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埃莉諾的話讓侯爵笑了，他伸手擡起妻子的下巴，吻了她一下：“可是，你要知道，這是……”
“親愛的，你會在乎嗎？”埃莉諾的問話讓侯爵哈哈一笑，接着他低頭看着妻子：“親愛的，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我很在乎蘭開斯特家族的名譽，但是……”
“你這話要說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會傷心，要知道，我剛剛才誇過你勇敢。”埃莉諾眼裏閃過狡黠的光。
“在外人面前，我當然一直勇敢，可是在我親愛的小妻子面前，我會露出我的軟弱。親愛的，你不會因為我偶然軟弱而不愛我了嗎？”
“當然不會，親愛的，你也不會因為我會阻止你去決鬥不愛我了嗎？”
侯爵用吻來回答妻子的話，埃莉諾臉上的笑容更加動人，那些過往都已成為過去，至于以前的事，很快成為笑柄的人不會是侯爵，而是那位先生。或許，還有卡喬伯爵夫人。
這件事當然被飛快傳播，埃莉諾去參加茶會時也聽到有人議論，據說德 包爾先生第二天就離開了倫敦，在他妹妹的懇求下，于是說什麽的都有，種種猜測滿天飛，不過猜測再多，也會很快消失，等到下一個社交季節的時候，德 包爾先生就會再回到倫敦，那時所有的人都會當這事沒有發生過。
至于卡喬伯爵夫人，畢竟她當初還年輕，而年輕人總是被輕而易舉的原諒，所受到的議論并不多，更何況還有卡喬伯爵陪着她，堅定地維護她的名譽，因此卡喬伯爵夫人并沒受到太多波及。這真是有點可惜，埃莉諾有些壞心地想，不管對着侯爵是怎麽說的，對卡喬伯爵夫人，埃莉諾還是有些許的不滿。
“你好，侯爵夫人！”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埃莉諾轉頭，對着和自己打招呼的卡喬伯爵夫人：“你好，凱瑟琳夫人。”
刻意避開不見的魔法在這一刻消失，卡喬伯爵夫人看着埃莉諾，這個女人這麽美、這麽的自得、這麽的，卡喬伯爵夫人強迫自己把嫉妒壓下去，這麽的表現出她被丈夫疼愛。
“社交季節快要結束了，說起來，我們還是鄰居呢，但并沒有在一起好好的說過話。”卡喬伯爵收回在埃莉諾臉上的眼，故作輕松地說。
“是的，我們還是鄰居呢，不過我們沒好好說過話的原因，并不是因為這個，你知道的，凱瑟琳夫人。”
埃莉諾的話打斷了卡喬伯爵夫人想兜圈子的主意，她濃密的眼睫毛眨一眨：“我當然知道，侯爵夫人，但您不必太在意我原來的事，畢竟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這個世上，第一次愛上的人，未必要嫁給他。”
“你如果是來和我修好的話，凱瑟琳夫人，我并不在意，因為我們彼此之間也沒有好好相處過。但有諺語說，多一個朋友好過一個敵人，那麽你今天找我，到底是要和我說什麽。”
這樣的直接讓卡喬伯爵夫人的臉上露出驚訝，接着那驚訝消失，卡喬伯爵夫人再次按照她的教養說：“我只是想來告訴你，當初的事，侯爵不肯聽我的解釋，可是我當初寫那封信，是真心誠意的。”
“我相信這點，而且我會轉告侯爵的，至于別的，卡喬伯爵夫人，請你不要再費心機，你們已各自嫁娶，做朋友這樣的話侯爵已經表現過了他的立場，那麽，別的我就愛莫能助了。”
“侯爵他，其實不肯再原諒我，我還以為……”
“我的丈夫現在愛着的人是我，他并不是不肯原諒，而是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他不必再為一個沒有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女人浪費精力。願你一生都能這樣平安，凱瑟琳夫人，再會，我該去尋找我的丈夫了。”
埃莉諾爽快說完，就離開這裏。卡喬伯爵夫人看着她的背影，不得不承認，埃莉諾的話傷到了她，可是這又怎樣呢，一切都和原來不一樣了。
“你瞧，凱瑟琳夫人，蘭開斯特侯爵夫人還是這樣毫不在意，你的友誼，她并不在乎。”韋森特伯爵夫人眼見這一切，走到卡喬伯爵夫人身邊輕聲說。
