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這裏面當然有席鎮的關系,可要說是因為席鎮的陣法影響了趙書拓的媽媽,又有些牽強了。藏文中有所記載,前陰已謝,後陰未至,中陰現前。這三句話所以要講的,就是人在死後還沒有投胎,便屬于中陰身;這便是能看到席鎮中趙書拓存在的辦法之一。當然了,趙書拓的媽媽沒有死,為什麽她能看到趙書拓呢。其實,這就是前陰未謝,也就是俗語中常說的,大限臨近。

說白了,趙書拓的媽媽的陽壽将近,這便是能看到趙書拓的第二種辦法。

游宙聽了帝炀的解釋,腦子裏亂成了一片漿糊,他實在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都說世事弄人,遇上了想逃也逃不掉,更沒地方躲沒地方藏。游宙坐在長椅上,抱着腦袋一通撲楞,心煩意亂道:“你說這叫什麽事兒啊,兒子兒媳婦死了,馬上又要輪到她了,這一家子可真是……”

帝炀微微皺眉,“天意如此。”

游宙冷哼一聲,扭頭看着帝炀說:“你剛才說趙書拓的媽媽是大限臨近,她是屬于壽終正寝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帝炀靠在長椅上,想了一下又說:“你倒是可以打聽一下,趙書拓的媽媽進來身體如何,還有……”帝炀定睛看着游宙說:“趙書拓從美國回來也很可疑。”

“可疑?哪裏可疑啊。”游宙覺着帝炀是想多了,順口說道:“人家在美國待了那麽多年,想自己媽媽了回來看一眼,這沒什麽的吧。”

帝炀點頭:“理由倒是說的過去,可事情的真實情況是這樣的嗎?”帝炀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單手插兜,而另一只手從兜裏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上說:“我勸你還是別做多餘的事情,逆天而行小心遭天懲。”

游宙懊惱地鼓起腮幫子說:“少跟這兒教訓我,就好像你知道我要幹什麽似得。”

帝炀冷哼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不要以為趙書拓的媽媽不是壽終正寝,你就想替她延續生命,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游宙頓時蔫了,心虛的瞟了他一眼,嘟囔道:“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我想什麽你都知道。”

帝炀嘆了口氣,勸說道:“善良是人的天性,這無可厚非,但管了不能管的閑事,小心惹禍上身,這點道理還用我說你嗎?”

游宙不是那種油鹽不進的人,聽到帝炀苦口勸說,倒也打消了幫趙書拓媽媽續命的想法。游宙雖然打消了念頭,面子卻也不能落下風,死鴨子嘴硬,“我剛才就是那麽一想,就算我真想那麽幹,我也得有本事闖的過酆都到得了閻羅殿啊。”

帝炀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明白就好,閻王十殿的那十位主子,可不是你這樣的人能對付的。”

游宙不屑的撇了撇嘴:“說的就跟你能對付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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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炀裝做沒聽到,轉過身注視着趙書拓卧室的窗口說:“我現在很想知道,趙書拓的是怎麽拿到這四個席鎮的。”

“我也覺着不是他自己辦到的。”游宙同樣看着趙書拓的窗口說:“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在暗中幫他完成願望?”

帝炀吸了一口煙,吐出煙圈說:“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說完,帝炀朝垃圾桶走去,将手裏的半截煙掐滅以後扔了進去。一晚上光折騰這些了,帝炀也覺着有些累了,便想着回去洗個熱水澡睡上一覺。

“哎哎哎,你幹嘛去啊。”

帝炀剛走了兩步便被游宙給叫住了,他回過身說:“回去睡覺。”

游宙稍作思考,猶豫道:“咱們再聊會兒吧,等我媽睡着了以後再回去。”

“為什麽?”

游宙撓了撓頭,“我這不是怕回去以後,被她刨根問底嗎。”

帝炀忍住笑意,輕聲道:“放心吧,我出來的時候你媽就睡了。”

“啊?不能吧?”游宙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頗為驚訝的說:“這才不到十點半,我媽就睡了?”

