你們,其他的事恕我無能為力。”

“姑娘,我求你,求求你了!”陳母作勢要下跪,木槿一把扶住,陳母使出渾身的力氣竟不能下移分毫,不禁驚駭。

木槿笑笑,“我的事情已經做完,剩下的,我真的不能幫你。”她看一眼“陳父”,“你盡快去陰間,不要在人世滞留,之前你一直在我的油紙傘裏,鬼差沒有辦法,一旦出來,他們就會帶你去陰曹審判。”

“陳父”搖頭,“我不去陰間,我要留在父母身邊。”

木槿冷冷瞥他一眼,猝不及防的一滴指血濺在陳父的額間,逼出了陳田的魂魄。

陳田怒目而視,又忌憚木槿的實力,不敢上前。

陡然間刮起一陣陰風,木槿沉聲道:“他們來了。”

兩個身着黑西裝黑襯衣黑領帶的鬼差出現在房間裏,其中一個撩了下頭發,“怎麽又是你?”

“真是巧啊,兩位……死神。”木槿重重咬了死神兩個字,勾起唇角,古怪地一笑。

撩頭發的鬼差哼了聲,“我叫不應,他叫無回,以後別陰陽怪氣的。”不應看出木槿是道士了,以後免不了打交道,聽到她叫他死神,心裏膈應的慌。

“不應,無回,名字起的好,我叫木槿,以後陽間有什麽事兩位可以找我。”

“我們在陽間能有什麽事。”不應撇嘴,意思是用不着她。

無回冷冰冰地道:“你欠判官的五千塊錢,可讓她燒紙錢給你。”

“住口!判官出老千,不算!”

“明知道他是千王還跟他賭錢,蠢。”

“無回,你給我住口!”

“好,你自己幹活。”話落,無回就不見了。

不應氣得咬牙,“你給我等着!”他去抓陳田,誰知道陳田再次進入陳父的身體,可惜一秒鐘不到又被逼出,轉而去找炎彧,炎彧身上有符進不去,一下子撲到了陳母身上。

不應這回氣的牙都顧不上咬了,指着木槿罵,“你怎麽袖手旁觀?!任由鬼魂上身,妄為道士!”

木槿聳聳肩,“我還以為你能搞定呢,陰間的鬼差竟然這麽弱了。”

不應氣惱,從耳朵裏抽出一根狼牙棒,朝着陳母的身體使勁一揮,陳田的魂魄便被打了出來,接着第二棒當頭落下,将陳田的腦袋生生打了下來。

幸好陳母看不見,不然非吓暈過去不可。

不應抽出鎖鏈,将陳田鎖住,得意地朝木槿揚了揚下巴。

木槿拱手,“鬼差好本事。”

不應笑,木槿接着道:“若賭錢也這麽好本事就好了。”

不應差點氣得魂飛魄散,一手抓陳田,另一手抓陳田的頭,消失了。

木槿格格地笑,轉頭望見陳氏夫妻昏迷在地,先扛起陳母放在床上,再把陳父拎過去。

炎彧呆愣愣的,臉色白的吓人,別說上去幫忙了,話都說不出,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剛才那兩人是死神?”

木槿詫異地挑了下眉,“你能看到?”

炎彧苦笑,“我怕是不用開天眼了。”

