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第二四章只在意我
荊落花蹙眉,卻不敢妄動。
眼見着突然出現的冰冷男人身形一晃便來到夏銘宇近前,這才連忙開口:“閣下可是逝竹崖崖主?”
藏鋒俯身,仔細瞧了瞧銘宇喝迷糊的臉,未搭理荊落花。
咬了咬唇,心中有些不甘,她荊落花幾時被男人這般冷落過?
“藏鋒崖主,這位公子是奴家貴客,現如今喝得有些多了,很需要休息,若崖主沒什麽要緊事,還是等公子酒醒再說吧。”荊落花對着藏鋒俯了俯身,便要靠近一些。
卻沒想到,那男人冷不防的伸出雙手抱起夏銘宇,整個打橫困在懷中,看也不看她一眼,身形輕躍,便跳上黃鶴樓橫欄之上。
荊落花驚詫,連忙跑到窗邊,有些驚慌地喊:“您要做什麽?!您到底和公子什麽關系?公子他似乎未曾得罪過逝竹崖啊!”
荊落花對銘宇的感情還是很深的,一時間竟也沒想到其他可能,只擔心藏鋒是來尋仇。
藏鋒望了望遠處,聽見荊落花的喊聲,冰冷的藍眸瞬間睇過去。
江浪洶湧,掀起陣陣狂風,吹散藏鋒一頭漆黑長發,發狂妄的飛舞,與他白色的衣袂糾纏起來。
挺拔如劍的身姿,傲然鋒銳的立在檐上,什麽話也未說。
荊落花眼前一晃,那檐上哪還有什麽人影?
藏鋒幹脆利落的将夏銘宇帶走了……
食指放進嘴中,蹙眉咬着指甲,身後有人沉聲問:“可要追去?”
落花嘆息:“沒想到竟撞上逝竹崖崖主,別追了,以藏鋒實力,你們就是同時出去也見不到個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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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公子被虜,堂主可有對策?”說話的人将自己隐在陰影中,不曾看清模樣。
落花看着早已人去樓空的黃鶴樓,嘆口氣坐下,幸虧剛才聶不求一出現她便吩咐将樓上清空,不然的話……
這江湖可沒幾個人是冰藍眼珠,也沒幾個人不知道藏鋒有一雙冰藍眼珠。
荊落花沉默許久才道:“看來,只好将事情如實告知管事了。”
那人驚訝道:“您要直接複命嗎?夏公子未請去,堂主你就危險了!”
她閉了閉眼,疲憊地揮揮手後撐額說:“你先下去,讓我好好想想。”
荊落花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一向不過問江湖事的主人為何突然間要請夏公子去相見?
還有那蔣管事,行動太過可疑了……
論容貌,荊落花不如秦霜雲精致可人,論氣勢,荊落花不如宋挽月英姿飒爽,論性情,荊落花不如清華清傲出塵。
但若論才智,她們三個加在一起也不及荊落花。
微撐着額,腦中快速閃過數種假設,再用所知情報一一推翻,很快心中便猜了大概。
意識到事情嚴重性,抿着唇蹙眉思考許久對策,她才嘆息着為自己斟了杯酒,緩緩飲下,對那暗處吩咐:“去備車,立刻通知藍管事,”
說到這裏,她挺直腰背,望向藏鋒帶着夏銘宇消失的屋檐,繼續說:“本夫人要親自去拜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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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呻吟一聲,銘宇睜開雙眼,轉頭一看,便見自己只穿着亵衣躺在床上。
他伸手揉着額頭,緩緩坐起,錦被與衣衫帶起響動。
靠在床頭,他望向立在窗邊的人。
那人負手而立,漆黑的垂直長發曳至膝彎,背脊挺拔如松,昂然注視窗外。
這人總有令人無法移開視線的能力,不論是那頭漆黑的發,還是那寬大的衣袖,都蘊藏着飄逸出塵的氣質。
銘宇嘆息,聲音沙啞:“你這是打算永不說話了?”
