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有他妹的數

寧菲心裏不由得都有些小惴惴。

不會又是個隐秘的什麽財閥之後權門之後吧?

要是那樣,自己一再和她作對,豈不是作死?

寧菲越想越有些虛,各組都準備好,重新開拍時,她都不怎麽明目張膽的再對江沓使絆子。

寧菲不放肆作妖了,但這會兒江沓自己狀态不太好,一場戲拖的時間太長,她越來越找不着感覺。

寧菲不作妖是不作妖,但她這會兒看江沓不在狀态,就越發的氣場全開,壓得江沓根本沒法接戲,畫面一場比一場顯得僵硬,導演急得直跳腳,耐着性子勸,“江老師,您再投入一點,寧老師,麻煩您收收勢行嗎?”

拍到一半,影院裏來了一群人,以影城經理為首的一群西裝精英男女,衆星捧月地簇擁着兩個高個子男人進了放映廳。

其中一個是容宴,男人襯衣雪白,墨黑色風衣從領口到衣擺都一絲不茍平整利落,他和衆人說了句話,而後便到後排随意一個座位上落了坐,和他一起的穿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在他旁邊坐,其他人也紛紛在他們倆旁邊落坐。

一看到那些人,導演和制片等戲也不導了,刷刷全部跑過去打招呼。

那些人都坐在偏後面的位置,江沓認出中間那兩男人好像一個是黎鶴明,一個是容宴。

想到這影城就是容宴家的,他過來看場電影休閑休閑也有可能,江沓也沒再關注,發現所有人都搶着湧過去打招呼後,她到角落裏拿起劇本集中精神努力揣摩角色,往回捋自己剛才不足的地方,想争取等會兒一場過,剛才她已經又連喝兩大杯可樂,塞了大半杯爆米花,這會兒胃已經脹得不行,她不希望再一直吃喝下去。

那邊打完招呼,導演和工作人員也陸續回歸崗位,拍攝繼續。

因着容宴和黎鶴明在,寧菲整個人都柔和許多,她這一柔和,江沓就又顯得強勢了。

容宴和黎鶴明突然來這裏,是容宴突然跑到他公司樓下,說是難得的今晚上沒應酬,找他一起吃飯。

吃飯的餐廳湊巧就在影城旁邊,吃完閑得蛋疼的容宴突然就想到有劇組在自家影城裏拍戲,說是雖然開了娛樂公司,但還沒現場看過拍戲,又說什麽擔心劇組人多,擔心他們把放映廳裏昂貴的設備給霍霍了,非要親自進來看着,黎鶴明原本還有約,硬是被他給拖進來了。

容宴很少來這影城,他一來影城的負責人高層領導們聞風而動,得知容公子要绌尊降貴親自到現場監督劇組,于是全體都陪着過來了。

幾乎所有人都來跟他倆打了招呼,包括片場的演員們,唯有江沓就剛開始對黎鶴明招手笑了一下,沒有跟其他人一樣過來,也沒有對容宴微笑,更沒有對他揮手打招呼,容宴一直盯着她,也沒見她目光往他這邊哪怕掃過來一次。

因為是協議關系,所以他是交待過她在公共場合要裝作不認識,可她演的也太假了,他這樣的人物,她怎麽能把他完全當空氣忽略嗎?裝不認識也不是這麽演的,越是裝,越應該和他打招呼才對啊!

看容宴面色不怎麽好,黎鶴明笑着湊過來:“我說了片場沒意思吧,你還非要來,一個鏡頭要重複好幾遍才過關,你确定還要繼續待在這裏看下去?”

容宴長腿疊着,一手擱在膝上,另一手的手肘撐在扶手上,輕握拳托着腮,悶着臉看着前面的拍攝,沒理會黎鶴明的搭腔。

黎鶴明以為他沒聽見,又湊近了些,聲音也放大幾個度:“拍戲真挺無聊,你要确實閑,我們找個地兒去喝兩杯?”

容宴用眼尾斜掃了他一眼,依然不語,那表情明顯透着嫌棄和不爽。

黎鶴明:“……”

嫌棄還叫上自己?

黎鶴明也懶得再理他,耐下性子看前面的拍攝。

容宴看到江沓飾演的角色,就是坐在女主旁邊喝喝可樂吃吃爆米花,覺得她這角色還挺簡單。

然而,在看到江沓一杯連一杯猛灌可樂,又猛塞爆米花後,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容易。

她飾演的是女警,性子豪邁,喝可樂必須得大口大口的灌,一氣兒能灌下去大半杯的那種,爆米花也是大口大口的吃,一口塞一把進嘴裏的那種,而且吃喝時候的每一個表情都要拿捏到位,要恰如其分地把這個角色的性格都通過些小細節給表現出來。

一連拍了好幾場,眼睜睜看着江沓已經連灌了四五杯可樂,兩大桶爆米花,身為老板的黎鶴明都看不下去了,他正要站起身,去讓導演說差不多就行了時,就聽到身邊豁的一聲,剛才還一幅漫不經心像是無聊透頂姿态的容大公子已經邁開長腿,大步走過去了。

黎鶴明:“……”

看着容宴明顯攜怒而去的背影,黎鶴明突然就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若有所思地又坐回了原位,湊巧有空的放映室,湊巧在影城旁邊吃飯,湊巧晚上沒應酬,湊巧對片場感興趣,若不是有意,又怎麽可能一連串有這麽多的湊巧?想來,江沓的事也用不着自己去出頭了。

江沓正艱難地灌着第六杯可樂,才喝到一半,杯子突然被人奪走,擡頭對上一張刀雕斧刻般的怒容,男人氣勢洶洶,“你不要命了!”

