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白玉禁魂在手,游宙猶豫着要不要抹掉紅泥一探究竟。游宙摸着白玉禁魂持續了十多分鐘,最終還是選擇抹掉了紅泥。白玉禁魂的形态要比古曼童泥塑身形大上許多,如果不是因為禁魂的緣故,倒也可愛的很。游宙用指甲摳掉了白玉禁魂眼睛處的紅色泥土,露出了白玉做成的小眼睛。
登時,一陣紅煙噴了出來,幸虧游宙早有所防備,并未被吹個正着。游宙站在一旁等着紅煙散進,再次來到白玉禁魂前面。忽然,白玉禁魂的眼睛處迸射出兩道紅光,如同閃電一般的速度射0進了游宙的雙眸當中。
游宙護着眼睛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腦袋裏天旋地轉,那感覺如同坐上了游樂場的雲霄飛車,左右搖晃上颠下竄。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過難受,胃裏翻江倒海一般幹嘔起來。游宙在地上來回打了幾個滾,暈眩的感覺逐漸褪去,而周遭的環境似乎變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那是由猩紅的血液彙集而成,散發着陣陣腥氣。游宙掙紮着爬了起來,突然,他從紅色的血海當中看到了一個人,慢慢地浮現出來。這個人渾身赤-裸,不停地左右扭動的身軀上布滿了像是被用刀撬過而殘留下來的鱗片,鱗片交界處好似有什麽蠕動着,游宙定睛一看,竟然看到了無數而又細小的蛆蟲在那兒蠕動着。
游宙張大了嘴,強行壓制住了惡心的感覺。就在這時,那個趴在血海上的人突然翻了個身,露出他一片潔白的胸脯,與此同時,游宙也看清了那個人的面孔。
“不可能……”游宙幾近嘶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切。游宙四肢頓時軟弱無力,一頭栽了下去。游宙在血海中看到了自己,那個渾身赤-裸滿身鱗片,同時被蛆蟲折磨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為什麽會是這樣,不是說白玉禁魂只能看到枉死人的靈魂嗎,為什麽他還活着,卻能看到自己死後的靈魂呢?
“啊……”血海中的自己突然慘叫起來,撕心裂肺的抓撓着身上所剩不多的鱗片,每抓撓一下,就能摳下數多鱗片,露出來的皮肉上立即被細線一般的蛆蟲覆蓋,它們肆意盡情的蠕動着,瘋狂地吸着冒出來的血液。
此時此刻,游宙的胃好像被人用力的猛擊一拳,不停地幹嘔着。
血海中的自己痛苦極了,掙紮、嘶吼、慘叫、抓撓、每一樣都在刺激着游宙的神經。就在這時,血海中突然有了異象,海面上襲來了陣陣大浪,像是暴風雨的前兆。片刻後,血浪中緩緩浮現出一只深紅的利爪,五根指頭不停的抓撓着,發出叮當作響的聲音。
游宙吃了一驚,他對這只手是熟悉的,此生恐怕都不會忘記這只利爪是何人持有。
帝炀的那只手慢慢朝另一個自己靠攏,慢慢地,利爪來到了另一個自己的胸口處,稍微動了兩下之後,以極快極狠的力道戳進了胸口那個洞中。凄慘的叫聲再次襲來,震的游宙的耳膜轟轟作響。游宙捂住了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利爪在胸口處不停的抓撓着,像是在身體裏尋找着遺落的東西。不多時,凄慘的叫聲停止了,游宙親眼見證了另一個自己的死亡。那只利爪緩緩從胸口處拔了出來,外翻的皮肉處蛆蟲一擁而上,肆意而瘋狂的蠕動着。再看那只利爪,它從另一個自己的胸口裏掏出了一樣白色的東西,形狀有點像……游宙尚未來得及看清那東西的模樣,頭上登時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人用鈍器猛擊了一下。
游宙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游宙終于有了知覺,耳旁傳來聒噪的談話聲,迫使他費勁兒的睜開了眼睛。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游宙抿了抿幹澀的嘴唇後後,氣若游絲一般道:“帝炀,是你嗎?”