……

炎彧突然能見鬼,木槿也說不上是什麽原因。或許是跟她在一塊時間長了,或許是感受到的陰氣太多,又或許炎彧本身就有見鬼的潛力因素。

反正不管是什麽原因,他終究還是見到鬼了。

其實早就有征兆,在第一次開過天眼後,他總能看到霧蒙蒙的東西,有的時候是人形,有的時候不是,他試着伸手去摸,那東西就散了。

還有一次,他聽到了說話聲,問別人,大家都沒有聽到。當時莫小本笑他,是不是跟着木槿捉鬼捉多了,也神神道道的了。

現在看來,那些東西都是鬼。

而見到實質,則是鬼差出現的時候。

炎彧揉眉心,他并不想在演戲的天賦之外增加一項見鬼的天賦。

車窗外,霓虹燈滑過,有只鬼坐在霓虹燈的架子上,朝着下面吐口水,口水有的時候落在行人臉上,有的時候落在車上。

行人無所覺,鬼也面無表情。

炎彧還是想呆在自己的世界裏,所以閉上了眼睛。

“習慣了就好了。”木槿也去看坐在霓虹燈架子上的鬼,“我從小就能看見他們,小時候不懂事,經常把他們當人,跟他們一起玩,後來有一次差點做了吊死鬼的替身,才知道他們跟我們不一樣。”

炎彧睜開眼睛,她的臉隐在暗處,看不清表情,想來當時的情景一定很兇險。

“你師父救了你?”

“嗯,師父當時就把它打的魂飛魄散了,我到現在還記得它的叫聲,特別凄慘,震的耳朵疼。”

那是留在她腦海裏最深的記憶,師父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教她道術。

炎彧揉揉她的頭發,“害怕過嗎?”

木槿搖頭,“習慣了就跟吃飯睡覺一樣,它們無處不在,只是很多人看不見,就理所應當的認為它們不存在。”

炎彧再次看向窗外,也許是木槿的話給了他勇氣,那些飄來飄去的影子真的沒有那麽可怕了。

車子在酒店前停下,從新照例先下車,甫一站定,炎彧已經下車,他朝從新身後看去,酒店門口站着個服務生,穿暗紅色制服,臉色發青,他朝他們走來,在一米遠處站下,深深鞠躬,“歡迎光臨。”

從新不知道炎彧看什麽,疑惑地左右看看,然後徑直穿過了服務生。

服務生嘿嘿地笑,跟在從新身後,脖子啪一下拉的老長,從從新的頭頂彎下來,停在離他的眼睛手掌寬的地方。

炎彧才鼓起來的勇氣頓時消失得幹幹淨淨。

木槿手指輕彈,符紙飄飄蕩蕩的,落在從新身上,服務生尖叫一聲,趕緊跑了。

木槿去拽炎彧的袖子,“你身上不是有棺材釘嗎,若鬼騷擾你,就紮他們,鬼最怕那東西。”

炎彧颔首,他覺得今晚可能睡不着了。

可是今晚的睡眠卻很好,沒有聽到鬼叫,也沒有做夢,一覺到天亮。

拉開窗簾,天氣暗沉沉的。

從新估摸着時間,端過來早飯,木槿也一起跟來,先看了下炎彧的臉色,知道他一晚無事,放下心來。

吃完飯,木槿照例跟炎彧去古宅子,他拍戲,她看電影。

一天很快過去,暮色降臨,木槿伸胳膊蹬腿,沿着長廊散步。

整日在這裏等,太無聊了,她決定明天不陪炎彧來了,這裏陽氣這麽重,髒東西不敢來的。

回去的路上木槿如是跟炎彧說了,炎彧心裏雖不高興,也只好點頭,她确實太無聊。

第二天,木槿陪着炎彧吃過早飯,便留在了酒店。

其實在酒店也無聊,她去看了下程大發,程大發還在幻境裏,人迅速消瘦下去,她已經記不清他睡了多久了,也許一輩子就這麽睡着了。

回到房間,練功,畫符紙,看經文,半天的時光就這樣消磨過去。

中午,叫了飯,炎彧打電話過來,問她在做什麽,她照實說了,炎彧讓她別亂跑,好好呆在酒店。

下午,木槿睡了會覺,起來的時候,發現手機上好幾個未接電話,是吳敏達打來的,木槿掐指頭,算時間,符紙應該收到了。

打過去,果然是這樣,吳敏達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看來是被折騰的不輕,還說希望今晚睡個好覺,木槿讓他明日打電話報告下情況。