帝炀無奈道:“演戲也是很耗費體力的,你也不想想你媽多大歲數了。”說起這事兒,帝炀可真挺佩服老太太的,那戲演的甭提多逼真了,躺在床上捂着胸口就說喘不上氣兒,趙書拓的媽媽只要說去醫院,她立刻就說好點了。如果趙書拓的媽媽要走,她一準就嚴重了。

姜還是老的辣,甭管是不是強迫的配合,人家這水平不當影後都屈才了。

游宙傻笑道:“也是啊,那行吧,回去睡覺。”

游宙跟着帝炀上了樓,還沒到家門口的時候,帝炀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着游宙說:“剛才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說不定這會兒都進醫院了,你是不是得跟我道個謝啊。”

“我沒說嗎?”游宙眨着水靈的大眼睛看着他,顯得特地天真。

帝炀白了他一眼,“當然沒有。”

游宙撅了撅嘴:“一個大老爺們兒還這麽小心眼兒,我跟你道謝就是了。”游宙立正稍息,然後深鞠躬,“多謝哥們兒仗義相救,不勝感激啊。”

帝炀勾着嘴角,盯着他的後腦勺說:“光道謝還不夠,一會兒洗澡的時候給我搓個背。”

“你說什麽?”游宙不置信的擡起頭,怒視着帝炀說:“你丫真是跟我混熟了啊,竟然敢叫我給你搓背,你信不信……”

“信什麽?”帝炀眯着眼睛,兩束寒光從眼底迸發,“我就問你,搓還是不搓。”

游宙覺着帝炀這模樣有點兒滲人,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帝炀再次開口說道:“算了,我這人不強人所難。”帝炀嘆氣轉身,繼續往樓上走,順口來了句:“我打算辭職了。”

游宙一愣,“你丫要辭職?”

帝炀斜眼看着他,“怎麽,你不給搓背,還不允許我辭職?”

游宙氣的牙咬切齒,心裏暗罵你這個卑鄙小人,無恥流氓。游宙突然發現帝炀的臉色越來越沉,兇狠的目光就跟要吃了他似得。游宙瞬間想起來了,帝炀這家夥應該是會讀心術的。游宙急忙賠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兒可不能沖動啊。”游宙跑到他身邊,墊腳攔住他的肩膀說:“我跟你說啊,你要辭職了可找不到第二個老板對你這麽好了。”游宙挑了挑眉,嬉笑着繼續說:“我給你的工資可不少了,做人要厚道你說是吧?”游宙發現了,帝炀徹底拿住他這個老板了,不就是搓背嗎,老子豁出去了,舍不得雙手套不着好員工。

“走走走,回家我給你搓背。”游宙嬉皮笑臉道。

帝炀冷哼一聲,“你現在想搓了,我還不用了呢。”帝炀甩開游宙的手臂,直接上了樓。

游宙跟他屁股後頭,氣憤道:“你丫耍我是不是?”

帝炀聳了聳,“我可真怕你到時候用個鐵刷來給我搓背,除非我嫌自己活的太長了。”

游宙慶幸道:“不用拉倒,我還省事兒了呢”游宙伸了個懶腰,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故意放輕了動作,正巧游宇從衛生間裏出來,兄弟兩個互看一眼,心有靈犀似得都沒說話,随後各自回了房間。

游宙在房間裏換衣服的時候,聽見了衛生間關門的聲音,應該是帝炀搶先一步進去洗澡了。沒什麽事情可做的他只好來到窗前,呆呆的望着樓下。今晚遇到太多令人不可思議膽顫心驚的事了,尤其是想到他和兩具冰冷的屍體躺在一個狹窄黑暗空間裏,仍是心有餘悸。

可是害怕歸害怕,他卻很想見趙書拓一面,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明白。游宙回過身看了眼桌上的席鎮,不禁露出了愁容,他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把剩餘的三個席鎮都拿到手呢?

此時,房門突然被敲響,打斷了游宙的思緒。他沖着門口問道:“誰啊。”

帝炀已經洗完澡,站在門口擦着頭發,“我洗完了。”

“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好。”

帝炀離開後的十分鐘,游宙才慢悠悠地晃進了洗手間。洗澡的過程中,游宙跑到架子上取了洗發膏,就在他往頭上揉的時候,偶然的一眼讓他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此時的胸口正泛着刺眼的白光,一閃一閃的。游宙在心裏計算了一下日子,距離七月十四還有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也難怪會出現這樣的征兆了。自從那晚暈倒以後醒來,每年的七月十四,游宙都會受到蝕心一般的折磨,起初游宙很想死,因為他實在抵抗不了那樣的劇痛,可慢慢地,他習慣了這種疼痛,不再和當初那樣,疼的死去活來。

