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萬壽節上,宋芃芃中毒,李懷瑾大怒,嚴禁任何人進出,令錦衣衛查清此事,定要給宋芃芃一個交代。

而養心殿內,宋芃芃昏迷不醒,身邊圍了許多太醫,都壓低聲音讨論着病情,好給李懷瑾一個交代。

李懷瑾則心急如焚地等在屏風外,又想進去看看,又怕自己一時心急影響太醫的判斷。

“皇上也別繞圈了,皇後娘娘只吃了一小口,想是不會有事的。”李南雁接過宮女遞來的茶,端給了正來回踱步的李懷瑾。

李懷瑾現在哪有心思喝茶,只走兩步看一眼裏邊的情況,走兩步往裏邊看一眼,生怕自己少看一眼便錯過什麽。

到底是宋芃芃受傷,李懷瑾如此擔心也是正常的,所以李南雁也沒說什麽,只一塊兒在外邊等着太醫的結果。

也沒等多久,便見其中出來兩名太醫,恭敬走到李懷瑾身旁就要行禮。

“都什麽時候了還行禮,趕緊說說皇後怎麽樣了?”李懷瑾擡手示意他們不必行禮,臉上滿是焦急,追問道。

“皇上放心,皇後娘娘攝入毒素不多,臣稍微紮上幾針,再開幾貼藥便可以了。只是這毒并不是太過溫和,到底是傷了身子,日後還需好生調養。”太醫知道李懷瑾心急,便也沒有賣關子,先說了沒事,再稍微提了一下該怎麽辦。

聽了太醫的話,李懷瑾松了口氣,擺擺手讓太醫趕緊施針開藥,交待清楚後便急着要進去看看宋芃芃。

李懷瑾要進去,太醫們也不會攔着,只是在李懷瑾緊張的目光下施針有些小小的緊張。

好在太醫們都是老手了,這方面很熟練,倒也沒有真的緊張到手抖。

真緊張到手抖怕是要挨上李懷瑾兩拳。

“皇後什麽時候能醒?”李懷瑾看着太醫把針收起來,瞥了一眼床上臉色蒼白的宋芃芃,心下又是一緊。

太醫見李懷瑾問,也沒覺得奇怪,只答道:“晚些時候便能醒了,但也可能睡到明兒早上,都是有可能的。”

“行了,諸位辛苦,此番若是皇後真的沒事,朕重重有賞。”李懷瑾說完,便讓他們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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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懷瑾則是坐到了宋芃芃身邊,垂眼看着床上臉色蒼白的宋芃芃,感受着自己心中的慌亂一點點平靜下來。

他擡手按向自己的胸口,睫毛微顫,想起自己方才在宴會上瞬間的失态,總覺得有些奇怪。

先前李南雁說他動心了,他并不這麽認為,甚至覺得自己對宋芃芃的些許不同,不過是因為她有趣。

後來的點滴又讓李懷瑾有些懷疑自己,在朝政以外的事情上,他沒有懷疑自己的習慣。

所以他開始給自己找理由。

也許只是因為宋芃芃有趣,也許只是因為宮裏只他和宋芃芃兩個主子,也許只是因為拜過堂,所以将對方當做家人。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女人動心,更不敢去想一心埋在朝政上的自己會喜歡上一個女人。

還是一個如此跳脫、絲毫沒有大家閨秀模樣的皇後。

想到這裏,李懷瑾嘴角挂上自己都沒發現的笑意。

宋芃芃跟皇後這個詞,實在是有些不搭。

但她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是能讓李懷瑾注意到她,從偶爾聽一聽皇後又想了什麽新點子,到偶爾去長春宮用膳,一點點将關注皇後這件事滲透進自己的生活中。

李懷瑾好像有些明白了,但他還是不太相信埋頭于政務上的自己會對宋芃芃産生感情。

那他在宴上的失态到底是為什麽呢?

李懷瑾将那失态歸結于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投毒這件事讓他感到生氣,而非是對宋芃芃有什麽其他感情。

“皇上,陸指揮求見。”

這時,劉福輕手輕腳過來,壓低聲音對李懷瑾說。

李懷瑾被打斷思緒,也沒再多想此事,只跟着劉福去見錦衣衛指揮使。

錦衣衛指揮使名喚陸學,從前便跟在還是太子的李懷瑾身邊,李懷瑾當上皇帝,順勢便提進了錦衣衛,升個兩年便也剛好坐上指揮使的位置。

陸學與李懷瑾從前便是好友,雖說如今李懷瑾登基,二人有些生分,但到底還是有些情誼在。所以二人說起話來倒也不算拘謹,仿佛還如當年李懷瑾未登基一般。

“皇上,臣在一口水井內找到一具屍體,是個小太監。臣方才讓仵作驗了,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陸學先規規矩矩将正事報了之後,得了李懷瑾允許,方才真的放松下來。

聽着陸學的話,李懷瑾摩挲着下巴,思索着什麽,問:“其他的什麽都沒發現?”

