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成行倒是沒有認蔣延洲做兒子的打算。
但是一想到江南那常年穩居年級倒數第一的成績, 尤其每次還只能他去開家長會,他是真太不想認這個女兒。
他又給蔣延洲夾了一筷子菜,在心裏默念了三遍“把江南扔出去就是給社會增加負擔”。
然後才看向嬉皮笑臉的江南, 盡量保持心平氣和:“你要是覺得嘴巴太閑了,我不介意你多吃一點飯——我們家也不差這一點飯。”
江南算是發現了, 蔣延洲出現這短短一個小時, 她的家庭地位完全是呈指數下跌。
她嘆了口氣,不再讨沒趣。兀自去洗了個蘋果晃悠着往客廳走。
江南一向有晚飯後吃點水果的習慣。以往也就幾分鐘的事兒, 可是她今天卻硬生生将一個不大的蘋果吃了半個小時。
那股細嚼慢咽的做作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吃的是幾萬一顆的高奢蘋果。
明眼人都知道江南安的是什麽心。
但蔣延洲卻并沒有催她。江南啃蘋果的時候,他就目不斜視地坐在一邊。
一副随你怎麽拖反正我能等到天荒地老的模樣。
最後還是江成行看不慣江南的磨叽樣, 黑着臉讓她趕緊帶着蔣延洲上樓去學習。
臨上樓的時候, 江成行叫住蔣延洲, “南南她從小就頑劣, 她如果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你不用給她面子,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如果實在太過分了就告訴我,我來收拾她。”
說着他還給江南遞了個“你最好給我乖乖聽話”的眼神。
這到底還是不是親爸了?
江南翻了個白眼, 不再搭理那兩個男人,扶着欄杆上了樓。
江南沒有單獨的書房,她用的書桌的都在自己的房間裏。
蔣延洲單肩挎着自己的書包, 默不作聲地跟在江南的後面往她房間走。
江南的房間在二樓走廊的最深處, 乳白色的原木門, 門把手上挂着一只淺紫色的長耳兔。十足的可愛。
她其實不太想讓蔣延洲進自己房間的,可是餘光瞥到樓梯口跟上來的江成行,她還是不情不願開了門。
蔣延洲并沒有進過女生的房間,但根據從小看電視的經驗, 在他印象裏女生的房間一定是又粉又嫩。
然而門打開的一瞬間,蔣延洲卻并沒看到想象中的畫面。
江南的房間一點都不粉嫩——而是很有高級感的霧灰色調。除了房門口那只長耳兔,倒是很難讓人猜到這是間十多歲女生的房間。
蔣延洲的視線不動聲色地轉了一圈。
房間很大,面對着門的是一面全景落地窗,透過沒有一絲雜質的玻璃,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一片淺藍色的人工湖。
傍晚的天空将暗未暗,溫柔的霧霾藍透過完整的落地窗灑在橡木地板上。靠近落地窗的橡木地板上鋪着厚厚一層淺灰色的地毯,地毯上躺了張懶人沙發,沙發旁邊的小幾上擺了個拼了大半的樂高模型。
借着窗外灑進來的光,蔣延洲看清樂高模型的主題是漫威宇宙。想到之前的鋼鐵俠,看來江南是真的挺喜歡漫威宇宙。
江南并沒有招呼蔣延洲的打算,直接開了燈脫掉拖鞋,一屁股坐在那張懶人沙發上。
她纖細的指尖拿了塊樂高零件,漫不經心地擺弄着。
蔣延洲倒也不覺得尴尬,關上房門自覺地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以他在學校慣常那種懶散的大爺似的坐姿。
果然剛剛在樓下都是裝的。
江南撇撇嘴,把手裏那塊零件拼到模型上,“你去給我爸說你不想給我補課了吧——我反正不會補課的。”
“不想補課?”蔣延洲兩片薄唇間溢出一聲輕笑,“那你自己去給你爸說啊。”
蔣延洲絲毫不掩飾語氣裏的挑釁,像是篤定了江南不敢去和江成行開這個口。
江南果然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她恨恨地瞪了蔣延洲一眼,抓了一把樂高零件捏得啪啪作響。
蔣延洲全當沒看見江南的不爽。
慢條斯理地從書包裏取了個草稿本,想了兩秒後又摸出一支按動中性筆來。
他松松地握住筆,大拇指抵在筆端的帽上,“咔嗒”一聲摁下去。
蔣延洲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你快點過來——延哥教你寫作業了。”
見江南沒動,蔣延洲又招呼了聲:“你寫完作業我們都好交差。”
除了本身不想補課外,江南對蔣延洲這個家教老師還多了幾分抗拒。
——要知道兩三周以前她還大言不慚地說着“南哥教你”,誰能想到這還沒過多久風水就轉到了蔣延洲那裏,她成為了那個不得不被蔣延洲教的小學雞。
越想越不得勁兒。
江南也沒了拼樂高的心思,她把手裏那幾塊零件往盒子裏一扔,氣勢洶洶地就朝着蔣延洲走了過去。
江南自認為自己這會兒雖算不上兇神惡煞,但絕對渾身都散發自“老娘很不爽老娘要來弄你”的怒意。
可是蔣延洲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依舊一下一下地摁着那支中性筆。
“咔嗒”的聲音不斷鑽進耳朵裏,像是效果極好的助燃劑,将江南心裏的火又燒旺了幾分。
江南站在蔣延洲身邊,居高臨下地睨着他。
“你現在就給我出去!我才不需要什麽鬼的家教老師!”