游宙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繼續哼着小曲兒洗澡。半個小時後,游宙清爽的回了房間,從櫃子裏取出兩片柳樹葉,在自己的印堂上抹了三下,嘴裏還不停的嘀咕着:“晦氣走走走,留下福祿壽。”游宙到底還是個普通人,和死了的人躺在一起這樣的事情,想想還是覺着別扭。

折騰的了一晚上,游宙終于躺在了被窩裏,沒過多久他便沉睡了過去。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午夜十二點剛過,游宙的卧室裏突然刮起陣陣陰冷的小風,搖曳的窗簾發出微弱的沙沙聲,突然,一道黑影從窗簾後乍現,一動不動地看着床上沉睡的游宙。

也不知過了多久,窗簾後的黑影終于有了動作。黑影從窗簾後飄到了床邊,輕輕的喊着游宙的小名。

游宙在被叫了幾聲之後有了反應。他顫動了幾下睫毛,半醒半睡間張開了朦胧的睡眼。游宙只覺着眼前站着一個人,只是看不清他的臉。此時的游宙困極了,不耐煩的将杯子蒙在頭上,“你不睡覺跑我房間來幹嘛。”游宙自己都不知道他這話是在說誰。

“小宙,你看看我,我是趙書拓。”

黑暗中,趙書拓的臉龐浮現出來,那是一張完好無損的臉,并不像屍體那般讓人懼怕。趙書拓見游宙不肯醒來,锲而不舍的又是喊了他幾聲。

“小宙,你快醒醒,我有事要和你說。”

游宙的美夢無法繼續下去,他猛地掀開被子,不耐煩的說:“有什麽事兒不能明天說啊,你還讓不讓人……”游宙突然不說話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站着的人。

此時的趙書拓穿着一身西裝,就和屍體上的那套一模一樣。他站在床邊沖游宙笑了笑,“你總算醒了。”

游宙驚恐的看着他,結巴道:“拓哥……你……你怎麽突然肯出現了?”游宙上下打量着他,趙書拓和去美國之前不太一樣了,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具男人的魅力,身材挺拔的他此時正雙手插在兜裏,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如果這一幕是發生在活人身上,游宙一定會毫不吝啬的誇獎他幾句,可是現在嗎……游宙只覺着他笑起來特別的滲人。

趙書拓微笑道:“小宙,你怕我嗎?”說完,趙書拓搖了搖頭,“其實,是我怕你才對。”

游宙一愣,連忙追問道:“你為什麽會怕我?”游宙順勢扒開睡衣,露出胸口的那個泛着白光的洞說:“是不是因為這個?”

趙書拓急忙向後退去,用手遮住那道白光說:“小宙,別讓那道光照到我。”

游宙忙把睡衣合上,疑惑道:“真的是因為這個才怕我的?”

房間裏恢複了陰暗,趙書拓放下手說:“小宙,我這次來是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趙書拓走到了桌前,指着上面的席鎮說:“半年前,我在美國結了婚,本想帶着她回國見見我媽,可就在去機場的路上,我們遇到了車禍,也就是在那場車禍中,我和她都……”趙書拓嘆了口氣,“我是意外而亡,是可以投胎轉世的,可我放心不下我媽,便成了游魂野鬼,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名叫良宴的人找我到了,他說他能幫我完成心願,我當時為了見我媽,便求他幫我。”

游宙聽到這裏,不禁有疑問:“那你媳婦兒呢?”

“我不知道,我死了以後,就再沒見過她。”趙書拓長嘆一聲:“那個叫良宴的說,我找不到他有兩種可能,一是她去投胎了,二是她放心不下我,正在四處游蕩尋找着我。”

“你沒求他幫你找嗎?”

趙書拓點點頭,“我讓他幫忙找,卻被他拒絕了,他說他只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兩者只能選其一。”說到這裏,趙書拓愧疚的低下了頭,“最終,我選擇見我媽。”趙書拓猛地擡起頭,表情痛苦道:“其實我是覺着,我和她都死了,遲早都會在閻王殿遇到的。”

看吧,這就是世事弄人,好比老婆和老媽同時掉海裏了,到底應該先救誰呢?這樣的問題,想必很多人都沒辦法給出最真心的答案。

“後來呢?”