卡喬伯爵夫人對着埃莉諾或許毫無辦法，可是對着韋森特伯爵夫人就能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了，況且這些日子倫敦的傳言裏面，這位夫人的名聲并不像傳說中那麽好。而她當年橫插一杆，搶走韋森特伯爵的舊事也被翻出來，甚至有人在說，韋森特伯爵夫人故意放縱洛威爾子爵夫人，好成全她的好名聲。
因此對她的示好，卡喬伯爵夫人并不敢接受而是後退一步道：“謝謝您的安慰，簡夫人，可是我已經明白了很多事，很多事，并不是你努力就能做到的。所以即便蘭開斯特侯爵夫人對我的友誼毫不在意，我也只能說，這是上帝的安排。”
“你這樣寬宏大量的夫人，真是太少見了，我真為你感到傷心。”韋森特伯爵夫人已經握住卡喬伯爵夫人的手安慰她。
“再次謝謝你，簡夫人，抱歉，我現在該去找我的丈夫了。社交季節已經結束了，或許，我該回家了。”把那些曾經的事都埋葬掉，真正的，永遠的不在意，而不是讓它藏在心裏，時不時地跳出來，刺自己一下。
韋森特伯爵夫人笑着和卡喬伯爵夫人說再會，可等到卡喬伯爵夫人消失在自己眼裏時，韋森特伯爵夫人的眼神就變的不悅。伊莎貝拉到底說了些什麽，這個蠢貨，她以為這樣就能報複自己嗎？卻不知道自己和她是姐妹，現在，連一個普通的伯爵夫人都能不在意i自己的示好。
“親愛的簡，原來你在這裏，我還在想你去哪兒了。”黛茜夫人的聲音打斷了韋森特伯爵夫人的思緒。韋森特伯爵夫人擡頭看着黛茜夫人：“我在這吹吹冷風，可是這風好像不太冷，天氣開始暖和了，社交季節又要結束了。那麽多的好朋友要離開倫敦了，我不禁有一種離別的愁緒。”
“簡，你在倫敦過夏，已經很多年了吧？”黛茜夫人的話讓韋森特伯爵夫人皺眉，但她很快就道：“是的，你知道，我喜歡倫敦，特別是倫敦的夏天，雖然沒有那麽多好朋友，但也很舒服。”
“是的，倫敦真是個好地方，我記得你就是夏天嫁給伯爵的。那時，好像我在我家的田莊裏哭泣。”黛茜夫人的話讓韋森特伯爵夫人的臉色變了：“黛茜，我知道，當年那件事很傷你的心，可是你知道，愛情是沒有辦法的。”
愛情是沒有辦法的，黛茜夫人念着這一句話，接着笑容就變了：“因此你就可以借愛情的名義搶走我的未婚夫，然後還在某位夫人的陪伴下來到我面前哭泣，要求我的原諒，因為你也不知道的。”
韋森特伯爵夫人的臉色變的很難看：“黛茜，那些事都過去了，而且我們……”
“我當然知道過去了，而且我還知道，伯爵他并不愛我，當初和我訂婚，不過是看中我家和王宮走的很近，他是個有野心的男人，當他遇到你的時候，就已明确知道，你們倆都有野心。因此，我是這樣被毀婚的。不過伯爵也很聰明，他把這一切都推到了你身上。而你，甘之如饴，因為你知道，這一切犧牲都是必要的。從現在來看，你的犧牲的确是必要的，你現在擁有了一切。”
黛茜夫人的語氣越輕松，韋森特伯爵夫人的臉色就變的更難看，她壓低了嗓子：“黛茜，你既然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該知道我是怎麽對你的。”
“你對我也不過利用罷了，簡，難道你不敢承認嗎？當然，對你來說，利用時候再給點好處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我現在只想告訴你，這場游戲我不想再玩了。簡，你的好運氣，該到頭了。”
“你什麽意思？”韋森特伯爵夫人感到一陣恐慌，很快就又道：“可是你不也一樣地在利用蘭開斯特侯爵夫人嗎？利用她來對付我，黛茜，做你的朋友，也不是什麽好事。”
“我并不願意和你互相攻擊，簡。而且我也不是利用蘭開斯特侯爵夫人，埃莉諾她是個聰明姑娘，比你聰明多了，比起原來的我，那更是聰明很多。我只是利用你最擅長的事情來打擊你，韋森特伯爵夫人，您高興嗎？”
黛茜夫人站直背看着韋森特伯爵夫人，唇邊是韋森特伯爵夫人熟悉的，那帶有嘲諷的笑。
“你不會成功的，因為，黛茜，你不了解我。”在恐慌過後，韋森特伯爵夫人很快就恢複平靜，看着黛茜夫人說。
☆、88契機
