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對勁
劫滅不死，記憶全失，卻對君襲帝君存有報複之心，鳳九離聽得膽戰心驚，悔恨之意更是越發濃烈：“如今的她并不喜歡你，若是有朝一日知曉了你的真實身份，你打算怎麽辦？”
鳳九離指的是什麽君襲帝君心中清楚，他垂下頭，掩去眼中落寞：“九離。”
“怎麽了？”
“這十萬年來，我未曾睡過一日好覺。”
“我知道。”鳳九離嚅了嚅唇，歉意的話梗在喉頭。
作為他的好友，他何嘗不知他的境遇，這十萬年來，他整日除了練習法術，就是游歷三界，再不然便是煮些吃食。
練習法術是為了消磨時間，游歷三界是為了找到付雲，至于三餐不落的吃食，他一口都沒有動過，他并無口腹之欲，但付雲卻是極貪吃的。
“兩年前，我在人界找到失去法力的她，她像是記得我般喚了我一聲‘呆子’，那時我整個人都活了過來，眼睛能瞧見這世間的色彩，更能看清那魂牽夢繞的倩影。”說到這，君襲帝君笑了，眉目間是不曾有過的流光：“那時我才發現，先前的數十萬年竟是白活了。”
“你後悔了？”一撩衣袍在他對面坐下，鳳九離輕嘆道：“當時之事，本就難抉擇，你既是古神，身上責任更重，天下與她之間，你也只能對不起她。”
“當初殺她非我本意，劍被做了手腳。”說到這，君襲帝君擡起頭來，異常認真道：“正因為如此，我才不相信那些惡事是她所為，反而像是有人蓄意栽贓。”
“能栽贓她卻不顯山露水的，能力定在她之上，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費周章。更何況，氣息假不了。”手重重拍在他肩上，鳳九離有些無奈：“你這是自欺欺人。”
“劍被做手腳很正常，當是那種情況，怕是青丘沒人希望她能活下來。”
“是嗎？”君襲帝君輕笑，眸中精光叫鳳九離不敢直視：“只有青丘衆仙想取她的性命嗎？”
聞言，鳳九離身子一僵，像是被看穿般偏開目光，轉移話題道：“不過我奇怪的是，你說那個凡人女子落入迷離之境，一介凡人怎麽可能輕易掉到迷離之境裏，除非創界之人故意為之。”
“我想的和你一樣。”君襲帝君點點頭，旋即問道：“你可知世上有哪些法子能叫人氣息相同？”
“百密一疏，不可能完全相同，除非他們是由同一人創造的。”鳳九離好看的臉皺起，嫌棄道：“君襲，這個假設你十萬年前就假設過了，只有影魔才能創造影魔，可除了付雲，只有一個比她早個幾百年出世的影魔，且出世不到百年就死了，根本沒有足夠的法力去創造一個付雲那麽厲害的影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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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離之境不是由付雲一己之力所創，氣息卻只有她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付雲出世時天地異動，乃是天地靈氣聚成，你別再多想了。”重重拍在君襲帝君的肩，鳳九離搖頭道：“我看你都快瘋了，堂堂帝君，最後卻被一個影魔逼瘋。”
“難道你相信十萬年前的事是她做的？”君襲帝君挑眉，說話間不客氣地将按在他肩頭的鳳爪拍開。
“我……”鳳九離語凝。
十萬年前付雲做的所有惡事，都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除了現場留下的獨屬于她的氣息。
“為了搶青丘狐族的一個桃花花座，付雲重傷白華，雖然此事她做得出來，但後續的報複傷害卻完全沒必要，不是嗎？”
“桃花花座不是因為白華受了美色蠱惑去招惹付雲，付雲才出手搶奪的嗎……”鳳九離忽的頓住，僵硬地看向對面男子：“我知道你不想記得此事，我此時提及了，你千萬不要去找白華帝君翻舊賬。”
鳳九離為人随性，雖然看不過付雲的心狠手辣，但也不同情青丘，畢竟是他們的帝君做了出格的事，事後遭到千百倍的報複也是自己活該，這也是他不阻止君襲帝君去找尋付雲的原因之一，畢竟在他看來，付雲本性不壞，只是個性太強，有仇必報。
“白華帝君被美色蠱惑？”君襲帝君一愣：“此事我怎麽沒聽說過？”
