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說實話, 那一刻,哲奈是真的很震驚。

不過,也不算很驚吓, 不至于讓她哇地叫出聲來,頂多是……有點不真實感。

該說果然是, “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的游戲世界嗎?

要不是知道赤司是NPC的話, 她會忍不住懷疑對方換人上號了。

……或許,就是這種設定?

要命, 論壇裏完全沒人提到過啊!

這又是什麽更新後的補丁嗎?

哲奈想到了系統, 系統也保持緘默。

她又被迫将思緒拉回到眼前世界。

赤司安靜地看着她, 面上還帶着笑意。

但哲奈确定,他,和幾秒鐘之前的赤司, 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她還沒弄清楚是什麽原因,具體又有什麽變化。但此時,他們靠得很緊,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還是保持一些距離吧……

她定定地望着對方, 情不自禁地挪動了腳步, 身體往後——然而,在赤司察覺到她的意圖之後, 立刻就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阻止了這一趨勢。

“你看, 在我說出自己真實想要的時候,你不就感到害怕了麽?”他慢條斯理地,聲音很輕柔。

但輕柔, 并非溫柔。

這一刻的赤司,的确沒有怎麽掩飾自己,大方地顯露出□□、自我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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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的,就不會松手。

“不是害怕。”哲奈搖了搖頭,說。

“那就是,不喜歡了?”赤司順勢問。

……這,就不好說了。

眼前這個人似乎變得陌生許多。

她遲疑,用一種茫然的眼神打量着他,接着說:“我應該也不會讨厭赤司君。如果只是說出心裏話……又不是沒有說過。”

後半句話是她補充上來的,提醒對方,也是為了提醒自己。

“不一樣的啊。”赤司輕嘆着,搖搖頭。“你還是不明白。”

哲奈若無其事地使了幾次力氣,悄悄地轉手腕,但都沒有掙脫。

赤司坦然看着她,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松。因為過于直白,哲奈被看得有些不太自在,避開了直視的目光,自顧自看着對方的胸口。

變得這麽□□嗎?

她只能說:“那就再說得明白一點?”

赤司并不反對。

“與其‘說’……”他略一思考,笑意加深了一些,但沒有了平日裏那種溫和親近的感覺,反而顯得侵略性十足,令人頭皮微微發麻。

“留下來吧。”

那雙深沉的眼眸半眯起,向她靠近。

被握緊的手腕又被他往下按,哲奈的注意力稍一分散,他便伸出空閑的左手,繞過她的肩膀,穩穩地托住了後腦,将她拉了過去。

那張熟悉的臉在她眼前放大,但她仍然覺得陌生而古怪,還是偏了偏頭,避開了一些,恰好讓他的吻落在唇邊。

她的身體很僵硬,不管是表情反應還是動作,都無法讓赤司感到滿意。

他擡頭,直起身,笑意淡了下來,很快就看不見了。最後一點溫和也從他臉上收起,他站在那裏,便如同君臨天下的帝王。

“看來你的确不喜歡我。”

哲奈無法解釋,想了想,也覺得沒有否認的必要:“赤司君這樣做,不是很突然嗎?——會被拒絕,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赤司同樣不否認,卻說:“你該知道,我讨厭被拒絕。”

“……”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霸道哦。

哲奈一時失語,便聽到他一聲輕笑,不再說什麽,轉身走下樓。

她有點想追上去問,待會安排的直升機……是不是已經取消了她的位置?但又轉念一想,放棄了。已經夠陰晴不定的了,還是不要主動惹他生氣吧。

再說,現在這副模樣的赤司令她無從下手,也确實不好再離開帝光。

哲奈等他徹底離開以後,才慢慢走下樓,轉了個彎,往禮堂的方向走去。

接下來幾天,哲奈都在禮堂跟在綠間身邊幫忙。她班上的同學也來了大半,剩下幾個,聽說是當時在校外不幸地遭遇了襲擊,卷入混戰。情況有些嚴重,雖然救出來了,但還是得在醫院裏療養一段時間。

而學校外,在幾大家族的聯手合作下,絕望的影響正在悄然淡化。停工潮過去,各地看守所多了一批待審的犯人,建築公司變得十分忙碌……

各地都在推動着複工複課,清算損失,學校這邊,在禮堂臨時搭建起來的治療所也終于功成身退。

學校又單獨給他們放了一天假,作為休整。

聽到廣播裏的消息,哲奈舒了口氣,擡眼正看到綠間,他板着的臉也放松不少。

大概是因為最緊要的問題已經解決了,綠間這才來得及注意別的事情,問她:“是我的錯覺麽,感覺你這幾天心不在焉的。”

