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禮不僅對學生要求嚴,在明禮教書的老師壓力也不小。
每學期開學之前,年級主任都要組織老師開一次教學目标會議,會議上每一位老師都要給自己所教的班級和科目定一個新學期目标。接下來這一學期便要努力完成這個目标。
如果沒有完成,輕則寫反思,重則扣工資。
所以課代表開始收作業的時候,李成江便匆匆趕去了會議室。
沒了老師的看管,教室裏瞬間炸開鍋來。
江南那聲“蔣爸爸”就是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傳進蔣延洲耳朵的。
他掀了掀眼皮,身體斜斜地靠在牆上,“你叫我什麽?”
“蔣爸爸。”江南沒有絲毫的猶豫,脆生生地又叫了一聲。
蔣延洲大概是沒想到江南這麽能屈能伸,勾着嘴角笑了下,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轉着筆。忽然就覺得跟前兒這姑娘有點意思。
除了季暮雨難纏一點,前面的人基本上很快就把作業交齊。
楊明走過來的時候,江南還有幾分愣的看着蔣延洲。
除了鏡子裏的自己,江南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沒看過誰笑得這麽好看過。這人不笑的時候是暴雪降臨,笑起來完全是如沐春風。
像那天見着蔣延洲腹肌時的反應一樣,她下意識就咽了口唾沫。
“南哥,交作業了。”楊明的聲音适時打斷了江南的欣賞。
她轉過頭,把剛剛擺在桌上的幾張卷子交給他。像是不放心蔣延洲,把作業遞到楊明手上的同時,江南又迅速轉頭看了他一眼。
幾分乞求幾分警告。
“南哥難得啊,你居然寫了假期作業。”楊明随便翻了翻,“但是怎麽少了一張?”
“少了嗎?”江南一臉的驚詫,像是剛知道這件事。
她神情認真的從楊明手裏把卷子接過來,裝模作樣地數了一遍,“對啊,怎麽只有十四張?”
楊明一副你問我我問誰的表情。
“雖然南哥你破天荒寫了作業,但是按照周老師的要求,差一道題也是差,所以只能對不住了。”楊明說着就要在名單上江南的名字旁做記號。
紅色的水筆落在白紙上,點出一個明顯的紅點來。
只是還不等他手腕用力劃出痕跡,江南就一把握住了筆杆。
“明哥你等等啊。”江南把楊明手裏的那支紅筆抽出來,放在桌面上,“我明早交給你行不行?周老師不也說了明天才交名單嘛?我今晚回家找一找,說不定是帶掉了。”
“可是——”
江南把自己的墨綠色的書包取出來,放在桌上給楊明看,“我書包裏也沒有,應該是真的帶掉了。明哥你通融通融給個機會呗?”
蔣延洲一直沒吭聲,臉上帶着幾分興味地看着江南忽悠這位課代表。
——這姑娘忽悠起人來還真的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到剛剛江南脆生生的兩聲“蔣爸爸”,蔣延洲轉筆的動作停了下,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看她這樣是真忘帶了,你就給她個機會,明早要是沒帶來再記名字也不遲。”
也不知道是不是蔣延洲長得太帥顯得有信服力,他一開口,楊明果然沒再和江南逼叨作業的事。
他朝江南暧昧地笑了笑,“行啊南哥不愧是你,這才多久就俘獲了我們新同學的芳心?”
“那當然,也不看看你南哥是誰。”
被吹捧,江南眉眼彎彎地笑了下,剛準備再和楊明吹兩句逼,身後就響起了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
帶着顯而易見地警告。
江南臉上得意忘形的笑凝住。
吹到嘴邊的牛頓了下,拐了個彎咽回肚子裏。她趕緊朝楊明揮了揮手,“你一個大男生怎麽這麽八卦?還有那麽多作業沒收,你不怕格格扒你的皮?”