眨眼又到了晚上,炎彧回來的晚,木槿也沒有等,洗了澡便睡下了。

第三日,一大早,吳敏達打電話過來,說昨晚睡的很好,但是符紙上的朱砂變淡了。

木槿想她反正也無事,不如去吳敏達那看看,朱砂變淡也就沒了法力。

吳敏達很高興,發給她地址,還說去接她。

木槿只是笑,挂了電話,去找炎彧,炎彧正好要出門,昨晚回來本想去看她的,敲了下門沒人應,知道她睡了,也就沒再打擾。

木槿說要去Z市的影視城,炎彧要她再等等,“反正我也無事可做,你又忙的緊,說不定我回來,你還沒結束。”

“讓從新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給我訂票。”

炎彧拉她進屋,把從新關在門外頭,從新摸鼻子,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炎彧低聲說:“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我有小青,你忘了,小青修煉成人了。”

一個十七八歲,一個十二三歲,落在外人眼裏就是倆孩子,能放心嗎。

炎彧不語,想着怎麽勸她。

木槿則在想,她倆看起來年紀确實不大,可是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她手伸到乾坤袋,摸到一只柔嫩的手,拉住了,往外一拽,就見一個身着青衫的女子站在了面前。

那女子有雙杏仁般的大眼,瓊鼻小口,膚若凝脂,長發及腰,身段妖嬈,對着木槿盈盈的笑。

木槿目瞪口呆,“小……小青?”

“我叫小青,不是小小青。”小青頑皮的眨眼睛。

“你長大了?”跟木槿站在一起俨然一對姐妹花。

“我本就這麽大,被妖道傷了道行,打回原形,幸好得你相救,留我在乾坤袋修行。”小青挽住木槿的手,“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小青以後一定好好追随你。”她的杏眼含情,直看得炎彧心中狂跳,她應該是女的吧,是吧?

木槿當下高興起來,拉住小青給炎彧看,“這下你放心了吧。”

“可她沒有證件。”

“沒關系,我用乾坤袋帶她過去。”

炎彧還能說什麽,只能無奈點頭。

小青朝炎彧抛了個大媚眼,笑得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身子扭捏的跟她的真身似得,“炎彧,人家要吃燒雞。”

炎彧:“……”

炎彧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叫從新去買燒雞,又讓他給木槿訂去Z市的機票。

炎彧念在他跑來跑去辛苦了,給他買了倆冰激淩吃。

從新吃着冰激淩,暗搓搓的想,昨天一天沒見木槿,老板就跟丢了魂似得,要是好幾天不見,魂兒就徹底回不來了吧。

……

木槿把要帶的東西通通塞進乾坤袋,坐大巴車到機場,經過安檢,進入候機大廳。

小青要出來,木槿一把就給摁了回去,她突然冒出來,會引起恐慌的。

小青咬手指頭,在乾坤袋裏太憋屈,白瞎她的美貌了。

聽到登機的廣播,木槿施施然上了飛機,從新給她選了個靠窗的位子,她才坐下,旁邊就坐了個帥哥,二十七八歲,頭發染成栗褐色,眼睛細長,個子很高。

帥哥拿出平板,塞上耳機看電影,耳機有點漏音,聽起來很嘈雜。可是木槿的聽力很好,能分辨出說話的是炎彧,她扭過來看平板,果真是他演的。

帥哥對美女向來沒有抵抗力,摘下來一個耳機,問她要不要看,木槿搖頭,繼續看她的風景。

過了會兒,木槿想起炎彧說的一直盯着看會傷眼的話,便閉上眼睛,周圍的一切都格外清晰起來。

打游戲的,聊天的,吃東西,耳機裏溢出來的炎彧的聲音。

木槿的眉心跳了幾下,竟然沒有感覺到身邊人的呼吸,他應該是個段數高的練家子,呼吸已經調整到了近乎于無的地步。

這念頭在木槿腦海裏停了一瞬就消失了,世間的人形形色色,沒有必要對每個人刨根問底,再說跟人家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