趙書拓繼續說道:“後來,良宴冒充我的家人,将我和我媳婦兒的屍體從醫院領了出來,又做了四只席鎮來鎮壓我們的屍身,一來是防止腐爛發臭,同時也可以讓我魂魄歸體,成功回到我媽的身邊。”趙書拓似乎是累了,回身坐到椅子上繼續說:“回來以後,我趁我媽出門,讓良宴到了我們家,用倒轉席鎮的辦法将我們的屍身鎮在床下。”

游宙點了點頭,“球球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趙書拓應聲道:“是。”

“為了續魂?”

“對,想必你也知道,續魂是要血來維持的,我不願意害人,只好……”趙書拓頓了頓,又說:“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我只是舍不得我媽。”

“人都死了,你在舍不得又有什麽用呢?”游宙無奈的瞥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後說道:“拓哥,你知道你媽大限臨近嗎?”

“知道。”趙書拓擠出一絲苦笑,“我回來以後,發現我媽經常會胃疼,我就勸她去醫院做個檢查,她拗不過我只好去了。”

游宙焦急道:“什麽病?”

“胃癌晚期,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趙書拓吸了吸鼻子,帶着哭腔說:“小宙,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懂這方面的事情,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找你幫忙的,可是現在……已經晚了。”

“晚了?什麽意思?”

趙書拓痛苦道:“良宴答應幫我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

“他剔除了我的主魂。”

游宙大驚,“趙書拓,你答應他了?”游宙急忙跳下床,跑到櫃子裏拿出三枚銅錢,還有一張黃符,随後又跑到趙書拓身邊拽了他一根頭發。游宙将趙書拓的頭發卷在黃符裏,點燃以後扔進了桃木盆中,之後扔入三枚銅錢,以三清指結手印,倒扣木盆,待黃符燃燒成灰後,游宙掀開木盆,将三枚銅錢以鐵釘串起,再次扔到木盆中,随後挑出正面的一枚,咬破中指将鮮血塗抹在銅錢口上,接着用銅錢口照向趙書拓。

游宙從銅錢口中看到了趙書拓的兩個魂魄,果真沒有了主魂。游宙扔了銅錢,嘆氣道:“你就這樣交了主魂給他,你就不怕閻王殿取消了你的名字,讓你無法轉世投胎嗎?”

趙書拓苦笑道:“當時沒想那麽多,現在後悔也晚了。”

游宙狠狠瞪了他一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笑的出來,我問你,你既然沒了主魂,為什麽還能像現在這樣?”一般來說,沒了主魂的鬼都會變的行動緩慢,頭腦遲鈍,完全就是一副癡呆像。

“良宴在我的身上打了一個攝魂釘。”

“我操”游宙急了,“這個叫良宴的哪裏是有道行的,明明用的都是邪術。”

趙書拓微微一笑:“小宙,你還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過。”

“少說廢話,我不願意聽。”

趙書拓依舊笑着,“我現在不想那麽多了,只想陪我媽走到最後,希望你能滿足我這個願望。”

游宙一愣,心虛道:“說的就跟我要破壞你似得。”

“你心腸好,我相信你不會的。”

游宙被他這麽一誇,倒覺着難為情了,“其實,我也沒想過怎麽着,我就是想把另外三個席鎮弄出來,那樣就可以見到你了。”游宙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繼續說道:“我問你啊,我去你房間裏,為什麽看不到你,反而現在能見到了?”

趙書拓輕聲道:“我被席鎮鎮壓着,如果你不是中陰身或者大限臨近的人,是沒辦法看到我的,至于現在嗎?”趙書拓指了指桌上的席鎮說:“你拿了一個回來,所以我的魂魄也可以跟着過來。”

“這樣啊。”游宙琢磨了一下,随後又問:“還有,前些天我朋友在家樓梯口撿到了一個半成品的席鎮,那個是不是良宴的?”

“對,那個是良宴還沒有完成的席鎮,帶我回來的時候,不小心給弄丢了。”趙書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飄到游宙面前注視着他說:“小宙,拓哥不求你幫我,但求你能讓我陪我媽走到最後。”

游宙點了點頭,“我可以答應你,但是,現在的問題是你沒了主魂,而且又要用血來續魂,這樣下去,我真怕你會忍不住去害人啊。”

趙書拓也很苦惱,表情哀傷道:“那你說我該怎麽辦,現在我已經沒辦法見到良宴了。”

“這個孫子,真是害人不淺啊。”游宙單手托腮,深思片刻後說:“要不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我想到辦法再說?”

