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見機行事
待老者走遠，鳳九離臉上再次陰雲密布。
他煩躁地起身，在院內來回踱着步，表情變幻莫測，不見絲毫喜色。
半響，他像是打定主意，折扇一攤，闊步朝聽風閣方向走去。
從他的九離塔到聽風閣的距離不過百八十丈，若是乘風，眨眼便能到達，可他到底是還沒想好，因此行走的速度極緩極緩。
今日清晨仙界有龍王布雨，此時雨雖是停了好一陣，但小路上依舊處處可見未消去的小水坑，空去中彌漫着薄薄的霧氣，倘一細聞，還能嗅出雜糅着泥土的百花芬芳。
走得近了，空氣中的香氣越發怡人，不再只是花香，還有樹香，香而不濃，情人心脾。
聽風閣是鳳族仙山景致最好的一處，清幽空曠，仙花四季不謝，仙樹萬年長青，凡在這方圓一裏，皆能受香氣影響，靜心安神。
鳳九離走得久了，心也就靜了下來，細細一想，忽覺自己來這一趟有些多餘。
他來這幹嘛？找付雲對質嗎？
可以做到在他酒醉之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眼前的，修為必然不低，如果是付雲，那麽她的法力遠遠超過十萬年前，這是不是說明她法力還在？可昨日她周身确無半分法力波動，就連身上的星辰之氣都黯淡得幾不可見，若說是僞裝，莫說君襲不可能覺察不出，就是他也能一眼洞穿。
可，他雖喝得酩酊大醉，但對氣息的分辨力尚在，那氣息，分明就是付雲的。
腦袋疾速運轉着，鳳九離只覺一陣頭疼，這事怎麽跟十萬年前一般麻煩呢，都是有氣息為證，卻又無法直接證明是付雲所為。
再三思慮，鳳九離有些搖擺不定了。
若付雲沒有失憶，從她一開始的行為可以看出，她有意借刀殺人，叫君襲教訓他，這麽一來，她根本沒出手的必要，若她當真失憶，就更沒對他動手的必要了。
難不成，這世上真有氣息與她相同的魔？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氣息與她一致到叫人無法分辨真假的程度，那麽她便不是天地靈氣聚成，而是被厲害的魔創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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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鳳九離仰天長嘯：“又兜回來了，還有完沒完？”
付雲身上的謎團像個圈，兜兜轉轉一直在原地繞，根本走不出去。
“九爺可是迷路了？”鳳七長老不知從何處冒出，左眼頂着碩大的黑眼圈，此刻正一臉恭敬地看着鳳九離。
“現在，立刻，馬上，從我眼前消失！”鳳九離眼一橫，老者識趣地退了下去。
“慢着！”不知想到什麽，鳳九離忽然出聲将他喚住。
“老祖宗有什麽吩咐？”鳳七長老退了回來，本是一本正經的神色，卻因他眼圈上的黑而破壞了嚴肅的氣氛。
“把天羅罩給我拿來！”
“仙山上并無禁制破壞，九爺要天羅罩作甚？”鳳七長老滿臉疑惑地看着他。
“叫你拿就拿，廢話那麽多幹嘛？”鳳九離說罷，慢慢悠悠地扭起了手腕。
見狀，鳳七長老連忙捂住完好的右眼：“馬上去，我馬上去。”
言罷，腳下生風呼呼地跑開了。
打發走了老者，鳳九離幾步上前，法力凝于眼上，透過層層霧氣看向聽風閣的庭院。
他本是随意一掃，豈料一眼便瞧見坐在石凳上的付雲。
此時她好不惬意，一手拿着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蔻丹塗指甲，時不時擡頭，咬下一旁影子遞來的糕點。
見此情形，鳳九離猶豫一番，但很快疑惑占據上風，他再将一部分法力凝于耳上，認真聽起了二人的對話。
看了眼吃得心滿意足的付雲，敖拜再次拿起一塊糕點，同時不忘出聲道：“他怎麽還沒來？”
“誰知道呢，可能不來了吧。”付雲無所謂地聳聳肩，像是事不關己般悠哉，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
“他若不來可怎麽辦，你的計劃不就泡湯了？”敖拜的影子話畢，就見付雲擡頭張嘴，當下手一伸将糕點遞了上去。
小口咬了一口，付雲咧嘴，露出沒心沒肺的笑：“臭烏龜啊，除了你，我并不指望依靠任何人。”
末了，繼續低頭塗着蔻丹。
“那……白葉一事……”她不在意，不代表他也能夠不在意。
“只能見機行事了。”擡頭咬了口糕點，付雲一個沒注意，原本好好的蔻丹被她塗在了肌膚上。
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付雲放下手中的東西，幽幽嘆了口氣：“我有些心慌，君襲不知去哪了，有這空擋，估摸着帝囙真會使些手腕将我弄出去。”
“莫要想太多了。”敖拜的影子拍了拍她的肩，而後細心地為她拭去指甲周圍多餘的紅。
“我從出生之日起便與帝囙相識，又怎會不了解他，君襲的動搖你我都看得見，他想要栽贓我，就必須得我在場，只怕，這也是我法力一直恢複不了的緣由。”付雲說着，已沒了繼續塗下去的心情，望着透明的小拇指指甲蓋，她輕聲道：“法力越高，入映世鏡越難，如今我沒了法力，自是可以輕易入內而不引起天地異動。”
“是我連累了你，若不是我，你又怎會事事……”
“好了，老提這些舊事幹嘛，要真感動就把廚藝弄好些，你現在廚藝都退步了。”付雲說着，指了指手邊的茶盞：“像這茶，你就沒泡好，苦死了。”
知她不願說那些個煽情的，敖拜的影子也就順着她接話道：“方才是誰喝了兩盞的？”
“沒辦法，饑不擇食，也就只能将就點。”
“……”
“怎麽什麽都聽不到呢？”聽風閣外的鳳九離緊緊盯着二人，目光之灼熱似要将二人洞穿，可無論他将再多的法力凝于耳上，都聽不見二人的聲音。
要說原先只是懷疑，那麽他現在可以斷定，付雲身上絕對有古怪。
她和那影子身上都有能隔絕人聲不被窺探的禁制，這下禁制的人法力在他之上，不，切确地說是遠在他之上，否則他也不會連一星半點的聲音都聽不到。
“爺！”就在他心中煩悶之際，鳳七長老的聲音再次“合适宜”地響起。
很快，一個白發白須的老者走了過來，手中抱着不足寸高的金鐘，待站定在他面前，雙手捧着金鐘恭恭敬敬地遞上：“九爺，您要的天羅罩。”
“不錯！”滿意于他動作的迅猛，鳳九離點點頭，咬破手指在天羅罩上畫了個符文，旋即将天羅罩交回鳳七長老手中：“拿回去，本爺破相了心情不好，這幾日都離本爺遠着點，沒事別來找我。”
“是，九爺。”鳳七長老沉聲應下。
“好了，下去吧，如果君襲回來，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就說我有要事要同他商榷。”
老祖宗能有什麽要事，無非就說吃吃喝喝。
鳳七長老心中腹诽着，但面上卻無比恭敬地應下，端着天羅罩朝回走去。
“付雲，不管你身上有多少謎團，老子都會一一拆開！”鳳九離雙拳緊握，眸中是勢在必得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