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李南航是郦城刑偵隊的隊員，兩年前，他和高原執行一次抓捕任務，無意間在對方車上繳獲了兩千克的海/洛/因。經過兩人的審問，他們抓獲的盜/搶犯吳強，同時還是一夥毒/販的馬仔。

李南航的意思是将這起案子上報後，轉交緝/毒隊。可高原覺得這是一次立功的機會，就想将事情隐瞞下來，獨自調查，争取晉升的機會。隊長黃剛馬上就要調離，如果這次他們立了功，那隊長就只能是他們二選一。一開始李南航不同意，耐不住高原的軟磨硬泡，兩人是鐵哥們，李南航也沒打算跟他争，就決定将吳強這件事暫時隐瞞下來。

高原也沒讓他失望，三個月後，真的查到了這夥毒/販的老巢，并帶着人抓了個正着，人贓并獲不說，還繳獲了近一噸的毒/品。不出意外，高原立功受獎，順利的升了刑偵隊的隊長。李南航雖然什麽都沒得到，但能端了郦城這麽大一個毒窩，他心裏也高興，兩人的關系似乎又近了一些。

三個月前，李南航偶然間發現了吳強和高原聯系，一起出入夜總會。吳強因為配合警察辦案，再加上入獄期間表現良好，僅僅一年多的時間他就出了獄。他倆因為之前合作過一次，所以李南航看到兩個人有聯系，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只是夜總會這種地方，不是他們這種人該去的。李南航沒有離開，而是等在了夜總會門外，他想等高原出來，問問到底什麽情況，是不是又有什麽案子他在秘密調查。

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吳強早在十點左右就已經離開，而高原卻在淩晨一點才從夜總會出來，帶着口罩和帽子，上了一輛黑色的汽車。李南航打開車門剛想下車，卻發現夜總會裏又出來一群人，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身邊跟着四個保镖，也随後上了那輛汽車，緊接着汽車便開走了。

出于刑警的直覺，李南航察覺到了不同尋常，他關上車門，重新系上安全帶，不遠不近的跟了上去。

車子越開越偏，李南航明白如果再跟下去，就一定會暴露，便放棄了跟蹤，而是找了個偏僻又光線不好的位置停下，原地等待他們返回。

直到淩晨四點，那輛車再次出現，李南航又跟了上去，這次高原沒有回夜總會，而是距離他家兩個路口的地方下了車。李南航沒有猶豫，依舊不遠不近的跟着那輛車，車子沒有去夜總會，而是去了郦城大酒店。李南航在男人下車的時候，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也跟着下了車。站在酒店門口，看着那些人上了電梯，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快步來到電梯前，看着電梯在8樓停下，他才按了按鈕，乘坐電梯來到8樓。李南航走出電梯，在8樓走了一圈，然後從樓梯走了下去。

李南航走出酒店，找到那輛車，看了看酒店攝像頭的方向，在确定不能拍到這裏後，蹲下身仔細的查看着輪胎。他發現輪胎上有泥，而他跟的這段距離都是平整的公路，沒有經過泥地，這說明之後他們去的地方一定有泥地。他還在後車輪的輪胎上找到了一張只剩半張的購物小票，而且留下的還是有臺頭的那半張，上面寫着佳佳超市。除了這些，李南航沒有在發現別的線索，拍了一張汽車的照片後，他便開車沿着剛才的路線走了一遍，在原本停車的位置搜索了一下佳佳超市，定位後開了過去。

開了大約十分鐘，果然來到一處泥地，李南航下車，在車燈的照射下，比對泥地上的車輪印，找到了和那輛車一樣的痕跡。李南航再次拿出手機拍下照片，然後上車繼續往前開。

又開了十分鐘，李南航來到佳佳超市門口，看了看地圖，這裏所在的村莊叫馬家村。馬家村就是個普通的村子，位于郦城市郊東南方向，這裏沒有景區，這裏的居民和其他城鎮一樣，大多靠出外打工謀條出路，他們這一群人深更半夜的，肯定不是來這裏。李南航放大地圖，查看着馬家村四周的線路及地點。突然，一個地名引起了李南航的注意，南和化工廠，就在馬家村再往東兩公裏的位置。李南航上網搜索南和化工廠，發現這座化工廠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因為環境污染問題，被強制關停，現在屬于廢棄狀态。

李南航沒有猶豫，直接開車前往南和化工廠。在距離化工廠一公裏的地方停了車，徒步走了過去。化工廠的大門緊閉，門口正上方有個監控探頭，李南航沒有過去，而是經過一片田地，繞到了化工廠的側面，圍着化工廠走了一圈，發現不止大門處有監控探頭，另外三面牆上也有，如果不是他警覺，沒有靠近，恐怕已經被人發現。

