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這麽說是高原殺的你？那你為什麽會跟着劉長遠？”

“不是高原。”李南航臉上閃過複雜的情緒，說：“是劉長遠。那天不知怎麽劉長遠也來了，是他開槍殺的我。”

“高原為什麽要和那些人來往，那天他回答你了嗎？”江承彥忍不住開口問道。

李南航搖搖頭，說：“沒有。他那天沉默了很久，一直沒有回答。我不相信他是為錢，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江承彥面色嚴肅地說：“就算還有其他原因，他犯了罪那是事實，而且還是和毒/販同流合污，我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

淩華安拍了拍江承彥的手以作安撫，看向李南航接着問：“聽你這麽說劉長遠和高原是一夥的，那前天車上的五個人知情嗎？又跟他們什麽關系？”

“這個我不清楚，我的調查中沒有這幾個人。”

“既然你已經知道證據在哪兒，為什麽還要找我們來，我們有什麽能幫助你們的嗎？”

李南航看向林紹，林紹接話道：“聽說江警官和高原是老同學，你們的關系怎麽樣？”

江承彥如實回答：“我和高原是大學同學，上學的時候關系還不錯，只是大學畢業後就少了聯系，關系談不上有多好。”

林紹點點頭，接着說：“江警官，高原是不是與你們約好，要在你們離開前請你們吃飯？”

“是，你們打算怎麽做？”

林紹直截了當地說：“李警官生前曾下載過成方恒制/毒販/毒的證據，是個足球形狀的U盤，後來李警官見過，一直挂在高原的鑰匙扣上。我們希望你們能趁吃飯的機會，将那個U盤拿到手。”

江承彥微微皺眉，說：“既然是這麽重要的東西，那肯定不是那麽容易拿得到的，況且我的身份還那麽敏感，我們只能說試試看，你們也被抱太大希望。”

林紹笑着說：“江警官能幫忙，我們已經很感謝了，結果怎麽樣不重要，你們一定保證自身安全。”

“就算找到那個U盤，也只能定成方恒的罪，那高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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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航回答道：“我這裏有高原和成方恒來往的照片，也掌握了他在RS銀行的賬號信息，只要能定成方恒的罪，高原就跑不了。”

淩華安點點頭，說：“你的屍體在哪兒，警方是否已經發現？”

“之前被埋在了靈山上，林先生已經設法讓他們發現，現在正在解剖室。”

江承彥眉頭緊皺，說：“以郦城的溫度，就算是在山上，埋藏一個月的屍體，也肯定已經腐敗。更何況劉長遠和高原都是警察，對辦案流程非常熟悉，彈頭和彈殼一定不會留下現場，想要定劉長遠的罪，恐怕不容易。”

“只要定了高原的罪，我的死就不會成為秘密，我相信高原會說出真相的。”

“好，我們會盡力的。”淩華安看向江承彥，說：“江隊，未免再有人被害，就今天吧，你給高原打電話，約他出來。”

“你是說王明？”江承彥瞬間領悟淩華安的意思，說：“好。”

江承彥沒有猶豫，直接撥通了高原的電話。

“喂，承彥，你說，我這有點忙。”

“高原，我的假期到今天就結束了，如果警局那邊沒什麽事，明天我就回去了。”

“你說那個案子啊，已經調查清楚了，不用再麻煩你們了。”

“那晚上你有時間嗎？走之前想和你聚聚。”

“嗯……”高原停頓了一會兒，說：“承彥，實在對不起，因為劉長遠的事我們這邊忙的焦頭爛額，晚上我還有事。這樣吧，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在警局對面找家餐館聚一聚。”

“這有什麽介意不介意的，都是警察，都能理解，地點時間你來定。”

“那行。現在五點半，那我們就七點在警局對面的郦城火鍋城見。”

“好，我們待會兒就出發，保證準時到。”

和高原約定好，江承彥就挂掉了電話，說：“已經約好了，七點，警局對面的火鍋城。”

淩華安點點頭，說：“你查一查這邊離警局多遠？”

江承彥搜索了一下路線，說：“不算遠，開車的話半個小時。”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出去買點禮物，見朋友空着手不好。”