死馬當作活馬醫,只能這樣了。趙書拓應聲道:“也只能這樣了。”趙書拓指着桌上的席鎮說:“小宙,這個席鎮就放在你這裏,如果你想見我,就在烏鴉的翅膀上敲三下,我就會現身了。”

“好。”

趙書拓逐漸淡化了身軀,慢慢地融合到席鎮當中,就在他臨近消失以前,趙書拓突然說道:“小宙,你試試在身上劃出一道傷口。”說完,趙書拓徹底消失不見了。

“拓哥,你說這話什麽意思啊?”游宙問出口的時候已經晚了,沒有得到回應的他只好坐回床上。趙書拓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游宙管不了那麽多了,為了一探究竟,他急忙脫了睡衣,又從抽屜裏發出一把小刀,想起先前帝炀消滅女鬼的時候,好像也這樣做過。難道說,自己也會這招嗎?

游宙将小刀抵在肩膀上,鋒利的刀刃只需稍微用力一劃,游宙的肩膀便出現了一道極細極小的傷口,與此同時,猩紅的鮮血瞬間外湧,流出的速度極快,不過半分鐘就染紅了游宙的手臂。游宙擡起右手,欣喜若狂到不能自已。游宙期待接下來的一幕,他的手也會和帝炀一樣,變成一只利爪嗎?

可惜的是,游宙的期待落空了。鮮血只是繞着游宙的手臂卻始終不願凝結,亦沒有複原的征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傷口處的鮮血突然上湧,進而染紅了游宙的半邊肩膀,游宙吓壞了,急忙用左手去阻擋血液的流動的軌道。驚恐的一幕再次出現,游宙的左手也被血液染紅,接下來就是他左邊的肩膀,直至上半身通紅一片才有所暫停。

游宙只覺着渾身如同火燒一般,似乎要把他燃成灰燼。游宙無法抵抗這種詭異的熱度,撲騰一聲倒在床上,來回翻了幾下之後,竟然将自己的被褥給燒着了。眼瞅着火勢越來越大,游宙卻沒有力氣從即将成為火海的床上逃走。游宙掙紮着,聲嘶力竭的喊道:“帝炀,救我。”

話音剛落,房門突然被推開,帝炀看到身處大火中的游宙不停的掙紮着,伸出手像是要隔空抓着自己一樣,他痛苦的眼神望着自己,嘴裏痛苦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帝炀回身關了門,一個大步沖到游宙身邊,将他從大火中抱了出來。游宙被帝炀放在了地上,沒有可以易燃的物品暫時是安全的。接下來的時間,帝炀開始充當消防員的角色,一通忙活總算把大火撲滅。

“帝炀……”

聽到游宙的呼喚,帝炀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幹嘛。”

游宙躺在地上來回打滾,“好熱,你想辦法救救我啊。”

“你自找的。”帝炀要不是太累,怎麽會睡的這麽沉,等他察覺到游宙身體有變化的時候,游宙已經成了現在這副德行。帝炀走到游宙身邊蹲下,伸手拉開游宙的睡褲了看一眼,幸好,血液還沒有蔓延到全身。帝炀把游宙抱到了自己的房間裏,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随後結手印,以中指抵在游宙肩膀的傷口上說:“帝神隐名,真官退拜。吾血為引,回竅。”說完,圍繞在游宙上半身的血液以極快速度回歸到了傷口處,不過半分鐘,那道細小的傷口慢慢愈合了。

沒了血液的燃燒,游宙感覺到了沁心的清涼,不再掙紮的他,順勢在帝炀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着了。帝炀低頭看着游宙的臉,心中竟然有了一絲愧疚,如果不是因為那一年自己橫沖直撞,游宙又怎麽會被自己撞倒呢。帝炀伸手在游宙的臉蛋子上輕輕捏了一下,這一切本來都與你無關的……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翌日清晨,游宙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帝炀依舊熟睡着,被子下面的胸膛有節奏的起伏着。游宙定睛看了他幾眼之後,便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切。游宙現在想想都覺着後怕,如果帝炀沒有及時趕來,他會不會被燃燒成一塊焦炭呢?

游宙眨了眨眼睛,帶着笑意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游宙感覺到帝炀的眼睛動了一下,估計他是要醒了,游宙連忙閉上了眼睛裝睡,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到帝炀冰冷的目光正在打量着他。

“醒了就起來吧。”帝炀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拿過短袖套上身上說:“你就這麽喜歡賴在我被窩裏?”