“不，不，簡，你錯了，我了解你，非常地了解你。”黛茜夫人的話還是那麽平靜，韋森特伯爵夫人定定地看着黛茜夫人，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們永遠容不下有人來分一杯羹，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的，你們……”
“你錯了，簡，你大錯特錯，事實上，你的父親雖然去世的很早，但你們家也不是那樣沒名望的人家，否則的話，你也不能來參加社交舞會，甚至進宮去觐見陛下，你從一開始，擁有的就不少。你本可以，用別的辦法得到你現在的一切，而不是費盡心機把所有的人都當成笨蛋來算計，甚至以為，別人被你算計後，還因為名譽問題，而不得不和你做朋友。比如說我。”
韋森特伯爵夫人的臉上挂上倨傲：“那又怎樣呢？黛茜，即便現在你大聲地說，我當初錯了，可是也沒多少人信你。”
“是的，這點我承認，你很聰明。可是簡，你還是做錯了很多事，比如對伊莎貝拉。現在，你的好運該結束了。”
結束了嗎？不，韋森特伯爵夫人眼裏閃出光，唇邊帶上諷刺：“就憑那位蘭開斯特侯爵夫人？我承認她很美麗也很聰明，但僅憑這些是不夠的，黛茜，當年的你也是一樣的聰明美麗。”
“你不必用話來激怒我，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黛茜了。”黛茜夫人的話讓韋森特伯爵夫人的唇緊緊抿起：“黛茜，不是我警告你，而是你現在要和我翻臉的話，那麽……”
“誰說我要和你翻臉？簡，你當我是伊莎貝拉那麽愚蠢的人？不，不，伊莎貝拉如果真的有那麽一點點聰明，那麽早就應該明白，即便她是你的親妹妹，也不過是被你利用的對象罷了。現在伊莎貝拉總算明白過來。說起來，要感謝你給伊莎貝拉塑造的形象，一個愚蠢的，說話從不過腦子的人。現在，她說出的所有對你不利的話，都會被人記住的。因為，她是個愛說實話的人。”
韋森特伯爵夫人的臉色變的說不出的難看：“那麽，黛茜，你真以為我這十多年在倫敦是白過的嗎？”
“簡，我和你不一樣，我太明白倫敦貴婦人的性情了，那奇妙的友誼，那說不出口的真情，都不過是在利益兩個字上，我很想看到，沒有了利益，你在倫敦将怎麽樣？”
“利益？黛茜，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別忘了，我依舊是韋森特伯爵夫人，伯爵他……”
“他當然不會離婚的，可是若你對他沒有了幫助，那麽你就可以看到很有趣的事。說起來，伯爵他在哈得福郡還有一座田莊，你從沒去過那裏吧？那房子雖然不大，可是很舒服。很适合你帶着孩子一起去。”
“你知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韋森特伯爵夫人的臉都已經鐵青了。
“簡，別這樣，你瞧，我笑語對你，而你卻對我這樣，會讓很多人有別的想法的。”是的，從一開始黛茜夫人臉上的笑容就沒變過，而自己卻和原來不一樣了，這到底是為什麽？韋森特伯爵夫人狂亂地想着，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心平靜下來，但什麽都起不了作用。是從什麽時候起，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韋森特伯爵夫人深深地呼吸，擡頭看向黛茜夫人，黛茜夫人唇邊的笑容還是沒變：“你瞧，簡，用陰謀詭計得來的東西，總是要失去的。”
不，自己不能失去，韋森特伯爵夫人把狂亂的心壓下來才對黛茜夫人道：“這一切都不過是你自說自話，我該去找我的丈夫了。”黛茜夫人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她離去，一切，才剛剛開始。
韋森特伯爵夫人找到自己丈夫的時候，能看見丈夫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看見自己的妻子，韋森特伯爵勉強笑了笑才對周圍的人點頭：“先生們，都十一點了，我該告辭了。”