蔣延洲依舊大喇喇地坐着,一雙長腿敞在江南面前,勾着唇去看江南。
明明這會兒他處在下風,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的卑微,反倒有一種局勢被他握在手中的優越感。
江南從沒覺得這麽無力過。這種感覺就像是牙齒上被黏上了一塊牛皮糖,任憑她怎麽掙紮牛皮糖依舊牢固地黏在那裏。
她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既然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江南忿忿地在凳腳上踹了一腳,然後二話不說地就拽住了蔣延洲的手腕。
雖然不少人說過蔣延洲皮膚白,可是和江南白得有幾分通透的膚色比起來,明顯能看出他的皮膚帶着幾分健康的小麥色。
江南這會兒已經完全不在理智之中,她緊緊抓着蔣延洲的手腕,試圖用暴力手段将蔣延洲從凳子上拽起來,再把她趕出這個屬于她的房間。
蔣延洲看起來并不胖,甚至有幾分清瘦。可是江南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也沒見他動了半分。
江南調整了一下姿勢,将自己整個人的重量都加了上去。
倒不想蔣延洲沒動,那張帶着幾個轱辘的椅子先動了。
為了拖動蔣延洲,江南此時的重心并不在中軸線上,本身就不太容易控制平衡。
偏偏凳腳還滑到了她腳邊,重重地在她腳背上絆了下。
然後她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栽了下去。
江南下意識就閉上了眼。
因為摔下去的眩暈感,江南恍惚了好幾秒。等到她意識漸漸回籠的時候,就感覺唇上有幾分陌生的柔軟觸感。
她下意識咂了咂嘴。
“香嗎?”
蔣延洲的聲音帶着幾分江南琢磨不透的意味,江南也沒有功夫去琢磨。她只知道蔣延洲的聲音就近在她耳邊。近到不能更近。
江南淺淺的睫顫了下,帶着一種不好的預感睜開眼睛。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蔣延洲高挺的鼻尖映入她的眼中。而她剛剛唇上所感覺到的柔軟,則是蔣延洲的側臉。
即便是現在,她的唇依舊緊緊貼在蔣延洲的側臉上。至于她的身體,則以一種非常扭曲的姿勢趴在蔣延洲身上。
江南想裝死都裝死不了。
鬼使神差的,她腦海裏冒出的第一個聲音竟然是兩人在好身體游泳館第一次見面她欣賞蔣延洲腹肌時被他嘲諷的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而她自覺的把啃蔣延洲的自己代入了那只癞蛤.蟆。
這是江南第一次親到男孩子。
雖然是被動的,江南卻覺得自己那顆心髒叫嚣着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從與蔣延洲的肌膚觸碰的那片唇開始,像是輻射一般一圈圈的擴散出去,最後她全身的皮膚都不受控制的變得滾燙起來。
她甚至隐隐聽到自己體內的血液因為沸騰而發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親上瘾了?”