游宙雖然生氣,卻也得顧着自己得面子。游宙打了個呵去,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眼睛,“怎麽了,你在跟誰說話呢。”

帝炀勾着嘴角說:“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游宙驚訝道:“我裝什麽了我。”游宙回身下了床,光着肩膀跑到窗口呼吸着新鮮空氣說:“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

帝炀白了他一眼,“你要唱歌?”

游宙幹咳兩聲,“昨晚的事兒謝你了。”

帝炀冷聲道:“一晚上就你兩次,你也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帝炀穿好衣服下了床,從桌上拿了水喝了半杯說:“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游宙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低着腦袋說:“我聽趙書拓說的,所以好奇就試了試。”

“趙書拓說的?”帝炀昨晚睡的太沉,自然沒有感應到游宙和趙書拓說了什麽。

游宙狂點頭,“對啊,是他說的,而且……”游宙簡言意駭的把昨晚的事情都告訴了帝炀,包括趙書拓臨消失前所說的那句話。

帝炀聽了以後不說話了,只是抱着肩膀思考着。

過了一會兒,游宙小聲道:“想到什麽了嗎?”

帝炀啧了一聲,“我很想會會那個叫良宴的人。”

“有辦法找到他嗎?”

帝炀冷笑道:“當然有。”

“什麽辦法啊?”

“今晚,你找趙書拓出來,讓他想辦法把他媽媽支開,剩下的就不用他管了。”

游宙擔憂道:“趙書拓如果不同意呢?”游宙想起昨晚趙書拓的話,為難道:“我看他的樣子,是很怕我去破壞的計劃。”

“沒關系,你只管告訴他,就說我們可以幫他拔出攝魂釘,還能把他的主魂從良宴那裏奪回來。”

游宙疑惑的目光掃過帝炀,“你真是這麽想的?”

“你不信?”

游宙點頭,“不信。”

帝炀立刻沉了臉,“再說一遍。”

游宙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嬉笑道:“信了信了,你說什麽我都信,哈哈哈哈哈。”

帝炀冷眼注視着游宙,“還有,昨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在發生,聽見了嗎?”

游宙狂點頭,“放心,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敢了。”游宙除非是豬,才能繼續昨天那樣引火*的蠢事。

“比起這件事,你還是應該擔心你媽媽。”

“我媽?”游宙用力一拍腦門,急忙開門跑了出去。不出意外的,老太太和游宇都坐在客廳裏。老太太一見到游宙,風一般的沖了過來,“小宙啊,昨晚到底怎麽了,你房間被褥怎麽都燒了啊?”

游宙撓了撓頭,“媽,我昨晚抽了根煙,一不小心就。”

“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游宙幹笑道:“我就是心血來潮,想嘗試……哎喲……”游宙話都沒說完,老太太一巴掌就掄了過來,打的游宙眼前一片片的星星。游宙躲到一旁站穩說:“媽,我都差點被燒死,你竟然還打我。”

“我打死你個不省心的。”老太太氣急敗壞的指着房間說,“瞧瞧那屋子讓你糟蹋的,這要是收拾下來,還不得花個幾千塊啊。”

得,感情人家老太太心疼的是錢,壓根沒自己什麽事兒。游宙撅了撅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老太太怎麽會不心疼自己的兒子,只不過現在人沒事兒,她就有些心疼錢了。老太太長嘆一聲,“收拾房間的錢從你店裏的營業額扣除。”

“知道了,下午就找人來裝修。”游宙轉身進了自己的卧室,看着屋裏一片狼藉,半邊牆都熏的烏黑,還有那燒剩下的床褥,真是……後悔啊。

下午,裝修公司的人來了,游宙簡單形容了一下該如何修整以後,便和帝炀出門去了店裏。客人的不多的時候,游宙拉過椅子坐在帝炀身邊,笑問道:“今晚都要帶什麽工具嗎?”

帝炀低頭看着賬本,“你平時帶的那些就可以。”

“哦,那我晚上好好準備一下。”游宙笑嘻嘻的看着帝炀的側臉,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打算和你那個叫良宴的鬥法啊?”

“嗯。”

游宙興奮道:“那我幹嘛啊?”

“當廢物。”

游宙登時不高興了,“怎麽說話呢,我什麽時候成廢物了。”

帝炀放下賬本,難得的笑上一回,“我沒說你是廢物,我是讓你當廢物,明白?”

游宙嘎巴着嘴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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