韋森特伯爵夫人挽住丈夫的手臂和人一一點頭，可今日和平日不一樣，怎麽都能感覺出衆人看向自己的眼，十分地諷刺。難道說，一切都不再自己掌控之中了嗎？等上了馬車，不等韋森特伯爵夫人開口說話，韋森特伯爵就冷冷開口：“你早該疏遠伊莎貝拉了，而不是等到今天，你一直都和我說，伊莎貝拉盡在你掌握之中，你真這麽确定，你知道伊莎貝拉在外面都說了些什麽？”
韋森特伯爵夫人感到一陣頭疼，但還是要安撫丈夫：“親愛的，你該知道，伊莎貝拉在外面就是個蠢貨，她的話，沒人相信。”
沒人相信？韋森特伯爵提高聲音：“簡，你太自信了，有時候蠢貨的話反而會被人相信，特別是，伊莎貝拉她原來從沒在外面說過關于你的事，但是現在，她在外面說起關于你的事，你還以為，沒人會相信嗎？”
丈夫的責怪讓韋森特伯爵夫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這個危機不跨過去，那自己的一切都會完的，名譽地位，這些都會離去，在哈德福郡的小房子裏度過餘生，不，這樣的日子是韋森特伯爵夫人不願意去想象的，父親過世之後的那幾年，這樣的日子已經過夠了。只有在衆人之中，才是自己過的日子。
韋森特伯爵夫人迅速地安撫丈夫：“不，親愛的，情況沒有這麽糟糕，伊莎貝拉會說，那麽我們就該利用這件事情。”
“哦，你有什麽辦法？”
“用這件事情，挑起大家對我的同情，一個愚蠢的妹妹，并不僅僅只有我有。”韋森特伯爵夫人的眼重又閃閃發光。
這樣也不是不可以，韋森特伯爵笑了：“既然你已經有了主意，那麽親愛的，我等待着你。”
沒有什麽能難倒自己，韋森特伯爵夫人唇邊露出笑容。黛茜，你會失望的，至于蘭開斯特侯爵夫人，你還太年輕了些，總要再等上幾年，那時我不介意提攜你一下。
社交季節将要結束了，有性急的人已經開始搬回鄉村，舞會和茶會也越來越少，但能留在最後的，都是很受歡迎的人。社交季節最重要的一場舞會也将要舉行，那就是在王宮裏舉行的那場，這場舞會之後，就宣告社交季節正式結束。
這場舞會的準備工作照例很長，而在此之前，很多人也會通過參加茶會來互相通一下氣，到底要穿戴些什麽。
“聽說，韋森特伯爵夫人還是拿到了這場舞會的請帖。”現在最熱門的消息，當然就是韋森特伯爵夫人兩姐妹翻臉之後，洛威爾子爵夫人在憤怒之中放出的那些消息了。
這些消息，對韋森特伯爵夫人，不得不說造成的影響遠超想象。
“我原本以為，韋森特伯爵夫人會在這個時候避避風頭的，要知道，她是最愛惜自己名譽的人。”黛茜夫人語帶嘆息地說。
“哦，黛茜，你就是把人想的太好了，還愛惜名譽，她要真的愛惜名譽，當初也不會搶走你的未婚夫，或許我說搶走也不太合适，畢竟那時韋森特伯爵瘋狂地愛上了她。她不過順勢所為，可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淑女，就該在韋森特伯爵向她示好時，選擇回避，而不是迎頭趕上。”
“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舊事了，要知道，我已經忘掉了這些事，畢竟我現在的生活，非常非常好。”輿論對韋森特伯爵夫人不利，這雖是黛茜夫人在背後用盡了心思，可當着衆人，她依舊要把韋森特伯爵夫人當做好朋友。
“瞧，黛茜，當初你就不該原諒她，甚至接受了她的解釋，不管怎麽說，和一個有未婚妻的男人約會，這是她的不對。”
“那時簡還太年輕，沒想到也是有的。”遵循韋森特伯爵夫人一向的習慣，黛茜夫人做一個盡責的好朋友，為她說情。
“黛茜，你現在對她這麽好，可是她竟不知道，那天在舞會上我可都瞧見了，她對你怒氣沖沖。親愛的黛茜，你放心，這次的舞會上，我們一定會給她好看的。”
瞧瞧，簡，這就是你自持的手段，每個英國貴族女人都會的，只是看誰更擅長一些，黛茜藏起眼中的笑，那麽我等着你，簡。
“一想到這場舞會過後，我就會離開倫敦，重新回到巴斯，竟然有些興奮。”埃莉諾走下馬車，笑着和蘭開斯特侯爵說。
“我一直以為，你會很喜歡倫敦的，還在想，是不是今年夏天你要在倫敦度夏了。”蘭開斯特侯爵看着妻子，笑着對她說。
