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率先開口的正是今日的主角,荀彧。
“文若先生言重了,紹能坐此與諸君長談,便是三生有幸了。”袁紹謙虛一笑,又朝荀爽敬道:“叔父挂念先生已久,今日不能來賀,便托小侄代為問好。”
荀爽這才開口:“多謝司空大人了。之前司空大人舉薦爽,還未親表謝意,還是爽怠慢了。”
當今位居三公之一的大司空便是袁氏袁逢,袁紹名義上的叔叔。袁紹幼年時被過繼給袁逢的兄長袁成,而袁逢實則是他的生父。年前袁逢上奏舉薦荀爽為官,被荀爽婉言謝絕——如今他們兄弟八個,哪裏還有在朝為官的。
“先生之意,叔父自是能理解。只不過當下形勢,先生可有別番思量?”袁紹說着,将目光帶到了荀彧身上,“蝼蟻不除,腐木難支啊!”
荀爽突然覺得,坐在他們這些年青人中間,他的身上好像散發出一絲微乎其微的腐敗之氣,正如袁紹口中的“當下形勢”一般。他緩緩呼出一口氣,眼角的皺紋又松弛了許多。
“老朽獨坐家中已久,唯一能做的便是給家中小子搭建橋梁,至于走哪一邊——就看他們的覺悟了。”
袁紹點頭省得,這對荀氏子弟來講,未免不是一項考量。
“你是說這個袁紹要招攬彧阿兄?”廳外佯裝喂魚的荀襄和郭嘉繼續嘀嘀咕咕。郭嘉先是搖頭無奈道:“要叫袁中郎。”之後才回答荀襄的問題:“彧他自己本就有考量,袁紹這等禮賢下士一番,倒是有些眉頭。”
“你自己都不叫人家‘袁中郎’!”荀襄顯然不是太關注郭嘉話裏的重點,挑出個毛病很是鄙夷地斜睨着他。不過意料之中見着郭嘉無所謂的模樣,只好接着說:“原來彧阿兄想好的路是這一條。”荀襄又偷偷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試圖通過袁紹的外表去了解些他的為人——荀彧欣賞的人物便是像他這般的?
“不,要我說不論彧有怎樣的計劃,都該先擱置一會兒了。”郭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荀襄收回放在袁紹身上的視線,疑問道:“為什麽?”
“因為彧他要娶親了啊!”郭嘉又是重重一嘆。
ˇChapter 05ˇ 最新更新:2013-07-12 16:55:20
荀襄心裏“咯噔”一下,竟然把這等大事忘了!她還記得當年荀彧的親事定下來的時候,她還梳着總角,這一門親事不止在颍川當地掀起一陣軒然大波,天下士子也為之側目。
荀府高壓的氣氛維持了許久,似乎長輩們的表情每天都是緊繃繃的,荀谌也不怎麽同她開玩笑了,她也變得乖巧了許多,生怕惹得荀爽再次動怒。
她雖然是荀府裏懵懂不知事的小姑娘,可心裏對這門親事也排斥的很——雖然她并沒有什麽立場去發表自己的不滿。只因荀彧将娶的,是宦官的女兒,而娶宦官的女兒,理應也非他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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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定親之時,荀彧也不過是垂髫年紀,而荀爽又那麽明顯地把不滿表現給二伯看,荀襄大抵也明白了這是二伯的決定。
好在她與荀绲之間并不怎麽親昵,不會像荀爽一樣霜化了彼此的感情,但她偶爾見到二伯母臉上的憂愁多了幾許,她便也有些悶悶不樂。小時候她對宦官的定義也僅限于“向天子進獻讒言的小人”,如荀彧般清貴的身份,怎能娶一個壞人的女兒!