“付雲之所以會對青丘下手，起因便是白華對她圖謀不軌，兩人交手，付雲強行契約了青丘的花座小桃卻仍舊不敵，後受重傷遁逃……”話音未落，鳳九離擰起了眉頭：“不對啊，付雲修為雖低，卻不為青丘仙術所傷，不然當初他們也不必費力請你出面幫忙。”
“為何你說的與我所知的并不完全相同？”君襲帝君臉色難看了幾分：“當初青丘知我與她相識，還為了花座被搶一事找我相助，此事我也詢問過付雲，她承認自己為了搶花座打傷白華帝君。”
“她竟然承認？”鳳九離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将自己所知和盤托出：“當時我途經青丘，見付雲被青丘的酒香迷住，在桃林裏轉悠，後白華帝君也到了桃林裏，你也知，他本性風流，貪戀美色，對淩音垂涎已久，乍一看到比淩音還漂亮，又沒有仙界背景的付雲，難免起了不好的想法。”
說到這，他偷偷睨了君襲帝君一眼，見他神色如常，這才繼續道：“付雲那性子強硬，哪能受得了這種屈辱，當下作勢要逃……”
逃？當初他覺得沒什麽，可現在他對付雲頗為熟悉，依着她的性子，怎麽可能一開始便想着逃？鳳九離更加覺得此事有蹊跷，但還是硬着頭皮道：“可到底法力差了近十萬年，付雲根本就不是對手，強行契約了青丘的花座小桃後被打成重傷，至少斷了兩根筋脈。”
“你親眼所見？”
“我親眼所見，絕對不是幻象。”
聲落，斷崖邊是死一般的寂靜，偶有微風襲來，竟是寒冬般的刺骨。
良久，君襲帝君緩緩道：“付雲是易傷體質。”
“啊？”話題轉得太快，鳳九離一時反應不過來：“易傷體質是什麽東西？”
“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付雲的恢複能力不及凡人一半，哪怕是小小的刀傷，都會在她身上留下疤痕，若傷及筋脈，半年之內無法恢複。”說到這，君襲帝君緊握雙拳，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悔恨：“傷了筋脈的付雲，根本沒能力幹出後面發生的那些事。”
過往的事情歷歷在目，細細回想，當時付雲面上是難掩的虛弱，而他竟以為那是她為了撇清關系的僞裝，現在想來簡直可笑，她何嘗為自己辯解，又何須僞裝。
“這就奇怪了，當初那些壞事她可一件都沒否認。”單手支着腦袋，鳳九離好看的五官擠到一處：“她是天地靈氣所化，不可能有和她氣息一致的魔，按這麽說來也不會被什麽魔操縱，可為什麽她被陷害卻不解釋呢？”
“她從沒否認，哪怕是臨死，她也不曾跟我解釋。”說到這，君襲帝君垂首，搖晃着酒杯，旋即一飲而盡。
“這……”鳳九離擰起眉頭，亦是想不通付雲的想法。
若不是親眼所見，再加上現在的親耳所聞，他根本不敢相信付雲會是受了委屈還不否認的主，畢竟付雲強勢的性子擺在那，能叫她沉默以對的，絕對是握住了她的命門。
“君襲，你發現了嗎，所有矛頭都指向付雲，付雲卻不否認，顯然她知曉是誰在陷害她！”鳳九離說着，重重地錘了下地，咬牙切齒道：“太過分了！”
“別氣了，陪我喝酒吧！”将酒壇子往他面前一推，君襲帝君勾唇低笑：“今日你只需陪我喝酒，其餘的事情就放在一邊，莫要意氣用事。”
“你……”
“喝吧！”隔空取來一壇子酒，君襲帝君仰頭，随性地将酒灌入腹中。
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酒壇子，鳳九離眸光閃了閃，将酒推了回去：“你需要消愁，還是你喝吧。”
末了，身子朝後倒去，雙手枕着腦袋閉目休憩。
付雲的事情實在太過複雜，那把劍上的毒有多厲害他是知曉的，能毀人神魂，可付雲非但沒死，還依舊是那個影尊。
不僅如此，她願意憋屈地背黑鍋也叫他驚詫，如今細想，她當真沒為自己辯解過，淩音說她是做賊心虛，當時的他信，可現在的他斷不可能信。
“不喝就算，給你喝還糟蹋了這上好的酒。”将喝淨的酒壇随手一丢，君襲帝君半眯着眼，懶洋洋地揭開酒封。
這鳳族仙山當真是來對了，原本他只是看付雲身體虛弱，想着到這裏休息幾日，但現下收獲委實不小。
“誰說我不喝的，給我拿來！”鳳九離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壇，仰頭“咕咚咕咚”一通狂飲。
他需要借酒消愁，他亦需要這陳釀來清醒清醒，洗去心中煩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