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帝炀的神色不太好,為了盡早的結束這一切,游宙只有暫時不去理會他。片刻後,位于趙書拓頭頂的守魂燈突然亮了起來,主魂既已歸位,正是三魂合體的重要時刻。游宙盤腿坐好,結蓮花手印,以虎口對着趙書拓三魂之上,口中默念:“大日如犬舍三魂秘術,鎖趙書拓三魂之魄。三才照合,暮往神靈,道氣長存天地際,暮守印結大甲神,陰魂化因果,三魂永存。”
趙書拓的三魂之魄随着游宙的咒文結印,慢慢聚攏,融成一體。為防止趙書拓三魂再次散開,游宙咬破中指,在趙書拓額心處點了一枚血指印,作為定魂最後一招。一般來說,鎖魂咒并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至少要兩人配合方能完成,如果今天不是帝炀,就憑游宙自己,恐怕是難以實現了。
趙書拓睜開了眼睛,慢慢坐了起來,呆滞的目光打量着房內。
“拓哥。”
趙書拓的眼中有了神采,微微沖游宙笑了笑說:“謝謝你小宙。”
游宙滿腦子都是帝炀的安危,顧不上和趙書拓多說話,便回身爬到帝炀身邊,将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完事了,我帶你回家。”
帝炀點點頭,“不能讓趙書拓的屍身留在這裏,要盡快下葬,不然會以極快的速度腐爛。”帝炀搭着游宙的肩膀站了起來,“至于趙書拓的魂魄,暫時收在你屋裏的那個碧玉香爐裏。”
游宙焦急道:“都這會兒了,你就別操心這些有的沒的了,趕緊跟我回去。”游宙又回頭對趙書拓說:“拓哥,你不能留在這裏了,跟我去我那兒。”
趙書拓微點頭,“好。”
趙書拓和他媳婦兒的屍身依舊藏在卧室當中,離開時,趙書拓的媽媽還沒有回來,等他們回到帝炀的卧室以後,游宙怕游宇會過來,便寫了一張字條貼在門口,上面寫着歪歪扭扭的四個大字‘請勿打擾’。
帝炀被游宙扶到床上躺好,緊接着游宙跑去拿了碧玉香爐,對着趙書拓說:“拓哥,你先暫時住在這裏吧,等帝炀好了以後,我和他一起把你送過閻王十殿,好讓你投胎轉世。”
趙書拓知道現在還不是拒絕的時候,決定先去碧玉香爐裏等上一段時間,待帝炀康複以後,他在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
游宙在趙書拓化作一道霧氣進入了碧玉香爐中以後,随手将香爐放在了桌上。急忙跑到床邊說道:“帝炀,你的眼睛是不是中了招啊?”
帝炀點頭,“良宴在攝魂釘上做了手腳,不過沒什麽大礙,只要用黑狗血每天擦一次很快就能好了。”
“好,我現在就去給你找黑狗血。”游宙轉身就要往外跑,不料卻被帝炀坐起來拽住了手腕。游宙好奇的回頭看他,“你拽我幹嘛啊,我去給你找黑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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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炀苦笑道:“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上哪去找啊。”
游宙擡頭看了眼時鐘,垂頭喪氣道:“是有點晚了,不過……我這不是着急嗎。”
帝炀皺了皺眉,“你很擔心我?”