“我當然喜歡倫敦，也許有一天，我會在倫敦度夏，可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89結局章
“那不管什麽時候才是時機，親愛的，我都會陪着你。”蘭開斯特侯爵溫柔地說，這讓埃莉諾笑了，正準備再說話時蘭開斯特侯爵已經在和人打招呼：“你好，韋森特伯爵。”
韋森特伯爵夫婦也是一身盛裝，事實上，來參加這社交季節最重要的最後一場舞會的人都是一身盛裝，但埃莉諾還是敏銳地察覺到韋森特伯爵夫人今天和別的時候的不同，她的精神似乎更加亢奮，這從她不時放開握住韋森特伯爵胳膊的手就能看出來。
埃莉諾和韋森特伯爵夫人互致微笑，如果，韋森特伯爵夫人把這一場舞會當做最後翻盤的機會，那自己将拭目以待。觐見過國王夫婦後，埃莉諾和侯爵步入舞廳，舞廳裏到處都是人，衣香鬓影，衆人在談笑。
看見埃莉諾走進來，已經有相熟的人過來和她打招呼，埃莉諾一一問候，回答着她們的問題，當提到今年夏天會不會留在倫敦時，埃莉諾笑了：“不，我回蘭開斯特莊園，而且我媽媽也很想念我妹妹的孩子，也許我們還要去貝爾特先生家盤桓一段時間，然後再順路去看看卡特琳夫人。”
“你不待在倫敦過夏，那倫敦的夏天将會多麽沉悶。”一位子爵夫人的話讓埃莉諾笑出聲：“倫敦還有那麽多的人呢，怎麽會沉悶？”
“不，埃莉諾夫人，你該知道，和好朋友在一起過夏天才是有意思的事，至于別的人，再多又有什麽意思？”子爵夫人的話引起別人的共鳴。
“您這樣說的話，那不是讓我得罪諸位嗎？”埃莉諾看見韋森特伯爵夫人走過來，于是唇帶微笑地說。
“不，埃莉諾夫人，倫敦的夏天，是需要一位出衆的夫人來進行安排的。”即便看見韋森特伯爵夫人走過來，那位夫人依舊說着這樣的話。
這話落在韋森特伯爵夫人耳裏，讓她的臉色變了，但她很快收拾起臉色，笑着上前招呼：“你們在談怎麽度夏嗎？說起來，自從我來到倫敦，就再沒在別的地方過過夏天了。”
“是的，韋森特伯爵夫人，我們是在讨論度夏，埃莉諾夫人不肯留在倫敦過夏天，這是多麽大的一個損失。”損失這個詞聽在韋森特伯爵夫人耳裏，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從來沒有人能這樣對自己說話，自從自己成為社交界的風雲人物以來。這種諷刺，韋森特伯爵夫人以為自己已經忘掉，可現在就像有人拿針戳着她的心一樣，在告訴她，她什麽都不是。
“那太遺憾了，埃莉諾夫人是位多麽迷人的夫人。”縱然心裏波瀾不斷，韋森特伯爵夫人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
“是的，說起來，韋森特伯爵夫人，您為何不趁這個時候，去倫敦外面走走呢？我聽說韋森特伯爵的莊園，也是十分美麗的。”韋森特伯爵夫人的笑容凝固在那裏，勸自己離開倫敦，這是……
“我想您搞錯了，子爵夫人，我的丈夫不會離開倫敦，那麽我會陪着他的。”韋森特伯爵夫人努力讓給自己平靜下來，輕聲回答。
“哦，我還以為，抱歉，韋森特伯爵夫人，我往另一邊去。”子爵夫人對韋森特伯爵夫人矜持地點頭，接着就離開，她一離開，別的人也紛紛離開，最後只剩下埃莉諾一人。
“我想，韋森特伯爵夫人，我也該離開了。”埃莉諾的話扯斷了韋森特伯爵夫人最後的一絲理智，她的雙手握成拳，冷冷地看着埃莉諾：“你以為你贏了我嗎？你不過是黛茜手裏的一張牌罷了。小丫頭，平常我對你多好，你難道沒看見嗎？”
“您在說什麽，韋森特伯爵夫人？”埃莉諾的聲音滿是驚訝：“我當然承認黛茜夫人對我很好，可這和您有什麽關系？況且黛茜夫人也是您的朋友不是嗎？在這說朋友的壞話，不像是您的作風。”
已經有人往這邊看來，韋森特伯爵夫人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朋友？朋友就是背後捅你一刀。”
“您說錯了，韋森特伯爵夫人！”埃莉諾的聲音還是那麽平靜：“您從一開始就錯了。我承認，做為像我們這樣，有頭腦但是出身不是太好的女子，想給自己尋找一個很好的丈夫，從此永遠無憂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韋森特伯爵夫人，您一開始就選錯了對象，一個能背棄未婚妻的人，雖然是很好的合作夥伴，但一旦失去價值，那麽就會被抛棄。”