兩人離開，林紹送出了門，淩華安看向他身旁的林婉兒，說：“婉兒姑娘，希望你下一世能夠心想事成。”

林婉兒莞爾一笑，說：“也祝願淩先生和江警官能相伴到老。”

淩華安毫不避諱的握緊江承彥的手，笑着說：“會的，再見。”

林紹叫住兩人，從口袋裏掏出足球形狀的小物件，遞給江承彥說：“江警官，這個U盤與高原手上的那個一模一樣，你拿着。”

江承彥接過U盤，說：“好，林先生想的周到。”

兩人沒再多說，離開了古董行，在附近轉了轉，買了些禮物，然後叫了車，趕去約定的地點。六點五十左右，他們來到郦城火鍋城的門口，進去要了個包間，點了一些茶水，等待高原的到來。

大約十分鐘後，包房的門被敲響，緊接着高原便推門走了進來，不好意思的笑着說：“承彥，對不起，我遲到了。”

“理解理解，都是做警察的，這點事不算什麽。來，我給你介紹一下，他叫淩華安，是我朋友。”

淩華安笑着點點頭，說：“高警官你好。”

“淩先生你好，既然你是承彥的朋友，那也是我朋友，以後來郦城，有事只管找我。”高原客套的說着。

“行了，都別站着了，我知道你忙，我們趕緊點菜，保證不耽誤你工作。”

三人落座，江承彥叫來服務員點餐，高原之後又加了幾個菜。

“高原，我們得有六七年沒見了吧。”江承彥随意的找着話題。

“哪裏七年，都八年了，二十二歲畢業，現在都三十了。”

“都八年了！時間過得真快，你小子有女朋友了嗎？”

“還沒。咱們這工作性質你還不清楚嗎？一個月有多半個月在加班，連自己都顧不上，怎麽找女朋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飯菜很快上來，江承彥本想點些酒水，卻被高原以待會還得加班為由，給攔了下來。

淩華安起身，說：“不好意思，高警官，我去下廁所。”

江承彥見狀也跟着站起身，說：“華安的眼睛不好，我送他過去，高原你先吃着，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行，我等你們回來。”

江承彥扶着淩華安出了包房，來到洗手間門口，淩華安小聲問：“江隊，你有沒有看到李南航說的那個U盤？”

“看到了，就在他的鑰匙上挂着，只是他不喝酒，我也找不到借口，總不能說‘你鑰匙上的小玩意真好看，要不送我吧’。”江承彥一陣苦笑。

淩華安聞言輕笑出聲，調侃地說：“江隊的臉皮薄，肯定說不出。”

江承彥臉上一紅，沒好氣地說：“華安，都這時候了，你怎麽還逗我？”

“行了，這件事交給我，你在門口給我把風。”

江承彥一怔，随即說道：“好。”

淩華安走進廁所，拿出一張紙符，默念咒語，紙符自燃，狹小的廁所內，憑空出現一個人影，小眼睛，八字胡，一身大褂，正是陰差胡斯。

“淩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胡先生，還得麻煩你一件事。”淩華安直截了當的說了自己的打算。

胡斯應聲，跟着淩華安來到的包間，直接上了高原的身，将挂在身上的鑰匙取了下來，遞給淩華安。

江承彥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将鑰匙接了過來，把上面的U盤換了下來。

胡斯笑了笑，重新接過鑰匙挂在身上，說：“淩先生，事情完成，那我就先告辭了。”

“胡先生慢走，報酬明日送到。”

胡斯離開，高原恢複意識，只覺得腦袋有些沉，捏了捏眉心，說：“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這兩天總感覺有些恍惚？”

江承彥佯裝關心地說：“高原，你臉色不太好，還是不要太拼了，有空去醫院看看吧。”

“沒事，我的身體我清楚，就是有點累，等案子結了，休息幾天就好了。”

“我前些天也是，遇到個棘手的案子，接連加班大半個月，實在是撐不住，案子一結，馬上申請了休假。”

“咱們做這一行的都一樣。”

