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交鋒

“叮鈴鈴!”

“叮鈴鈴!”

“叮鈴鈴!”

銀鈴聲響徹青丘。

“不好,出事了!”白華帝君與大長老面面相觑,他們反應過來之時,君襲帝君早已沒了人影。

遲則生變,到底他們又遲了一步。

青丘桃花林內,白雪皚皚,将桃枝壓彎了腰。

桃花樹下,青衣黑發的八字胡男子手持銀鈴瘋狂搖動,鈴聲一聲聲疊出,傳遍青丘的每個角落。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甩來,他偏身躲過,影子的手腕卻被纏住,鈴聲戛然而止。

“老五!”四長老驚呼一聲,旋即施法欺身而上。

眼看黑影越勒越緊,五長老的手已泛出青白色,腕上絞痕清晰可見。

四長老循着黑影方向攻去,動作間手中祭出大刀。

就在他坎中黑影的一瞬,黑影瘋長,分化作數十道黑影,齊刷刷朝他擊去。

“小心!”二長老低呼,結印護住四長老,不料黑影在距離四長老不足寸許處一轉,竟是向他攻來。

聲東擊西!

二長老被打得措手不及,心一橫,用力掐住手中龍頭龜身的巴掌大的赑屃,厲喝道:“住手!”

疾速飛來的黑影頓在空中,轉瞬間消失不見,只餘牽制五長老的黑影孤零零地落在雪地上。

白雪“簌簌”飛落,黑影的盡頭,付雲手持影鞭,面沉如水。

她的對面,是青丘的二長老、四長老和五長老。

“我再說一次,把敖拜放了!”付雲目眦欲裂,眼中殺意一覽無餘。

此時的敖拜已經被打成了原形,不,不是原形,而是縮成了巴掌大小的赑屃,被為首的二長老掐在手中。

小赑屃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顯然就要不行了。

“你先把老五放了!”二長老說話間,手上力道加大幾分。

“把敖拜給我放了,否則今日,你們一個都別想活着離開。”付雲手上亦加大力道,雙眸隐隐透出紫光。

“區區影魔,竟敢在青丘大放厥詞。”二長老冷哼一聲,手上力道愈重,可以聽見“咔嚓”的骨裂聲:“你連同這只烏龜一道害死白葉上仙,如今又殺了三長老,今日我等便要替天行道!”

聲落,大掌猛然收緊。

“敖拜!”付雲痛呼,眸中紫光大盛。

地上樹影扭曲,化作無數長鞭抽去,而牽制五長老的那端亦飛出,生生将他的影子撕裂。

電光火石間,紫光閃過,影鞭被攔截在空中,一堵無形的牆立在三位長老面前,為他們擋住付雲拼盡全力的一擊。

“嘭!”炸裂聲四起,被抽了影子的桃花樹轟然倒地,原本如畫的景致瞬間破敗。

煙塵白雪迷了人眼,待散去,桃花林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紫衣男子,他手中托着小赑屃,指尖有電光流轉,源源不斷地鑽入赑屃體內。

“……”付雲定定地看着桃林中的男子,握着影鞭的手微顫。

事發不過眨眼,可她卻覺得自己方才到地獄裏走了一遭。

心痛的感覺猶在,如果沒有這突然出現的紫衣男子,敖拜只怕已成一縷孤魂。

“把敖拜還給我!”付雲回過神來,急切地上前一步,将手伸向溫柔地注視着她的紫衣男子。

直覺告訴她,眼前之人不會害她,明明只是初見,她卻那般相信,他會将自己所在乎的歸還。

“君襲帝君,這影魔殺了三長老!”五長老上前,咬牙切齒道:“帝君斷不可放了這只魔龜,他亦是同黨。”

“帝君來得正好,還請帝君主持公道!”二長老亦出聲,雙眸死死盯着君襲帝君手中的敖拜。

“君襲?”