飛機落地,帥哥起身拿行李,問木槿要不要幫忙,木槿搖頭,她沒有行李可拿。帥哥拿下來個深藍色的手提袋,裏面鼓鼓囊囊的,分量不輕,帥哥胳膊上的肌肉都鼓了起來。

他拎着手提袋往前走,木槿在他身後,他應該比炎彧還高,她只到他肩膀,而且他也比炎彧壯,炎彧也有肌肉,不過是那種肌理勻稱的,肌肉不凸起,但是很有力量。

木槿搖搖頭,一路上,這都不知道是第幾次想起炎彧了,不禁啞然失笑。

因着吳敏達要來機場接,必須先把小青弄出來,省得到時候不好解釋。轉身進了洗手間,趁着沒人,趕緊掏小青出來,小青早就憋壞了,蹦蹦噠噠往外跑。

木槿拽住她,“悠着點,別現了原形。”

小青只好放慢步子,跟木槿并排走。

吳敏達舉着個牌子,牌子上寫:木槿大師。

小青瞧見,噗一聲就樂了,木槿滿臉尴尬,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走到吳敏達跟前,拽下牌子。

吳敏達沒想到木槿這麽小,跟她一起來的也是這麽小的姑娘,不禁瞪大雙眼,“木木木槿大師?”

“是我,走吧。”

吳敏達跟劇組借的車,車子很破,好在有空調,他怕大師熱,空調一直打的很足。

不過,小青和木槿都異于常人,有沒有空調都無所謂。

吳敏達老是從反光鏡裏偷看她倆,不相信大師這麽年輕。

木槿警告他,“好好開車。”

吳敏達這才目視前方。

吳敏達原本長得微胖,自從受那東西折磨一來,睡不安穩,瘦了近三十斤,衣服穿在身上很寬松,臉色也很差,黑不溜秋的。

“我給大師定了酒店,你們先休息下,反正白天那東西也不出來。”

定的酒店離影視城不遠,送她們入住後,吳敏達就走了,他說晚上再聯系。

其實木槿一直以為吳敏達已經被折磨的沒了人形,沒想到他做事情還是有條有理的。

小青纏着木槿去吃飯,早上吃的燒雞已經消化完了。

反正倆人也不累,便手挽着手出了酒店,找了家裝修的古香古色的酒店。要燒雞,服務員說沒有,店裏只有烤鴨,反正都是葷的,小青表示可以接受。

烤鴨是用桃木現烤的,有鴨肉的香氣,也有果木的香味,廚師現場給片成片,沾上甜面醬,放上蔥絲,裹在薄薄的面片裏吃,味道很贊。

小青吃了整只烤鴨,連骨頭都吞了進去。木槿茹素,只吃了些蔬菜水果。

小青嘻嘻笑,“若是讓炎彧看到,他定然說我欺負你。”

木槿白她一眼,她才将炎彧忘了,她又提起來。

吃完後,付了賬,倆人晃悠到天黑才回到酒店,吳敏達已經在等了。

他打算帶兩人去他的住處看看,他在影視城邊上租了個小一居,沒有固定的劇組,做完一家就應聘下一家,簽的都是臨時合同,影視城裏劇組又多,倒也不愁沒活幹,加上他為人勤快,又很會辦事,看眼色,總能得到推薦。

木槿和小青在房間裏轉了一圈,都沒有發現異常,只能等那東西來。

木槿要吳敏達像往常一樣該幹什麽就幹什麽,當她們不存在,可是長那麽漂亮倆姑娘在眼前晃,能當不存在嗎。

木槿給他解釋,“若真是髒東西,它看不到我們的,你老是跟我們說話,會讓它懷疑。”

吳敏達又給驚了下,難道她們會隐身術?