……

在洗手間裏吐了好一會兒,江沓才感覺重新又活過來了,胃還是難受得很,喉嚨裏也像灌了鉛似的。

鄧晶跑進來,遞給她一把新牙刷一盒新牙膏,小聲:“容先生還在洗手間門口等着,我剛才過來,他讓我出去給你買的這個,說是吐完不刷牙你嘴裏會很難受。”

江沓:“……”

看了看手裏的牙膏牙刷,她眉心輕擰了擰,鄧晶又去拿了個一次性杯子進來,接滿水遞給她,江沓接過來洗漱完,走出去。

容宴本來倚靠在牆上,看她出來,立起身,走過來:“沒事吧?”

江沓搖頭,頓了頓,還是說了一句謝謝,嗓子又幹又澀,聲音發出來嘶啞得不成樣。

雖然拍攝過程中突然被打斷不好,但江沓當時确實是喝得已經快撐不住,要不是他這麽沖過來,她是不好意思主動喊停的,他這麽一來,才讓她有了這麽會兒緩沖的時間。

這會兒有了個緩沖人也舒服了些。

“別拍戲了,換個工作。”‘畫畫’兩個字都溜到嘴邊了,容宴又咽了回去,換了個說法,“我的意思是你應該還有其他擅長的吧?就換你擅長的,我出錢投資,你開店也好開畫——呃,總之做什麽都行,別當演員了,你不是吃這碗飯的料,就你剛才那哪是演戲,根本就是在玩命。”

他雖不是內行,剛才也看得出來,她跟其他演員比起來,太吃力了,一看就是不擅長這行的,有些行業,确實是要看些天分,他就不懂了,她畫畫那麽好,為什麽不選擇畫畫而要當演員,明明那條路走起來要輕松得多。

江沓面色淡淡,搖頭:“不了,我挺喜歡現在做的事。”

容宴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識擡舉的,外頭等着想要他投資的人都能繞地球半圈,他眼巴巴跑過來上趕着要給她投資,她竟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容宴都被她給氣笑了,“你不覺得這樣做自己不擅長的行業很辛苦?”

江沓笑了下,“這世上哪行不辛苦?難不成容先生做的工作就很輕松嗎?”

容宴:“……”

确實,他也不輕松,成天成天的忙,今晚也是連推了好幾個應酬才空出這一晚上空閑時光,要不然,他這會兒應該是在哪個飯局上,或是哪個酒席間,應酬個沒完沒了。

江沓從他身前走過去,繼續回現場去拍攝了。

容宴原本準備讓劇組停一天,讓江沓早點收工回去休息,可看她明明都快不行了還要堅持的死樣子,也懶得再去過問她的事。

黎鶴明過來,伸手搭上他的肩,寬慰他,“沒事的,幾杯可樂幾把爆米花死不了人,哪個演員剛開始還不都是這麽練過來的,也就剛好趕上江沓她今天狀态有些不對,要不然,也挺容易過的,導演心裏有數,不會弄出事。”

“他有他妹的數!”容宴沉着臉往外走。

黎鶴明追上來:“心疼啊?”

容宴心裏郁悶得緊,不耐煩地頂開他,“滾滾滾!”

……

不知是江沓找回了狀态,還是導演組剛才都被容宴的怒容給吓到了,一直很艱難的鏡頭這會兒一遍就過了。

容宴沒再在現場逗留,頭也不回地出放映廳,黎鶴明緊随他離開,影院負責人和劇組的人想送送他們都沒趕上。

上了車,容宴冷靜了許多,他搖下車窗,把一個U盤遞給黎鶴明:“江沓同組的寧菲挺能作,你去幫她把這個障礙物清醒了。”

黎鶴明接過來:“這是什麽?”

“自己看。”

容宴單手擱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淡聲,“好歹協議一場,這一年來她對我的事挺上心,就當作最後送她的禮物吧。”

黎鶴明:“所以是真的要兩清了?”

所以,今晚一個接一個的湊巧也是容宴要送江沓的最後禮物?

容宴扭過頭看向他,笑出聲:“你不會真以為我喜歡那女人吧?你是有多瞎?明兒去挂個眼科看看吧,醫藥費我給你報銷。”

黎鶴明:“……”

車窗合攏,銀灰色的跑車從他面前一掠而過。

黎鶴明回到自己車裏,打開筆記本電腦,插上U盤,裏面就一段截下來的視頻,江沓和寧菲撕比的過程,可以明顯看得到,是寧菲起的頭……

半晌後,黎鶴明拿起手機撥了個號:“幫我查個人,樂天娛樂的寧菲……”

這容宴突然就結束協議,他是任性慣了,江沓心裏肯定會傷的不輕,就先幫她把這障礙除了,再給她多分配點好資源,就幫自家那不省心的兄弟好好彌補彌補江沓好了。

紅綠燈路口,容宴按亮手機屏幕,看到屏幕上讓人心悸的壁畫,他打開手機設置,随便選了張圖片準備替換,手指在屏幕上定格好幾秒,終究沒有把壁畫背景給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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