“他是這世上最僞善的仙,是他将你我二人囚困于此,只因我們是魔。”

“敖拜被青丘的人抓走了,他們和君襲帝君是一夥的。”

帝囙魔尊的聲音在腦海回響,付雲眉頭擰起,警惕地注視着來人,先前跨出的步伐亦退了回去。

“把敖拜還給我!”饒是遇上帝囙魔尊口中囚禁她之人,付雲亦沒打算放棄敖拜。

哪怕今日必敗,她也不能撇下自己的朋友。

出乎衆人預料的,君襲帝君展顏輕笑,柔聲道:“好!”

“君襲帝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二長老不可思議地看着他,指着倒在不遠處沒了聲息的三長老道:“她絞了三長老的影子,害死了三長老,你卻徇私要放了她?”

“是啊帝君,你若是不願意對這女魔動手,那就交給我們,青丘的事我們能自己處理。”四長老說着,作勢就要沖上去與付雲大戰三百回合。

他活了整整三十五萬年,不說是天下無敵,但叫小他十五萬歲的女娃娃欺負到頭上還是頭一回,當下咽不下這口氣,恨不得即刻清場,好讓他與付雲一較高下。

“本神君不管你青丘內務,但付雲,可不是你青丘內務。”君襲帝君言罷,闊步朝付雲走去。

他前進兩步,付雲退後一步,二人你來我往,很快還是拉近了距離。

“你……”付雲定定地看着他,有些捉摸不透劇情的反轉變化。

不是他封印的她嗎?現下她寡不敵衆,他應該趁勢再将她封回去才是,怎反倒幫起她來了。

“帝君!你這樣做有違天規!”身後響起四長老憤怒的聲音。

君襲帝君回頭,就見大長老與白華帝君趕了過來,當即一把抓住付雲的手,闊步朝山下走去。

“你你你……”付雲被驚得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字,可眼看沒人阻攔,也就由着他将自己帶走。

“帝君!”

“莫要追!”白華帝君攔住沖動的四長老。

“帝君,她殺了三長老,又斷了老五一腕。”四長老心有不甘,看向三長老的眼睛紅了又紅。

他乃三長老的胞弟,二人關系可以說是青丘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如今兄長遇害,叫他如何冷靜得了。

“大長老發現青丘衆長老中有內賊與魔勾結,将青丘至寶皿燭拱手送人不說,更是在青丘設下陣法與魔域相連。”白華帝君說着,扭頭看向薨逝的三長老:“皿燭一向由三長老所管,所以,我和大長老懷疑內賊是他,沒想到,他今日便死了,此事未免太過巧合。”

“三長老他怎麽可能與魔勾結,要真是有與魔勾結的內賊,那也當是大長老才對。”聽得自己兄長被污蔑,四長老氣紅了眼,當下說話也不管不顧了:“這三界誰人不知大長老……”

“老三!”二長老重重扯了他一把,厲聲道:“不得胡言!”

“我難道說錯了嗎?”雖然心知自己說錯話,戳中了大長老的痛處,但四長老嘴上強硬依舊。

“三長老被殺之時可有人在場?”白華帝君此話一出,衆長老不由面面相觑。

在場?他們來時三長老已經躺在地上沒了聲息,影子亦消失不見,除了影魔付雲,誰人能以傷影來殺人,所以他們也沒多想,一致認為是付雲動的手。

“但那影魔是從映世鏡中出來的無疑。”四長老不死心地掙紮。

聞言,白華帝君再次發問:“映世鏡在誰手中,誰人能夠證明。”

“這……”二長老亦覺察蹊跷,當下應聲道:“事發之時,映世鏡由三長老拿着。”

末了,他思慮一番,扯了扯五長老的衣袖道:“似乎,一開始那影魔便對我們沒有殺意,只是因為三長老死了,加上她大言不慚地逼着我們将敖拜放了,所以才交了手。”