木槿也不多說,擺擺手,讓他做自己的事情,她和小青坐在沙發裏入定。

吳敏達只好收拾房間,也不好意思去洗澡,摸摸這摸摸那,磨蹭到十一點了還沒睡,木槿喝一聲,“睡覺去。”

吳敏達趕緊爬上床,蓋上被子,閉上眼睛。可他根本睡不着,腦袋裏清醒的很。

木槿起身關掉燈,房間裏登時陷入黑暗,小青的一雙大眼睛發着綠光,跟大燈籠似得。木槿扶額,伸手蓋住她的眼睛,再放開,她的眼睛就變得跟常人無異了。

小青嘿嘿地笑,她就是試下效果。

木槿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轉頭盯着門口,小青收斂了笑意,也看了過來。

那是個手貼在身體兩側,雙腿緊緊并在一起的東西,五官很僵硬,眼珠子凸出,沒有眼皮,它從門縫裏擠進來,也不用雙腳走路,平移到床邊,低下腦袋盯着吳敏達瞧。

吳敏達閉着眼睛,根本沒有感覺到它的存在。

怪物張開嘴巴哈出一口氣,吳敏達立時暈了過去,它的腦袋又往下低,與吳敏達的重合在一起,吳敏達的眉毛立刻擰了起來,額頭上開始冒汗。

原來他聽到的聲音都是這麽來的,怪不得別人聽不到。

木槿悄悄起身,慢慢靠近那東西,那東西好像很警覺,立刻朝木槿看了過來。木槿頓住,難道它看得到自己?

怪物看了木槿好久,又低下腦袋。

木槿再次移動,它立刻又看過來,木槿明白過來,它看不到自己,但是能感覺到自己的移動,确切的說是能感覺到自己身上帶來的危險。

木槿微笑,看來是成了氣候的。她收斂氣息,将自己變成無知無覺的行屍,再次移動時,它果真沒有發覺。

待到了近前,手伸進乾坤袋,拿出符紙,伸過去貼,誰知道怪物立時消失了。

“在那邊!”小青如閃電般掠去,怪物已到了門口,側着身子從門縫裏擠。

小青一掌拍下,怪物又消失了。

“打到沒?”

“好像打到了。”小青看自己手掌,有一層石屑。

木槿沾了點放在鼻間聞了聞,“有泥土味。”

她走到吳敏達床邊,在他身上的穴位拍了拍,吳敏達醒轉過來,他茫然地仰視着木槿的臉,怎麽就睡着了呢?

“那東西來過了。”

吳敏達猛然坐起,細細回憶,的确又聽到了聲音,那聲音很大,這次夾雜着海浪。

“抓到了嗎?”

木槿搖頭,“你都聽到什麽了?”

“我聽到他說送他回去,我問送他去哪兒,就聽到了海浪聲,好像還有鳥叫。”

“你最近去過海邊嗎?”

“沒啊,一直待在劇組。”吳敏達抓腦袋,“不過Z市有條大河,很寬,空的時候我會跟朋友去那邊走走,對了,前些日子我跟我師父還一起去過。”

“去幹嗎了?”

“找石頭做道具。”

石頭?木槿和小青對視一眼,“做什麽樣的道具?”

“就是用石頭雕成人的形狀,劇中的男主送給女主的定情信物。”

“有多大?”

“大概這麽長。”吳敏達比劃一下,也就半尺多長,跟那東西的體型不符。

“這樣,明天你帶我們去劇組看看,今晚就這樣吧。”

一看木槿她們要走,吳敏達趕緊跳下床,“那東西不會再來吧?”