“轟隆隆”，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就是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尤為清晰。

李南航蹲在高草叢裏，安靜的看着車輛離開，記下了能夠看清的車牌號，等化工廠的大門關閉，四周再次恢複平靜，他才起身回到車上，開着車回了家。

李南航回到家，心情複雜的坐在沙發上，昨晚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夜總會、吳強、陌生男人，明明被強制關停，卻依舊有人暗中運行的化工廠，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高原似乎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咦，老李，你怎麽在沙發上睡的？”妻子王慧擔心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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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航收起心事，笑着說：“昨晚回來太晚，怕吵醒你們，就在沙發上湊合了湊合，你去再睡會兒，今天早飯我來做。”

王慧心疼的看着李南航，說：“我在家又沒事，什麽時候睡不行。倒是你，整天這麽個加班法，身子怎麽受得住，再睡會兒吧，一會兒早飯做好了我叫你。”

“行，那就辛苦你了。”

李南航閉着眼睛假寐，腦子裏一直在想高原的事。

吃完早飯，李南航直接去了隊裏，見高原已經在辦公室，他佯裝随意的走了進去。

高原一看是他，指了指桌上的早餐，說：“老李，吃了嗎？沒吃的話一塊吃點。”

李南航搖搖頭，說：“吃了，你嫂子早起蒸的包子。”

“羨慕！嫂子的手藝那可是沒的說，老李你真是有口福啊！”

李南航笑着說：“要是羨慕，你也找一個，別整天忙東忙西的，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找找找，你這口氣怎麽跟我媽似的。”

李南航狀似随意的說：“你看你小子這黑眼圈，老實交代，昨晚幹什麽去了？”

“能幹什麽，我光棍一個，除了在家睡覺還能幹什麽。”

“不對吧，我昨天去商場買東西的時候，好像看到你了。”

高原的眼神閃了閃，說：“好像？那你說說在哪兒看到我的？”

“就郦城商城門口，我看見你的車了，副駕駛上還坐着個女人。”昨天李南航确實看到了高原的車，只是車上不是高原本人。

高原似乎是松了口氣，說：“那你肯定是看錯了，昨天車子我借給張岑了，那小子說要去機場接女朋友。”

“這樣啊，那是我看錯了，我還以為你小子開竅了，知道找女朋友了。行吧，你吃你的，我出去幹活了。”

從這天起，李南航就開始留意高原，他暗地裏查了那幾輛車的車主信息，還有那個和高原一起上車的男人，他叫成方恒，是那家夜總會的幕後老板，不止那家夜總會，他名下的資産還涉及房地産行業，是郦城大名鼎鼎的人物。

一個月前，李南航終于在高原的電腦裏找到了成方恒制毒販毒的證據，卻在下載文件時，被高原打暈。在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被帶到了郊外，他被綁在了一棵大樹上，高原背對着他站在不遠處。

“高原，回頭吧，還來得及。”

高原轉過身，将手裏的煙頭丢在地上碾滅，苦笑着說：“老李，為什麽是你？為什麽發現這一切的偏偏是你？”

李南航不答反問：“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和他們合作的？兩年前，還是更早？”

高原沒有回答，而是從口袋裏拿出煙點上，深吸一口，吐出長長的煙圈，他原地轉了兩圈。

“老李，我高原朋友不少，但鐵哥們就你一個，如果你保證不把這件事說出去，或者跟我合作，我二話不說把你放了。”

李南航了解高原，他向來說話算話，高原也了解他，向來說一不二，所以只要李南航點點頭，高原肯定放了他。

李南航平靜地說：“高原，我是警察，在我穿上警服的那天起，就背負着警察的責任。”

高原狠狠的抽了一口煙扔在地上，焦躁的咆哮道：“李南航，你他媽清高什麽？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嫂子和孩子就沒了依靠，你讓他們怎麽辦？”

李南航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堅定的看着高原。

高原煩躁的再次拿出煙盒，抽出最後一根煙點上，可打火機卻怎麽也打不出火，他咒罵一聲将打火機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上去。他走到李南航身邊，說：“老李，你幹了這麽多年警察，到現在還在租房，老婆孩子每天都要省吃儉用，你甘心嗎？”

“警察的工資是不高，但我花的每一分都心安理得。”李南航看着高原的眼睛，說：“高原，那些因為吸/毒家破人亡的案列，那些被毒/品折磨的人，他們什麽樣你最清楚，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