“經二長老這麽一說,似乎确是如此。”五長老出聲應和,眼中掠過一抹暗芒。

好在付雲及時出來,管大及時詐死栽贓她,否則管大已經被懷疑了,定會被囚困審訊,到時可就麻煩了。

“三長老一事也只是我們猜測,不管是他被害,還是他真是內賊,都要有證據才是,此事還得從頭商議。”

大長老一發話,白華帝君便出聲應和:“大長老說得在理,先回吧,為今之計找出幕後黑手才是上策。”

“帝君和大長老……”五長老眸光在二人間徘徊,眉頭微蹙,神色是說不出的詭異。

其他兩位長老也好不到哪去,雙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二人,活像看到怪物般。

“咳咳!”白華帝君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但還是極為正式道:“三十萬年前之事本就非大長老的錯,我不該限制大長老插手青丘內務,如今葉兒出事,我們全都只想到付雲,只有大長老親力親為地調查,這才掘出其中內幕。”

“陣法和皿燭是大長老發現的?”五長老揚眉,心中的預感得到了證實。

回聲谷谷口大長老借故離去他便猜出不妙,知大長老會殺回回聲谷谷內,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在短時間內查到了陣法和皿燭丢失一事。

“是三長老的行事太過異常,我這才覺出奇怪。”大長老言罷,搖搖頭,輕嘆道:“我覺得那不是三長老,三長老不可能做出禍害青丘之事,興許,他被什麽妖魔控制了。”

聞言,五長老擡頭,眸中掠過一抹暗芒。#####

第七十八掌:仙軀魔影

從青丘境內出來,付雲一路被動地被牽着走,直到許久後她才回過神來,猛然将男子的手甩開,旋即退出數丈遠。

“咚!”

“咚!”

“咚!”

她心髒劇烈地跳動着,明明她不怕他,心跳卻怎麽都無法恢複如常。

君襲帝君上前半步,她敏捷地後退,随手在空中一抓,地上影子飛起,落在她的掌心。

“人不要了?”将手中的赑屃遞了上去,君襲帝君面上笑意如沐春風。

“誰說我不要的!”付雲伸手去搶,不料對方将手擡高,她踉跄地上前幾步,手按在男子的胸口上。

“咚咚咚!”

男子的心跳聲透過薄薄的法衣傳來,竟比她的心跳還要快上些許。

付雲觸電般将手收回,尚來不及尴尬,就見男子臉上升起可疑的紅暈。

“你害羞了?”付雲一怔,旋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沒有的事!”君襲帝君別扭地直視着她,目光卻有些閃爍。

“哈哈哈!”付雲捧腹,笑得花枝亂顫:“你們神仙可真奇怪。”

君襲帝君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因為她的笑容而高揚唇角。

剛經歷過一場惡戰,當是狼狽疲乏才是,可她的笑容是那麽明豔,輕快的笑聲能将人的疲憊一掃而空。

良久,付雲捂着笑疼的肚子直起腰杆,星眸中還染着絲絲笑意,狡黠地流轉着将他上下打量。

不得不說,有些人看氣度便能辨別身份,眼前之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神仙。

先不說他能在眨眼間救下敖拜,能抵擋她影子的攻擊,就是他什麽都不做地往面前一杵,她也不會小觑。

“你想要什麽?”付雲挑眉,以目光示意他手中的敖拜:“怎樣才肯放了他?”

“我想知道三長老是怎麽死的!”指尖的電光還在流轉,源源不斷地流向敖拜體內。

看來仙身魔影要比尋常的神仙之軀要強大些許,尋常神仙受到如此重傷被打回原形,早就命在旦夕,可他生生受了如此傷害,筋脈竟然盡數連着,只是看起來虛弱些,但只要休養得當,不出半月就能恢複人形。

“三長老?”付雲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號,不由面露迷惑之色。

“就是方才倒在地上沒了影子之人。”知她現在不認識青丘衆人,君襲帝君當即細細解釋。

“哦,你說的是那個奇怪的家夥啊!”付雲恍然,當下不假思索道:“他早死了,只不過……”