埃莉諾說中了韋森特伯爵夫人最害怕的一點，以利益結合，那麽當利益不在時，那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但她不能承認自己的失敗，也不會接受這個失敗。
“您在說什麽？埃莉諾，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和我丈夫之間的愛。我深愛着我的丈夫，他也愛着我。”
“那麽，韋森特伯爵夫人，祝你幸福。”既然韋森特伯爵夫人不肯承認，埃莉諾看了她一眼，接着就離去。
“親愛的，你在找我嗎？”埃莉諾離開韋森特伯爵夫人後不久就聽見自己的丈夫這麽說，埃莉諾對他綻開笑容：“是的，親愛的，我在找你。我現在覺得，常年在蘭開斯特莊園度夏，也是個好主意。”
蘭開斯特侯爵意味深長地看着妻子：“那麽，親愛的，你的雄心壯志呢？你的……”
這話被埃莉諾的笑打斷了：“雄心壯志，征服倫敦什麽的，讓我膩味了你的時候再繼續吧。既然你這麽愛我，委屈自己陪我在倫敦，那麽，我也該體諒你，陪你去見見這個世界。”
“親愛的，原來你知道我想要什麽。”蘭開斯特侯爵的回答讓埃莉諾笑了，她的笑格外動人：“是的，我一直都知道你要什麽，只是我不肯說出。那麽現在，我可以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等到厭倦了，那時我們再來征服倫敦吧。”
蘭開斯特侯爵抱一下妻子，往她臉上吻了一下：“那麽，那時我也會陪你的。”
是的，埃莉諾在心裏說，看着這燈光燦爛、衣香鬓影的大廳，曾經以為這一切自己永遠不會厭倦，可那是因為自己沒有愛上一個男人，現在，自己愛上他了，完全的愛上，那麽陪在他身邊，彼此去做對方喜歡的事，就夠了。
“抱歉打擾了你們，我原本想過來告訴你們，維多利亞公主殿下想見埃莉諾夫人。”侍從女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埃莉諾看着她，或許去見維多利亞公主殿下，能讓自己得到那個很久以來就想得到的答案，成為她的侍從女官，甚至是最重要的一個。那是一種榮耀，可是能做丈夫的妻子，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埃莉諾對侍從女官笑了：“抱歉，請轉告維多利亞公主殿下，抱歉我不能去見她。”侍從女官了然點頭，轉身離去。
“那麽，親愛的，後悔嗎？”侯爵看着侍從女官離去，笑着問埃莉諾。
“哦，有一點，但不多，親愛的，我不願像，像某位夫人一樣，變的越來越貪心，越來越忘掉自己。”埃莉諾擡頭看着丈夫。這讓蘭開斯特侯爵笑了：“那麽，我們的旅程開始之後，你會不覺得後悔的。”
旅程？埃莉諾笑了，也許去各地走走，增長見識，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社交季節結束，維多利亞公主的侍從女官也挑選出來，韋森特伯爵夫人并不在名單之中，而且很快她就離開倫敦前往鄉間度夏。以後的社交季節，她雖然都參加，但再沒有原來的光彩，這樣的結局已經讓黛茜夫人十分滿意。
至于埃莉諾，她在和蘭開斯特侯爵周游世界八年後回到倫敦，那時除了小羅伯特，他們已經又添了一男一女。在進宮觐見女王陛下後，埃莉諾成為女王的侍從女官，這讓考文垂夫人十分歡喜，考文垂夫人此後的歲月裏，除了能給自己增添光彩的蘭開斯特侯爵夫人外，和貝爾特太太的關系也非常好，能有這樣的兩個女兒，是她一生最大的福氣。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寫完了，啦啦啦啦。
雖然這個文很冷，但我填的還是很開心。感謝大家這一路的陪伴。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