“哦,因為那天被赤司君吓了一跳,一直很在意。”哲奈慢吞吞地說。

綠間想了想,這幾天他不是忙着檢查學生恢複情況,就是在和教授交流,幾乎沒怎麽見過赤司。可以推測他同樣很忙,除了第一天,都很少過來看他們。

當然不是說來看他,但是想想都知道,哲奈在這裏啊。

綠間露出沉思的目光,順藤摸瓜:“你說被他吓了一跳?不太可能吧,局勢那麽緊張,他應該不會有心思做什麽……”

哲奈輕咳了一聲。

“有的。”她微微責備地看了綠間一眼,覺得他寧可信任對方也不信自己,就很不公平。

本來說不說,并不必要,但哲奈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服力,還是決定說出來:“他突然強吻我。”

“……”

綠間擡起手,眼鏡一滑,便從鼻梁上掉下來,啪地,在地磚上摔了個清脆聲響。

綠間真太郎失去言語能力。

哲奈轉了一圈,反省自己是不是太直接了,又有些後悔。這時候冰室來看火神,和前幾天一樣,帶着紫原做的點心,看到他倆在這邊發愣,繞過來打了聲招呼。

“怎麽了?”他留意着綠間的表情反應,十分好奇。

綠間聽到他人的聲音,終于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但依然難以置信地瞪着哲奈:“你說赤司他——強、強吻你……”

哲奈點頭。

冰室:“……”

氣氛再次凝固。

綠間又懷疑地看向冰室:“前輩這是有什麽要說的嗎?”

冰室從善如流地說:“這是做好的蛋糕,放在這裏,你們慢慢吃,我去找大我。”

他轉頭走之前,朝哲奈輕輕眨了眨右眼,眼角的淚痣仿佛閃着光,隐約戲谑。

哲奈覺得自己沒有看懂,默默地收回目光,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

綠間緩緩地彎腰撿起自己的眼鏡,還好沒有摔壞,他伸手撣了撣灰塵,又轉身從包裏找出眼鏡布擦拭,這才戴上。眼鏡給人安全感,當他整理好眼鏡,神情也随之鎮定許多。

“我明白了。”他說,“你認為,赤司出了點問題。”

看綠間嚴肅的表情,他應該是覺得赤司腦子出了點問題。

哲奈雖然也很希望是這樣,但也只能遺憾地搖搖頭;“感覺不是這樣的。”

綠間又思考了很久。

“一個人不會毫無理由地性格突變,一定是有什麽條件促成的。”他擡起頭,疑惑而探究地打量着哲奈,這個他認為是最大的因素,可是……“我不覺得你做了什麽,對他有這麽大的影響。”

“好巧,我也這麽覺得。”哲奈單調地重複了一遍,“能不能說點建設性的東西呢,綠間君?”

綠間也幹巴巴地回答:“我又不是心理醫生。”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綠間說:“其實,我早跟你提醒過,要離他遠一點。”

“……”

性質完全不一樣吧。

這回輪到哲奈不信任地看着他了。

“我去看看他。”綠間起身,“既然如此,這段時間你還是繼續跟他保持距離吧。”

雖然很不情願,他還是補充:“黃濑那邊,也還是你比較方便。”

想到黃濑,哲奈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哦,我也該過去了。”

他的石膏還沒那麽快拆,但是一直待在校醫室也覺得十分無聊,再怎麽遲鈍,也應該察覺到其他人避而不見的态度了……這種時候,別人不适合靠近,就只有她能出面了。

“嗯。”綠間已經聽教授說過“絕望”的感染性,不失穩重地點點頭,“回頭見。”

哲奈拎起冰室送的點心,走出幾步,突然想到了什麽,回頭來。

“還有什麽事?”

“說到絕望……”她腦海中浮現出一種可能性,但令她很難接受,說出口的時候也覺得艱難,“這也是綠間君所說的,可能因素吧?”

綠間臉色微微一變:“可是,怎麽可能呢?”

空氣突然沉默,但這回和先前的尴尬不一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焦灼感。

不安在沉默中傳遞,被綠間堅決地打斷了。

“不要多想,他是赤司征十郎。”他慢慢地說,“如果說有什麽是我現在可以确定的,那麽,就我這些年對他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被外來的意志力幹擾、甚至屈服于他人之下的。”

他看向哲奈,重複了一遍:“赤司是不會被別人改變的。”

哲奈好一會兒才說:“我也不能嗎?”

綠間一怔,有些吃驚,不禁失語片刻。

“你說的……不是同樣的事情。”他定下神來說,“我們讨論的是‘絕望’的影響。而你不是……”

靠自己的努力,完成他們原本都不相信她能做到的事情……那樣的體格,與其說普通不如說薄弱的身體條件,将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化為現實。

毫無疑問,現在的哲奈,已經完全出乎赤司的預料了吧。

非要描述的話,她的存在,應該被定義為“希望”才對。綠間想道。

作者有話要說:  哲奈:不,是因為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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