聲音戛然而止,付雲想再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她奇怪的反應君襲帝君看在眼裏,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早就死了嗎?看來三長老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三長老,而是叫人附了身。

“人還你。”君襲帝君将敖拜遞了上去,付雲警惕地看着,動作快如閃電,一把搶過敖拜。

“敖拜。”付雲松了口氣,目光霎時柔軟幾分。

将托在手心,她細致地來回檢查他的傷勢,忽的猛然擡頭,瞪着他惡狠狠道:“你把敖拜給變成神仙了?”

“他本來就是神仙。”知她失了記憶,十萬年前的神識又未附在體內,所以關于敖拜死過一回之事全然不知,君襲帝君笑笑,好心地開口道。

“怎麽可能,他是我點化的,若他是神仙,那我豈不是也是神仙。”付雲根本不信他這說辭,可想到自己方才為敖拜查看傷勢時窺探到的仙骨龍筋,不由得迷茫了。

仙骨龍筋,可不就是神仙嗎,他明明就是敖拜啊,化成灰她都認得……

等等,這頭怎麽不太對勁。

付雲将敖拜托高些許,整個人湊得極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龍頭細瞧。

方才她與青丘衆仙對峙,只能确定他是敖拜,根本無暇細看,現下定睛,才發覺他的頭變了,不再是烏龜的頭,而是生了龍的腦袋。

“龍頭?”她愕然地看着敖拜,曲一指點了點他的腦袋,手中巴掌大小的赑屃蔫蔫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口中發出細弱的輕哼聲。

“敖拜!”她試探性地喚了他一聲,生怕敖拜被人調了包。

“啾!”敖拜張口,待發現自己的聲音細弱得如同鳥鳴後怏怏的閉了口,龍目低垂,龍須耷拉,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你怎麽了?”君襲帝君故作不明:“你一聲不響便消失了數日,回來後又變得如此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麽?”

“消失?”付雲更懵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敖拜,又看了看眼前敵友不明的男子,一時拿不定主意。

尊上對神仙的厭惡她看在眼裏,如今敖拜重傷,又忽然變成了神仙,想要尊上救治是沒有可能的了,就不知眼前之人願不願意幫她的忙。

“付雲……”

“你我是舊識對吧?”付雲主動上前一步,親昵地抓着他的衣袖。

“當然。”君襲帝君點點頭。

“如今我沒了去處,你可願收留我?”付雲說着,小步挪得更近,忽閃着星光熠熠的眸子,滿懷期待地注視着他。

聞言,君襲帝君勾唇,沉聲道:“這是自然。”

原本他還想着當找何種借口叫她将自己留在身邊,如今她主動開口,他可以直接将她帶入自己的蒼穹離境,省卻不少麻煩。

“多謝帝君!”付雲別扭地行了個半仙界半人界的禮數,而後得寸進尺地将手中的小赑屃托舉到他的眼前,悲切道:“這位好心的帝君,既然你願意收留我了,那麽可以順帶救治他嗎?”

“這……”君襲帝君面露為難之色:“要我救他也行,只是……”

“只要帝君願意救他,帝君要付雲做什麽付雲都在所不惜!”付雲以為他有所要求,當即忙不疊應聲,只是心中對他的好感淡了幾分。

到底是尊上口中險惡的神仙,就算是施以援手也別有居心。

“也不是什麽難的,我會救人,但不會照顧人,而迷離之境乃我獨居之所。”說到這,君襲帝君頓了頓,搬出了早就想好的借口:“他身受重傷,需要一個人在身側照顧,所以在他養傷期間,你寸步不能離開蒼穹離境。”

“就這個?”付雲詫異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一個“險惡”的神仙竟然如此好說話。

“不然呢?”君襲帝君含笑反問。

見他如此反應,付雲面上一紅,方平穩的心跳又如擂鼓作響。

這個神仙笑起來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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