那人身形依然不動,靜靜立着。
微微眯眼,銘宇想,若說他喜歡的女人都是五彩缤紛的工筆畫,那藏鋒就絕對是頂級的水墨畫。
只要他所過之處,似乎只有黑與白,淺淺淡墨,深深濃郁,不論怎樣描繪,都是那樣淡漠冷然,卻又飄逸如仙。
看慣了工筆畫的人,突然間遇上這震撼人心的水墨畫,也不由得駐足觀賞,不願離去。
其實銘宇一直驚嘆于水墨畫神奇的表現力,明明沒有任何色彩,只是那樣或柔軟或剛硬或鋒利的線條一描一繪,所有的色彩便都被完美的替代。
就如同眼前男子,沉默寡言,冰冷無情,但就是那無可替代的身形,立在原地,便讓人覺得沒有任何存在可以與他比拟。
他就是這樣漠然,這樣冷情,也正是因此,才令人震撼難忘。
見他還是不願說話,銘宇起身,穿上鞋,走到他身後,聲音因宿醉而沙啞:“之前突然離開是我不好,抱歉……”
他有些期待的望着藏鋒背影,而對方就似真的冰塊般依然一動不動。
氣氛越發僵硬,銘宇尴尬,手足無措,卻又不甘心被如此無視,他別扭地抓住藏鋒寬大的袖子,輕輕拽了拽:“喂……你跟我說話呀……”
這次總算有了動作,男人緩緩側身,冰藍的眸子睇向他,唇開阖着吐出幾個字:“去穿衣服。”
“哈?”銘宇傻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低頭一看,自己只着亵衣,白色的因為是絲綢制成,所以還有一些透明……
他只覺臉頰唰的通紅,立刻甩掉藏鋒袖子,猴子一般鑽進被中,伸出一手艱難夠着一旁椅上暗紅衣袍。
腳步聲響起,衣擺擦動,藏鋒骨節分明的手拿起椅上暗紅長袍,遞到裹在被中的銘宇手裏。
掃了一眼那紅彤彤的臉,面上無表情的又回到窗前,繼續看外面風景。
銘宇尴尬得要命,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硬着頭皮将衣服穿好,在窗邊的椅上坐下,見桌上還擺着溫好的茶水,便自己動手倒茶,醒酒。
他轉着滴溜溜的黑眼珠,半天終于找到話題:“我這是在哪裏?”
藏鋒微微一動,也在椅上坐下,道:“沁竹林。”
“沁竹林?沁竹林……不是吧……我怎麽記得自己在武昌的……”沒錯啊,自己是在黃鶴樓上喝酒的,應該是武昌的,是武昌啊,是吧……應該吧……但他喝醉了記憶混亂……自己都不大肯定啊……
沁竹林……沁竹林是在臨安啊啊啊啊——!
他極為糾結地看向藏鋒:“我怎麽會在這裏?”而且是在沁竹林裏,這地方可是臨安那些豪紳貴少最喜歡的地方,可方才從窗戶望出去,一個人影也沒有……
藏鋒聽了他的問話,雙眼瞬間淩厲的微眯,他的回答令銘宇哭笑不得:“此處無女人。”
敢情好,只因這沁竹林是那些閑雅之人聚集之地,極少女子被允許出現在此,所以藏鋒才會将自己放在這裏。
他無奈道:“你真當我來者不拒,是女人就行啊?”他也是很挑的……
藏鋒卻不看他,端着手中茶杯,垂眸抿茶。
……看來藏鋒确實是這樣想的。
銘宇郁卒的望他,不想再讨論此話題,便說:“沁竹林一向有許多人,怎的現在連個影兒都不見?”
藏鋒放下茶杯,輕描淡寫道:“太吵,趕走了。”
噗的一口茶噴出來,銘宇嘴角抽搐:“趕……趕走了?”
“……”
“你怎麽趕的……”銘宇無奈。
“……”垂眸不說話。
“為啥不說話……”眼皮狂跳。
“……”不動如山,就是不說話。
“你千萬別告訴我,用劍架人家脖子了……”
“……”
“你架誰脖子了?!”
藏鋒立刻撇開頭,不理一旁抓狂的銘宇。
“……”這次輪到銘宇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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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鋒一直不曾開口說話,氛圍越發僵硬,銘宇無奈,他很是受不了這種安靜,所以打算起身去竹林裏瞧瞧。
卻不想剛站起來便被藏鋒捏住手腕。
他側身回頭,用疑惑的眼神望他。
藏鋒唇角緊抿,冰藍雙眸神色晦暗,死死盯住正低頭看他的銘宇。
“為何離開。”最後僵硬地吐出四個字。
銘宇先是一愣,接着解釋:“我只是出去看看風景而已。”
藏鋒并沒有因他的回答而釋懷,相反,他臉色更加不好,語調更低地重複:“為何離開?”
這才明白,他問得不是現在,而是以前……
銘宇被問得啞口無言,他面對着藏鋒,一只手還被對方捏着,卻不知該讓他松開還是繼續耗下去。
顯然,他的沉默不語令藏鋒不悅,蹙起眉頭,本就冰冷的藍眸更加森寒,他催促:“回答我。”
心中不平,他不過一會沒有回應就遭來不滿,以前他好多次的問話都直接被無視要怎麽算?