“我再給你一道符紙。”

吳敏達雙手接下,“多謝大師,這回又可以睡安穩覺了。”

酒店離的不遠,木槿和小青步行回去,碰到三三兩兩的孤魂野鬼,起先以為她們好欺負都到她們跟前做各種鬼樣子取樂,小青生氣,立刻露了妖氣,吓得他們一哄而散。

木槿無奈,“小青,你收斂些,人生地不熟的,萬一碰到高手就不好辦了。”

“好久不做人,開心嘛。”小青攪着垂下來的頭發,杏眼裏一團黑影,她眨了下眼,望向酒店,那裏有個人正往酒店裏走,經過旋轉門的時候,拎着的袋子破了,滾下來很多蘋果。

他急急忙忙的揀,偏旋轉門快要轉過去,他人連帶着蘋果跟着旋轉門一起轉。

小青噗一聲就笑了,“還沒見過這麽笨的。”

木槿也不禁莞爾,那人撿完蘋果,狼狽的爬出旋轉門,坐在地上嘆氣,栗褐色的頭發耷拉下來,也沒了生氣。

她認得他,是飛機上坐在她旁邊的帥哥。

帥哥跟前臺借了個塑料袋,重新裝好蘋果,還送給前臺兩個,進了電梯。

木槿和小青一起進來,電梯已經上去了,停在了7樓,小青摁了下行鍵,盯着不斷變換的數字說:“還是這個時代好,做什麽都方便。……若是師父也能來就好了。”

木槿垂下眼簾,她當然也希望師父能來。

一起上到七樓,又見到栗褐色頭發的帥哥,這次是在找房卡,在各個口袋裏摸。

小青低聲說:“這人莫不是傻?”

木槿笑笑,摸出房卡開門,進去前看了帥哥一眼,好像是找到了,正在開門。

小青身為異類,不用睡覺,她要木槿去睡,自己去外面溜達,被木槿抓住領子扔進了乾坤袋,“好好睡覺,明天去劇組。”

小青在乾坤袋裏抗議,不過木槿是聽不到了。

木槿洗漱好,一下子沒了睡意,拿出手機,見到炎彧發的微信,問她有沒有解決,她将今晚的事情說了,以為炎彧已經睡着了,正打算放下手機,炎彧的信息就來了。

炎彧:【還沒睡?】

木槿:【才回來,你呢?】

炎彧:【睡不着。】

她不去劇組,至少知道她在酒店,他心裏邊安穩,可她不在,他的心裏就沒着沒落的,加上又能看到鬼魂,總覺得房間裏有雙眼睛在窺視,真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木槿:【我也睡不着,我們還沒分開過。】

這是她的心裏話,自從來到現代,她一直跟着炎彧。

炎彧一下子坐了起來,激動的手都抖了,【是不是想我了?】覺得不妥,又删掉,想着怎麽委婉的表達出來,木槿的信息又來了,她說:【還真有些不習慣,總覺得你還住在我隔壁。】

木槿的感情一片空白,以前對着師父的時候,也是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每次她表達真情實感,師父就會很高興,罰也罰的輕一些,久而久之就成習慣了,她也不覺得對炎彧說這些話有什麽不妥。

可是對于炎彧,這種類似情話的表達簡直是暴擊。他捂着心髒,笑得傻呵呵的。小丫頭應該也是想他了。

炎彧:【事情了了就趕緊回來,我戲份少的時候,可以帶你去逛街。】

木槿:【好的,明天去劇組,應該就能解決了。】

炎彧:【嗯,不早了,早點睡,晚安。】

木槿:【晚安,睡覺的時候在枕頭底下壓把刀,刀尖朝外,鬼就不敢靠近你了。】

炎彧跳下床,找了把水果刀,壓在枕頭底下,抱着手機便睡着了。

……

木槿和小青漫步在影視城,拍戲的随處可見,古裝的,現代的,建築也是一會兒古代一會兒現代,好像到了時空錯亂的地方。

倆人都長得天仙似得,古典氣質濃烈,長發及腰,那些個導演一看到,都巴巴的趕來問有沒有意向拍戲,甚至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她倆瞧。

木槿一概拒絕,小青到底是異類,對色狼冷冰冰一剮,那人立刻如墜冰窖。

按照與吳敏達的約定,來到劇組。

吳敏達對外稱是朋友,來劇組看看,幾個同事起哄,“老吳,你走桃花運了,哪裏來的兩個美女朋友。”

吳敏達只是笑,帶她們到處走。

“去看看你撿來的石頭。”

“在那邊。”

一堆的石頭,直徑大約一尺,有的雕了一半,有的雕成了人形。木槿拿起一個,五官雕的很生硬,眼珠子凸出,小青咦了聲,“這不是……”

木槿搖頭,“很普通的石頭。”

小青也拿過來看,确實,沒有任何異樣。

“還有這樣的石雕嗎?”