雖然明知那唐家女子也是無辜的,可她對這未來的堂嫂始終反感着。
也是小孩子的特性吧,就是這樣愛憎分明。及冠成年果然帶來種種的不好,她長期以往忽略的這一天也将要到來了。
荀襄懷揣着心事和郭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也是念及她也将要及笄這個慘痛的事實,而更為慘痛的是,如她現在的年紀,也差不多是時候定親了。
荀襄瞥了瞥袁紹告別起身時,掃到案沿的袍角,只見上面還用銀線繡着華貴的紋路。她撇撇嘴,成年人的世界真的是很複雜的。
誠如郭嘉所說,荀彧冠禮之後,下一個被荀氏提上重大日程的便是飽受非議的婚禮了。
荀襄可是沒有情緒去花心思給荀彧準備新婚之禮了,一來是她覺得這等賀禮根本看不出喜慶的味道,反而有些諷刺;二來她是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有新意的禮物送了。令她欣慰的是,荀彧似乎很喜歡她送的熏香,她每每閉上眼睛,便好像能嗅到荀彧衣袍輕帶之處送來陣陣清明的甘松香。
看得出來抱有此想法的人并不止她一個,就拿荀谌和郭嘉來說,他們近日來一直潛心在書院進修,看不出有絲毫的閑暇時間考慮賀禮之事。
也許是涼秋将過,天氣變得陰冷晦澀起來,腳踩在枯葉上“沙沙”的聲音實在不能帶給人舒暢的心情。
婚期頂在明年元月,也就是新年過後的初春,她的生日剛好是正月十五,大概在元宵節之後的幾天,荀彧便要去洛陽把新夫人娶回來了。
另外她也聽聞荀攸将要在明年去洛陽做官,之所以謂之“聽聞”,是因為已經有相當一段時間,她都不能膩着哥哥們,而荀彧他們論時事,談大志時,她也是不知道的。
荀襄躺在床上翻了個身,覺得卧房的空氣也有些壓抑。
是不是只有她也成年了,才能追的上他們的腳步?
第二天荀襄将這令人痛苦的想法說給荀谌和郭嘉聽,荀谌只是無奈又好笑,送她一個字:“笨。”郭嘉則是摸摸她的頭,安慰道:“阿襄不必擔心,還有嘉嘉阿兄陪着你。”
男子成年是二十,郭嘉又比荀襄大不了多少,離着成年确實還有好幾年。荀襄卻還是嘟囔着:“你和我怎麽能一樣呢?你又不用擔心嫁人的問題……”
沒等郭嘉回話,荀谌就嘿嘿笑道:“你也不用擔心,我估計也沒什麽人娶……啊!”
沒等荀谌說完,荀襄就踹了他一腳,月白色的袍子上多了一只黑漆漆的腳印。
荀谌低頭看了看将穿上的新袍子就被加了料,兩眼一眯,閃出兩道黑光,眼見得這位面色不善正待發表,一個人影卻突然插到三人中間來。
“我來收前日的書法作業。”陳群聲調平穩地說,因為他比三人都要高,所以此刻正俯視着荀襄等人。瞧着陳群面無表情的模樣,想必心情也不怎麽好。
“陳群吶,年紀那麽小總是板着臉是不好的。多笑笑痘痘就少了!”荀襄掏出一摞“摻水”的作業交給陳群,仰着臉語重心長地教育他。
其實她數了數陳群額頭上的痘痘,比上次見他時還少了兩顆。
陳群:“……”
“哧哧……”一旁的郭嘉見到來收作業的,正作隐匿狀一筆一劃地補作業,此刻聽到荀襄耍寶,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陳群終于捕捉到角落裏努力補作業的郭嘉,不動聲色地瞟了兩眼他的進度,拿了荀谌和荀襄兄妹的作業便飄了出去。郭嘉不理他,繼續埋頭補。
荀襄蹭了過來,奇道:“嘉嘉你為什麽不寫作業?”
郭嘉答得一臉坦然:“記錯日子了。”他以為是明天。好在剩的不多,還有一行就寫完了。
過了半晌,郭嘉放下筆,也抱着作業飄了出去。他前腳剛走,陳群後腳就回來了,不過這次他臉上帶着一絲很是牽強的笑,笑得荀襄想收回剛才那句讓他多笑笑的話。
據說郭嘉在最後一刻交上了作業,沒有被批評;陳群提前收了作業給鐘先生送去,卻因漏收了郭嘉的那份被批評。
隔日,自家三伯組織了一場謀略實戰,即随機兩人一組,兩組對立随機取題,說服對方者贏。這場實戰不單是看輸贏,而是講策略和辯術的運用。
陳群不幸與郭嘉一組。最起碼他自己覺得是“不幸的”。
事實證明不止他不幸,郭嘉也是不幸的。因為兩人意見總是有出入,言辭間不甚嚴謹。陳群善陳述利害,曉之以理;郭嘉喜出奇謀略,不拘于理。相比之下敵對組的荀谌和一韓家公子配合地默契十足,抓住他倆的小辮子窮追猛打,郭陳組雖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反應也得慢了幾拍。
最後評定的結果是荀韓組贏。陳群一語不發地回到原位坐下,用面無表情和周身散發出的怨念氣息表達對郭嘉的不滿——真是豬一樣的隊友!
郭嘉見陳群使小性子般陰着臉,以為是對輸贏之事太過在意,只是樂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陳兄啊,你這樣不開心,額上的痘痘又紅了幾分!”
陳群簡直是“蹭”地一下就炸毛了,十幾歲的少年最讨厭別人拿他額頭上的痘痘開涮!開始叽裏呱啦地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