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我睡了，你自便。”荀樊脫了外衣，便躺到榻上。荀襄發現她每天睡得早起得晚，完全和她的少女時代不是一個作風——每次都是荀襄先迫不及待地滾上床，第二天再被荀樊鞭撻着起來。
而袁紹除了用膳時間也很少出現過，她也沒見到正室的劉夫人，似是在汝南老家。
荀襄只好決定去唐孚母女那裏瞅瞅，荀彧今天怕是又被酒宴拖住了。
這夜月色很淡，偶有火把帶來些暖色的光。她低頭走着，直至看到地面上拉出一條好長的人影，擡頭一看是一個漆黑色的背影，長立在夜色中，手中一柄長劍，反倒泛着一層銀色的光。
“吓！”荀襄只覺得她全身的毛發都豎起來了。她自诩膽大，可也沒見過什麽恐怖的事物，如今見到這“鬼影”，把她的魂兒都吓跑了一半。
“小丫頭，又是你。”一個帶着笑意的熟悉聲音道，“鬼影”越走越近，幸好荀襄沒來得及跑遠，因為她終于認出這“鬼影”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才見過的曹操。
“你幹嗎大晚上的還穿這麽烏漆漆的衣服！你應該去敵營裏走一圈兒，這樣敵軍肯定都被你吓死了！”荀襄驚懼之下潛意識地埋怨道，連敬語也忘了用。
“你不也穿了黑衣？還教我以為是欲圖不軌之人。”曹操邊說着邊将劍收入劍鞘，笑看着如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的荀襄，還瞪大了眼睛。
“我喜歡穿黑的……”荀襄嘟囔道。荀爽新喪，她大多時候都是穿着素服，鮮豔的衣服都被她收了起來。不過今日開小竈，怕弄髒衣服才換了身暗色的。
“你個小丫頭怎的喜歡穿黑的……大晚上還到處在營裏亂跑。”曹操無奈道，他本無意責怪荀襄，可在荀襄耳裏聽來卻很像被哥哥們教育的語态。
她想着想着，倒像起了承認錯誤的小妹妹，道：“我是去看望嫂嫂，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曹操立刻接到：“嫂嫂？可是文若先生的夫人，唐氏？”
荀襄聞言倏地擡起頭來，奇道：“你知道我是誰？”
曹操不免哈哈一笑：“這有何難？”只要他想知道。關東大營雖有幾十萬人，可這麽特殊的小丫頭可是好查的很，何況她有着和荀彧相似的五官。
荀襄不明其中真相，不由誇贊道：“厲害！”
曹操道：“我送你去唐夫人那吧。”夜黑風高的，她一個女孩子尚未意識到獨自一人有多危險，若是遇上酒醉的将領把她當做歌姬也未可知——若是其他女子，他至多點醒一下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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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襄聞言欣然答應，一路上她斟酌再三，也沒有與曹操提起環燕的事。
ˇChapter 03ˇ 最新更新:2013-07-12 17:47:14
“翮兒也喜歡吃甜的？”荀襄一手抱着小荀翮，一手拿着調羹喂她甜粥，裏面還加了些紅豆。唐孚就坐在對面，學着在衣袖上繡些花樣。
“是啊，這點倒是随了她父親了。”唐孚也笑道。
這兩姑嫂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荀襄來主要是看她的小侄女的，與唐孚這個嫂嫂依舊保持着相敬有禮的距離，不疏遠也不親昵。一上午過去，正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荀襄與唐孚還以為是荀彧回來了，不過懷中的小荀翮卻不比往日興奮。
誰知進門的是陳群和荀谌兩人。陳群本是來找荀彧的，見他不在，打過招呼後便要回去，卻被荀谌拉了回來：“長文你這麽急着回去作甚，留下一塊吃個午飯吧，二哥肯定一會兒就回了。”
唐孚也出言挽留，荀襄只好低頭逗小荀翮玩兒。荀谌與唐孚一樣，都不明婚約取消的真相，還以為是小兒女胡鬧，把終身大事當兒戲。相比過不了多久，等荀襄把心結解開了，這婚約還是能定下。荀襄又豈是看不出唐孚和荀谌在亂點鴛鴦譜？但她也不需要反駁什麽，荀爽的故去已讓她決定三年之內不論婚嫁，誰都不能強她所難。
陳群也并未反對，順理成章留了下來，荀谌見目的達到，便樂呵呵地走向荀襄，張開雙臂，朝她懷中的小幼齒誘哄道：“小翮兒來，讓小叔叔抱抱。”