吳敏達剛要搖頭,忽然一拍手,“我想起來了,劇組開拍前,在那塊,就是院牆處有一座石雕,是上個劇組留下不用的。導演說礙事,讓我們搬到隔壁了。”

“帶我去看看。”

吳敏達跟同事打好招呼,若是有事找他,幫忙頂一下,他很快回來,又惹來同事們一陣哄笑。

他帶着木槿和小青穿過月亮門,隔壁也是一樣的建築,亭臺樓榭,雕梁畫柱,池塘裏種着荷葉,荷花點綴其間。

有個一人多高的石雕靠在牆邊,雙手緊貼在身側,雙腿緊閉,五官僵硬,石頭上長了很多青苔,背後兩個凸起,好似正要長出來的翅膀。

小青将手掌貼在石雕身上,朝木槿點點頭。

“這石雕是從哪裏來的?”

“我也不知道,我們進劇組的時候它就在了。”

“除了你還有誰搬過它?”

“我師父,還有兩個同事。”

“他們都沒有遇到怪事?”

“沒有,只有我自己。”

“你去打聽下石雕是從哪裏來的,把它運回去就可以了。”

吳敏達瞠目結舌,“你是說作怪的是石雕?!可它不會動啊。”

“跟會動不會動沒有關系,有些東西年代久了,就有了靈性,這石雕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刻成的,到底多少年了,誰也說不準。”

吳敏達一想也是,就算是塊木頭放久了還會成精呢,“那好,我去打聽下,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木槿揮手,讓他回劇組,她和小青則對着石雕出神。

小青:“能感覺到脈動,應該是成精了,還沒有幻化成人,留還是不留?”

木槿:“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也沒有害人,只是想回去。”

小青:“婦人之仁。”

木槿:“要不是我的婦人之仁,你早就死了。”

小青:“……”

小青啞口無言,“好吧,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

打聽消息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好的,小青憋的太久了,就想透氣,撺掇着木槿逛影視城。

太陽太強烈了,照的人眼花,木槿拿出油紙傘,扔給小青,小青也不多言,撐開傘,挽住木槿,在影視城裏逛起來。

影視城裏穿什麽衣服的都有,倆人的裝扮一點兒都不突兀,甚至還有游人對着她倆拍照,詢問她們是哪個劇組的。

小青嘿嘿地笑,“木槿,你說我去演戲會不會跟炎彧一樣紅。”

“你會嗎?”

“我可以學啊,要不,你下次做直播的時候,我來當道士。”

說起直播,木槿嘆了口氣。自從直播了捉死屍,她的微博天天被人轟炸,問什麽時候再直播一次刺激的,還有人給她發私信,講鬼故事,問她能不能當直播的素材,他可以義務出鏡。

小青搖她的胳膊,“到底行不行嘛?”

“可問題是沒有鬼可捉啊。”

“找呗,這事包在我身上。”

“行,找得着就讓你做直播。”

小青歡呼,一代蛇妖小青要出名了,“先說好,我可不帶面具,我長這麽漂亮就是給人看的,孔雀什麽的我也不喜歡,孔雀跟我是天敵,我要叫叫……蛇妖娘娘,對,蛇妖娘娘。”小青撫掌大笑。

木槿扶額,是嫌人家不知道你是妖怪嗎,還蛇妖娘娘。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一個多月終于入V了,感謝大家的支持。設防盜,比例40%,時間限制48小時。

7月份日更六千字。

放暑假了,天又熱,窩在家裏看小說吹空調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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