帝炀這段時間忙的焦頭爛額,原因是公司的一批貨物出現了問題,王丹一個人處理不來,他必須要回去主持大局。帝炀的第二身份就是帝峯集團的執行總裁,同時也是為了他在現世而選擇的一個隐藏身份。這幾天,有關部門天天登門造訪,帝炀忙的根本沒有時間和游宙聯系。每當到了夜裏,帝炀總會穩定心神,感受着游宙那邊所發生的一切。
帝炀知道游宙和鵬先生對上了,而且還學會了如何運用自己的能力。當帝炀感受到游宙急于想跟自己顯擺的時候,他有着說不出的高興。之後的一天裏,帝炀感受到游宙無盡的思念,聽着他每天無休止的對自己進行要挾詛咒,帝炀的整顆心都軟了,他多麽想放下手裏的工作,飛奔到游宙的身邊,狠狠的疼愛他一番。
Advertisement
又是兩天過去了,帝炀正在公司裏開會,突然眉角一跳,心髒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伏。他一陣眼花缭亂,如同缺氧一般大口大口呼吸着。會議室裏衆人都驚着了,更有人快手撥打了急救中心。帝炀扶着桌子緩和了好半天,總算恢複到了剛才的狀态。帝炀捂着胸口的手慢慢放下,閉着眼睛穩定心神,感受着游宙這邊發生的事情。
公司的事情其實處理的差不多了,剩餘的一些瑣事帝炀交給了王丹,之後便開車趕往了游宙的家。多虧帝炀回來的及時,他不能讓游宙看到那樣東西,如果游宙知道了,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的讓自己把那顆牙從他身體裏取出來的,到那時候,游宙就會和白玉禁魂裏的那個僞造靈魂一模一樣,永世不得投胎。
往事再次回想起來,那一年的七月十四,帝炀和虞沖纏鬥時,無意中撞上了年小的游宙,他的一顆獠牙刺穿了小游宙的胸口,鮮血不住的外湧,那時的帝炀從不尊重萬物生靈,他脾氣暴躁又陰狠暴戾,怎麽會為珍惜一個小小人類的性命?帝炀當下決定要拔出獠牙,将游宙甩出自己的視線。
就在帝炀仰起頭準備把獠牙上的小孩甩出去的時候,小孩突然紮起兩只小手抱住了他的眼,一雙滿載痛苦與驚吓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化身獸形的帝炀。
“我好疼……”小孩的手是那麽溫熱,在帝炀的獠牙上輕輕的拍打着,“哥哥,我好疼……我……好……”小孩的氣息越來越弱,蹬了兩下腿後便沒了聲音,帝炀看着他的雙眼失去了焦距,就在帝炀以為他快要死的時候,小孩突然伸出手,張着五根手指說:“你……你是要吃了我嗎?”說完,小孩徹底沒了聲音。
不知怎麽了,帝炀覺着這個小孩并不害怕他,甚至有些想要與他親近的想法。帝炀忽然有些憐惜這個孩子了,有生以來破天荒的頭一回,只是……如果他不能拔出自己牙,就沒辦法應對虞沖的攻擊,如果他拔出來了,那這個孩子……帝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抉擇中。思來想去,帝炀最終選擇斬斷了自己的獠牙,将它留在了這個孩子的身體裏,而自己卻因為失去了一半的法力,隐藏在現世的某個角落裏,尋找着機會拿回自己的東西。
當年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他活的那麽自由,那麽開心,時時刻刻都在自強自立,他的古道熱腸時時刻刻感染着帝炀,将他從一個陰狠暴戾脾氣暴躁的性格慢慢改成了今天這副模樣,他知道,這顆牙至少在以後的幾十年裏是拿不回來了,他再等着游宙壽終正寝的那一天。
然而,變化沒有計劃快,帝炀竟然愛上了他!
帝炀将游宙從白玉禁魂的假象中拽了出來,飽受刺激的游宙昏睡至沉,兩天三夜過去了,帝炀一直沒有合眼地守在他的身邊。他希望游宙能快些醒來,睜開眼時能第一眼看到自己,那一刻,帝炀會開口對他說,“好想你。”
游宙眼前的身影逐漸清晰,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再聯想到白玉禁魂中所發生的一切,游宙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他死死拽住了帝炀的手,強行把自己的腦袋擠到了帝炀的小腹前,嚎啕大哭道:“帝炀,我看到我自己死了,死的好慘,全身爬滿了蛆,它們在喝我的血啊。”
帝炀抱緊他,安慰道:“沒事兒的,你不會像白玉禁魂中那樣的,相信我。”
游宙猛勁兒搖頭,“你說我怎麽這麽可憐啊,竟然死的那麽凄慘。”游宙猛地退出帝炀的懷抱,淚水和鼻涕混合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狼狽,“你說……我是不是已經死了,而自己卻渾然不知啊?”
帝炀一愣,忍不住笑了,“你真是個傻瓜啊。”帝炀伸手在游宙的手臂上擰了一把,力道還不輕,“疼不疼?”
游宙疼的直咧嘴,“疼啊,怎麽不疼。”
“疼就對了,你沒有死。”帝炀把游宙抱進懷裏,自責道:“對不起,如果我能早點回來就好了。”
游宙吸了吸鼻,窩在帝炀的懷裏說:“如果不是我沒事兒找事,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
帝炀嘆了口氣,“小宙,我和你說實話,就算你不去管這些事,他們也會自己找上門的。”帝炀将游宙拖了起來,抱緊他說:“想我嗎?”
游宙伸手圈住了帝炀的脖子,宣告了多日來的思念,“好想你。”
帝炀勾起嘴角,“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