荀襄還惦記着荀谌瞎攪合她和陳群的私事，“哼”了一聲，抱着小荀翮轉過身子背對着他，還低頭對小荀翮說：“我們不理你小叔叔！”雖然小荀翮聽不懂，可還是極好地配合了荀襄——對她來說，只有荀彧這個父親才對她有吸引力。
“咦——”正留下荀谌獨自神傷，小荀翮忽然将目光投向了不曾謀面的陳群，陳群像是沒什麽面對小孩子的經驗，只好無措下朝她微笑。誰知小荀翮的關注點根本不在他本人，而是伸着一只幼嫩的小手抓向陳群腰間的玉珏配飾。
“翮兒，不得無禮。”唐孚見狀出言阻止道。荀襄也把她抱回來，道：“這是你長文叔叔喲。”而小荀翮只是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看了看唐孚，又看了看荀襄，最後看了看陳群腰間的玉珏。
“翮兒喜歡這個？”陳群邊說着邊将玉珏解下來遞到荀翮面前，小荀翮高興的就要抓在手中，荀襄托着她的手，恐怕這麽小的小手根本拿不住這栓了青穗的玉珏。
“就當是長文叔叔送你的見面禮吧。”陳群從來沒有親近過小孩子，因為他覺得很麻煩，可今天一見小荀翮便覺得她十分可愛，他不禁擡眼看了看荀襄——都說侄女像姑姑，果真是不錯的。
小荀翮手裏有了新玩具，便不管不顧了——這一點倒也随了荀襄，直至荀彧回來，小荀翮才又歡實起來。
荀彧沒想到今天會有這麽多人，跟在他身後的人也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文若先生，曹某今日真是叨擾了。”
荀襄感覺荀家已經許久沒有過這麽熱鬧的午餐了，她主動請纓當了廚娘，有限的原料在她手下也難被燒燴得單調。
原來荀彧已和曹操是熟識，他二人今日不知又聊起了什麽，沏了壺茶，倒第二杯時就已經涼了，索性挨到了中午。當荀襄把飯菜端上桌時，衆人只覺食指大動。
“若是嘉嘉和戲志才也在就好咯！”荀襄心滿意足地看着滿桌佳肴，替他們斟上酒釀。曹操聞言心中一動，問：“這‘嘉嘉’是？”
荀彧接道：“是彧的師弟，郭嘉。此刻正在陽翟，未能及時趕來。”
曹操颔首道：“若有機會曹某定要結識這位郭先生。”郭嘉出身寒門，沒有顯赫的家世傍身，他雖不在意外人以家世取才，可荀彧這般介紹他也是合情合理的。
一席飯下來，多半倒是曹操與荀彧在談，荀襄咬着菜葉聽他們說，談話的內容無非是讨伐董卓與朝堂之事，兩人并未細說，只談明面上的事。當荀彧忽而問及曹操下一步的打算時，曹操卻只說了兩字：陳留。
“曹某的幾個堂兄弟還留在那裏，如此也方便些。”曹操這次起義兵，他的族兄弟曹仁、曹洪、曹純，還有夏侯惇、夏侯淵兩兄弟。他的家眷亦停在陳留。
曹操告辭時沖荀襄眨了眨眼睛，荀襄小心環顧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到這點，曹操确實是沖着她示意的。于是她便趁曹操告辭之後，也狀若無事地跟了出去，曹操果然在一處拐角等着她。
“将軍找我有事？”荀襄又不自覺地睜大了雙眼，奇問道。走幾步路的時間荀襄還在想，曹操能有什麽事找她？
曹操道：“并非是我找你。是環姬托我帶信與你，她聽說你閉門三省，曾去荀府拜訪過，不過不能見得到你……”曹操說道“閉門三省”的時候，話裏難免帶了幾分笑意，想必他也覺得這樣說有些牽強。而荀襄臉也不紅，只當曹操誇她是君子好了，反正不見得曹操小時候沒被關過禁閉。
“……她現在正與丁翊她們呆在陳留，若有機會，還是能再見的。”曹操說完，還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荀襄歪了歪頭，環燕竟能料到她會與曹操在關東大營相見，這偶然的幾率她連想都想不到。不過環燕會跟着曹操走掉，也是她料定了的事，現在确認她的境遇不錯，也算徹底不用惦記這事了。
“有勞将軍了……不過你們還沒成親吶？”荀襄上半句說得還很是誠懇，卻突然話鋒一轉，三姑六婆的本質暴露無遺。
曹操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噎了一下，失笑道：“小丫頭操心得還挺多！”說完竟親昵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走了。
這次荀襄臉紅了，她再一次地留在原地，順了順被揉得炸毛的頭發，哼哼道：“直接告訴我不久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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