何止是擔心啊,簡直心急如焚。游宙一屁股坐在帝炀身邊,“我問你啊,那會兒你幹嘛把我打暈啊。”游宙盯着帝炀蒼白的臉等待着答案。
帝炀勾起嘴角,語氣柔和道:“怕你卷入不必要的事情裏。”
“不必要?”游宙撓了撓頭,不解道:“這裏面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帝炀微嘆道:“不管有沒有,我都不想你讓參合進來。”而且,這一切本身就與你無關。帝炀的心裏話是不可能讓游宙知道的。事情到底該如何繼續下去呢?帝炀陷入了迷茫。如果自己還是原來的自己,那該有多好,游宙的死活與他又有何幹,只要拿回了東西,一切就都能回到正軌。
可是,自己下得去那個手嗎?帝炀給出的答案就是,他下不去手。長時間的相處,帝炀逐漸地習慣了游宙的存在,哪怕是游宙占據了自己身體上最重要的一部分。順應心聲,帝炀不得不承認,他對游宙有了別樣的好感。
“你……你在想什麽呢?”盡管帝炀看不見東西了,可他的眼神中依舊存留着冰冷的煞氣,游宙被他的目光看的心生寒意,不得已才開口問了他。
帝炀斬斷思緒,語氣似是慵懶道:“有些累了,想睡覺。”
“哦,那就睡啊。”游宙起身把被子從帝炀身底下拽了出來,随後蓋在他身上說:“你先眯着,我找繃帶把你的手包紮一下。”
“好。”
游宙出了帝炀的房間,輕手輕腳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從櫃子裏掏出醫藥箱再次谪回。剛出了門,游宙突然聽到衛生間裏傳來了水聲,吓的他急忙退回到卧室裏,靠着門大氣不敢喘。
游宇如廁出來,低頭看了眼罵道:“操,又尿褲子上了。”
游宙本來還挺緊張的,結果聽到這兒險些沒笑出聲。都多大的人了,還能尿褲子上,也真是奇聞了。游宙只顧着放大游宇的缺點了,顯然已經忘記,曾幾何時,他也尿到褲子上過。然而,大多數男人都會經歷這樣的事情,譬如尿的急了,或者尿完以後抖一抖,總會甩出來那麽一滴兩滴的。
游宇經過游宙房間門口時,側耳聽了聽裏面的動靜,随後快步回了自己的卧室。
客廳裏變的安靜了,游宙這才開了門,悄悄跑到了帝炀的房間。一進門,游宙捂着胸口說:“吓死我了,差點沒讓我哥發現。”
帝炀閉着眼睛,輕聲道:“這是你自己家,你何必要跟做賊似得呢。”
游宙一愣,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兒。游宙撓了撓傻笑道:“太緊張了,總是怕被他們發現,到時候吓壞了他們。”
帝炀無奈地搖了搖頭,游宙是真傻啊,傻到家了。
游宙蹲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将帝炀的左手包紮好,最後還打了一個特別精美的扣,輕輕拍了拍帝炀的手臂說:“你這手傷的也挺重的,看起來就被燒焦了似得。”
帝炀說:“沒事兒的,過幾天就好了。”
聽到這話,游宙定睛打量着帝炀的側臉,小聲問道:“帝炀,我現在特別好奇,你到底是誰啊?”
“你想知道嗎?”
游宙狂點頭,“當然想了,我對你充滿了好奇。”
帝炀臉上洋溢着笑意,“特想一探究竟?”
“嗯,特想。”
“想不想深入了解?”
游宙驚喜道:“你願意嗎?”要說游宙傻呢,還真不是一般的傻,帝炀明明就是引君入甕,偏偏這貨沒一丁點的察覺。
帝炀想了一下,輕聲道:“時候不早了,脫了衣服進被窩裏我告訴你。”
“真的啊。”游宙興奮的站了起來,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扒了個精光,掀開被子跳上床,躺在帝炀身邊笑問道:“好了,現在說吧。”
帝炀勾着嘴角:“第一,我還沒脫衣服呢,你得幫忙,不然我今晚就睡不着了啊;第二,你還沒關燈呢,浪費資源等同于慢性自-殺。”
游宙嬉笑道:“我一高興就把這茬給忘了,來吧,我幫你把衣服脫了。”游宙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慢絲條理的把帝炀的衣服脫了下來。帝炀的衣服還是挺貴的,捧在手裏完全能觸覺到品質的優良。游宙不禁道:“真是一分錢一分貨啊,貴就是質量好。”
帝炀沒理會這事兒,反而說道:“把燈關了。”
“嗯。”游宙伸長了手臂,摸到牆上的開關按了下去。黑暗裏,兩個人窩在一個被子裏,游宙偏了腦袋,距離帝炀很近,他小聲說:“現在告訴我吧,你到底是什麽人啊。”游宙跟被窩裏擺弄着手指頭玩,“一開始我倒沒怎麽懷疑,可是最近覺着你越來越可疑了。”
帝炀抿嘴偷笑:“你就那麽想知道嗎?”
“當然了,你快說吧。”
帝炀憋着笑說:“不告訴你。”
“你說什麽。”游宙急了,撐着床半跪着:“鬧了半天,你丫玩我呢是吧?”
帝炀輕咳兩聲,“玩你又怎麽樣,你自己願意上套的。”
“嘿,我這暴脾氣的。”游宙掀開被子,照着帝炀的胸口拍了一巴掌,“痛快交代了,不然我讓你見不到明早的朝陽。”
帝炀嘆了口氣,“我本來就見不到了。”
帝炀的表現很深沉,當下牽動了游宙敏感的神經,他下意識理解為這是帝炀的傷感的一種表現。游宙垂了腦袋,伸手在帝炀的胸口上揉了一把,“剛才太急啊,沒克制住。”
帝炀感受到游宙手上傳來的溫度,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叫了聲,“小宙。”
游宙明顯一愣,尴尬的想抽手回來,誰料卻被他攥的更緊了。游宙結巴道:“帝……帝炀,你……你這是幹嘛呢。”
帝炀小聲道:“我不能這樣叫你嗎?”