“暫時沒有,對方心思缜密,臣鬥膽猜測,想該是十分熟悉皇宮的人。”陸學答道。

李懷瑾轉着右手的玉扳指,眯起眼來思索着到底有什麽人又熟悉皇宮又有這個動機。

但猜測總歸只能是猜測,而且李懷瑾想了一圈,倒是真沒想到誰有這個動機。

“繼續查。”實在沒有頭緒,李懷瑾擡手示意陸學繼續查,便徑直往裏走。

猜到李懷瑾是去看宋芃芃,陸學也不再多言,只應了聲是,便匆匆離開。

之後李懷瑾又守了宋芃芃大半日,等到差不多入了夜,剛站起身想去外間看兩本奏折,便發現宋芃芃醒了過來。

宋芃芃感覺渾身上下都很不舒服,但具體哪裏不舒服也說不出來。

她只是躺在床上,有些迷茫地半睜着眼,看着那陌生的床頂。

這是哪來着?

宋芃芃很迷茫,轉過頭看見李懷瑾的時候腦子更加混亂。

為什麽李懷瑾在這裏?

宋芃芃有些清醒了,她眨了眨眼,讓自己眼前不再那麽模糊。

随後她整個人就想跳起來,但礙于身體狀況實在不允許,也沒有真的跳起來。

她有些驚訝地看着李懷瑾,問:“皇上怎麽在這裏?”

聽着這話,李懷瑾便知道對方沒事了,也算是松了口氣。

而宋芃芃還在觀察這個看起來金燦燦的地方,想着長春宮有這個地方嗎。

“這是朕的寝宮,朕不在這裏在哪裏?”李懷瑾笑着接了話,朝外邊是了個顏色示意劉福去請太醫。

什麽,怎麽會是李懷瑾的寝宮?

宋芃芃仿佛失憶,但是震驚過後她又仿佛恢複了記憶。

對了,先前她不是中毒了嗎?

“你中毒了,朕便将你帶來了這裏。至于中毒之人,錦衣衛正在查,沒什麽頭緒,不過會有的,皇後放心。”李懷瑾當自己這個傻乎乎的皇後不知道中毒一事,便稍微提了一嘴,倒也沒有細說。

而宋芃芃聽到李懷瑾這話,眼珠子一轉,想起以前看宮鬥劇的橋段,試着說:“直接下毒定然是有蹤跡可尋,若毫無蹤跡……那有沒有可能是兩種無毒的東西混合在了一起?”

“你的意思,是他們先下了其中一種,等過了試菜太監這一關,再往裏面加另一種?”李懷瑾對宋芃芃的猜測生了興趣,眉頭一挑,也順着對方的話模拟了一遍對方可能的一個行動路徑。

倒也能說得通。

李懷瑾若有所思,一邊點着頭,剛想說什麽,便見劉福帶着太醫進來。

“朕還有事,好好為皇後瞧瞧,待會親來報與朕。”李懷瑾站起身,對恭敬行禮的太醫囑咐了幾句,便帶着劉福往外走。

李懷瑾與劉福二人一走,守在外邊的墨玉、聽雲二人便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見太醫正為宋芃芃診脈,也不敢打擾,只侍立一旁。

“還好娘娘用得并不多,皇上傳太醫又及時,這才保住了一條命。”太醫請完脈,站起身恭敬行了個禮,方才将宋芃芃的情況告知。

宋芃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沒多問,只知道肯定是要喝藥的。

喝藥,很苦,不想喝藥。

宋芃芃眉頭一皺,整張臉仿佛寫滿了不想喝藥。

恍惚間太醫以為自己看錯了,這樣的神情,他只在自己不肯喝藥的孫兒臉上見過。

這可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怎會如此,定然是看錯了。

太醫這麽對自己說。

而宋芃芃自然不會将這樣的想法告知太醫,只點點頭,讓太醫趕緊将方才的診斷結果告訴李懷瑾。

見宋芃芃沒有多問別的,太醫倒是松了口氣,只臨走又囑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有了宋芃芃的提點,李懷瑾召來陸學,讓對方照着這個思路去查,剛好查到了一個小太監。

可抓到那個小太監之後,尚未送入诏獄,便發現那小太監在半路直接暴斃而亡。

暴斃而亡之前,那小太監只來得及說出一個“裕”字。

裕字,可以是名字,可以是封號,也可以是地名。

但李懷瑾聽見這個消息,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裕王李懷仁。

當然,這小太監的目的實在有些明顯,死前特地說出一個名字,很難說不是特地潑髒水。

這個消息自然在隔日便由劉福親自帶到了長春宮,讓坐在正殿苦哈哈地喝中藥的宋芃芃知道事情的調查結果。

宋芃芃不認得裕王,也不知道李懷瑾與這些個兄弟的關系怎麽樣。

但是他總覺得這個小太監若是真的忠心為主辦事,那為什麽臨死前還要說出主子的名字?

這實在很奇怪,有蹊跷。

可要是小太監說的是真的,畢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萬一他就真的說出幕後主使了呢。

宋芃芃撇撇嘴,從聽雲端的盤子裏拿了一個蜜餞吃,沒再多想這件事。

還是讓李懷瑾去處理吧。

宋芃芃做了這個決定。

至于李懷瑾如何處理,宋芃芃倒是過了好幾天方才知道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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