江承彥若無其事的跟高原聊着天，淩華安在一旁安靜的聽着，只有高原和他說話時，才說上兩句。

一個小時後，江承彥主動提出離開，高原也沒多留。三人在火鍋城門口道了別，高原徑直回了警局，而江承彥和淩華安則去了林家古董行。将U盤交給林紹以後，兩人回了酒店。

接下來的兩天他們專注旅行，沒有再過問高原的事，直到四人回到華城的一個月後，淩華安才從林紹那裏得知了後續。

林紹直接将掌握的證據匿名寄給了郦城檢察院的檢察長韓鵬，對于毒/品的案子，司法各部門都相當重視，韓鵬自然也不例外，他馬不停蹄的上報，很快就成立了專案組，并積極核實證據的真實性。

專案組成立半個月後，成方恒被抓，牽扯出了高原，而高原在證據确鑿下，也無從抵賴，并交代了劉長遠殺害李南航的事實。

高原之所以走上犯罪道路，跟李南航有關，其實他們兩人暗中調查郦城販/毒集團的事，很早就暴露了。一次追蹤，兩人跟到了一處爛尾樓，高原讓李南航在外面放風，自己進去看看，李南航不同意，但高原一意孤行，拿着槍就走進了爛尾樓。誰知剛剛走進去，就被早就警覺的成方恒給抓了。

成方恒勸高原與他合作，高原嚴詞拒絕，并抱了必死的決心。可成方恒并沒打算殺他，而是掏出手機遞給高原，屏幕上正是在外面放風的李南航，還有将槍口對準李南航的狙擊手。

成方恒威脅高原，如果不跟他合作，就馬上開槍殺了李南航。高原和李南航幾次出生入死，兩人的感情很深，而且還是他的一意孤行才導致現在的局面。如果是他自己，死就死了，可是李南航還有妻兒老小，如果他因為自己死了，那高原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為了保住李南航，高原答應與成方恒合作，不過高原只是答應幫成方恒鏟除他的死對頭孫奇。孫奇也是活躍在郦城的毒/販，兩人一直不和，最近孫奇不僅搶了成方恒的貨源，還在不斷擴張地盤，這無疑是觸及了成方恒的底線，所以當成方恒知道高原在查他的時候，就想到了利用高原除掉孫奇的計劃。

高原根據成方恒提供的情報，很快便掌握了孫奇的犯罪證據，并帶人端了他的老巢，繳獲了近一噸的毒/品。高原因此得到晉升，成方恒也除掉了眼中釘，這是雙贏的局面。高原以為這一切就這麽過去，誰知成方恒拿着拍攝兩人達成合作的視頻威脅他。高原雖然氣急敗壞，但也不得不選擇與他繼續合作。

其實最早發現高原秘密的是劉長遠，劉長遠做了十幾年警察，卻因為學歷問題，一直沒有晉升的機會，他老婆還得了糖尿病，兒子還想出國留學，以他的家庭情況根本就無力支撐。他表弟李坤，也就是攔淩華安車子的那夥人，幹些強買強賣的勾當，有他打打掩護，也能撈點好處，不過那些跟毒/品的巨大利潤根本不能比，所以劉長遠幾乎沒有猶豫，便打起了入夥的主意。

因為手握高原的把柄，劉長遠很快便如了願，還拉上了王明，李坤那點小打小鬧也就不放在心上。那天高原把李南航打暈，劉長遠從頭看到尾，跟着他們就出了城區。高原雖然制服了李南航，卻一直沒有滅口的打算，甚至還差點被李南航說服，劉長遠一看不對，掏出□□就打死了李南航。高原一看李南航死了，掏出□□就想跟他拼命，兩個人你死我活的打了起來，不過最後高原還是屈服了，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兩人打掃了現場，又合力将李南航弄到靈山，掩埋了屍體。

過了一個月，李南航的屍體仍舊沒被人發現，劉長遠的心放回了肚子裏，拿着大把的錢暢想美好的未來。誰知李坤不走運，撞上了淩華安他們，好在出警的是他和王明，卻沒想到江承彥居然也是警察，劉長遠怕自己的事暴露，便生了滅口的心思，于是才發生了之後的事。

淩華安将事情原委講給江承彥聽，江承彥沉默半晌，嘆了口氣說：“一步錯，步步錯。如果高原沒有立功心切，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