游宙尴尬道:“倒也不是不能,只是不太習慣罷了。”
帝炀勾起嘴角,“小宙,你覺着我這人怎麽樣?”
“怎麽突然問這個啊。”游宙任由他抓着手,耷拉着腦袋說:“我還真不好說。”
帝炀板着臉說:“我這人很差勁兒嗎?”
游宙連忙解釋道:“沒有了……我……我該怎麽說呢?”游宙的大腦飛速運轉,組織了好半天的語言才說:“我覺着你脾氣不太好,而且時不時的兇我,不過……”游宙盯着帝炀的臉,眼神明亮且透着笑意說:“你這人心不壞,真的,而且還幫我了很多的忙,我想啊,如果沒有你,我一定會累死的,又或者我早撂挑子不幹了。”游宙斜身躺下,嬉笑道:“你現在都趕上我的盾了,那種特別硬瓷的盾。”
帝炀從沒被人誇贊過,如今被游宙說的優點無數,倒有些難為情了。帝炀幹咳兩聲,“我真有那麽好?”
“嗯啊,真的挺好的。”游宙歪着頭腦看着他笑道:“特好特仗義的一個人。”
帝炀忍俊不禁道:“那我們是什麽關系?”
游宙稍有思索,他和帝炀之間不僅僅是老板與員工的關系了,更多的是革命戰友,對,就是革命戰友。游宙嬉笑道:“你和我是好哥們兒。”
帝炀實在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呢,還是失落呢,兩者都有吧。帝炀送了游宙的手,緊接着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握住,他再次開口道:“現在呢?”
游宙疑惑道:“什麽意思?”
“剛才我是抓着你的手,那屬于哥們兒之間的,可是我現在是握着你的手,這又該怎麽算呢?”帝炀空前地迫切地想從游宙嘴裏聽到滿意的答案。
游宙動了動手指,遲鈍道:“應該還是吧?”
帝炀沉了臉,突地将游宙拽到身前,鼻尖挨着鼻尖說:“在趙書拓的卧室裏,你心裏想的什麽?”
游宙別扭道:“想着怎麽幫趙書拓啊。”
帝炀有些生氣了,“看着我的嘴說。”
游宙眼神下移,憋着笑說:“你挨我這麽近,我只能看到你的汗毛孔。”等會兒……游宙突然想起來帝炀指的是什麽了,登時來了個大紅臉。
帝炀滿意道:“想起來了?”
游宙恨不得把腦袋縮進被子裏。
帝炀松開游宙的手,緊接着摸到他的臉上,輕輕地撫摸着。此情此景,游宙雖然覺着別扭異常,卻又舒服至極。兩個人都不再說話,暫時維持着這樣的動作。
從帝炀手掌觸摸的感覺中,游宙想起了先前的那一吻,猛然間,游宙像似明白過勁兒了,他擡眼盯着帝炀的眼睛說:“我知道了……”
“別說出來了。”帝炀打斷他的話。
游宙一愣,“你讓我說的,我想到了你又不讓我說。”
帝炀捏了捏游宙的臉,綻放着微笑說:“我怕你以後尴尬,所以你能明白就好。”
游宙記得第一次看到帝炀大笑,是消滅了女鬼那一天,那一幕是游宙始終不能忘記的,甚至時常從腦海中拽出來回味千遍。游宙看着帝炀的笑臉,竟然鬼使神差的伸手在他嘴角上摸了一下,“你明明笑起來挺好看的,幹嘛要整天板着一張臉呢。”
這一舉動讓帝炀愣住了,一股燥熱蔓延到全身各處。忍無可忍則無需再忍,帝炀猛的翻身壓了上去。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游宙有些找不到北,他注視着帝炀黑色的眼睛說:“我有點別扭。”
帝炀低下頭,下巴抵在游宙的肩窩處說:“別扭什麽?”
“兩個男人?你不覺着別扭嗎?”
帝炀微笑道:“那我這樣抱着你,你想推開我?”
游宙想了一下,“那倒沒有,不過……”游宙沒把話說完,心想算了,現在都什麽年代了,誰還在乎這個啊。游宙伸手搭在帝炀的背上,想了想說:“帝炀,我好像挺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