看到江南久久不動,蔣延洲哼笑着開了口。
不知是因為蔣延洲氣聲裏的笑意太明顯,還是因為他說話時胸腔傳出來的震動,江南如夢初醒一般,毫無章法地從蔣延洲身上爬了起來。
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站在蔣延洲身邊的初衷是什麽,紅着一張臉有些不知所措。
剛剛江南整個兒倒在蔣延洲身上的時候,因為不小的撞力,兩個人連帶着那張椅子直直地往後滑了一段椅子。
椅子撞上桌沿,發出不小的聲音。
江南正琢磨着找點什麽把剛剛那頁兒揭過去,房間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
——江成行和劉雲昭齊齊站在門口,四只眼睛裏滿是打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那個親吻過于禁忌,江南這會兒沒由來地心裏發虛,總覺得江成行和劉雲昭是來捉她的。
氣氛短暫地安靜了小幾秒。
還是江成行先開口:“小蔣,剛剛南南對你動手了?”
蔣延洲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一下微麻的右手。
剛剛江南撞上來的時候,整個腹部直直地對着椅子的扶手。蔣延洲原以為自己的本能反應會是把江南推開,卻不想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将整條手臂搭在了扶手上,然後任由着江南撞進了懷裏。
蔣延洲的手臂便成了江南柔軟的腹部和堅硬的把手之間的緩沖。
他察覺到從江成行問話開始,江南就一直往他這邊瞥。
等他看過去,她又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飛快收回了視線。
蔣延洲在心裏笑了聲,然後看向還等着他開口的江成行,“沒有,叔叔。”
但江成行顯然不太信,“那剛剛那聲巨響是怎麽回事?”
“是我沒注意讓椅子撞在桌子上了。”蔣延洲說話的時候臉上帶了幾分歉意,“不好意思吓到您和劉姨了。”
“沒事就好。”江成行說完便準備帶上門離開,門關上的前一秒他又想到什麽,不太放心地看向站在一邊的江南,“小蔣,南南她是不是根本不學習?”
“爸你什麽意思啊——”江南的話裏帶着幾分不滿。
江南以為蔣延洲這下肯定會順理成章地告她狀了,蔣延洲卻出人意料地笑了笑,“江南剛剛還說從今天開始要好好學習。”
說完後他看向江南,“是吧江南?”
蔣延洲故意拉長了最後的尾音,像是在暗示江南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江南自然是不敢在江成行面前說自己“打死都不會學習”這種話的,而且她害怕她要是不順着蔣延洲,蔣延洲分分鐘就能把她剛剛非禮他的行為告發給江成行。
深思熟慮了片刻,江南露出一個違心得不能更違心的笑容,“蔣延洲說得都對,我突然就覺得美麗的人生就應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這才十多分鐘的功夫,江南的思想就有了一個質的飛躍。蔣延洲也過于靠譜了點。
江成行甚至開始琢磨起給蔣延洲漲報酬的事情來。
不過本着不要打擾他們學習的原則,江成行還是識趣地關上門離開了。
門被帶上,江南下意識就想躲到一邊。
哪知她腳下還沒來得及挪窩,蔣延洲就用腳勾了另外一張獨凳到她腳邊,“往哪兒跑?不是說了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這語氣和剛剛問她是不是親上瘾了一個樣。
江南覺得自己耳朵尖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燙起來。剛剛好不容易降下去的心率也升了起來。
她躲開蔣延洲的視線,想要不動聲色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然而蔣延洲就像能看透她的心思似的,長腿一蹬便帶着椅子靠近了江南幾分。
“坐下來學習。”他從地上撿起那支剛剛掉到地上的中性筆,漫不經心地轉了兩轉,“都說我說得對了,還不聽我的話?”
擱在平常江南一定會親切地送蔣延洲一句“我聽你大爺的話”。
可是她這會兒沒有一點底氣。
江南壯着膽子扭頭,蔣延洲定定的對視了幾眼。試圖通過這種方法增加自己的底氣。
結果還沒有兩秒她就敗下陣來。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這麽慫,江南有些惱地拽了下自己的校服衣擺。
蔣延洲自然察覺到了江南的小動作,別過頭彎了彎嘴角。
然後斂了笑,擺出幾分老師的樣子,屈起食指敲敲桌面,“今晚的任務就是把作業寫完,有什麽不會的問我。”
江南在那張獨凳上坐下來,接過蔣延洲的筆,下意識回憶了一下今天都有什麽作業。
不回憶還好,一回憶江南忽然怔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松了口氣,朝着蔣延洲無奈地攤了下手,“今晚可能正沒辦法上課了,我并沒有帶作業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延哥:我他媽終于吃到點肉渣渣了,這四舍五入不就是媳婦主動吻我?!
對8起大家我最近在寫畢業論文每天都被一堆英文文獻搞得暈頭轉向,更新可能稍微少一點。等過了這幾天應該會好一點,到時候給大家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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