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謝謝各位老板的海星~鞠躬。
沈珩轉了一次學,功課落下了一些,而且之前跟着他媽媽在小縣城裏面生活,教學資源不夠優秀,被沈家接回來的時候就一度學得很吃力,這下他又耽誤了半個月的課,更追不上了。
幾天的課試聽下來,沈珩整個人都有些消沉。
周五晚上,沈珩結束了謝樟給他挑的學校裏其中一所的試聽,吃過晚飯就回了卧室,還鎖了門。
周姐心細,敏感地察覺了沈珩的不對勁,晚上下班前看沈珩還沒有出來的意思,就悄悄給謝樟發了條消息:謝先生,小沈情緒好像不太對,晚飯都沒怎麽吃。
小孩子的煩惱大抵都是因為還年輕,屁大點的事情都能讓他們覺得天要塌了,謝樟跟助理确認過沈珩在學校裏并沒有被欺負,就把這事兒給放一邊了。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今天是小豆芽兒的生日。
白天的時候去了她爺爺奶奶那邊,謝樟不想打擾,和小豆芽兒說好了晚上再來給她補生日禮物,沒想到快下班的時候監管局的一個科長過來了,他脫不開身,一下子就晚了。
他沒帶司機,自己開的車。
時間不算早了,小豆芽兒困得夠嗆,在媽媽懷裏打瞌睡,上下眼皮都快要粘在一起了,看見謝樟來強打精神從沙發上爬起來,難得不活蹦亂跳地鬧,揉着眼睛說:“爸爸,你來得好晚。”
謝樟把禮物拿給小朋友,俯身把她抱起來,輕聲說:“爸爸錯了,現在先陪你去睡覺好不好?”
小豆芽兒抱着自己的禮物,呵欠連天地說 “謝謝爸爸”。
謝樟送她的是一件非常漂亮的花裙子,小豆芽兒不着章法地往自己身上比劃了兩下,終于還是被困意戰勝,摟着謝樟的脖子親了一口,說:“我原諒你啦,媽媽說我長大啦,要自己睡覺。”
謝樟回身看看立在他身後一臉溫柔的柳棠,親了小豆芽兒一下,說:“我們家小豆芽兒真棒!”
他看着小豆芽兒跑回自己房間才轉身走到柳棠身邊,無奈地說:“嫂子,你這一臉欲言又止,有什麽吩咐你直說嘛。”
柳棠給謝樟遞了個橘子,又抿了一下自己鬓角的短發,說:“我聽周姐說,前些日子你在身邊收留了個男孩子。”
謝樟說:“是啊。”
柳棠見謝樟吃橘子把手弄髒,又給他遞了張紙巾,另起一個話題:“對了老謝,我上個月轉到內勤去了,事情少一些,以後能自己帶小豆芽兒了。我知道,你是為了老袁,加上那會兒小豆芽兒還小,你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沒爸爸,可現在她都四歲了,是時候改改稱呼了。”
前言聯系後語,謝樟不由失笑:“嫂子,你們幹刑偵的都這麽套話嗎?放心吧,那孩子都沒滿十八呢,我還沒那麽禽獸。”
柳棠可太了解他,戳穿得毫不留情:“你不禽獸?當年收拾你親侄子的時候你都毫不手軟,會這麽好心收留一個毫無幹系的年輕人?”
謝樟吃完了手裏的橘子,做出來舉手投降的樣子:“我招供,請組織寬大處理。”
“那孩子是姓沈的剛認回來的私生子,天生喜歡男的,因為這個被本家的兄弟欺負,正好被我看見了。嫂子,我那天就是心一軟,順手把人給要回來了。”
這話聽着不太可信,謝樟渾身上下都和 “心慈手軟” 這四個字不搭邊。
柳棠試圖從謝樟臉上看出來什麽說謊的痕跡,但是她失敗了,只能确認道:“你真對他沒意思?”
謝樟坦蕩地跟柳棠對視:“真沒有。”
柳棠只好信了,反倒是挺遺憾地嘆了口氣,起身去給謝樟拿了兩罐醬菜:“沒有就沒有吧,你上點兒心,有喜歡的人就趕緊追,不要天天跟個笑面鬼煞似的…… 呶,小豆芽兒奶奶做的,你不是也喜歡吃這個,帶回去吧。”
謝樟臉上挂着的笑僵了一瞬,不過很快就遮掩了過去,伸手接過醬菜仔細收着了,起身跟柳棠告別。
回去的時候謝樟心緒有點亂。
他早年喪父,見過人情冷暖,過過一段相當灰頹的日子。
讀高中的時候他媽剛剛病逝,他還在外公家住着,因為太過不合群的性格被同學排擠孤立,再後來不知道被誰發現了他的性取向,學校裏的男生都罵他 “惡心”,放學了在路上截他,課間時在廁所堵他。
有一回他被欺負狠了,跟一幫高年級同學在廁所大打出手,腦袋都磕破了,是袁政把他給從人堆裏搶了出來送去了醫務室。
再後來,他回了謝家。
幾年裏頭,他成了冷心黑肚腸的謝總,最擅長笑裏藏刀,是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根本不再跟任何人交心,袁政成了他唯一一個交心的朋友。
袁政這個傻大個從小正義感爆棚,志願也報了警校,畢業進了刑偵支隊。
謝樟一直覺得,袁政是傻人有傻福的,在刑偵支隊幹了沒幾個月就追到了隊花柳棠,一年之後結婚,有了可愛招人的小豆芽兒。
他那個時候很愛往袁政家裏跑,人家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他就想去蹭點兒人氣兒,不樂意回自己那幢空屋子。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三年之前,袁政在某一次任務中不幸犧牲。
他把小豆芽兒當自己的孩子養,可總歸要替柳棠避嫌,就很少還往袁政家跑了,又成了個沒有根的人。
那天在沈家的宴會上,聽着沈家那群人對沈珩辱罵戲弄,他忽然想起了袁政。
謝樟找了個地方把車停在路邊,坐在駕駛座上抽了兩根煙。
他那顆心硬得鐵似的,所以幫沈珩的那點兒恻隐之心大概不是來自謝樟的,而是來自袁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