撇了撇嘴,卻不好大聲反駁,畢竟自己之前突然落跑的行為還需要一個好的解釋。
支支吾吾半天,他低着頭,時不時偷偷瞧瞧藏鋒臉色,見對方臉上陰雲密布,心裏發虛,糾結地說:“你……你突然說那些……我一時間接受不了……”
說完就想使勁咬舌頭,為什麽一到藏鋒面前自己就和犯了錯的小孩似的!!
藏鋒很仔細的觀察銘宇,見他說完話後臉便泛紅,心中有些不解,他不明白為何夏銘宇表現的極為尴尬。
他是無法接受夏銘宇注視其他人的,所以将心中想法說出來。
只是這樣而已,他要求着銘宇,只看他,只在乎他,無視除他外的所有人。
夏銘宇可以拒絕,可以答應,卻為何要突然落跑,又為何會接受不了?
“為何無法接受?”他站起來,貼到銘宇面前,與他離得極近,疑惑地問。
銘宇紅着臉結結巴巴說:“當然……當然會無法接受,你……我……我不喜歡男人啊……”
藏鋒的注意力很快便被他紅透的耳垂吸引,倒忽略對方的話了。
銘宇的耳垂雖小,卻很飽滿,現在紅彤彤的極為可愛,撩得藏鋒心裏蠢蠢欲動。
見藏鋒聽了後沒什麽反應,他還以為自己說的話傷了對方,連忙補救:“你……你別亂想啊……我真的從沒想過要和男子……所以……我……你……”
話還未說完,他便瞠目結舌的瞪着眼前透着一絲無辜的藍眼珠子。
這眼的主人,正用那雙骨節分明,格外冰冷的手輕輕揉捏他的耳垂!
“你……你在做什麽……”嘴角抽搐,他無奈問道,心中怨念,為何自己會遇上這家夥啊……
藏鋒白色的衣袖輕輕摩擦着銘宇臉龐,冰冷的絲綢撫過通紅臉頰,好似眼前男人的溫度一般。
他的食指和拇指輕輕夾住銘宇的耳垂,小心翼翼的揉着,末了,低沉的聲音響起:“很熱嗎?現在如何。”
銘宇只覺自己身上溫度猛然蹿高!
他狼狽的拿下藏鋒的雙手,色厲內荏地吼:“你怎麽随便摸人耳朵!”
被甩開的手順勢摟上銘宇腰際,雙臂一收,銘宇便踉跄着栽入藏鋒懷裏!
緊緊擁住,一絲縫隙都不留下,他低頭貼上銘宇滾燙的脖頸,輕輕吐出呼吸。
“藏鋒……?”銘宇心中越發慌亂,緊張之下感覺連呼吸都稀薄 。
“別再跑了,只看着我不行嗎。”摟住腰身的右手上移,溫柔地順着他一頭火紅的發。
好似火焰的發幾乎能晃花人的眼,藏鋒突然想到:或許自己這般執着,不過是因為太冷太冷,只有這如同火焰的人才讓他感到一絲絲熱度。
為了感受更多,他會擁得更緊,抓得更牢,讓對方沒有任何可以猶豫逃脫的機會。
透過藏鋒的肩膀,銘宇眼中印上窗外景色,竹色青翠,微風吹打,沙沙聲不絕。
他掙紮着側頭,輕輕嘆息,被抱得如此緊,竟連掙脫都無法做到。
想到從來都寡言少語的藏鋒,想到他總不輕易表露的感情,卻在自己面前一再吐露,他便無法忍心傷害藏鋒。
嘆息着雙手搭上藏鋒背脊,極盡的距離下感受他冰冷的氣息,有種說不出的奇妙感。
漆黑的發絲擦上臉頰,在他鼻間撫過,他順手抓住那一直迷惑他的黑絲。
捧握在手裏,舉到眼前,看它們緩緩滑落。
藏鋒湊近銘宇耳邊,輕聲問:“為何不說話?”
“……該說些什麽?”銘宇蹙着眉,被藏鋒抱着,冰冷的氣息纏繞在周身,卻沒有什麽不适感,相反,清冷的氣息令他舒服的想伸懶腰。
“……可願與我回逝竹崖?”他語調平靜,似乎這話極為正常,一邊順着那愛不釋手的紅發,一邊詢問。
銘宇蹙眉,心中越發混亂,自己與藏鋒的關系已經太過複雜,說不清道不明。
他輕輕推開藏鋒,斟酌半晌才說:“你到底為何要……我不明白,你是逝竹崖崖主,又是冽水聖者,明明有許多選擇,為何偏偏……我可不是什麽好選擇。”
藏鋒執起銘宇右手,拉住他便往外走,推開門時,林風吹入,掀起他寬大的白袖,冰藍的眸子在漆黑發絲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