果不其然,一提到格格楊明嚴肅了不少,留下句“南哥你明早要是還沒有作業別怪兄弟六親不認”,便繼續屁颠屁颠去收其他人的作業了。
楊明一走,江南立馬從包裏翻出一顆水果糖放在蔣延洲的桌上。
粉色的一小顆,晶亮晶亮的包裝紙,一看就是小女生很喜歡的東西。
江南的兩朵梨渦又浮現出來,“謝延哥不殺之恩,延哥請吃糖。”
蔣延洲依舊轉着筆,聞言神情寡淡地看了江南一眼。
江南不知道怎麽的,就從蔣延洲的眼神裏讀出了一種“請我吃糖難道還要我親自剝開”的意味,她腦子一抽,三兩下撕開的水果糖的包裝紙。
把粉嫩嫩的水果糖遞到了蔣延洲面前。
鼻間頓時萦繞着糖果的香氣。
明禮的教室雖然寬闊明亮,但也經不住五六十個人在裏面鬧騰。
由于大家實在太吵,作為班長的許婉柔不得不上臺招呼:“別的班還在講事情,大家安靜一點。交完作業的同學可以自行離開,明天早上正式開始上課,大家不要遲到。”
蔣延洲本來就沒有作業可交,早就待得百無聊賴了。
他沒再看舉着水果糖的江南,收好書包兀自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想到什麽,他又退了一步,懶懶地将書包裏那張空白的卷子扔到桌。
然後淡聲提醒江南:“校服洗幹淨後明天帶來。”
季暮雨收好東西去叫江南的時候,就看見她還舉着顆水果糖愣在那裏。
她嬉皮笑臉地就着江南的手把糖吃下去,看向空了的那張椅子,“南哥幹啥呢?你的腹肌同桌呢?我還說認識一下。”
江南這才回過神來,翻了個白眼:“認識個屁。就你那點路數根本玩不過這只白天鵝。”
第二天早上,江南在江成行的淫威之下難得早起去了學校。
雖然才開學第一天,教室裏的學霸們卻早就已經各自就位了。江南吸着牛奶站在門口,聽着學霸們低低沉沉的讀書聲,淺淺地往座位上掃了一眼。
蔣延洲果然還沒來。
她把書包一扔,大大咧咧地坐在座位上。正琢磨着幹點什麽打發無聊的時間,就看見許婉柔起身朝她走過來。
“南南,我陪你去一樓庫房搬桌子吧?”許婉柔人如其名,長得溫柔聲音也溫柔。
“一定要去嗎?”江南立馬苦了張臉,“一大早的等我休息會兒再去吧。”
“現在去。”許婉柔把江南從座位上拉起來,推着她的肩膀往門口走,“你已經從昨天拖到今天了,不然等會兒蔣同學來了你們又要搶座。”
“誰和他搶啊,姐姐我從不和小朋友搶東西。”
明禮的課桌是統一的木質材料,雖說體積不大,但是重量并不輕。
蔣延洲和藍翔并肩走到教學樓的時候,就看到江南正和那位班長一起擡着桌子,費勁地往樓上走。
江南高幾步臺階,手背在身後扣着桌子,而許婉柔則走在後邊。
看上去是兩個人一起在用力,實則仔細一看便能看出,許婉柔完全就是在做樣子罷了。
她一雙手随意扶在桌子上,于是整張桌子的重量都落到了江南那邊,偏江南背對着許婉柔,對此毫無察覺。
她費勁地往前挪動着,邊走邊忍不住吐槽:“早知道這個桌子這麽重就應該讓那只白天鵝來搬了,明明他是那個多出來的人,我為什麽要來這裏受苦受累啊?”
“李老師都說了讓我們照顧照顧新同學,南南你就別吐槽了。”
“我現在都快累死了居然連吐槽都不行,我真的太難了。”
許婉柔抿唇笑了笑,剛要在說點什麽,就感覺一片陰影籠下來。
她擡眸,就看見江南正和她吐槽着的人出現在視線裏。蔣延洲沒出聲,直接從許婉柔手裏接過桌子的一角,順着江南的步調往樓上走。
而搬桌子搬得忘我的江南,全然不知道後面搭手的人已經換了一個。
她輕哼了聲,繼續和許婉柔搭話:“我給你講那只白天鵝可小心眼了,雖然他人好像還不錯不會瞎告狀,但是這并不能改變他不好相處的事實。”
江南說這話的時候,許婉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蔣延洲。
“唉?你有沒有覺得,吐槽完白天鵝之後桌子好像都變輕了。”江南笑着轉頭,不期然裝進一雙深邃的眼眸裏。
蔣延洲似笑非笑,“白天鵝?”
江南不禁再一次感嘆她和這位哥的八字是真不合。她難得背地裏吐槽一下別人,沒想到還被正主抓了個現行。
還能有比這更尴尬的事情嗎?
江南悻悻笑了下,剛想試圖緩解一下尴尬,蔣延洲就直接搬起整張桌子,繞過江南往教室走。
他動作利落,剛剛在江南手裏重若千斤的桌子到他這兒好像一下子就變得輕飄飄的。江南甚至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她靠在門邊,看着蔣延洲将桌子整整齊齊地擺在原先那個座位的旁邊。然後碰了下他的胳膊,賠着笑——
“謝了啊延哥,剛剛——”
“不用謝。”蔣延洲直接打斷她,臉上的表情意味深長,“畢竟你都叫我一聲爸爸了,要是再讓你受苦受累,我這當爸爸的不是還要再多加一個以大欺小的罪名?”
作者有話要說: 多年後想吃糖的延哥:媳婦,喂我吃糖。
霸氣的南哥:喂你媽,滾。
今天的你對我愛理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又雙叒叕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